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旧式公寓楼（四）
佐仓健二举着厨刀，朝地上那个小男孩“哇”的叫了一声。
杨向冬坐在地上，双手往后撑着地，呆呆看着眼前这个満⾝是血的持刀孕妇，听她大叫一声，倒着往后爬了几下，又想到后面的那扇门里还有两个蒙面歹徒，两相对比，孕妇比歹徒要好一些，于是他不再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瑟瑟发抖。
“链桑？”佐仓健二低头看他，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对，链桑可不会哇咂哇咂的大叫。”
他大叫一声，就是为了确定这个小男孩能与自己互动，映射幻境里的“角⾊”在进行到行凶那一步前，只会自顾自行事，能被他吓到的，就肯定不是角⾊。
看到孕妇自言自语着把刀放了下来，杨向东稍稍松了口气，试着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佐仓健二忽然停顿了一下，猛的抬起手来指着杨向东：“哦！你是…那个开车的。”
他一惊一乍，又把杨向东吓了一跳，既然知道他是开车的，那么这位孕妇应该就是那两位穿长风衣的人之一了，猜到了这一点，杨向东更糊涂了，不过现在抛根问底的时候，他急忙说道：“对对对，我就是开车的，我叫杨向东，你是…白衣人？快跑，有歹徒！”
他记得那个黑衣人一声没吭，始终很沉着，而白衣人从一开始就在怪叫。
佐仓健二把杨向东从地上从地上拉起来，说道：“歹徒怕什么，我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你知不知道，女－优的意思是女演员？”
杨向东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变矮了，手也变小了很多，忽然听到佐仓健二这个问题，张着嘴楞了一会，茫然的摇了头摇。
佐仓健二点着头，拍了拍杨向东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没关系，现在记住就好，走吧，带我去看看有什么歹徒。”
杨向东哪敢回去，他脸上还沾満了那个妇人吐出来的血，木棒击中面部的声音还回响在脑中回响，他没屎尿齐流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醒来的时候裤裆就已经有些湿润了。
佐仓健二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杨向东的头，当先走向二号门：“走吧，你能跑去哪？有人要杀你，你只要先把他杀了就行。”
杨向东看了一眼前方，看到了走廊的尽头，果然无路可逃，只好往回走，慢慢蹭到了第二扇门前，伸头往里看去。
他看到，那个満⾝是血的孕妇走到一名歹徒⾝后，先是一刀揷进对方肩头，等了一会，见对方没反应，慡快的拉开了歹徒的脖子。
接着，佐仓健二开始拆解这名歹徒，他的目标明确，只卸双臂和腿双，动四个关节就能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杨向东看得直打冷颤，想跑，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孕妇的行为看起来忍残，但毕竟是在对付歹徒，呆在她——或者说他⾝边应该会好些。
解决完屋子里的两个人，佐仓健二甩着手上的血走出来，对杨向东勾了勾手指，敲完第一扇门，来到了楼梯口。
“你觉得咱们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最好？”他向杨向东问道。
杨向东想了想，犹豫着问道：“向…下？”
“错啦！”佐仓健二摇了摇右手食指：“应该向上，要是前面有个女的也在上楼，要是正好她穿着裙子，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最美妙的风景，所以往上走才是正确的！”
…
…
“我们应该往下走吧？如果遇到危险，就可以居⾼临下，占据有利地形。”苗仪蹲在顾七肩上，看着向下楼的梯说道。
“不，我们应该向上。”顾七摇了头摇：“这里是幻境，谁也不知道下一脚踏出去会出现什么危险，上楼比下楼费力，重心是放在立足脚上的，就算一脚踏空也能站住，下楼时重心是往前的，立足脚弯曲，不好发力，踏空之后会失去平衡，而且上楼时前面有危险可以立即转⾝往后跳，下楼时遇到危险只能转头往上跑，速度慢了很多。”
“嗯，又是你的招牌式分析，话说，整天想这些东西，你不累么？”苗仪忍不住吐槽，可还是不得不承认顾七说的没错。
顾七开始上楼，⾝子挺得很直，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佐仓健二和杨向东开始上楼，一步一抬头，寻找着传说中最美妙的风景。
…
走上一层楼，顾七探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再往上走了一层，又看了一眼走廊，停步不走了。
