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颠倒乾坤
绿裙妇少瞧着小鱼儿咯咯笑道:“天下第一个聪明人,世上真的没有一个人能骗得倒你么?”
小鱼儿痴痴地瞧着她,道:“难怪那两人尸⾝瞧不见了,难怪你能找得到那地道的入口,原来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你…你的确骗倒我了。”
绿裙妇少道:“你服了么?”
小鱼儿叹道:“我服了…我早就说过,你是个骗死人不赔命的女妖怪,但我却再也想不到你这妖怪竟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绿裙妇少⾝子轻盈地一转,笑道“你瞧我的宮殿如何?”
小鱼儿道:“不错,的确不错。”
绿裙妇少眼皮一转,道:“你瞧我这些妃子如何?”
小鱼儿瞪大了眼睛。
缘裙妇少咯咯笑道“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小鱼儿苦笑了一下突又瞪大眼睛,失声道:“你难道…难道要我也做…做你的妃…妃子?”
绿裙妇少瞧着他,嫣然笑道:“不对。”
小鱼儿刚松了口气,绿裙妇少已柔声接道“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小鱼儿呆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他一生中简直从来没有像这样大笑过。
绦裙妇少道:“你开心么?”
小鱼儿大笑道:“我开心,开心极了,我什么狂疯的事都想到过,但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我有朝一曰竟会做皇后。”
缘裙妇少道:“你不愿意?”
小鱼儿瞪大眼睛,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当皇后?”
他突然跳起来往桌于上一坐,大声道:“喂,你们还不过来拜见你们的新皇后么?”
那些轻衫少年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终于一齐走过来。
小鱼儿道:“只要磕三个头就够了,不必太多。”
少年们一齐去望那绿裙妇少,绿裙妇少不停的娇笑,不停的点头,少年们想不磕头也不行了。
小鱼儿道:“磕完头就出去吧,我要和皇上喝酒了,快出去.…。妃子若想和皇后争宠,皇后吃起醋来,是要砍你们脑袋的。”
少年瞧着他,那模样倒当真像是瞧见了个妖怪似的,突然一齐转过头,走了⼲净。
小鱼儿拍手大笑道:“妙极妙极,做皇后的滋味可真不错。”
绿裙妇少笑得已直不起腰,咯咯笑道:“你这小鬼真有意思,我在这里十多年,从来也没有这样开心过。”
小鱼儿笑道:“从今以后,我天天都要让你开心,开心得要死,你虽然叫‘迷死人不赔命’,我却要迷死你。”
绿祖妇少突然不笑了,瞪大眼睛,道:“你“…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小鱼儿笑嘻嘻道:“我非但知道你这名字,还知道你叫萧眯眯,也是‘十大恶人’中之一,你看来虽然又娇又嫰,其实最少也有四五十了,但你放心,我不会嫌你老的,姜是老的辣,越老我越欢喜。”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篇,绿裙妇少已怔在那里。
小鱼儿道:“别站在那里呀,舂宵一刻值千金,你该过来和我皇后亲热亲热才是。”
绿裙妇少凝眸望着他,缓缓道:“你只说错了一件事。”
小鱼儿道:“哦?”
绿裙妇少道:“我今年只有三十七。”
小鱼儿嘻嘻笑道:“就算你十七也没关系,‘永远莫要和女人讨论她的年龄’,这句话我很小的时候就懂了的。”
绿裙妇少道:“别的事你说错都没关系,但你若说错女人的年纪,她可不饶你。”
她的手,温柔而美丽,她的笑,也是温柔而美丽。
但这温柔的笑容中却隐含杀机,这双美丽的手顷刻间也能置人死命,这小鱼儿自然是知道的。
小鱼儿却偏偏装做不知道,嘻嘻笑道:“我已知道你是谁,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萧眯眯眼波流转,道:“你…。。”
小鱼儿道:“十大恶人’若也有一个朋友,那就是我,江鱼。”
萧眯眯道:“你…你竟敢自称‘十大恶人’的朋友?”
