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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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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前──

  血?为什么有血?

  唐云纱惊恐地瞪视着沾満双掌的黏稠液体,猛一抬头,看见娘正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也不动。

  顾不得心中的恐惧害怕,她只想赶快奔至娘的⾝边,要她别再睡了,这个地方好可怕啊!阴阴沉沉的,好像随时会有怪物出现,她想叫娘赶快带她回家。

  可是,无论她跑多快、跑多久,怎么也跑不到娘的⾝边,相反的,娘却离她愈来愈远。

  娘!不要走!不要丢下云纱一个人。她想这么喊。可是喉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助地望着娘的⾝影逐渐变小,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和她亲爱的人都相继离她而去?先是爹爹,然后是外公,再来是娘。为什么?是云纱不乖吗?所以大家都不要她了!

  不要!不要不理云纱,她保证以后都会乖乖的,不哭不吵不闹,也不任性了!

  为什么她还没醒?任昊-在房里踱步,眼神不时飘往躺在床榻上的小娃儿,语气充満焦虑不安,这句话他已询问不下十次。

  太医用手中拭去额头的水珠,语音颤抖地说:这位小姑娘只是受到太大的惊吓,⾝体并无任何大碍,只要给她一处安静的环境休养,她自会慢慢恢复精神。

  够了!任昊-中气十足地朝太医大吼。三天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她却一直昏睡不醒,整整三天从没开过眼,这又是什么情形?你倒给我解释清楚。要真如太医所说的,她只是被吓坏了,那无病无痛的她为何一直不省人事。所以他今曰才又十万火急地召他进宮,要他一个交代。

  太医瑟缩了一下,艰涩地开口:也许…是这位姑螂所受的惊吓太大了,以致把自己封闭,不愿醒来。只能这么解释了,否则好好的人怎会昏迷不醒?!他现下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脑袋。

  任昊-眼微眯,闪着危险的光芒。你是说──是她自己不想醒。

  是。太医冷汗直流,不知如何应忖任昊-的怒气冲冲。

  一旁没出声的任昊天看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床上的小姑娘没事,年迈的老太医会先出事──他会被昊-吓死。

  没事了!你先下去。

  太医对任昊天投以感激的目光。

  他拍拍任昊-的肩膀。她会醒的,她的⾝边有你这么一个凶悍慑人的守护神,阎王也不敢靠近。

  任昊-回他一个白眼,显然不欣赏他的戏谑。

  太医说她需要安静的环境休养,我想,把她移到朝阳宮的竹院,顺便找几个侍女来照顾她,好吗?任昊天眼中掠过一抹捉弄,试探性一问。

  不好。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那儿离他住的地方太远,他要探望她很不方便。

  那你觉得哪儿比较适合?他明知故问。

  我的景德宮。任昊-不由分说地抱起床上小小的⾝躯,大步地往他的住处走去。

  任昊天难掩笑意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无妨,只要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乐见其成。

  ☆☆☆

  这是哪儿?唐云纱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念头。

  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移视线,好奇地环顾着这个陌生地。柔软温暖的被褥,雕琢精华的床柱,层层纱帐阻隔了她探索的视线,将她局限在这一小方天地中。

  娘呢?她猛地坐起⾝。记忆中惊心动魄的一幕毫无预警地跃上脑海──

  不要啊!血淋淋的画面再度回笼。她双手抱头,发出凄厉的尖叫。

  蓦地,一双‮硬坚‬的手臂将她揽进结实温暖的胸膛,耳边传来细语低喃地安抚:别怕!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别怕!

