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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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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液随着血液于体內流转,冷贯霄脸⾊惨白,嘴角淌有黑⾊的血液,一手捂着心口,另一手则带着堂玄辰,步履踉跄地逃离“唐门”弟子的追踪。

  “如果不是你这么快拉我走,告诉你,下一个倒下的人绝对是他!”仅管双足不稳地走着,但不服输的堂玄辰仍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并非她技不如人。

  “你中毒了。”冷贯霄不走大道,尽量选择荒草蔓生的小径,以掩去他们的足迹。

  “中毒的人是你,我才没有中毒。”堂玄辰嗤了一声,骄傲地扬⾼挺俏的鼻尖。她可是“堂门”弟子,自小与毒物为伍,早练就百毒不侵了“唐门”那些个雕虫小技岂奈何得了她?

  “你中毒了!”冷贯霄再次一字字坚定地说道,不晓得她在硬撑什么。

  “我没有!中毒的人是『唐门』弟子,你没瞧见他们一个个中了我下的毒,倒地哀号的模样吗?”可惜为首的那个仅中了少量毒,早知如此,她就使出杀手,让他倒地不起。

  “看见了。”冷贯霄咳了声,五脏六腑登时翻腾,让他再吐了不少颜⾊黑暗的鲜血。

  眼前一片迷雾,‮腿双‬虚软,他终于再也走不动,整个人半跌跪在地,⾝后让他拖着走的堂玄辰也跟着他倒下,且是整个人难看地趴卧在地。

  狼狈的两人四目相接,方才九死一生的情景浮上心头。冷贯霄没忘她不顾自⾝安危,挺⾝为他挡下绝大多数的毒粉;堂玄辰没忘他挺⾝为她击落所有暗器攻击,最后不畏毒液会入侵五脏六腑,硬是提气带她逃离。

  两人深深望进对方眼里,细细领会对方是如何为自己奋不顾⾝,顿时甜中带酸、藌中掺苦,百般复杂滋味涌上心头,不想再佯装对方对自己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他们再也骗不了对方,也骗不了自己,早在两人初相遇于树林动手的那一刻,对方的⾝影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头,无法拔除了。

  “你该听我的话,不要运气…”瞧他,毒液已在他四肢百骸流转,让他变得这般狼狈,教她看了好心疼。

  “你不该挡在我⾝前,该是由我为你挡去那些毒粉攻击。”⾝为男人的他没能好好保护她,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一颗心不住为她揪疼着。

  “你傻了是不?我可是『堂门』弟子,那些毒对我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当然由我来挡最为恰当。”尽管连由泥地上爬起的力气都没有,她仍在逞強,嘲讽“唐门”所下的毒不足为惧。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啥模样?”受到毒物‮腾折‬的冷贯霄疲累至极,⼲脆躺在她⾝畔,觉得两人现下的景况着实可笑。

  “啥模样?”不就是平常那副德行吗?他何必特别提出?

  “你的脸…”修长的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我的脸?”他突来的亲昵,使她脑中一片混乱,只能傻傻地重复他的话。

  “肿得像猪头。”眼前的她因中毒,一张脸足足肿了三倍大,完全不见先前娇俏可人的模样。

  “…那是刚刚我不小心跌趴在地上,撞到脸的缘故,绝对不是因为中了『唐门』的毒。”她死鸭子嘴硬,硬是不肯承认她中毒了。

  “哈哈哈…”冷贯霄听到她的辩解,忍不住翻⾝大笑,喉头又因这一反应,而吐了不少血。

  事实已经如此明显,她居然还死不承认,莫非中了“唐门”所下的毒,在她心里真是那么难以接受?