小鱼儿笑道:“你难道以为我是好人不成。”
萧隙眯嫣然道:“你自然不是好人、但你还太小,小得还不能做聪人,我瞧你”…你只怕是那老妖怪派来的,是么?否则你又怎么知道我。”
小鱼儿道:“老妖怪我的确认得好几个。”
萧眯眯道:“好儿个?”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突然大笑道:“哈哈,小僧从来不近妖孽,阿弥陀佛…近妖者杀…你杀时小心些,若让血流得太多,⾁就不鲜了…九幽门下,饿鬼曰多,⾁纵不鲜,也有鬼食…。你呀,你就是个缺德鬼。”
他说了五句话,正活脫脫是哈哈儿“血手”杜杀“不吃人头”李大嘴“半人半鬼”阴九幽“不男不女”屠娇娇这五人的口气,不但声音相同,语气也相同,正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萧眯眯眼睛已睁大了,娇笑道:“你这小鬼,你认得他们?”
小鱼儿道:“我从小就是在‘恶人谷’长大的。”
菌眯眯的手,立刻放下了,拍手笑道:“这就难怪,难怪你是个小妖怪,原来你竟是跟着他们长大的。…他们常常提起我么?”
小鱼儿笑道:“他们叫我遇见你时,要千万小心些,莫要被你迷死。他们说你是六亲不认,见人就要迷的。”
萧眯昧咯咯笑道:“你相信他们的鬼话?”
小鱼儿眯着眼笑道:“能见着你这样的人,就算被你迷死,我也心甘情愿的。”
萧眯昧娇笑道:“哎哟,小鬼,我没有迷死你,倒真的快要被你迷死了。”
小鱼儿大笑道:“现在,你可以请我喝酒了么?”
送酒上来的,竟是个孩子。
这孩子生得眉目清秀,但却面⻩肌瘦,像是发育不全的模
样,看神气像是比小鱼儿大,看⾝材又似比小鱼儿小。
他缩着脖子,驼着背,捧着盘的两只手,不停地发抖,但一双眼睛,却又不时偷偷在萧眯眯胸前瞟来瞟去。
萧咪咪笑道:“小⾊鬼,你瞧什么?”
那孩子红着脸,垂下了头,道:“没””没有。”
萧咪咪媚笑道:“你想亲亲我是么?”
那孩子脸更红人萧咪咪道:“来,想亲就来亲呀,怕什么?”
那孩子突然放下盘予,抱住了她。
萧咪咪突然反手一个巴掌,将他打得在地上直滚,小鱼儿抬起头,突然发现这孩予背着脸时,満脸都是杀机,竟令人觉得可怕。
他站起来时,他又变得一副可怜模样,红着脸,垂着头,一步一挨,慢呑呑走了出去,像是路都走不动。
小鱼儿道:“这小孩子也是你的妃子?”
萧咪咪笑道:“你吃醋?”
小鱼儿道:“唉,你简直是摧残幼苗。”
萧咪咪道:“我就是要磨折他,直到他死。,小鱼儿道:“为什么你恨他?他不过是个孩子呀!”
萧咪咪道:“他虽是个孩子,但他的爹爹…嘿,,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个比他那爹爹更毒辣更阴险的人了。”
小鱼儿笑道:“哦?他难道比阴九幽还阴险?难道比李大嘴还毒辣?”
萧咪咪道:“阴九幽虽险,李大嘴虽狠,别人总还瞧得出,但他爹爹做尽了坏事后,别人还在称他为当世之大侠。”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笑道:“连你都说这人坏,想来他必定真是个大坏蛋了。”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你说他是坏蛋,他想必是个好人…”
他故意不问这人的名字,萧咪咪居然也不说了,只见那孩于又抱了个盘子走进来。
小鱼儿突然道:“喝酒之前,我先得去清存货。”
萧咪咪啐道:“没出息。”
小鱼儿笑道:“皇后方便时,总得有个把子在旁边伺候着他拉起那孩子的手,道:“来,你带我去。”
萧咪咪娇笑道:“小心些,莫掉下去先就吃饱了,这里的酒莱还在等着你哩。”
那孩子缩着脖子,垂着头在前面走。小鱼儿瞧着他的背影,似乎在想什么。
这地下的宮阙,显然是经过精心的设计,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浪费,长道的弯曲处,就是方便之处。
小鱼儿突然问道:“嗯,你姓什么?”
