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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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秦风一边与赵时行在石桌前坐下，一边说道：“如今这一仗，不才认为非是回鹘胜便是敦煌胜，对此将军没有异议吧！”
“这是当然。”赵时行点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同时亦必有一胜，这个道理行之自然是明白的，大人为何会有此一问？”
秦风不慌不忙的说道：“将军不妨想想，以将军如今的做法，若是回鹘胜，会对汉军如何？若是敦煌胜，又会对汉军如何？”
赵时行不由一愣，随后很快就想到：
汉军的家眷在甘州已是死的死、散的散，回鹘已无法制肘汉军…这对汉军是好事，但同时也是坏事，因为回鹘军因此也无法再相信汉军，何况汉军已经反过，所以回鹘自然是容不下汉军。
也就是说，若是回鹘胜，多半会将汉军尽数斩首。
另一方面，今曰汉军之所以能够仗着七千余人在肃州城內与拥有三万兵甲的敦煌国谈条件，完全是因为城外有数万回鹘军围城。
换句话说，若是敦煌胜，那接下来也会对汉军开刀。
想明白这一点赵时行不由大骇，原本还以为自己所做是为汉军争取利益和生存空间，没想到却是带着汉军走上了绝路。
“大人所言甚是！”这时赵时行额上已经冒出了一些冷汗，他对着秦风拱手道：“多亏了大人提点，那么现如今…”
“恕不才直言。”秦风回答道：“如今汉军就只有一条生路，那便是臣服敦煌！”
“可是…”赵时行沉默了一会儿就头摇说道：“敦煌又岂会给我等活路？若我等臣服敦煌，而敦煌眼看就要粮尽城破，敦煌必会寻个借口使我汉军出城与回鹘作战，到时我等是从还是不从？”
赵时行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事实上秦风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敦煌或者说萧公敬不可能完全信任汉军，另一方面又要为敦煌多留点粮食，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把汉军出派城去送死。这也是赵时行不愿臣服敦煌而要与之对抗的原因之一。
“赵将军所言极是。”秦风说：“是以，不才以为赵将军应当做好出城作战的准备。”
“好胆！”这时赵时行⾝旁的一名満嘴胡须将领听着秦风这话就不答应了：“让我等出城与回鹘作战，那还不是死路一条？我等如何又能在数万回鹘精骑下讨得活路？我看你便是敦煌的说客…”
“张雄！”赵时行怒喝一声就打断了那武将的话：“不得对大人无礼！”
武将忙收住话语拱手而立。
不过秦风却知道，这其实也是赵时行想要说的。
秦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分析道：“将军不妨想想，汉军再投回鹘已不可能，逃出肃州也只有死路一条，而要想留在敦煌而不为敦煌军所灭…就只有让敦煌有所忌惮或有所倚重，汉军一无权二无势，又有何物能让敦煌忌惮和倚重呢？”
“只有与回鹘一战，而且取胜。”赵时行点头答道：“如此一来，敦煌军因出城无法战败回鹘，而我军却可以，是以回鹘一天不亡，敦煌就一天不敢灭我汉军。”
“正是！”秦风回答：“不才思来想去，汉军只有这一条活路，若是将军有其它想法，秦风愿洗耳恭听。至于汉军该如何战胜回鹘骑军，那便要另做打算了。”
这就是秦风的风格，他分析问题首先考虑的是大方向，在大方向定下来了之后细节上的事情再另做打算。只有这样，在分析问题时才会有一条清晰的脉络，不至于思来想去的一团乱⿇最终什么也决定不了。
军事决策也是这么做，先定下战略，就像现在汉军就只有这一条路行得通，至于战术上的问题，一旦战略定下必须打之后，就不该再前怕狼后怕虎的担心打不打得过，而应该专心考虑该怎么才能打赢，怎么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见赵时行沉默不语，秦风便起⾝道：“秦风的闲话就到此为止，至于该如何决定，则全凭将军。此事不急，回鹘围城才刚刚开始，往后还有数月之久，将军及汉军将士可从长计议。不过…若真是要与回鹘一战，自当是越早备战越好，否则只怕坐失战机。”
这个道理赵时行自然明白，要知道汉军新败士气不振，而且原本指挥使以上的将官全都是回鹘人，这些回鹘人早在汉军反正时让汉军一口气给砍光了，现在若是要出城与回鹘作战，怎么说也得重新整训一番，所以对汉军来说还真是没有多少时间。
只是这出城与回鹘作战…那不是也跟寻死差不多吗？！
见赵时行还在犹豫，秦风就起⾝朝赵时行拱了拱手，道：“不才便在同文馆静候将军答复，成与不成只是一句话，秦风告辞！”
秦风这是给赵时行等人一些考虑的时间，因为他知道这对赵时行来说是件大事，而且这还关系到汉军数千人的性命，所以赵时行也不敢轻易做下决定。现在要是把赵时行等人逼急了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另一方面，秦风也要让赵时行等人明白一点：现在不是自己硬要做汉军的统军或是收编汉军，而是赵时行等人要来求他做这个统军。
至于为什么要求…原因很简单，你赵时行不久前还在敦煌国面前以造反要胁，现在说要真心臣服敦煌国能相信么？如果敦煌国不相信，汉军出城作战能得到支持么？等你出城后敦煌国把城门一关，汉军还有活路么？
这所有的一切交织起来，就决定了赵时行等人必须服从敦煌国的指挥，而几次救过汉军并取得赵时行信任的秦风，无疑就是汉军的最佳人选。
秦风所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萧公敬从梁宿那得到秦风此言的经过…梁宿等人原本就是萧公敬的心腹，自然一字不差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萧公敬。
萧公敬不由大吃一惊：原本还以为可借汉军之手杀了秦风，不想秦风这厮竟如此了得，三言两语便让汉军心服口服。这却如何是好？不但没能杀了秦风，反倒可能养虎为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