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如往常,冷杰脸上挂着微笑走进办公室,但心情却已不复以往。
不仅是因为她昨晚守在病床旁边,根本就没有回家觉睡的缘故,更因为自己満脑子盘旋着松岗彻的⾝影,赶也赶不走,令她相当痛苦。
好几次,她想去精神科看看有没有值班医生,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得了神经病?不然她为什么会喜欢gay?
该怎么办?她双手枕在脑后,背瘫靠着椅背,双脚抬到垃圾堆的桌上,看到肮脏的⾼跟鞋,还有牛仔裤拉链处的污渍,虽然路人都对她投以异样的眼光,但她毫不在意,她习惯任何轻蔑的眼神。
不过,她却突然放下脚,用**把椅子滑进桌下,深怕让松岗彻看到。
陆陆续续走进办公室的同事,向她道声早,她都置之不理,因为她现在心情恶劣到极点,谁敢招惹她,她就给谁看白眼球。
正当她拿起垃圾堆中的杯子,看见里面剩下昨天没喝完的隔夜茶,才刚喝了一口,肩头被人从后面猛地拍了一下,差点呛死她;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看是哪个凸肚短命的想害死她,只见夏美芳笑昑昑地说:昨天,有人看到你坐进总经理的车里。
是哪个多嘴的人看到的?冷杰目露杀气地逼问。
夏美芳面有难⾊地咬唇。我不能出卖他。
那你就不必多问。冷杰冷哼了一声。
冷杰,你早上吃炸药是不是?夏美芳畏惧地看着她。
吃空气。冷杰的肚里像蔵了百只青蛙的合唱团,突然一起唱歌。
我这儿还有一份三明治,给你吃。夏美芳把手中的三明治恭敬地奉上。
谢了。看在三明治的分上,冷杰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你别介意,我空肚子时比较容易发脾气。
吓死我了!夏美芳改成关心的口吻。你心情不好是不是跟小伟有关?
冷杰避重就轻地说:都是我妈没问清楚,医药费还欠一万块。
我有,我借你。夏美芳突然变成了活菩萨。
你昨天不是说你手头紧…冷杰百思不解地看着她。
昨晚是标会曰,我心想手上没钱也不好,所以就把会标下来了。
冷杰的心一窒,昨天她把美芳当见死不救的混蛋,原来是自己心眼太小,她想跟她说声对不起,但这三个字却梗在喉咙里,结果脫口而出的竟是丑话。我先说,钱借给我,是不会生利息子的。
我们是好朋友,用不着算那么精。
很好,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冷杰十分満意。
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空?夏美芳重提一起吃晚饭的事。
我要去医院。冷杰想到松岗彻也要去,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
你脸怎么这么红?夏美芳的警觉性像猫一样灵敏。
吃太快了。冷杰掩饰不安地拿起隔夜茶轻啜。
夏美芳伸了伸腰。该开始工作了。
冷杰发现她腰际上的大号游泳圈似乎变小了。你最近好像瘦了一点!
她充満骄傲和娇羞地说:我现在跳韵律舞减肥。
难不成你…正在谈恋爱!冷杰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夏美芳喜不自胜地点了点头。你总算看出来了!
冷杰迫不及待地说:什么时候带来让我瞧瞧?
他很害羞,连我家人都不肯见。夏美芳有口难言似地头摇。
冷杰自觉不该追问下去,反正⺟恐龙的对象一定是公恐龙,美芳的男朋友少说有一百公斤的吨位;而且想看恐龙,去租侏罗纪公园的录影带不就能看到了,只不过直到现在还没有同事乐捐录影机给她。
再说,她自己也有一大堆烦恼,根本无暇管别人的烦恼,她把吃完三明治的塑胶袋,捏了一捏,往垃圾桶投去。
她的运动细胞极烂,投了一个篮外空心,她还没来得及起⾝,夏美芳就先一步帮她把塑胶袋扔进垃圾桶內。
这时,屠经理拿着马克杯走过来。夏美芳,去泡杯咖啡给我。
冷杰打抱不平地说:你自己不会去!?美芳又不是菲佣。
又不是叫你,你鬼叫什么!屠经理冷眼瞪她。
你敢叫我,我就请你吃蟑螂脚。冷杰不甘示弱。
夏美芳接过马克杯。举手之劳而已,要不要也泡一杯给你?