那孩子道:“江。”
小鱼儿道:“你也姓江?真巧。’“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道:“玉郎。”
小鱼儿皱了皱眉,眼珠子四面一转,突又笑道:奇怪,这里已是地下,这许多人的便大小便,都流到哪里去了?这地下的地下难道还有通道?”
江玉郎道:“下面没有通道,是坟墓。”
小鱼儿道:“坟墓?谁的坟墓?”
江玉郎道:“听说是建造此地工人的坟墓。”
小鱼儿又不噤皱了皱眉头,赶紧站起来,道:“你知道的倒不少,想必已来了许久。”
江玉郎道:“─年。”
小鱼儿道:“一年…你怎会来的?”
江玉郎道:“阁下怎会来的?”
小鱼儿笑道:“嗯,不错,萧咪咪自然有法子把你弄来的“”
看来这里必定还有条通向外面的道路,你…此知道么”
江玉郎道:“不知道。”
小鱼儿道:“你没有查过?”
江玉郎道:“没有。”
小鱼儿道:“你难道不想出去?不想回家?”
江玉郎道:“这里很好,很舒服。”
小鱼儿突然一把抓着他肩头,沉声道:“你这小鬼,我知道你心里恨得要死,时时刻刻都在想法子出去,你瞒不过我的,你若肯与我合作,咱们就能想法子出去!”
江玉郎面上毫无表情,淡淡道:“阁下若是方便完了,就请回去用酒。”
小鱼儿眼睛盯着他,盯了许久,一宇字道:“我说的话,你记着,每个字都记着!”
江玉郎仍然缩着脖子,垂着头,在前面走。小鱼儿瞧着他的背影,还似在想着什么。
两人终于走了回去,萧咪咪笑道:“看来,你存货倒不少,我只当你真的掉下去了。”
小鱼儿抚着肚子,嘻嘻一笑,道:“这肚子。…。”
江玉郎突然截口道:“他方便是假的,他只想要我陪着他捣鬼,只想从我嘴里探听出这里的出路,还叫我跟他一起逃出去。”
萧咪咪眼睛一瞪,冷冷笑道:“江鱼你真的想出去?你何必问他,我告诉你好了。”
小鱼儿神⾊不动,却大笑起来,笑道:“我在‘恶人谷’都住了十来年,这地方难道比‘恶人谷’还糟么我不过是试试这小鬼的,你难道信他的?”
萧咪咪悠悠道:“其实,不管你是真是假,你问他都没有用的“…这地方的出路,除了我,谁也不知道。”
她拍了拍江玉郎的头笑道:“想不到你倒很老实。”
江玉郎脸又红了,垂头道:“只要能常常在娘娘的⾝边,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了。”
萧咪咪笑道:“小⾊鬼,今天不准再胡思乱想了,乖乖去睡睡吧。”
江玉郎瞧了瞧小鱼儿道:“但他…─‘娘娘难道…。。”
萧咪咪道:“你想我宰了他?”
江玉郎道:“他…他实在…萧咪咪轻轻给了他个耳括子,笑啐道:“要吃醋还轮不到你,滚吧。”
江玉郎垂着头,转回⾝,乖乖地走了。萧眯眯根本再也未瞧他,这小鬼她是不放在心上的,无论他想玩什么花样,也玩不过她的手掌心。她只是瞧着另一个小鬼。
小鱼儿嘻嘻一笑,道:“这小子果然是个坏蛋。”
萧咪咪道:“他是坏蛋,你也不是好东西。”
小鱼儿道“我难道不比他好?”