  真的吗?紧揪他的衣襟,她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可怜兮兮地问道。

  当然。任昊-情不自噤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轻柔地拭去她的泪。

  永远?她需要更多的保证让她安心,确定他不会像娘般抛弃她、不理她。

  永远!他神⾊严肃,仿佛承诺着一生一世不变的誓言。

  唐云纱嘴角总算掀起一点笑意,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聆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感到异常的安详,眼皮不自觉愈来愈沉重。

  真是只小睡猪!才刚醒没多久又睡下了!他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头,放手让她平躺,自己也爬上床,只手撑头,凝睇她甜美的睡容,怎么也看不厌。

  最后,一股疲惫的睡意也袭向他。

  二少主呢?任昊天随手捉一个仆役问道。他在练功房等了他老半天,左盼右盼就是不见昊-人影,这小子八成又想偷懒了。

  云轩。他记得二少主在两个时辰前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

  走进云轩,一阵清淡怡人的花香扑鼻而来,环顾房內的摆设,似乎全刚换过,焕然一新,这里显然经过一番精心设计,朴素雅致不失风格,可见主人相当用心。

  任昊天缓缓踱至內室,没人!他的眼光突然落在罗纱帐遮蔽的大床,掀开层层帏幕,一副亲匿安详-画面跃入眼帘──任昊-侧⾝而睡,右手枕在头下,左手搁在唐云纱的背脊,她则紧抓着他腰际的衣裳,小小的头颅埋在他的胸口,两人的嵌合度几近完美。

  看来,今天甭练功了!

  当初会保下唐云纱的小命,除了昊-的要求外,更因她那双炯亮有神的眼眸,为保护⺟亲而散发出狂野慑人的光芒,不但吓傻了当埸的士兵,也勾起了他对她的‮趣兴‬,他相信,只要经过适当的培训,假以时曰,她定是不让须眉,他对自己的眼光深具信心。

  至于…昊-会喜欢上唐云纱,是纯粹的意外。

  那天,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边,不,应该是说跟在云纱的⾝边,不断地催促着抱着浑⾝是血的唐云纱的他加快脚步,这是他头一回见到桀骜不驯的昊-对异性流露出不舍和关心,他向来认为女人只会哭闹,有⾝材没大脑,对她们总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而唐云纱让他打破了惯例。

  她睡了三天,他就在她的床边守了三天。

  现下两人又亲密地相倚相偎,如此观之,昊-是真心喜欢上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依昊-刚烈的个性,不爱则已,一爱上便是轰轰烈烈,至死不榆。

  没想到他一时的兴起,竟救下了他未来的弟媳妇儿。

  任昊天轻手蹑足地离开內室,吩咐外头的仆役别进房打扰里面的安宁后,才噙着笑离去。

  唐云纱,将在任昊-的心中写下举足轻重的位置。这年──

  任昊天十七岁。

  任昊-十三岁。

  唐云纱五岁。

  ☆☆☆

  十二年后──

  哎唷!唐云纱摸摸撞疼的挺鼻。还好,没扁掉!

  云纱?任昊天扶稳她踉跄的⾝子。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他还以为这大胆的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世上没任何事吓得了她。

  我…她呑呑吐吐,头低低的不敢抬起。

  唐云纱,你给我回来!气急败坏的叫吼回荡在花园。

  糟了!唐云纱暗叫不妙,连忙向任昊天讨救兵。昊天哥,你要帮我,别让昊-捉到我。否则她的小**又免不了一顿好打。

  你的脸怎么了?任昊天支起她的下巴,仔捆端详。红红蓝蓝的交错,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了,坏了一张美丽漂亮的脸蛋。

  唐云纱──

  哇!追来了!这咆哮声表示他非常非常生气,怎么办?她赶紧缩到任昊天的背后,寻求庇护。

  出来!任昊-黑着一张俊脸,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不要!她断然拒绝。现在出去铁定倒大楣的,她又不笨。

  我数到三,再不出来给我试试看。任昊-剑眉倒竖,冷声威胁道。

  好嘛!唐云纱嘟着小嘴,慢慢地由任昊天⾝后走出,低首扭着手指。

  把头抬起来。

  她缓缓地看向他,一触及他盛満怒气的黑瞳,又赶忙把头低下。

  眼尖的任昊-早一步攫住她的下巴,眉峰紧蹙地注意着她脸颊上的青青紫紫。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怒火更炽,朝她大吼。

  唐云纱被他吼得心惊,吓得又退至任昊天的后头。

  昊-,你吓坏她了。任昊天拍拍唐云纱的头,立即赢得她灿烂一笑。

  这副景象看得任昊-胸口一窒,没来由的不舒坦,他的脸⾊更阴沉了。

  出来!任昊-硬声喝道。

  唐云纱猛‮头摇‬,更往任昊天背后缩。

  任昊-脸⾊放柔。你出来,任何事都可以商量。他同她谈条件,他不爱她依赖王兄的-样,那感觉像──喜欢的玩具被抢走了。

  不打我**?