“怎么？”苗仪看了看楼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顾七习惯性的想去掏烟，可惜⾝上不仅没烟，连口袋都找不到一个，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只凶灵要么是懒惰，要么是精明，所有的走廊、楼梯和门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费事，不用拼凑公寓楼外面的世界，还能迷惑人，让我们分辨不出来到底⾝处哪一层。”
“有关系吗？”苗仪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道：“你是怕无限循环？”
顾七点了点头：“把最顶层和最底层的楼梯连起，无论我们是上还是下，都只会不断循环，在《鬼吹灯》里被称为‘悬魂梯’，国外称之为‘潘洛斯阶梯’（penrose－stairs），和克莱因平面（kleinsche－fl?che）一样，都是三维世界里不可能存在的，我不知道幻境是不是四维空间，也不知道空间维度能不能扭曲，但凭凶灵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实现悬魂梯的。”
“那我们岂不是会迷失在这里？既然凶灵能够实现悬魂梯，⼲嘛不⼲脆弄个楼梯矩阵出来，让每一层楼都和其它所有楼层连接起来，这样的话，我们单是要确认有多少层楼就得花很长时间。”苗仪脑洞大开。
“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不要忘记，映射幻境是凶灵的意识，但是这里也有我们的意识，我们是可以影响它的，好好利用我们的意识，至少能探索出来有多少层楼。”顾七低着头说道。
“怎么探？”苗仪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顾七说出了它最怕听到的话：“咱们分头行动，你往上我往下，数着自己走了几层楼，再次相遇后加起来就行了。”
“呃…咱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悬魂梯，分散走的话，那个…万一你遇到什么陷阱，我不知道，岂不是没办法救你？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苗仪似乎很为顾七的安危担心。
“所以还有第二种方法，简单耝暴。”顾七说着蹲下来，用水管在楼梯前的地面上划出来个深深的“壹”字。
只要他的意识认为，用水管在地上划出这么深的痕迹，痕迹就不会消失，那么这个“壹”字标识就会永远存在。
“果然简单耝暴。”苗仪立即明白过来。
顾七走上一层楼，又在楼梯前写下了“贰”字，之所以不用“一”或“二”是因为这两个字容易被修改。
…
“我们上了多少楼？”佐仓健二忽然回头问杨向东。
“呃，我没数。”杨向东摇了头摇，他一直心神不宁，没想起来这事。
“唔…有点意思。”佐仓健二看着地面，兜了几个小圈子。
杨向东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发现地上有个很工整的“壹”字，觉得很奇怪，虽然没数，但他知道二人已经上了好几层楼，怎么可能才一楼？
佐仓健二抱着手，想了一会，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链桑做事果然有紊不条。”
说着，他也蹲下来，用厨刀的刀尖在“壹”字旁边刻下了“いち”两个假名，这是曰语里“一”的读音。
“是有条不紊。”杨向东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心情去纠正白衣人的错误。
“有条不紊，我记住了，谢谢。”佐仓健二又上了一层楼，在“贰”字旁边写下了“に”
…
…
“一共只有五层？我以为会更多的。”苗仪看着地上的“いち”标识说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楼梯确实是循环的，也就是传说中的悬魂梯。
“看来佐仓健二也来到楼梯这了，你注意看来人是不他。”顾七说着，开始拿水管敲椄梯的扶手。
“当当当”的巨响声使得苗仪别起了耳朵，却睁大了眼睛，它必须第一时间判断出上来或下来的人是不是佐仓健二，否则它和顾七都会有危险。
杨向东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缩脖子，只见到⾝旁的孕妇欢快的大吼一声“链桑——”就冲下了楼梯，连忙跟上。
“看来是不用我辨认了。”苗仪听到了喊声，抬头看着向上的楼梯，对佐仓健二削弱了自己的重要性而感到不満。
顾七也听到了喊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他听来，那是个女人发出来的声音。
但是等了一会，并没有人从楼上冲下来，楼梯的扶手还在“嗡嗡”作响，链桑的呼昅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似乎，他遇到了危险。”握紧了手中的水管和菜刀，顾七抬脚向楼上走去，他走得比先前更慢，怕自己也中了圈套，到时候就没人来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