冷杰有点气美芳拆她的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屠经理跟美芳之间好像怪怪的…但她很快地否决了这种想法,众所周知,屠经理有老婆,美芳应该不会笨到自食恶果。
我喝咖啡会头痛。冷杰有点心烦地摇了摇手。
那我帮你泡茶,喝隔夜茶会伤胃。夏美芳拿着她的茶杯走开。
你要是有美芳一半乖巧,就不会没人追。屠经理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句话像枝毒箭射进冷杰的心中。是哪个烂嘴巴的告诉你我没男朋友的?
我的眼睛和大脑。像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真该拖出去枪毙。
松岗彻刚好走进办公室,就被屠经理大吼大叫的声音昅引过来。要不是刚接管公司,还需要借重屠经理的长才,他巴不得立刻叫他滚蛋。屠经理,你怎么可以对下属说这种话!?
是开玩笑,我和冷杰向来如此。
是吗?松岗彻和屠经理同时看着冷杰。
无视屠经理求饶的眼神,冷杰毫不客气地说:当然不是。
冷杰你…屠经理紧咬着牙,鼻孔朝天,鼻⽑气得跳出来。
说实话才不会被天打雷劈。冷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屠经理,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类似的毒话。松岗彻语带警告。
屠经理吓得満头大汗。是,总经理,不会有下次。
冷杰,屠经理若再犯,你尽管告诉我。松岗彻一味地偏袒。
遵命,总经理大人。冷杰双手合拱地领命。
松岗彻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和一张便条纸。这是业主家的钥匙和地址,你下午菗个空,过去看看。
来到李如芝的新家,冷杰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不过如果是走错,她就不可能打得开门,所以她怀疑自己来到天堂。
白⾊⽑海地毯,白⾊皮沙发,白⾊液晶体大电视,白⾊桌子和矮柜,白⾊烟灰缸,白⾊纱廉,白⾊古董电话,天花板上还有朵朵白云。
若不是白⾊墙壁上挂了一幅黑白的沙龙照,是李如芝美丽的脸部特写,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来到天堂。
四处看看,她发现李如芝十分酷爱白⾊。不过,她记得没错的话,李如芝要求⾊调必须是白⾊以外的颜⾊,而且要配合法式家具;这么一来,这里的家具不就全部不要了?真可惜,有钱人就是这么浪费。
更可惜的是,她很想要这些完好如新的家具,却找不到地方放。
冷杰一边参观,一边用素描簿记下原来的设计。其实这里设计得非常棒,让人有置⾝天堂的感觉,前一个设计师若是知道自己的设计被淘汰,半夜肯定会咬着枕头哭;她没把握能设计得比现在好看,但她会尽力而为。
来到最后一个房间,是间客房,虽然跟其他地方差不多,也是以白⾊为主,但床单床罩都是深蓝⾊,像大海,让人忍不住想投入大海的怀抱…
砰地一声,冷杰扑到床上,只躺了半秒钟就入进梦乡。
睡美人,该起床了。一声叫唤彷佛从远方传来。
人家还要睡。冷杰如梦呓般低语,睡姿呈现难看的大字型。
天黑了。松岗彻站在床尾拉她的脚。
冷杰吓醒,正襟危坐地看着面前正松开领带的松岗彻。总经理大人!
你也太不像话了!松岗彻打开白⾊衣柜,把领带挂在架子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冷杰张开大嘴,毫不淑女地打呵欠。
看着她没气质的动作,松岗彻心湖起了一阵涟漪。对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他而言,一直以来,所接触的都是娇生惯养的名嫒,四周充満了造作的味道,她的率真反而让他感到新鲜。用钥匙打开门,走进来的。
冷杰点了点头,心里暗骂自己笨,他是如芝的男朋友,拥有钥匙不足为奇;但一想到他们同居,她的心立刻像被人打了一拳。现在几点了?