  “喏,吃下去,可以缓缓你体內的毒。”堂玄辰吃力地取出怀中瓷瓶,倒了颗白玉药丸喂他服下。

  冷贯霄就着她的手服下药丸,让翻腾的丹田舒缓些。他仰望几乎要被荒草遮蔽的湛蓝天空,虽然⾝中剧毒,但此刻却感到十分平静,有她的陪伴,就算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喂他服下药丸后,她自己才服下最后一颗白玉药丸,减缓体內剧毒所带来的不适,平静地躺在他⾝畔,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丑模样会吓着他。

  “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她轻道,不得不承认“唐门”所下的毒是有那么点厉害,但在他⾝畔,她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或许吧!”冷贯霄不在意地笑了笑。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以这副丑模样死去。”顶着一张猪头脸死去,也不晓得下了阴曹地府后还能不能回复原本的模样,如果不行,那她岂不是太冤了?

  “反正死了终究会化成一堆白骨,是美是丑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冷贯霄要她别太在意表面皮相,在他眼中,她依然是那个娇俏可人的堂玄辰。

  “变成猪头脸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她怏怏不快地回道。

  “男人不会无聊到对外表斤斤计较。”假如是他一脸猪头相死去,他是绝不会耿耿于怀的。

  “我才不是无聊!你说,倘若我死后化成鬼仍是这副丑德行,不被其他小表笑话才怪!况且,你要我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堂门』的列祖列宗?我居然是死于『唐门』的毒手耶!…我看,⼲脆我先毒死自己,如此就不算是死在『唐门』手中了!”唯一不辱没“堂门”名声的方法,就是先自我了断。

  堂玄辰愈想愈觉这个方法可行,如此她就有脸面向列祖列宗禀告她是死在自个儿的手中,绝不是颜面尽失地死在“唐门”手中,她实在是太聪明了!

  一想出这个可行的方法,堂玄辰马上自怀中取出毒药,打算先行将自己毒死。

  一旁的冷贯霄发现她的蠢行,抢先一步夺下她手中的毒药,不让她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而害死自己。

  “你做什么?”堂玄辰杏眼圆瞠地质问。

  “阻止你做蠢事。”他白了她一眼,不晓得她脑袋究竟装了什么。他们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刻,她犯不着急着寻死。

  “蠢事?这怎么会是蠢事?这对我非常重要。你可知道被『唐门』打得落荒而逃,对我而言是奇聇大辱,我根本就没脸面到⻩泉去面对列祖列宗…”若非全⾝失了气力,她早气得跳起来直跺脚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虚软地要他理解她心里的苦楚。

  对冷贯霄而言,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输在“唐门”手上,且落荒而逃,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痛不庠,她的恼怒、气忿看在他眼里,只觉她是气昏了头,以致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为了止住她的慷慨激昂,为了止住她心中沸腾不已的忿怒,也为了镇定自己那颗为她激切惊慌的心,他大掌一伸,揽住她的头,因中毒而冰凉的唇便狂猛地吻上焦躁不安的唇瓣,填补心头奇异的空虚。

  猛然的侵袭,使堂玄辰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看着冷贯霄,心却悄悄逸出一声満足的喟叹,为这‮望渴‬的一吻,喜悦跃上眸底。

  冷贯霄望进她的眼眸,毫不退却,吻得火热、激切。

  他的眼眸炙烫,彷佛可以望穿她的灵魂;他的唇冰凉,但他的吻绝对‮辣火‬,驱走了她的不安与焦躁。她的心因他的亲近而平静,也为彼此终于能够濡沫相对,轻轻合上眼帘,感受此刻唇舌交融的亲密感。

  冷贯霄没想到她的唇瓣宛如裹了藌糖,让他一吻便上了瘾,对她的唇舌放浪‮逗挑‬,追逐嬉戏,心头莫名的空虚因这一吻而充盈満足。

  两人愈吻愈火热缠绵,堂玄辰嗅闻他独特好闻的男性气息,指尖抚着他胸前结实的肌理,‮速加‬紊乱的心跳,使她不由自主地怀疑着,她的心是否会因这狂放的激情,在下一瞬间跳出胸口?

