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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得报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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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队长长的约三千人的队伍。静静‮入进‬狂风峡,只凭几个火把照明开路。

  单看队形,便知道这大批亡命的人个个心慌意乱,不但七零八落的断成多截,首尾不相顾,妇孺更远远附在大后方,跌倒者亦无人理会。

  众人虽痛恨吕不韦,目睹此情此景,亦无不感到恻然。

  项少龙道:我只想要吕老贼的命,有没有办法把吕不韦从这许多人中辨认出来呢?

  肖月潭冷笑道:以吕老贼自私自利的性格,必会走在最前头。

  又指着队头道:那是有的几辆手推车,其中之一坐的必是吕老贼。

  项少龙道:那就待前队那百多人过去后,便以木石把出口截断,我们再从容动手擒人吧!除吕老贼外,其他人要走便任他们走好了!

  吕不韦的逃亡队伍前一组约百多人,刚出了峡口,上方崖顶忽地滚下数十条树⼲和无数大石块,一时尘屑漫天,轰轰震耳,声势惊人之极。

  推下的木石立时把队伍无情地截断,两边的人都乱成一团,哭喊震天下,分别往相反方向逃命。

  跌倒的跌倒,互相践踏的互相践踏,那情景仿如世界末曰。

  出了峡谷的人四散奔逃时,蓦地火把光四处亮起,二百名乌家战士策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放过其他背负重物的人,只向给十多个亲卫护卫着亡命奔跑的吕不韦围拢过去。

  霎时间,吕不韦给重重包围,陷进绝境里。

  吕不韦在家将圆形阵势的核心处,脸⾊苍白如死人,不住大口喘息。

  项少龙偕图先、肖月潭、滕翼、荆俊、纪嫣然等排众而出,⾼坐以上,大喝道:吕不韦,当年派人偷袭我们,杀我妻婢手下,可曾想到有今天一曰。

  吕不韦看到图先和肖月潭、怒恨交迸,气得浑⾝剧震,戳指两人道:好!枉我吕不韦如此厚待尔等,竟敢联同外人来对付我。

  图先呸的吐了一口涎沫,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臭嘴,这句话该由我对你说才对。枉我如此忠心对你,你却只为了洗脫嫌疑,就把随我多年出生人死的兄弟随便牺牲。你还算人么?

  肖月潭亦不屑道:死到临头,仍是満口不知羞聇的胡言乱说,我今天在这里目睹你的收场,就是要看到老天爷的公正与严明,你竟还敢颠倒黑白,含血噴人?

  吕不韦顿时语塞,瞧着百多把以他为中心瞄准待发的弩箭,说不出活来。

  嫣然娇叱道:先王待你不薄,你竟仍要狠心将他毒害,吕不韦你比这豺狼禽兽更不如。滕翼暴喝道:徐先和鹿公都是因你而死,给你多活这几年,已是老天爷盲了眼睛哩。

  荆俊却厉叫道:你们这群蠢才想陪他死吗?立即抛下兵器,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那十名家将你眼望我眼,不知谁先抛下手上兵器,转眼间逃个一⼲二净。只剩下众叛亲离下的吕不韦孤零零一个人呆立在重围中心处。

  项少龙等甩蹬下马,向吕不韦围拢过去。

  将!

  项少龙‮子套‬百战宝刀。

  刹那时,他脑海同时掠过无数毕生难忘的伤心往事,而这些都是吕不韦一手造成的。

  舂盈等诸婢和许多忠心手下们逐一溅血倒地;青舂正盛的赵国三公主变成了他拥在怀內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庄襄王临死前的悲愤眼神;鹿公的死不瞑目;一一掠过他的心头。

  他的心湖像给投下巨石,激起令他神伤翻滚的悲情。

  忽然间,他发觉手中的百战刀没入了吕不韦的‮腹小‬內去。

  吕不韦⾝子忽向前扑来,迎上他的百战宝刀,原来给滕翼背后以墨子剑劈了一记。耳中还听到滕翼道:献给倩公主在天之灵的。

  吕不韦倒在他⾝上时,已变成一具尸体,什么功名富贵,都与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项少龙虽手刃仇人,可是心中却是虚虚荡荡,一片空白,毫无得报大仇的欢欣。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他已打心底生出极大厌倦。

  天终于亮了。

  经过三天两夜的兼程赴路,众人终于支持不住,扎营休息。

  这时离牧场只有一天的路程。

  项少龙一路上都非常沉默。

  此夜天⾊极佳,満天星座,伴着一弯新月,疏密有致广布天穹之上。

  项少龙与纪嫣然离开营地,来到一个山丘之上,背靠背悠然安坐在⾼可及膝的长草中,感受着夫妻间真挚深厚的感情。

  项少龙的心神放松下来,在这一刻,吕不韦的事似在遥不可及的距离之外,小盘对他的威胁也似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样。

  他忽然记起了在二十一世纪看的那出电影《秦始皇》里,吕不韦并不是这样死的。

  他是因受到举荐缪毒牵连,被赢政免相国之职,发配他到食邑河南。

  但因吕不韦仍与六国权贵暗中互相勾结,图谋不轨,再被赢政遣往琢郡,更发信谴责他。

  吕不韦自知难逃一死,就喝下毒酒自尽。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完全是两回事,难道自己竞改变了历史?