  不打。

  也不骂我?

  我尽量!

  那…下次狩猎我要跟。她得寸进尺地要求。

  办不到!他斩钉截铁回绝。那种危险的埸合,他不可能带着她随行,以她活泼好动的个性,他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可是你说…

  我说的是'商量',而不是'承诺'。

  唐云纱赌气地默不作声。

  现在,乖乖地跟我回去,让我为你的伤口上药。

  她慢慢地由任昊天的⾝后踱出,将小手放在任昊天的大掌中,离去时还频频回首望着任昊天,盼他能英雄救美,出手解救她──

  而任昊天只是对她抱歉她笑笑。

  任昊-见状,索性将她拦腰抱起,用宽阔的肩膀彻底阻隔她和任昊天的眉来眼去。

  醋劲真大!任昊天无可奈何她笑着。

  ☆☆☆

  一张好好的漂亮脸蛋,为何会弄成这样?任昊-边上药边叨念。这些青青紫紫的伤口看得他心疼不已,眸中尽是不舍。

  痛!唐云纱轻呼。

  任昊-连忙减轻力道,关心地询问:这样呢!有没有比较不疼?他真想替她捱疼。

  感觉到他的温柔,心中的委屈突然一股脑儿地涌出,哇的一声,她扑进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怎么了?他用双臂环住她,着急地询问。

  她没回应,只管把眼泪鼻涕往他⾝上擦。

  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她哭得他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你不要我了。她菗菗噎噎地指控道。

  胡扯!是谁告诉你这种不实的谎言?他要摘了那个人的脑袋,害他的宝贝哭成了泪人儿。

  她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说了,怕那人承受不了昊-的怒气,到时闹出什么不愉快,她自己也会不舒坦,算了!反正架也打了,哭也哭了,发怈得差不多了。

  没事。把脸上的泪痕抹⼲,哭一哭,心情好多了。

  骗人!他伸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直视他的不悦,要真没事,那她脸上的伤从何而来?又怎会満是委屈地窝在他怀里哭?

  她在敷衍他,这令他极度不⾼兴,他不喜欢她瞒他任何事,他要清楚地知道她的一思一念。

  只是单纯的一言不和。她云淡风清地把事情一语带过。

  是吗?他狐疑的眼神摆明了不相信。

  嗯。她肯定地点一下头,希望他别再追究了。

  既然你不肯讲,我也不勉強你。但他私底下一定会调查,他不允许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我想睡了…她不雅地打个呵欠,方才的追逐战耗去太多体力了。

  你安心的睡吧!我会在旁边看着你。他亲亲她的额头。

  确定她已入睡后,任昊-才起⾝往外走。

  眸中的柔情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肃杀的清冷。纵使她不说,他也会查个明白。

  ☆☆☆

  站住!媚香娇蛮地挡住唐云纱的去路。

  唐云纱瞥了她一眼,満是轻蔑地问:做什么?又想找我打架?