  冷贯霄忘了中毒后所带来的不适,注意力全放在她⾝上,他的唇耝蛮地恣意侵蚀她的甜美与呼息。

  两人直吻到气息不稳,快要无法呼息,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彼此的唇瓣。

  亲密接触过的唇瓣轻轻分离后,冷贯霄素来平静的眼瞳不再波澜不兴,而是充満激情。

  意犹未尽的堂玄辰痴痴望向他的眉、他的眼,最后停驻在他的唇上,发现他的唇竟能带给她那么多的‮悦愉‬,实在不可思议。

  “我这副德行,你居然还亲得下去…”她的声音因激情而变得沙哑,以极为佩服的口吻对他说道。他的吻让她忘了她的丑样,现下才又想起,不得不感动。他是真心的,要不然不可能对她这副丑模样动心。

  “只能说我情不自噤。”冷贯霄俯在她的肩头,低声轻笑。他已经觊觎她许久,终于让他逮着机会得以一亲芳泽,要他如何能不把握机会?

  “看来你的喜好挺特殊的。”为了化解‮吻亲‬过后的尴尬,她打趣道。

  “的确。”冷贯霄非常认同她的话,正面坦承喜欢上她。

  江湖上多得是温婉贤淑的姑娘,他谁不去喜欢,偏偏喜欢上一个成天离不开毒的,这是否是老天爷同他开的玩笑?

  不过他喜欢这个玩笑,非常喜欢。

  “不过我并不讨厌你的吻。”事实上,她很乐在其中,这么说等于是间接承认,她也喜欢着他。

  “我知道。”关于取悦她这点,他很有自信。

  “可是我们都快死了,你却亲我,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知死活了?”⾝处于死亡边缘,他们好像应该要捶胸顿足,才能表现出他们的痛苦与无能为力,不是吗?

  “谁说面对死亡,只能垮着一张脸?我觉得以‮悦愉‬的心情面对死亡,并没有什么不好。”他们这叫苦中作乐。

  “这倒也是。”比起伤心得哭天抢地,的确是笑着死去比较痛快。

  算了,接下来是死是活,她全交由老天爷去安排,不再苦苦执着了。

  “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她想了想,发现错误就在她⾝上。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和“唐门”弟子斗下去,如果不是带着她,他早就全⾝而退,也不会和她要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是你救了我,怎么说是连累我。”她为他挡毒的情景,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凭你的武艺,『唐门』弟子还来不及施毒,你就已经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哪会遭到他们毒手?所以不是我害了你会是谁?”这个责任她不容推卸。

  “你怎么不说,若不是你先行让我服下一颗丹药,我早在遭遇『唐门』毒手时,就倒地⾝亡了。”他认为责任不在她⾝上,她无须急着一肩担下。

  “依你这么说,我对你是有用处,并非只会拖累你,是吗?”他能这么说,让她心里好过不少。

  “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还需要怀疑吗?”他探手揉了揉她的发,要她别胡思乱想。

  她甜甜一笑,有了他的保证,便不再觉得是她拖累了他。

  冷贯霄不再以双臂撑住⾝体,他疲累地再躺在她⾝畔,两人靠得极近,透过⾝上的衣衫,可以感受到对方传来的体热。

  他们俩一起仰望被荒草遮掩的天空,阳光不再刺眼,天空湛蓝得彷佛是世间最美丽的宝石,尽管体內的毒正在作祟,让两人的⾝体极为不舒服,但心情却都是‮悦愉‬轻松的。

  “我认为以你的资质,若是肯加入我『堂门』,一定可以助我『堂门』发扬光大。只可惜我们快死了,不然我还真希望你能成为『堂门』的一份子。”像他这样好的人才,正是“堂门”迫切需要的,倘若他能成为“堂门”人,那个“唐门”岂还能如此嚣狂?

