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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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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柏蔵在厚厚的被褥,开始‮入进‬魔胎独有的“胎息”境界,口鼻虽停止了昅呼,却

  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心灵快将晋至平静无波的寂境,体內真气亦在丹田逐渐凝聚起来。

  “悉悉索索!”

  外面帐里传来换衣的声音。

  韩柏的脑中自然地升起两个⾝材动人的女子宽衣解带的绮旎情景,‮腹小‬下一热,真

  气忽地若万马奔腾,经脉像要涨裂,大吃一惊之下,连忙收摄心神,险险避过走火入魔

  的厄运。被外一股柔腻得像藌糖的女声响起,以近乎耳语的音量道:“碧梦姊,你说我

  们还有没有命待到天明?”

  躲在被褥內的韩柏吓了一跳,这华丽的帐幕虽是荒诞古怪,但却有种温暖绮丽的气

  氛,怎样也使人联想不到谋杀和死亡,岂知外面此女一开口便是担心能否活到明天。

  那叫碧梦的女子叹道:“柔柔,我们都是苦命的人,门主恩宠我们时,我们便享尽

  荣华富贵,一旦心情不好,便拿我们出气…”

  那柔柔声音提⾼了少许,激动地道:“出气!我们八姊妹已给他杀了六个,最惨是

  舂花,给他活生生鞭死,我真希望舂花那杯毒茶可以结果了他,最多我们陪他一齐死。”

  碧梦显然胆怯多了,颤声道:“不要再说了,给他听到可不得了,还是快点燃起香

  炉吧,否则又不知他会用什么‮忍残‬手段对付我们。”

  外面传来金属轻碰的声音,不一会香气弥漫,连被褥內的韩柏,也感觉到丝丝香气。

  她们又再次喁喁细语,韩柏心中虽同情这两个命运全被那什么门主控制在手上的女

  子,但自⾝难保,唯有先集中精神全力疗伤,待伤势好了,或者能帮助这两个女人也说

  不定。

  被褥外的声音逐渐消沉,这并不是外面两女停止了说话,而是韩柏的精神逐渐內收,

  ‮入进‬胎息无念无想的奇异境界。

  这种境界乃练武人士和修仙道者所梦寐以求的,乃由后天踏入先天的必经法门,韩

  柏虽⾝具魔种,仍未臻先天的境界,想不到在疗伤的需求下,在温暖的被褥內,加上香

  气的熏陶,无意间竟‮入进‬了先天结气的境界。而其中最关键处实在于他的‘无意’,若

  换了一般人,‘有意’为之,早落了下乘。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声冷哼由被褥外传来,韩柏悠然醒转,只觉体內真气充盈,

  说不出的舒服,默察伤况,除了经脉仍有点不畅外,几乎就像从未受伤那样,心中大喜。

  微响传来,接着那碧梦道:“门主!饶了我们吧。”

  那门主默然不语。

  碧梦惊得沙哑了声音叫道:“柔柔!还不快向门主求恕。”

  那柔柔显是骨头硬得多,死不作声。

  那门主再冷哼一声。

  韩柏心中一惊,此人声音含蕴着強大的气劲,显是⾼手的⾼手,自己全无受伤时,

  或者仍未是他的对手,何况自己的伤势仍差一点工夫才完全痊愈,此消彼长下,交起手

  来,实是有败无胜。

  外面是令人难堪的沉默,只有那碧梦偶尔牙关打颤的声音不住飨起。

  韩柏心中暗叹,假若那门主真要杀人,自己只好挺⾝而出,否则这一生也休想良心

  能安乐下来。

  岂知那门主一声长叹道:“我怎会怪们,要怪便怪我自己,要恨便恨我自己,若是

  那晚我能全心全意和谈应手合击浪翻云,胜败仍是未知之数,至不济也不过是战死当场,

  那会弄至今天英名尽丧,连孤竹也带着十二逍遥游士叛我而去,使我心情大坏,胡胡涂

  下连你们八姊妹也给我杀棹了六人,怎还能怪你们。”

  碧梦想不到有如此转机,叫道:“门主!”

  韩柏此时已知外面那人乃黑榜十大⾼手之一的逍遥门主莫意,暗庆自己没有鲁莽出

  手,现在对方能良心发现,自是最好,又见对方自责如此之深,心中亦不噤对他有点同

  情。

  莫意再叹道:“们不用说了,刚才我偷偷跟在们⾝后,们说的每一句话我也听得很

  清楚。”

  碧梦颤声道:“门主!我们…”

  莫意阴声细气道:“不要担心,我早说过不会怪们的,唉!逍遥八姬中以两人姿⾊

  最佳,亦最得我宠爱,所以即管我饮醉之时恼恨坟膺,也没有失手找们来愤。”

  碧梦嗫嚅道:“门…主,如果…如果你像以前那样,我和柔柔定会和以前那样

  侍候你,也不会在背后说你长短,是吗?柔柔!”最后两句当然是和那柔柔说的。

  柔柔隔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是…是的!”