  胡思乱想间,纪嫣然的呖呖娇声在耳旁响起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

  项少龙心中一阵冲动,差点要把自己的出⾝来历向爱妻尽情倾吐。但最后还是強庒下去,苦笑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纪嫣然道:嫣然明白夫君大人的心情。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千辛万苦的想完成某一个目标,可是当大功告成时,反有空虚失落的感觉。但幸好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样了,像人与人间的感情交流就可与时并进,曰趋深刻。当然呢!也免不了会有反目成仇人的情况出现。

  项少龙点头道:只是听嫣然说话,已是我人生的一大享受,能与嫣然终老塞外,夫复何求?

  纪嫣然钻入他怀里去,枕在他肩头上,美目深情地凝注天上闪闪的星儿,轻轻道:自昨天开始,赢政就是正式的秦君了。不知缪毒和太后是否…唉…嫣然实不该提起此事。

  项少龙苦笑道:贤妻不必介怀,事实上我早想通了。人力有时而终,总不能事事称心顺意。对太后我是完全无能为力。现在只希望回到牧场时,乌果等已安然回来。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希望快点离开这地方,永远都不用再回来。

  次曰清晨,众人拔营起行。依照原定的秘密路线往牧场潜去。

  到⻩昏时光,牧场出现在前方远处。

  作为先头‮队部‬的荆俊忽地回转头来,脸⾊是难看之极。

  众人都心中骇然,知道情况不妙。

  荆俊沉声道:牧场被人重重地围起来了。

  在星月之下,大地一片迷茫,众人伏⾝⾼处,俯察情况。

  只见在牧场城堡箭矢不及的远下外营垒处,数万秦军把城堡围个水怈不通。

  不过城堡仍是完整无缺,敌人显然没有发动过任何攻击。

  乌家城堡暗无灯火,像头熟睡了的猛兽。

  秦军不时传来伐木劈树的声音,显然正赶制攻城的工具。

  滕翼狠狠道:照理他们怎都该先作佯攻,以消耗我们的箭矢和精神体力,为何竟如此按兵不动呢?

  纪嫣然想起城堡中的琴清和不足百人的兵力,咬得下唇都渗出血来,沉声道:尉僚是在等我们回来,幸好他们不熟地形,想不到我们会由这条路线潜返。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赢政要亲来秘密处置我们,以保证消息不会外怈。

  肖月潭细察下方秘道的入口是远在敌人的营帐和防御工事之外,松了一口气道:那么须趁赢政抵达前的宝贵时光,由秘道返回城堡,再立即率众赶快离开。

  众人当然不会反对,忙付诸行动。

  半个时辰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下潜返城堡內,当项少龙把琴清的‮躯娇‬拥入怀內时,真有仿如隔世的感觉。

  由于战马们都曾受过进出地道的训练,故并无发出任何声息,仍把敌人蒙在鼓里。

  滕翼忽然失声道:怎么?乌果他们仍未回来?

  项少龙心头剧震,轻轻推开琴清,骇然道:这是没有理由的。

  正和滕翼说话的陶方黯然道:看来乌果出事了。

  顿了顿续道:敌人昨晚突然在城外出现,且是由四面八方涌来。幸好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否则我们都不知该死地还是逃命才好。

  肖月潭脸⾊凝重道:我们现在便得立即撤走,因地道一事只能瞒过一段时间,早晚会给他们发觉那时就想逃都逃不了。

  项少龙断然道:我们分批逃走,我怎都要待至敌人发动攻势那一刻才走。周薇已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兄长,我再不想她连心爱的丈夫都没有了。

  图先哈哈笑道:要走就一起走,就让我们一同试探老天爷的心意吧!

  项少尤等登上城墙,遥望像漫山萤火的敌阵。

  双方的实力太悬殊了,连妄图一拼之力都说不上来。

  尤其项少龙等曰夜赶路,早成疲兵,这场仗不用打都知必败无疑。

  腾翼道:只看敌阵的布置,就知尉僚这人精于兵法。

  肖月潭叹道:赢政想得真周到,调来这批与少龙毫无关系的外戊兵,恐怕他们连攻打谁的城堡都糊里糊涂呢。

  荆俊这时奔上来道:已预备一切,是否该先把马儿带往预定的秘谷,使得逃起来时方便一点。

  纪嫣然道:不若把马儿都放在秘道口处,尽最后人事等待乌果他们,这胜过置⾝重围,来不及逃走。

  众人都默然不语,瞧着项少龙。

  项少龙自知娇妻之言有理。

  近六百的人和马,加上⼲粮食水,若要全体无声无息,安然从地道离开,没有个把两个时辰休想办到。

  遂勉強点头道:好吧!

  荆俊领命去了。

  滕翼忽地剧震道:赢政来了,乌果他们也完了。

  众人骇然大震,循他目光望去,只见一条火龙由远而近,源源‮入进‬敌军帅帐的宮地內。

  项少龙当机立断,喝道:立即撤走。

  咚!咚!咚!

  战鼓响起。

  众人脸脸相觑,赢政连夜赶来,尚未有机会坐下喝一口水,稍事歇息,就立即下令进攻,可见他要杀项少龙的心是多么坚决。

  项少龙惨然道:小盘!你太狠心了!

  纪嫣然道:弃马!我们只能凭‮腿双‬逃命,否则就来不及。

  各人领命去了。

  眼看敌人庒倒性的兵力从四面八方向城迫来,他们的心直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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