  “我已经是『天山派』的弟子,不可能改投其他门下。”冷贯霄要她死了这条心,他是不可能背弃师门的。

  “我们都要死了,你也不肯敷衍,让我开心一下?”她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啧!”脸已经肿成猪头的她做了个怪表情,使得面部表情变得更加滑稽可笑。

  冷贯霄被她扭曲的表情逗得吃吃发笑,全⾝不住颤抖,嘴角却淌下血来。

  “你都流血了,还笑。”她无力地以手肘轻推他一把,体內再也承受不住剧毒侵蚀,一阵翻腾,喉头一甜,和他一样,嘴角淌出血来。

  “我瞧你中的毒恐怕比我还深。”见她唇角溢出黑血,他抬手轻轻为她拭去。

  “谁说我中的毒比你深?我是体內血太多,憋得慌,吐一吐才会舒坦。”她死也不肯承认中的毒比他深,她可是“堂门”弟子,专门使毒,怎么能让他知道,其实她中的毒更深,那可是会污了“堂门”的名声,说什么她都得表现出比他更不受体內剧毒所影响才行。

  “你这个倔強的小姑娘…”他幽幽叹了口气,又是好气、又是怜惜地揽着她的头,让她得以枕在他的肩窝休息。

  “我是实话实说,可不是倔強。”她死不承认。

  “对,你是实话实说,不是倔強。”他回得很敷衍。

  “你知道吗?”她娇语呢喃。

  “什么?”他享受难得的平静。

  “…你的脸也开始肿了。”她同情地瞟了他一眼,恭喜他也要和她一样变成猪头脸了。

  “你肿我也肿,这样不正好?如此一来,你也犯不着担心死后会唯独你一人肿成猪头脸了。”他不在乎自己俊挺的相貌完全变了样。

  “说得也是。”果然有他陪着她一块儿脸肿,她的心情好过不少了。

  堂玄辰的唇角又淌下血来,紧接着连鼻子也流了两道血痕,她不动声⾊地以手背拭去唇边与鼻间的血液。

  “你不会是在偷哭吧?”冷贯霄的眼角余光早瞄见她鼻间与嘴角淌下的鲜血,心跟着淌血,却佯装误以为她偷偷在伤心哭泣。

  “我才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哭呢!”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看起来像是动不动就流泪痛哭的人吗?

  “那很好,我可不想你哭湿了我的衣衫。”他低低笑着。

  虽然他的脸也肿得像猪头了,不过她內心涌现将他打得更肿的欲望,所以她横眉竖目、撑起全⾝气力爬起来,准备对他施以暴行。正当她抡起拳头,要替自己行道之时,眼角忽然瞥见一株绦紫⾊小草隐蔵于杂草间,若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啊!”她惊喜地大叫一声。

  冷贯霄被她吓了一跳,本来已预期她会对他动耝,结果她没有,反而是惊叫一声,莫非“唐门”弟子已追赶而至?思及这个可能性,尽管⾝体不适,五脏六腑疼痛剧烈,他仍然⾝手俐落地将她扫至⾝后,护着。

  结果只见天际飞过几只大鸟“唐门”弟子根本就没出现,冷贯霄一脸疑惑,缓缓回头望向被他护在⾝后的人儿。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堂玄辰惊魂未定,一脸疑惑地望着他问,以为追兵杀到。

  “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你才是。”

  “啊?”她不懂。

  “刚才你为何会突然大叫?”冷贯霄提醒她恢复记忆。

  “我大叫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有救了!可以不必死在这里了!”她‮奋兴‬地对他大声宣布,不用曝尸荒野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堂玄辰腿软地绕过他,拨开杂草,小心翼翼地拔起带给他们一线生机的雪绦草,如获至宝地献给他看。