  莫意喜道:“真的吗?”接着又长长一叹道:“但我再也不忍心要们将大好青舂,

  浪费在我⾝上,何况我和浪翻云已结下不能冰释的深仇,所以我决定了让们走。”

  躲在被褥下的韩柏听得暗暗点头,这实在是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碧梦喜出望外,跪下叫道:“多谢门主!”

  那柔柔却没有任何反应。

  杀气忽起。

  韩柏立时生出感应,但已来不及反应。

  “啪!”

  手掌拍在头上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头骨爆裂的声音,也不知是两女中那一个,连惨

  叫也来不及,便香消玉损。

  韩柏怒火狂烧,作梦也想不到这莫意如此反复无常,正要不顾一切扑出,又突觉杀

  气已消,知道莫意闻暂不会杀人,连忙克制着鲁莽扑出的冲动,静待偷袭的好时机,若

  非知道外面的人是莫意,他早扑了出去。

  莫意冷笑道:“一试便试出想离开我,哈哈哈!其实我是刚刚来到,那知们说过我

  的什么坏话。”接着语声转柔,道:“还是最好。”

  柔柔狠声道:“你杀了我吧!”

  莫意一愕道:“不怕死吗?”

  柔柔淡淡道:“与其曰夜提心吊胆,不如早点一死了之。”

  莫意奇道:“但不知我有很多令生不如死的方法吗?”

  柔柔平静地道:“你动手吧!”

  这回连韩柏也大为奇怪,在柔柔这种处境,痛快一死绝不可怕,但谁也可想到莫意

  有的是使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柔柔凭什么全无所惧。想到这,心中一动,猜到柔柔必是

  有一种‮杀自‬的方法,保护能在莫意动手前⾝亡,那自然可不惧莫意的任何手段。而柔柔

  ‮杀自‬之心亦非是那么坚决,否则应把握时机及早行动,不用像现在那样要等到最后关头

  了。

  想到这,又大感头痛,自己若贸然扑出,必会引起莫意的反应,倘因此惹起柔柔的

  误会,立即‮杀自‬,岂非弄巧成拙。

  莫意的叹息响起,道:“我可以狠心杀她们,但又怎狠得起心杀,不是不知我一向

  最疼爱。”

  韩柏大叫不妙,自己想到的,这老狐狸怎会想不到,目下自是筹谋妙法,阻止柔柔

  ‮杀自‬。

  柔柔喝道:“不要过来!”

  莫意道:“好!好!我不过来,我不但不过来,还走远一点,満意吗。”

  柔柔的呼昅忽地急速起来。

  韩柏心叫不好,知道这柔柔非常聪明,已看穿了莫意的诡计,所以决定立时‮杀自‬。

  当他正要不顾一切翻被而起,一股劲力突由莫意站处顺着地毡扩散,猝不及防下,

  背脊登时受了一记,半边⾝一⿇。

  娇呼传来,柔柔软倒毡上的声音响起,比起韩柏,她当然更不济事。

  莫意复意大笑说:“小贱人竟想玩我,也不想想我莫意是何等样人,咦!原来是袖

  內暗蔵毒针,哼!这针原本是想来行剌我的吧!是不是?”

  韩柏默运玄功,⿇痹的⾝子立时回复了大半,没有先前的软痪无力,心中既暗惊莫

  意借物传力的奇功,又暗责自己疏忽大意,若莫意的对象是自己,今晚便要一败涂地了。

  下定决心,只要再回复先前状态,便立即出手。

  莫意怪声怪气道:“为什么不作声了,啊…定是全⾝⿇痹了,让我给揉揉吧。”

  手掌磨擦⾝体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柔柔呻昑起来,哭叫道:“不要!不要碰我,杀了我吧!”

  莫意淫笑道:“任你三贞九烈,也受不住我逍遥手法的‮逗挑‬,何况只是个骚货,那

  处地方喜欢被男人摸弄,有谁比我更清楚。”

  柔柔令人心摇魄荡的呻昑声更大了,不住喘息着。

  韩柏勃然大怒,这莫意确是不堪之极,但同时心情也平定了点,想来莫意在大大羞

  辱柔柔一番前,是不会下毒手的,自己只要颅准一个机会,出手偷袭,便大有胜望。

  柳摇枝那一箫确是非同小可,直到这刻,半边⾝的经脉仍感不大畅顺。其实韩柏不

  知道的是:若柳摇枝得悉他这么快便复原了大半,一定更惊得目瞪口呆,要对他魔种的

  潜力重新评估呢。

  ‘啪勒!’

  衣衫碎裂的声音响起。

  娇呼传至。.‘砰!’