萧咪咪眯着眼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小鱼儿道:“你舍不得杀我的。”
萧咪咪媚笑道:“对了,我真的舍不得杀你,我正要瞧瞧你究
竟有多好…屠娇娇总教过你几手的,我…。我想试试。”
她斜斜地在张软榻上坐下去,舂⾊已上眉梢,柔声道:“你还不过来?难道还要等我再教你?”
小鱼儿眼珠子乱转,嘻瞎地笑。
萧咪咪道:“那么。”你还等什么?”
小鱼儿道:“我只怕…。。”
话还未说完,江玉郎突然又冲了进来,一张脸已变得没有─丝血⾊,颤声道:“不…‘不好,不好了!”
萧咪咪怒道:“你想⼲什么?”
江玉郎道:“死了。…全都死了。”
萧咪咪变⾊道:“什么人死了?’江玉郎道:“你…你赶紧去瞧瞧…。他们。…他们…。
话未说完,突然晕了过去。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方才那些轻衣少年,此刻竟没有一人还是活的。
翻开他们的脸,有的七窍流血,有的血⾁模糊,就连小鱼儿这么大的胆子,也不噤瞧得心里直冒寒气!
萧咪咪也有些慌了,跺脚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道:“莫不是那老妖怪已暗中潜来此地。”
萧咪咪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此间入口,绝无人知道。
她嘴里说着“不可能”人已往门外冲出去,突又回头.厉声道:“你若敢跟着来,我就真宰了你!”
小鱼儿苦笑道:你放心,我难说不知道偷看了别人秘密的人,是万万活不长的…我还想多活两年哩。”
等到萧咪咪从前面的门出去,他人已到了后面的门。他虽然明知萧咪咪必定要到那秘密的出口处查看,他也不想去偷瞧这秘密,只因他想瞧的是另一人的秘密!
他伏在地上,露出半只眼睛。只见那已晕在地上的江玉郎头突然动了,也用一只眼睛往四面瞧,他自然瞧不见门后面的小
鱼儿。小鱼儿屏住了呼昅,动也不动。
江玉郎突然唤道:“江公子…江鱼,你出来吧。”
小鱼儿的心一跳,但咬住牙,终于没有出声。江玉郎又等了等,突然跳起来。他⾝子突然变得比燕子还轻,比鱼还滑,比狐狸还灵,⾝子才一闪,已从旁门的一道小门滑出去。
那道小门,正是他方才带小鱼儿去方便时走的门。小鱼儿早已算好方向,他出了那间屋子的小门,小鱼儿也到了这间屋子的小门边,还是用半只眼睛偷偷的瞧。
只见江玉郎⾝子不停,一头钻进了那方便之处。小鱼儿的⾝子也像燕子一般掠过去,江玉郎竟掀起了那烘坑的盖子,往里面钻。
突然间,他腰上一⿇,裤带已被人拉住。只听小鱼儿笑道:“你想一个人跑,那不成。”
江玉朗的脸,这一次是真的吓白了,颤声道:“莫…莫要开玩笑。”
小鱼儿冷笑道:“谁跟你开玩笑,老实说,你想⼲什么?”
江玉郎道:小…小人只是想方便方便。”
小鱼儿道:“放庇,方便也不必钻进粪坑里去!”
江玉郎道:“我…、我想”…。”
小鱼儿道:“你难道想吃粪?”
江玉郎道:“听说粪是解毒的,我也中了毒,所以…。我小鱼儿冷笑道:“你这小鬼,一张嘴果然厉害,但却休想骗得到我,你再不说老实话,我就拉你去见萧咪咪,而且还告诉她,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江玉郎⾝子已抖了起来,道:“我…我没有…。。”
小鱼儿道:“你杀了他们,将萧咪咪引开,然后再躲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等萧咪咪找不着你时,再偷偷溜出去!”
江玉郎道:“你。…你…。。”
小鱼儿道:“老实告诉你,你纵然奷似鬼,也得吃老子的洗脚水,我早就看透你了,你若想活命,就得乖乖跟我合作。”
江玉郎终于叹了口气,道:“我服了你,好吧,你说的不错,我那蔵⾝之处,就在这粪坑里,我费了一年的时间,才挖出来的。”
小鱼儿道:“真有你的,居然将蔵⾝之处弄在粪坑里,也不怕臭。”
江玉郎道:“若要活命,就不觉得臭了。”
小鱼儿叹道:“我见过的坏人也不少,若论忍劲、狠劲,还得叫你这小鬼第一,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你。”
江玉郎道:“快,时候不多了,快放手,我带你进去!”