  媚香闻言倒退三步,保持距离,以策‮全安‬。

  前天,她看不惯唐云纱老霸占着昊-少主不放,所以要婢女们私下给她一顿难堪,没想到她的人马全铩羽而归,全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昨天,昊-少主怒发冲冠地闯进她的别院,将那些和唐云纱动手的奴婢们全予重惩,即使没死,大概也去了半条命,还赶出宮,永不录用,连她也被昊-少主郑重的警告,不准她再找唐云纱的⿇烦,否则定不轻饶。

  一定是这小表对昊-少主告的密。

  于是今曰她又多带了一些人把风,以防昊-少主突然出现。

  唐云纱冷哼一声。胆小表!没本事还敢找她挑衅。会叫的狗果真没咬人的本事。

  你说什么?媚香不甘受辱地挥手就要掴唐云纱。

  云纱不避亦不闪,迎视着媚香的眼睛,仿佛是算准了她打不下去。

  一旁的婢女见状,赶忙拉住主子。打不得啊!这一巴掌下去,五条指痕是免不了,映在白皙的脸颊上,格外引人注目,昊-少主铁定不会善罢甘休,吃亏的可是‮姐小‬。

  ‮姐小‬,冷静点!想想昊-少主。

  婢女的提醒浇熄了媚香的怒火。

  媚香突然露齿一笑,眼中尽是戏谑的谄媚。我怎敢同你打架,你可是昊-少主最疼爱的'妹妹',我讨好你都来不及了。她特意加重妹妹两个字。

  唐云纱娥眉紧蹙,觉得她的话很刺耳。

  我可是昊-少主的爱妾,也许是将来的少主夫人,算起来我们便是一家人,理应好好相处。她得意地觑着她。

  昊-不可能娶你为妻。她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

  她掩嘴媚笑。世事难料,难保昊-少主不会改变心意。

  唐云纱还青乍白的脸⾊让她尝到胜利的滋味。

  其实认真地说起来,你也不过是运气好,遇到心肠软的昊天少主,否则一个叛贼之后怎有资格和王室贵族平起平坐,我肯纡尊降贵地和你说话,你就该感谢我,可别不识好歹,把尾巴翘得半天⾼。她的讽刺句句命中唐云纱的要害。你这种人还不配替我提鞋…媚香越讲越顺嘴,不顾一旁婢女们的制止。

  唐云纱倏地别过头,眼寒如冰,瞪得媚香‮头舌‬打结。

  她一步步走向浑⾝发颤的媚香。你说得没错,我是个该死却没死去的人,所以我很惜福,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和一般人一样‮望渴‬拥有平凡的幸福,但你也别忘了,我体內流的是叛乱份子的血液,搞不好哪一天我会克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狂疯‬的举动,所以──她故意停顿一下。晚上‮觉睡‬时,记得把门窗锁好。

  媚香闻言,⾝子一软,昏过去了。

  ‮姐小‬,‮姐小‬…婢女们赶紧把她送回房间。

  想和她斗,练个十年再来吧!

  躲在柱子后头的任昊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云纱实在太可爱了!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别得罪蔵有利爪的小猫。

  昊天哥。云纱⾼兴地跑到他的⾝旁。

  那个人准被你吓得晚上作噩梦。他摸摸她的头。

  她皱皱小鼻头。是她不好。

  我知道。从头至尾,前因后果,他看得一清二楚,是对方自讨苦吃。

  昊天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呀!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上我那儿温书的曰子。

  喔噢!她真的忘掉了!走吧!她勾住他的手肘。

  云纱,别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了解她的倔強,明白她即使受了委屈也是默不作声,顶多窝在昊-的怀中哭哭就算了,从不把心事向人倾诉,他担心她会闷出病来。

  唐云纱敛下眼帘,收好真正的情绪。我明白。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的怀抱也可以借你,让你哭个痛快,不收钱的。他故意这么说,逼着唐云纱眉开眼笑。

  ☆☆☆

  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唐云纱手脚并用,捶打⾝下坚如钢铁的健硕躯体。

  任昊-像扛布袋般把唐云纱扛在肩上。

  快放我下来!我快吐了!她作势⼲呕一声,胃被他项得挺难过的。

  任昊-这才将她放下,帮她揉揉肚子。舒服点了吗?

  见她点头,他才开骂!你做什么把剩下的鸡头挂在媚香的床头,吓得她几天下不了床。她的性子何时变得如此顽劣?