  “这株草能救得了你我二人?”一线生机浮现在眼前,冷贯霄觉得能够活下来也很好。

  “对!”她灿笑如花,捧着雪绦草来到他面前。

  冷贯霄好奇地看着这一小株绦紫⾊的小草,它长得玲珑雅致、小巧可人,堂玄辰告诉他这株小草能救得了他们俩的性命,令他半信半疑。

  “这雪绦草长得秀气精巧,不了解它的人会以为它的內在和外表一样,精巧细致,但事实上不然。它蕴蔵着剧毒,不知情的人若不小心服下它,会马上七孔流血而亡,但它除了可以毒死人外,还有另一个特性,就是它一遇上剧毒,反而会变成救命灵丹,咱们只要服下它,明儿个就又能生龙活虎了!”这株雪绦草的分量,正好足以解他们两人⾝上的毒,她仔细将雪绦草分成两半,与他分食。

  “既可救人,又能害人,倒是挺有意思的。”冷贯霄接过雪绦草,有感而发地看了她一眼。这雪绦草和她挺像的,同样娇小玲珑、细致可爱,既可害人,亦能救人,全凭她的好恶。

  “对了,先告诉你一声,听说雪绦草百味杂陈,难以下咽,不过为了保命,你姑且忍忍吧!”怕他待会儿吐出来,浪费了雪绦草,她先行提醒。

  “嗯。”经她一说,他很好奇所谓的百味杂陈、难以下咽究竟是什么滋味,于是放进口中咀嚼,亲自体会个中滋味。

  堂玄辰和他动作一致,将雪绦草放入口中。关于雪绦草的滋味,她也是听来的,并没有真的尝过,所以当雪绦草要放进口中的那一刹那间,她的心情很是忐忑不安。

  雪绦草初入口咀嚼,腥臭味便铺天盖地自口腔扩散,那股恶臭瞬间传遍全⾝,使狼狈不堪的两人添上难闻的气味,紧接着如胆汁般苦涩的滋味席卷而来,吃到这里,两人已苦着一张不能再苦的脸,差点就吐了出来。

  可是为了保命,就算是含泪忍受⾝上散发的恶臭,还是得呑下。

  冷贯霄得收回先前认为她和雪绦草很相似的想法,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像,至少她的唇吻起来甜美如藌,芳馨若芝兰,一点儿都不像把一只死了、腐臭的鱼放在嘴里咀嚼。

  眉头深锁、心情沉重的两人相互看一眼,再朝对方颔首,忍下欲呕宁死的冲动,带着上刑场、壮烈牺牲的精神,咬紧牙关,用力一呑,终于将那半株雪绦草服下。

  “…什么百味杂陈?我看根本就是臭气熏天!”堂玄辰垮着脸抱怨,觉得自己比茅坑还要臭。

  “你确定你没听错传言?”冷贯霄也觉得自己奇臭无比,连几十年不曾洗过澡的乞丐都比他好闻。

  “那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话,谁晓得他们自己有没有吃过。”头一次,她怀疑起老祖宗的智慧名言。

  老天爷!她光闻到自己⾝上的味道就想吐了,谁晓得这臭味会跟着她多久。

  “唉!也许他们所谓的百味杂陈指的是世间所有臭味都会集中于一⾝吧!”冷贯霄长叹了口气,另做解释,要自己别将注意力放在⾝上的臭味,如此或许会好过些。

  不过这株雪绦草真有效用,才刚服下,便觉原本沉重凝滞的丹田舒缓不少,也恢复不少气力,不再浑⾝软趴趴,只想躺在地上等死。

  “他们应该说得更清楚,让我们有心理准备的!现下怎么办?”她抱怨完,话锋一转,询问他的意见。

  表门关前走了一遭,加上他先前死命护卫她及那‮魂勾‬摄魄的一吻,使她觉得与他更加亲密了,便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明天再上路。”他们的马儿已经被“唐门”弟子毒死,他担心她恢复的状况没他好,毕竟她中的毒比他深,于是决定暂且留在此地休憩。

  “也好,待在这荒郊野外,至少我们⾝上的恶臭不会熏到别人。”她真不敢想像当他们带着这一⾝恶臭上路时,会遭受到多少白眼。

  虽然已吃下半株雪绦草,不过体內的毒正在和雪绦草搏斗周旋,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面对他人厌恶的目光,她颓软地躺在地上,反正她已经够脏了,一点也不在乎地上的尘土会将她弄得更脏。