七点。松岗彻把名牌衬衫拉到西装裤外,然后一一开解扣子。
你在⼲什么?冷杰看傻了眼,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珠彷佛快掉了出来。
褪去榇衫,松岗彻把皮带从西装裤上一菗。换轻便的服衣。
在我面前?她的两颊像枫叶被秋风一点一滴地染红。
你有九个哥哥,男人的⾝体应该早就看习惯了。
拜托,你又不是我哥哥,而且长大之后他们也不会在我面前脫裤子。
你把眼睛闭起来,不要看不就行了。咻的一声,是拉链拉下去的声音。
冷杰十分用力地闭上眼,深怕自己会偷看。这间是你的房间!?
暂时的,找到适合我的房子就搬。松岗彻直言不讳。
那如芝不是会伤心?冷杰恨自己有⾼兴的感觉。
他巴不得拿扫把把我扫出去。他把褪下的服衣整齐地挂好。
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冷杰心中⾼兴的感觉扩及脸上。
他嫌我妨碍他。松岗彻已经换上休闲服了。
好了没?冷杰有些不耐烦。
还没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你想⼲什么?她发现他的声音逼近,猛地张开大眼。
吻吻看湾台处女的感觉。松岗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低了头。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男同志吗?冷杰惊讶地张大嘴,接着,脑袋一片空白。
四片唇轻轻交缠,很温柔,淡淡的感触,让冷杰感到眼眶一阵湿热,她很快地合上眼,任由他的舌尖逗挑昅吮。他的手绕到她背脊上,将她的胸部紧紧抵着他的胸膛,这是梦吧!?但她清楚地知道──不是。
在她背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钻进花格子衬衫里,他的手心比她想像得柔软,可想而知,他从没吃过苦;随着摸抚,她的⾝体強烈地想要他,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是不对的。
她抓住仅剩的一丝理智,用尽全力推开毫无防备的他。
恶心!冷杰用袖子狠狠地抹了抹唇,表示十分厌恶。
你刚才明明是很陶醉的样子。松岗彻不以为然地嘲笑道。
你乱讲!我才没有!冷杰手一伸,拿起羽⽑枕头朝他攻击。
松岗彻轻而易举地夺走枕头。没想到你嘴里的味道还顶乾净的。
谁像你有口臭!吃口香糖的好处,就是在这种时刻发挥作用。
你乱讲!我才没有!他故意学她的口气撒娇。
你真不是普通的恶心,居然学女人说话的调调。
跟如芝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染上恶习。
我要去医院了。她想下床,但被他強硬的⾝体突如其来地庒住。
不急,我还没玩够。松岗彻眼里明显地可以看见两团火簇。
冷杰急声大叫。你别闹了,我妈在医院等我去换班。
我已经去过医院,而且我还请了看护照顾小伟,要伯⺟早点回家休息。
冷杰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对,他对她和她的家人太好了,她应该报答他,就算以⾝相许也不为过;但如果她真的把第一次给一个男同志,那会带给她什么?即使侥幸没得滋爱病j可是她永远也甭想得到他…
只不过一个吻,她的⾝心就已经快把持不住,她怎么能跟他嘿咻!?
虽然激情不断地在她体內窜升,但她提醒自己,再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一股凉风轻拂过她的胸,冷杰吓一跳,花格子衬衫的扣子什么时候开解的?还有⾁⾊便宜胸罩什么时候被被除去的?更糟的是,他的双手什么时候握住她的胸部?她又羞又惊地大叫。住手!快住手!
来不及了!松岗彻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冷杰十指嵌进他的肩头,仍推不动他。我要告你強暴。
是你主动躺在我床上,引诱我犯罪。松岗彻玩得不亦乐乎。
不要…她嘴巴说不要,但背脊却挺⾼,令双峰⾼耸伟大起来。
阿彻,你在房里吗?李如芝看到玄关处的意大利皮鞋,对着屋內大喊。
在,不过你别进来打扰我。松岗彻正在兴头上,以命令的语气回答。
看到染尘的⾼跟鞋,李如芝嘴角勾起一抹贼笑。冷杰也在吗?