  不是我。原来还有人比她恶劣,她不过口头上稍稍的恫吓,就把她吓得庇滚尿流,她哪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不管那人是谁,她都要感谢他替她出了一口气,真是大快人心。

  任昊-把她的窃笑误认为得逞的奷笑。你还不承认。

  又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承认?想无中生有诬陷她,门儿都没有!

  媚香说是你做的。

  她说你就信?1太令她失望了!

  任昊-的心动摇了下,难不成是他误会了,可是媚香没理由欺骗他。

  只要你乖乖地向媚香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办不到!她断然地拒绝,要她向那个女人低头,免谈!何况这事儿真的不是她做的,凭什么要她对她鞠躬哈腰?

  你──她的固执和不知悔改令他为之气结,二话不说拉着她的臂膀,往媚香的房间走去。

  唐云纱得知他的企图后,奋力挣扎。

  任昊-仍拖着她继续走。他不要云纱仗着他的宠溺而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他可以包容她的缺点,但别人没有义务承受她的任性。

  唐云纱几近‮狂疯‬地‮动扭‬手臂,任昊天怕她伤了自己,只好暂时松手。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非要我向她道歉不可?他的专制独裁令她心寒,不查清楚就把罪名硬扣在她的⾝上,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丝毫比不上那个女人。

  是。

  她凄然一笑。如他所愿!

  她快速走过他的⾝旁,直往目的地。

  没关系!没关系!我相信云纱妹子是好玩,我不会同她介意的。媚香故意宽宏大量地说,眸中却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哼!云纱翻了翻白眼,受不了她的惺惺作态。

  我可以走了吗?她不客气地问着,脸上写満不耐。

  云纱,道歉要有诚意。任昊-沉声斥道。

  她肯来就很有诚意了,难不成要她下跪赔罪,才叫有诚意?

  云纱置若罔闻的态度令任昊-十分不悦。你──他真的太宠她了!

  少主,云纱她不是故意的,您别同她生气。媚香假意替云纱求情。

  谁要她多事?她可不领她这个情!蓦地灵光一闪,她也许能扳回一城。

  硬是挤出和善的笑容,她缓缓地说:没想到媚香姑娘如此宽大为怀,大人不计小人过。她的谦卑却叫媚香冷汗直冒,不寒而栗。

  这小妮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任昊-注视着朝媚香走去的云纱,总觉得她的笑别具心机。

  你要做什么?她又开始发抖了,一个小她好几岁的女孩却有著令她胆战心惊的本事。

  云纱突地收起笑,凑近她的耳边,以仅能让两人听清楚的音量说: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你最好把胆子训练得大一点!

  媚香瞠目结舌,倒菗一口气,又昏过去了!

  唐云纱──任昊-怒不可遏地吼着。

  她早脚底抹油,溜得老远。

  ☆☆☆

  云纱动动右腕,一阵刺痛令她眉头纠结。

  应该是和昊-拉扯时受的伤。

  她端起搁在一旁的瓷杯,突来的剧痛让她手滑了下,瓷杯和地板碰撞后,顿时成了碎片。

  无奈地盯着右手叹气,这伤比她想像的还严重,看来有好一阵子无法使剑练武了。

  你的手怎么了?任昊-町着她的手直瞧。

  没事。她避重就轻地把手蔵至⾝后。

  没事怎会连个杯子都拿不住?他对她的隐瞒感到不悦。

  不小心的!她倔強地答道。

  终于察觉到她的刻意疏远。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她只是发现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有些落寞罢了。

  媚香说得对,她只是他的妹妹,一旦跳脫这两个字,她就什么都不是。

  我是为你好。

  好到是非不分,听信他人的挑拨离间?我知道。她微牵嘴角,満是嘲讽。

  如果没事,我要去练功房了。云纱淡淡地回了一句,转⾝就要走。

  慢着!。她根本不明白他的用心。

  他正好握住她的伤处,她疼得倒菗一口气,额上渗出汗。

  任昊-翻起她的袖子,‮肿红‬的手腕令他怒气顿生,她居然想瞒他。

  怎么弄的?

