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太平骤然翻脸,倒闹得沈放、葛百里两个都变成大红脸。二人还未回过味儿来,李太平已拂袖欲离。
葛百里吃了一惊,一把扯住他,道:“李少侠为何如此动怒?”李太平怒道:“张口闭口便是昨时昔曰,说来说去总是前辈⾼人——我们这些后辈算什么?一辈子在你们膝下玩笑的垂髫童子?搞清楚,现在在门玉关外拼命的是凌云志!每天在江湖里打杀的是侠少盟会!我不管你们‘昔曰’有多么辉煌伟大,今天你们已经是退隐江湖的人,江湖上有什么变化,你们不知道!有什么新人,有什么新帮派,有什么新功夫,你们不知道!如果你们想要让我们尊重你们,那么,或者闭嘴,或者认认真真地出力!魔教东来,是来杀人放火的,不是来给你们一个凭吊死人的机会!”
他这一番连珠炮,登时将二老骂得傻了。沈放体如筛糠,骂道:“你…你…你懂不懂一点尊师重道…”
李太平狂笑道:“尊师重道?尊师重道的意思难道就是只要你们活着风光,我们就算⼲出惊天动地的伟业也得唯唯诺诺?就是流血流汗也只能任劳任怨?我们就是⼲一千件事也要蹲在你们的影子底下!你们就是老糊涂了也要坐在我们头上!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我们在为江湖的明天卖命,可是江湖上传颂的还是你们这些老家伙的名字——凭什么?啊?凭什么!难道要我们等到你们死光了,才有出头的机会?难道我们要老了,才能为人所认可?我可不服气,我不愿意在将来活在过去,我只想在现在得到我本来应得的东西!”
他说到后来,几乎声嘶力竭,额上青筋条条绽起,直把沈放、葛百里说了个目瞪口呆。李太平见了他们的样子,越发来气,恶狠狠跺一跺脚,愤愤地便欲离去。
便在此时,门外恰好拥进一群人物,当先一人五十来岁,生着连鬓的络腮胡子,进得厅来便叫道:“大哥、二哥,魔教东来此事当真?”正是三寨主莫三生回来了。这莫三生是个急脾气,全没注意到沈放、葛百里气⾊晦暗,张嘴又问:“那报信的呢?那什么…那个李…李太平!在哪里?”
李太平被众人堵在门口尚未离去,听他如此无理,更是恼火,把胸膛一拍大声道:“李太平在此!阁下有何贵⼲?”这回轮到莫三生被吓了一跳,回过⾝来,上下打量,道:“是你传信说魔教东来?”
“不错!那又怎的?”
莫三生哪晓得他的脾气,当下还要出言恫吓,道:“你说真的?小伙子,这事可关系到武林命脉,开不得半点玩笑。若是曰后查出此事不实,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李太平一怔,脸⾊变了几变,道:“好,我也不知此事真假。那不如我就在这里等待。”说完,便又自顾自到一旁坐了。其他人再问他什么话,他却闭紧了嘴,再也不说一句。
莫三生看这小子颇不顺眼,但沈放、葛百里却极力袒护。他二人虽被这倔強少年骂了个狗血噴头,但却终究明白,这少年与己方是友非敌,虽不去招呼他,却也不该为难他。
与莫三生一同来的,有华山派掌门方真人及门下弟子二十人。到了掌灯时分,其余相约助拳的‘金锏虎’吴伯喜及五位镖师、丐帮戚长老及五十帮众、‘长安四公子’中的乱红公子、惜惜公子及各自门客十人都已陆续赶到。连上“三友山庄”的家丁护院,百来多号人济济一堂,共商抗击魔教之事,瞧来密密⿇⿇蔚为壮观。只是沈放、葛百里见了这些李太平意料中的人物,不由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李太平的庇股便如长在了那张椅子上一般,任你人来人往,我自岿然不动。偌大的议事厅中,人们你来我往,椅子被搬来移去,却只有李太平一人一椅,如大树生根、礁岩碎浪般稳如泰山。他行为怪异,别人自然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待听得葛百里说明带来“魔教东来”消息的便是他,大家自然更忍不住再多看两眼。李太平凛然不动,每有目光投来,必然恶狠狠地瞪回去,其目光之灼灼,气焰之⾼涨,一来二去倒让别人都不敢正眼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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