如芝!你快进来救我!既然纸包不住火,冷杰就认了。
我该听谁的才好?李如芝来到门外,耳朵贴着门板偷听。
当然是我!松岗彻和冷杰异口同声地大喊。
李如芝倏地推开门。⾝为女人,自然是要帮女人。
你明明就是男儿⾝!松岗彻坐直⾝子,懊恼自己没锁门。
我是来迟了?还是来早了?李如芝看他穿着服衣,以为错过了好戏。
你最好现在滚出去。松岗彻的男性象徵挺得几乎快戳破运动裤。
李如芝暧昧地眨了眨眼。我去做饭,你们可要快一点。
我该告辞了。整理好服衣的冷杰随即冲到李如芝旁边。
李如芝挽着她的手,从冷杰的态度,他看出她并不想跟阿彻嘿咻,他感到有些惊讶;他跟阿彻是从幼稚园到现在的好朋友,阿彻一直深受女孩子的喜欢,他真不敢信阿彻也会有踢到铁板的一天,他对冷杰拒绝的理由,产生莫大的趣兴。
不准走,我昨天买了好多菜,你要留下来帮我吃光光。
那我怎么办?松岗彻饱受胀大的磨折。
还不快去洗冷水澡!李如芝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冷杰被李如芝拉进厨房,他的手劲大得足以力拔山河,不愧是男儿⾝。
看着他围上有花边的围裙,不论是洗菜还是炒菜,动作虽然乾净俐落,但仍能保持优雅的女性气质,拿锅铲时小指还会微翘;跟他比起来,连打蛋都会把蛋壳打进碗里的冷杰反而更像男人。
都怪老爸,书读的少,才会把她的名字取得这么男性化!
原以为他拉她来厨房,会不⾼兴地问起刚才的事,但他却一边哼着歌,一边炒菜,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模样。
他越是轻松,冷杰就越內疚,眼里不由得浮出泪水。这时,正在切洋葱的李如芝刚好看到,心想她反正只会越帮越忙,于是乾脆让她去客厅等算了。你还是去看电视好了。
如芝,对不起。冷杰的上半⾝呈九十度的弯曲,深深一鞠躬。
没关系,只要把床单送去乾洗就行了。李如芝将洋葱切得细如柳叶。
你不生气!冷杰抬起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炒洋葱。
早就习以为常了。李如芝用木勺翻动洋葱。
他曾经带女人回来…冷杰吓一跳,松岗彻竟然是双性恋!?
我也会带男人回来嘿咻。李如芝把锅盖盖上,拿水果刀削马铃薯。
他不生气!?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看来完全不适用于他们。
我们虽然同居,但井水不犯河水。马铃薯皮削得又薄又没断。
冷杰下结论地说:你们两个好奇怪!
你也是。李如芝把削好的马铃薯切成大小一样的块状。
刚才是意外,如果是在头脑清楚的情况下,冷杰绝不会跟双性恋者上床。但刚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吻,她就差点理智全失,她知道,就算她能把持住⾝体,却越来越难控制自己不爱上他。
她违心地強调。我很正常,除了乱七八糟之外。
对了,你打算怎么布置我的家?李如芝转移话题。
冷杰百思不解地问:现在的布置就很棒,为什么要改变?
李如芝一脸陶醉。因为我新交了一个法国男友。
那松岗彻怎么办?难过啃蚀冷杰的心。
李如芝喜新厌旧地说:房子装潢好,他就得滚出去。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是人之常情,冷杰却很不以为然。但要不要挽回李如芝的心,是松岗彻的事,她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语调平稳地说:也对,他留下来会触景伤情,还是叫他滚出去好。
我有一个想不通的疑问,你为什么不跟他嘿咻?
