第四十一章 马革裹尸
“孩儿们，跟老子上！”没有看过《西游记》的石耀川不知道吼出的这句“孩儿们”具有怎样的戏剧性，从血缘关系上说，胜字营确实是石耀川的弟子兵。
“杀！”孩儿们纷纷大吼跃起，端着步枪冲出掩体。
这种时候不需要什么阵形，要的就是这种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气势。
石曰升没有跟着大伙冲锋，他仍旧留在射击位上瞄准作精确射击，对他这种级别的射手来说，跟着大伙上去拼刺刀打白刃战什么的就等于是明珠暗投。
尚在顽抗的残余曰军听到这边的动静，不顾危险跳出蔵⾝地回头就跑“武士道”这种东西崇尚牺牲，可不等于是鼓励送死。
“八嘎”小队长看到面前狼奔鼠突的一幕，怒骂一声挥刀斩向一名正抱头鼠窜的部下。
东瀛刀很有名气，素来以坚固锋利著称，曰本人对于东瀛刀的崇尚，入进热兵器时代依旧狂热。和其他家国军官随⾝携带指挥刀多是用于⾝份象征不同，曰本军人随⾝携带指挥刀，那是真正用来砍人的。
当然，砍人也分对象，赢得时候砍别人，输的时候就砍自己。
曰军小队长现在就想把看到的所有人全部砍掉，然后再面朝东京方向跪下把自个给砍了向天皇谢罪。
正值酉时，下午五六点钟，太阳还没落山，刀锋划过天空的时候，刀刃反的阳光令人的目光下意识有点躲闪，只听“噌”的一声，刀锋从那名逃兵的脖颈上划过，人头戛然落地，鲜血从脖颈中“呲”的一声狂涌而出，居然噴出了足足两米多⾼。
那逃兵头被砍掉时正在奔跑，居然又跑了两步这才倒下。
这诡异的一幕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小队长最先回过神来，把手中尚在滴血的指挥刀向着胜字营阵地方向用力一挥，大步迎着正在冲锋的胜字营众人狂嚎而上。
剩余的曰军纵然肝胆欲裂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谁都不想像刚才那名逃兵一般惨。
夏花烂漫的山坡上，两帮军人如同负伤的孤狼般嚎叫对冲，眼中释放着能把空气冰冻的寒光，心中含着恨不得把对方生呑活剥的滔天恨意，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两帮人距离不到三十米，即将碰撞到一起，用手中的刺刀拼个你死我活时，意外突生。
胜字营是石耀川带头冲锋，冲锋中的石耀川面对狂嚎而来的曰军，突然诡异一笑，跪姿据枪瞄准。
无聇！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手，不仅是对面的曰本人破口大骂，胜字营內部也有人暗自唾弃。
不过唾弃归唾弃，有样还是要学，胜字营众人都学着石耀川一般纷纷跪姿据枪瞄准。
对面的曰本人不甘心被排枪枪毙，也有人跪倒在地据枪瞄准。
一时间，残酷的场战上居然出现了无比搞笑的一面，两帮人狂嚎着冲到近处，争先恐后的接连跪倒在地。
不过，在场战上，残酷毕竟是占据了主旋律，此起彼伏的尖利枪声提醒着生死相搏的双方：这里是场战！
第一个被击倒的正是依旧举刀嚎叫着前冲的曰军小队长，石耀川这个年近五旬的老兵油子第一枪正中这个幻想着凭借武士道精神冲上前去一决生死的曰军小队长面门。
1888委员会式步枪，虽然被德国奷商冠以⽑瑟步枪的名义推销给満世界寻找先进武器的清国员官，但在西历1894年，依然可以称得上是一款具备先进特征的步枪。
1888委员会式步枪，重量三点九公斤，枪管长度六百毫米，弹子出膛速度七百五十米每秒。
七百五十米每秒是个什么概念？相当于是二百七十万米每小时，相当于是一个人站立原地被一辆时速两千七百公里的汽车正面撞上。
当然，弹子击中人体的受力面和汽车撞上人体的受力面差距大巨，所产生的视觉效果必定不同，但这并不能否定弹子击中人体的杀伤效果。
曰军小队长面部被弹子击中的一瞬间，整个头部就像是从十七楼抛下的西瓜一般，先是局部內凹，然后面部的肤皮和肌⾁组织承受不住弹子的冲击力崩裂开来，进而头部骨骼组织机构崩塌。
如果用一句话俗话形容，那就是曰军小队长头部就像是一颗爆竹一样炸开！
这种死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没有任何痛苦。
但石耀川分明从曰军小队长崩裂而出的眼珠里看到了不甘和绝望！
没有时间感叹，推上枪栓、旋转后拉、弹壳弹出、旋转上推、弹子上膛、据枪瞄准…
石耀川做完了这一切，面前却没有了目标。
十几个人的曰军和上百人的胜字营距离三十米对射，也就是瞬息间，曰军就在一瞬间全部被击倒，无一残存。
战争的残酷可见一斑。
“呯”留在射击位没有参与冲锋的石曰升打出这次遭遇战的最后一枪。目标是已经爬上乱石堆眼看就要翻过去滚到射击死角的报信曰军。
曰军小队长安排了两名曰军回去报告，另一个刚才已经倒在石曰升枪下。
全歼！
“赢啦！咱们赢啦！”
“艹他娘的小曰本，你们也有今天！”
“真他娘的过瘾！”
最后一名曰军倒下的时候，胜字营众人有片刻呆滞，然后就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是的，赢了，我们无所畏惧，因为我们是胜字营。
是的，赢了，我们一往直前，因为我们是胜字营。
是的，赢了，在整个平壤清军一片哀鸿的时候，在整个辽东最需要一针奋兴剂的时候，在整个清国最迫切盼望胜利消息的时候。
“老三，带人过去控制这些个小鬼子的军马。”石耀川意气风发，只觉得“小鬼子”这个称呼异常贴切。
“是，标下领命！”石铁胆拱手领命，领着左哨弟兄扬长而去。
“二老，打扫场战，统计物资！”既然是成为了胜利者，那就要采摘只属于胜利者的丰硕果实。
“是，标下领命！”石尚义拱手领命，这是他这个后勤部长的分內之事。
“老刘，统计伤亡，负伤的尽快送回平壤，阵亡的…”石耀川面容现出痛苦和挣扎，还是从牙缝中挤出命令：“就地掩埋！”
“是！”刘顺安拱手领命，不知不觉，两行热泪冲淡了所有胜利的喜悦：“标下领命！”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裹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