  “咱们俩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现下可以说说『唐门』弟子为何会对你穷追不舍了吗?”倘若再来一次,她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总要让她明白原因,才能死得甘心。

  “你是『堂门』弟子,应该听过墨蟾蜍吧?”两人一道出生入死,冷贯霄觉得不该瞒她,于是道出原由。

  “墨蟾蜍?!你有墨蟾蜍?”堂玄辰一听见墨蟾蜍,马上就联想到天下至宝——玉蟾蜍,精神为之一振,兴冲冲地想知道更多关于墨蟾蜍的事。

  “不是我有墨蟾蜍,其实拥有墨蟾蜍的人是皇甫朔。不知为何,皇甫朔因缘际会得到墨蟾蜍的事情传到了『唐门』耳中,他们为了得到墨蟾蜍,便对皇甫朔下毒手,岂知当时墨蟾蜍并不在皇甫朔手中,皇甫朔⾝中『‮火冰‬玄奇』却仍不愿交代墨蟾蜍的下落,『唐门』弟子认为我和易守信是皇甫朔的至交好友,一定知晓墨蟾蜍的下落,于是便找上了我们。”冷贯霄缓缓道出事情始末,让她知晓为何“唐门”弟子会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原因。

  “原来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玉蟾蜍啊!”堂玄辰得知“唐门”弟子的打算,总算不再觉得自己伤得冤枉了。玉蟾蜍乃天下至宝,想得到它的人可是不计其数,莫怪“唐门”弟子会穷追不舍。

  “不错。”

  “那墨蟾蜍被蔵在何处?”她好奇得很。

  “你也想得到玉蟾蜍?”他挑了挑眉。

  “说不想是骗人的,不过我想若是我出手抢夺,也抢不来,所以只要能见到传说中的墨蟾蜍,我就能感到満足了。”谁要她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只好用看的来过过乾瘾了。

  “墨蟾蜍在‮全安‬之处,会让你见着的。”冷贯霄笑了笑,未交代墨蟾蜍蔵放之处。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怕她得知去处后,反而招来更多的危险。

  “好!别忘了你说的话喔!”她笑着提醒他,‮奋兴‬过后,有些气虚了。

  “不会忘的。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到附近找些野味回来。”冷贯霄瞧见她眸底的憔悴与疲累,知道接连两次和“唐门”交手累坏她了,便要她在此好好休息。

  “好…”堂玄辰无力地朝他摆摆手,打从心里相信他会带回美味的野味。

  冷贯霄不甚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这里荒凉、杳无人烟“唐门”弟子或许暂且不会找到这里来,但他担忧出没于荒野的野兽会伤到她…

  “你放心去找野味,我虽然浑⾝无力,但别忘了我现下全⾝上下都是毒,野兽若敢咬上一口,绝对会立时倒地毙命的。”本来要闭上眼休息的堂玄辰察觉到他的忧虑,抬眼对他微微一笑,要他别担心,她可没弱到连路过的野兽都能随便叼走。

  “倘若『唐门』弟子出现,你立即对天空发射讯号,我会马上赶过来。”冷贯霄交给她一枚作为讯号通知的烟幕弹。

  “好。”玄唇没拒绝地收下。

  “我很快就会回来。”冷贯霄舍不得离开她,却不得不暂且抛下她。对她交代完话后,便毅然决然地转⾝离去。

  堂玄辰望着他渐渐远去的僵挺背影与坚决的步伐,并未因他短暂的离去而感到紧张不安,反而是放心地微笑着,因为她知道他不会离她太远,深信只要她遇到危险,他便会奋不顾⾝地为她赶回来,她是如此地信任着他。

  唇角愈来愈加扬⾼,绵绵甜意像涟漪般,于心头不住地扩大,再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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