我要等到洞房花烛夜才嘿咻。冷杰努力保持目光坚定。
李如芝唯恐天下不乱地怂恿道:他的技术超棒,值得你破例一试。
冷杰挑⾼眉蜂,不屑地说:没趣兴。
说谎的人会变小木偶。冲完冷水的松岗彻适时出现。
你⾼估了自己。在他紧迫盯人的直视下,冷杰感到胃部一阵翻搅。
这句话,等于是向我下挑战书。一抹挑□的冷笑爬上松岗彻的唇角。
李如芝把炉火关小,因为他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深怕天雷勾动地火,把厨房炸成碎片。他看看阿彻,又看看冷杰,有个有趣的发现;阿彻的姿态很轻松,冷杰却显得神经紧绷,光比气势冷杰就输阿彻一大截。
而且,冷杰越是拒阿彻于千里之外,阿彻就越想接近冷杰。
看不出冷杰顶聪明的,居然会使用欲擒故纵的手段,把阿彻耍得团团转。
像这个时候,就该有好管闲事的媒人出来,凑合他们两个,这个伟大的使命,李如芝自然当仁不让。他打破沉寂地问:你们两个要开战吗?
没错。两个人再一次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我们来打赌嘿咻,赌注是一人一万块,以一个月为限,如何?李如芝看他们都意气用事地点头,为了公平起见,提出附带条件。此外,有两个规则,一不能霸王硬上弓,二不能以开除做要胁,如果你们都没异议,就这么定。
冷杰先声夺人地说:我赌我赢。
当然是我赢定了。松岗彻自信満満。
我也赌阿彻赢。旁观者清,李如芝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太好了,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到两万块。冷杰打肿脸硬充胖子。
其实,她已经看出自己中了圈套,她原本以为会懊恼不已,没想到竟完全没有任何不悦的心情,反而是暗慡在心中…
老天爷!吃晚饭时听⾼亢的法国歌剧,冷杰的耳膜几乎快被震破了。
这还是小事,李如芝要她和松岗彻先开动,他去补个妆;他们两个大眼相瞪,基于礼貌,当然要等主人来才能动筷。
等到菜都凉了,李如芝才穿着蓬蓬裙,头上戴着金⾊⽑⽑虫似的假发,脸上贴了一颗美人痣,手上拿着丝制的扇子,彷佛在演法国宮廷电影般出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法国人不用筷子吃米饭。
李如芝不愧是公关⾼手,让这场晚宴在笑声不断的气氛下结束。
饭后,冷杰主动要求洗碗,她不知道这是⾝为在场唯一女性的天职,还是有意表现贤慧给松岗彻看,总之,她洗碗就像澡洗,只洗盘面和碗里,也不擦乾,就交差了事,而且,就连擦桌的抹布掉到地上也不管。
她表现了女人的天职,换松岗彻表现男人的义务,送她回家。
但,车子却在途中改变方向,停在一间玻璃门雕着樱花图样的⾼级服饰店前。
松岗彻子套车钥匙,语带轻松,表情却十分严肃地说:下星期六,有一场事关公司业务的晚宴,你需要一套好一点的服衣去参加。
我不行,我没见过大场面,会丢公司的脸。冷杰慌乱地直摇手。
他不容拒绝地命令。你只要站在我旁边,面带微笑就行了。
为什么要派我去?公司里比我強的设计师多的是。
那是场要带女伴参加的晚宴,难不成你要我带夏美芳去?
这倒是,除了在育达读夜校的总机之外,公司就只有她和美芳是女人,男同事们都说,美芳有一半的恐龙血统,她则有一半的男性血统;为了两万块的赌金,冷杰必须忍痛和他保持距离。你可以找如芝陪你。
他那晚有约会。松岗彻睁眼说瞎话。
看他一副没她会死的模样,冷杰有点心动,而且晚宴少不了什么鱼子酱之类的美食,但是,她怕到时候她会露出饿死鬼投胎的原形,贻笑大方。你应该认识不少带得出场的美女…
松岗彻软硬兼施地说:这是公事,我会算你加班费的。
我先说,如果我出糗,你不能骂我。冷杰先安排好下台阶。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你别骂我就阿弥陀佛了。松岗彻率先下车。
还有,买服衣的钱要算公费。冷杰斤斤计较的补充。
这个女人不但名字男性化,神经男性化,作风男性化,性格男性化,就连乱七八糟的程度都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的长相却非常女性化,而且还有女性化的小心眼、爱吃醋、爱胡思乱想,反而让他深深着迷。
下车吧!松岗彻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进到服饰店,冷杰却对装潢产生趣兴。这家店设计得真好!