小鱼儿放开手笑道:“你将路弄⼲净些,我…”
话犹未了,江玉郎两只脚突然连环踢出,这两脚踢得当真是又准又狠,他看来本不似有这么⾼的武功。
可惜小鱼儿早已算好他有这一着,他脚再踢出,腰上的⽳道已全都被小鱼儿点住了,下半⾝再也不能动。
小鱼儿冷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弄不过我的,还不乖乖往里爬。”
江玉郎颤声道:“我…我不能动了。”
小鱼儿道:“脚不能动,用手爬!”
江玉郎再不说话,果然乖乖的往里爬。
那粪坑本有一个洞通向地下,竟被他又从旁边挖了条小道,刚好可以容得下他的⾝子。他就像蛇一般往里爬。小鱼儿也只得捏着鼻子,跟着他爬,幸好爬了一段,就不臭了。小鱼儿摇着头苦笑道:“别人说我是个小妖怪,我看你才真是个小妖怪。真亏你想得出,竟在这种鬼地方下工夫。”
这条小小的地道大约有七八尺,然后,里面就是个小小的洞,最多也不过只有七八尺见方。但这洞里,却早巳铺好了四五床棉被,还有两缸水,一坛酒,和一大堆咸⾁、香肠、糯米糕,此刻居然还有十几本书。
小鱼儿瞧了瞧,也不噤叹道:“你倒真花了不少工夫,准备得倒真周到。’江玉郎缩在角落里,瞧着他,那双眼睛就像蛇一样,闪着光,狡黠的光,狠毒的光,怨恨的光。小鱼儿也瞧着他,他是狐狸也好,是蛇也好,小鱼儿都不怕,小鱼儿并不怕坏人,越坏他越觉有趣。地下静得很幽寂,虽然难耐,但也正代表着全安,这里的确是个全安的地方,小鱼儿想不出有谁还能找得到他。他舒服地在棉被上躺下来,摘下条香肠,嗅了嗅,咬了一曰,香肠的滋味居然不错,很不错。
小鱼儿笑道:“粪坑里的避难所,粪坑里的香肠…江玉朗你的确是个天才。”
江玉郎垂下眼皮,喃喃道:“天才!天才…”
小鱼儿笑道:“在粪坑挖洞,的确是只有天才才想得出的主意,萧咪咪就算查得再紧,但在你方便时可也不能跟着你。”
江玉郎木然道:“不错,这的确是天才的主意,但这天才想出这主意后,花了多大的代价,吃了多大的苦,你可知道么?”
小鱼儿道:“你说吧,我很喜欢听人诉苦。”
江玉朗道:“你只知道在便大时挖地道非常秘密,但你可知道要便大多少次才能挖出这样的地道!”
小鱼儿道:“嗯,确实要不少次。”
江玉朗道:“你可想过一个人一天只能便大多少次?一年又只能便大多少次?便大的次数太多,岂不被人怀疑?”
小鱼儿搔了搔头道:“嗯,这…”
江玉朗道:“你可想过一个人在便大时若只是拼命地挖地道,那么他的便大哪里去了?他难道能永远不便大么?”
小鱼儿又搔了搔头,苦笑道:“嗯,这的确是个问题,你在便大时若真的便大,就没有时间挖地道,你若挖地道,就没有时间便大了,这怎么办呢?”
江玉郎辛涩的一笑,道:“怎么办你永远想不到的,像你这样的大少爷,永远想不到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吃怎样的苦。”
他瞪着眼,咬着牙,一字字道:“我只有像狗一样,一面工作,一面便大,因为我不能浪费丝毫时间,我学会在最短时间脫光服衣,纵然冷得要死,我也得脫光服衣,因为我不能让便大和泥土弄脏服衣,但是我⾝上…。。”
他突然停住嘴,他似乎想吐。小鱼儿也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抛下了手里的半截香肠,想说什么,但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江玉朗盯着地上的半截香肠,缓缓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瘦?”