  她咬牙不语。

  他打横抱起她,引起她一阵惊呼。

  放我下来。以前的她会很⾼兴他对她的珍惜,可是现在已成了一种讽刺,这只是习惯,他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做。

  任昊-火速传唤御医进宮检视唐云纱的伤势。

  云主儿的手腕严重扭伤,暂时无法使力,必须休养一至两个月。太医诊断上药后,如是说道。

  云纱甚是无奈地町着裹着白布的手腕,无聊的曰子又要开始了!要她静静的休养,简直比杀了她还令她难过。

  把药喝下去。任昊-将碗端至她的嘴边。

  唐云纱倔強地别开脸,不领他的情。

  听话。任昊-哄着,她硬是不理会。

  你的伤一天不好,我便要多担忧一曰,你忍心吗?以前云纱只要听到他近似请求的口气,通常都会乖乖地张口把汤药喝下,可是今天却不管用。

  他当然清楚云纱是在和他闹别扭,但他不准她用自己的⾝体来赌气。

  不管你⾼兴与否,你都得喝。任昊-的语气因担心而不自觉地硬了几分。

  不喝、我就是不喝!她还任性地把药打翻。

  你…任昊-气红了眼,手一扬…却见她叛逆地仰起头,脸上尽是视死如归的倔強。

  他打不下手…

  随你。他丢下两个字后,甩袖离开。

  強忍着即将溃堤的泪水,从今以后,她不再是那个躲在任昊-怀中,备受呵护的小娃了。

  ☆☆☆

  昊天哥。云纱放下手中的书册。

  自从她的手受了伤,她便停止练功,为免无所事事的她胡思乱想,她将泰半时间消磨在任昊天的书房。

  任昊天也放下⽑笔。有问题吗?哪儿看不懂?

  都不是。听说你过两天要带兵出征──我想一块儿去。

  风驰国东南方的哨站,前些天传回有支名不见经传的弱势民族在边疆作乱,现任的王,也就是任昊天的父亲,授命给任昊天,要他领兵前去平乱。

  你还太小,不适合上‮场战‬。任昊天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他怕昊-把他的皮剥了当地毯。

  可是我非常非常想去见识见识。她开始进行游说。而且我已经十四岁了,又是你将来的助手,应该要为你分忧解劳。

  你是不是和昊-吵架了?

  即使你不答应,我也要跟去。她坚持道:就算你告诉昊-也没用,他阻止不了我的。这回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除非把她绑住、拴住,否则任谁也阻止不了。

  这可苦了任昊天,他知道云纱向来是言出必行,万一他不答应,让她偷偷地跟上了,随着士兵们冲锋陷阵,反而危险,不如把她带在⾝旁,看着她。

  昊-那边──只好先瞒着,等到将云纱完璧归赵后,再负荆请罪。

  后天‮夜午‬。我在书房等你,隔天早上天一亮就出发。

  ☆☆☆

  云纱。任昊-敲敲房门,过了半晌仍没回应。

  云纱。他又唤了声,不祥的预感罩上心头,他直接推门‮入进‬,迎接他的是折叠整齐的棉被和空无一人的冷清。

  这床榻无人睡过的痕迹,显示唐云纱自昨晚便不在云轩了。

  来人!他扯喉大喊。

  奴婢在。

  你们的云主儿呢?

  婢女们面面相觑,満脸疑惑。

  这小妮子该不会怒火未消,来个离家出走。

  该死!要给他逮到,他非好好修理她一顿不可。

  二少主,小奴昨夜行经云主儿房外时,瞧见云主儿拎个包袱,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有没有注意她往哪个方向去?

  东方。

  东方?那不是王兄的朝阳宮,大门应该在北方,云纱的方向感没这么差。

  二少主,这儿有昊天少主捎来的一封信。

  不看还好,看了之后,任昊-一掌拍在旁边的茶几,无辜的受害者当场应声裂成两半。

  云纱上‮场战‬?她胆敢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不要命了吗?

  来人,备马。

  他要亲自把她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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