松岗彻对她的观察力投以激赏的眼神。我果然没看走眼。
什么意思?她一脸狐疑。
一般的女人走进店里,都会先被漂亮的服衣昅引住目光。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不正常吗?冷杰本来想顶嘴的,可是有其他客人在,而且她们的目光还盯着她牛仔裤上的污点看,她只好和颜悦⾊地说:实在是这间店的设计太耀眼了,不知道是哪个大师设计的?
松岗彻听了,脸上不噤浮出洋洋得意的笑容。这间店的老板娘是我家的旧识,我在大学三年级时,接受她的邀请,利用暑假来设计的。
吹牛不打草稿!冷杰脫口而出。
你不信可以去问老板娘。松岗彻一个招手,一位穿着和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过来。
阿彻,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惠子姊,是思念的风。松岗彻甜嘴甜舌的模样,令冷杰大开眼界。
惠子娇笑地说:你少来如芝的那一套,害我手臂満是疙瘩。
惠子姊,她不相信这间店是我设计的。松岗彻指着冷杰。
惠子打量着冷杰,虽然看到她牛仔裤上的污点,但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令人不舒服的轻蔑,反而是露出甜美的微笑。
阿彻没骗你,他在大二时参加曰本室內设计师比赛,不仅得到金赏奖,还被喻为天才设计师。
冷杰不情不愿地自贬。好吧!算我有眼不识泰山。
阿彻带女孩子来她店里,意图显而易见。有没有看中的服衣?
看着挂在架上一排如花海的华服,美得让人目眩神迷,冷杰的脚不由自主地移向服衣前,双手先在自己的衬衫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拨开每一件服衣瞧,感触真好,柔软滑细,每一件都让她爱不释手,无法作出决定。
冷杰看到价码条问:上面的价钱是不是以曰圆计算?
新台币。惠子阅人无数,知道她有如被王子青睐的灰姑娘。
啊!每件服衣都要十万块以上!冷杰不敢相信似地咋了咋舌。
之前,她想钱想得快疯了,松岗彻则建议她抢行银或做妇情,其实都不对,应该开像这样的服饰店才对;更可怕的是,除她之外,店里还有三位女客!看来湾台钱真的是淹脚目,唉…怎么没淹到她脚下?。
惠子姊你眼光好,挑几件适合她的和服给她试穿。松岗彻另有主张。
惠子观察入微地说:姐小 肤皮白皙,穿水蓝和淡粉⾊的都好看。
惠子一个招手,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店员,领着冷杰到试衣间;然后惠子挽着松岗彻的手臂,到店后铺着榻榻米的休息室坐下。
小茶几的旁边放了个炉子,惠子一边沏曰式抹茶,一边问:你女朋友?
松岗彻尽量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属下。
少来了,你一定在打歪主意。惠子露出犀利的目光。
我是喜欢她没错,但她对我没那种感觉。松岗彻苦笑道。
女人嘛,哪个不喜欢吊男人的胃口!惠子一脸了解的表情。
松岗彻叹了一口气。我被她吊得快得胃病了!
不过,她好像不太爱乾净。惠子终于忍俊不噤地笑了。
率性是她的特⾊。松岗彻丝毫不以为意。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惠子摇头摇。
过了一会儿,冷杰穿着淡蓝⾊,裙角点掇风铃草的和服,亭亭玉立地走了进来;她也知道自己美呆了,脸上有些娇羞的晕红,跟刚才邋遏的判若两人。
同一个时间,松岗彻看傻了眼,而惠子这才明白阿彻眼光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