小鱼儿道:“你…嗯…你…”
江玉郎咬牙道:“我瘦,因为我一天到晚在挨饿,为了要尽量
减少便大,我只有不吃东西,为了要储存食物,我也只有挨饿。”
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尖锐地一笑,道:“这就是天才一年来的生活,一年来狗─般的生活才换来这地洞,而你。”你什么事都没有做,却在这里舒服的睡着。”
小鱼儿还在挠头,突然笑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江玉郎道“我但愿能知道。”
小鱼儿笑道:“告诉你,这就因为你虽是天才,我却是天才中的天才,一个人有我这样聪明就可以不必吃苦了。”
江玉郎盯着他,良久良久,缓缓垂下头,道:“不钳,我的确不如你,我很佩服你!”
这本是句称赞的话,但小鱼儿听了,不知怎地,心头竟突然生出股寒意,竟像是听了句最恶毒的诅咒。不错,这苍白而矮小
的少年,也许的确不如他聪明,不如他机警,但若论狠毒,若论狡黠,小鱼儿却差多了。
尤其是那一份忍耐的功夫,小鱼儿更是一辈子也比不上…忍耐是种美德,但有时却又令人觉得可怕。小鱼儿也不再说话。
他心里在想:这世上若还有我的对手,就是这小狐狸。但这念头还未转完,他已知道自己错了。这世上他还有个对手,一个更可怕的对手!
他眼前似已泛起了一条人影,那是个文质彬彬,温柔有礼的,又风流体贴,永远不会动怒的人影。
花无缺,无缺公子,他既不狠毒,也不好诈,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心机,除了武功外,似乎全无任何可怕之处。但这种“全无可怕之处,正是最最可怕之处一一他整个人就像是大海浩浩瀚瀚、深不可测。
小鱼儿暗中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小子我的确看不透,能让我看不透的人,大概是不错的了“。
江玉郎瞧着他,想说话,但是忍住了。
小鱼儿笑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另一个人。”
江玉郎道:“哦。”
小鱼儿道:“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但你无论多聪明,无论玩什么花样,到他面前就没用了,因为你无论对他用什么手段,玩什么花样,他都不会吃亏的,算来算去,吃亏的是你自己。
江玉郎淡淡一笑,道:“这种人我还末见过…
小鱼儿道:“只要你不死,你总会见着的。”
江玉郎木然自语道:“只要我不死…只要我不死。”
突然面⾊大变,失声道:“糟糕。”
小鱼儿知道能让他失⾊的事,必定是件很糟糕的事,脸⾊不由自主也有些变了,脫口道:“什么事?”
江玉郎道:“你…你进来时,可反手盖上那粪坑的盖子?”
小鱼儿张大眼睛,道:“呀,没有,我忘了。”
江玉郎变⾊道:“萧咪咪瞧不见我们,必定四下搜索,她若瞧见…”
小鱼儿展颜笑道:“你也未免太小心,她难道会想到咱们在粪坑里?”
江玉郎道:“我自然要小心,只要稍为大意,只要一时大意,就可能招来杀⾝之祸,你可知道萧咪咪的武功?”
小鱼儿苦笑道:“我就因为摸不透她的武功,所以不敢和她翻脸…假如是笨人,武功⾼些我也不怕,但她,她简直也是个妖怪。”
江玉郎叹道:“她武功之⾼,只怕远出你想象之外,据说,她一生中有七百多个情郎,其中还包括了七大剑派中的弟子,每人只教她一手武功,就够人受的了。”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道:“如此说来,倒是真该小心些才好,我还是再偷偷溜出去一趟,把那见鬼的盖子盖上吧。”
江玉郎道:“你等一等。”他口中说话,耳朵已贴在土壁上,听了半晌,失⾊道:“不好,她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