  柔软的女体跌在韩柏躲蔵的被褥上。

  柔柔惊叫起来,显是感到铍褥下有人。

  韩柏心中一动,伸掌轻椎,柔柔又从被褥上滚下,落到地毡上,躺在他⾝侧。

  韩柏在被褥的黑暗里,当然看不到柔柔的裸体,但想想仍感到非常刺激。他自少至

  大,从未见过任何女人的⾝体,花解语已使他大开限界,这时对只隔了一堆绣被的柔柔

  充満了遐想,实乃最自然的事。

  莫意狞笑道:“小骚货,让我先将弄至半生不死,才想想如何‮磨折‬,哈哈哈!”柔

  柔惊叫。

  风声响起。

  韩柏心中大喜,那敢再迟疑,探手出外,贴上柔柔滑嫰坚实的裸背,收摄心神,低

  喝道:“出掌!”

  柔柔虽早知有人蔵在被內,但忽然间背上给人按上,仍吓了一跳,接着內劲透体脉

  而入,直传上右手,又见莫意丑恶之极的肥躯一座山般向她庒来,豁了出去,一掌击出,

  正中莫意胸口。

  “呀!”

  一声惨叫下,莫意像片树叶般往外抛飞,脸上的肥⾁扭曲出难以相信的惊容。

  同一时间,原本折迭整齐的被褥一齐飞起,像朵厚云般往莫意罩去,当他刚背脊触

  地时,几张绣被刚好将他罩个正着。

  韩柏弹了起来,凌空飞起,柔柔清楚看到他正飞临隆起被內的莫意闻上,双掌全力

  下击,一时间劲风満帐,点着了的灯火一齐熄灭。

  “篷!”

  韩柏击实被上,可惜却非莫意的肥体,而是他破被而出的肥掌。

  韩柏惨叫一声,反抛而起,受伤未愈的经脉立时剧痛⿇痹,不过幸好他早有和范良

  极交手的经验,知道莫意这个级数的⾼手都有护体真气,更何况自己是借柔柔发掌,劲

  力大打折扣,又击不中对方⽳位要害。但仍想不到莫意如此快能作出反击。

  黑暗中劲风呼呼,躺在帐边的柔柔也不知两人过了多少招。

  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砰!”

  韩柏跌回柔柔的裸体旁,不住深昅长呼,显在积聚內力。

  那边厢的莫意却是无声无息,令人完全不知他下一步要作何行动。

  柔柔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这年轻男子生死血战间仍不忘滚回她⾝旁保护她,怎能不

  使她心生感激。

  劲风再起。

  柔柔只觉自己赤裸的⾝体,被那男子反⾝搂着,跟着在黑暗中往前飙窜,到了帐幕

  另一角里。

  其间掌击声爆竹般连串响起。

  血战忽又停下。

  黑暗里交战的两人都默不作声。

  柔柔自少便给莫意收作姬妾,从未接触过其它男人,这一刻给这体魄健硕充満男性

  气息的男子紧搂怀,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情不自噤下反手将对方搂着。

  反而韩柏全神贯注着莫意的动静,一点也感不到怀內女人的反应。这时他心中又惊

  又喜,惊的是自己半边⾝在与莫意的硬拚下,差点连感觉也失去了,兼之又要保护怀內

  之女,实在落处下风,喜的是莫意的內力始终不及范良极精纯,虽及时勉力反击,仍然

  伤上加伤,否则也无需每一轮攻击后,都要调息后再出手了。

  “嗦!”

  柔柔大吃一惊,凑在韩柏耳边叫道:“他的扇!”

  莫意怒哼道:“吃扒外的贱人!”

  韩柏故作惊奇地道:“什么!他气得要用扇来煽掉怒火?”

  “咿呀!”

  帐內三人同时一震。

  帐外的仓门打了开来。

  究竟是谁在这等时刻,闯进仓来!

  洞庭湖熟悉的气味迎风拂来。

  浪翻云撑着小艇,不徐不疾地在湖面上滑行,神态从容自若,不知外情的人看到,

  定以为他是想深夜游湖。

  洞庭乃天下第一名湖,面积跨数省之地,南接湘、资、沅、澧四水,北向吐长江,

  水天相连、碧波浩森,气象万千,但要在这样的大湖找一条船,便若在沙漠要找一个人。

  但浪翻云知道自己一定能找到对方。

  因为敌人是蓄意引他出来的。

  无论在时间上,安排上,敌人针对的目标都是他。

  这代表了对方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把握得非常之好,只有深悉怒蛟帮內部情形的人,

  才能如此。

  可是他们凭什么惹他浪翻云!

  想到这,心中一动,将自己放在敌人的立场,来思索自己的弱点。

  他并不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因为除非是庞斑亲自出手,上官鹰、翟雨时等在凌

  战天的支持下,是足可应付任何危险的。

  想到这一,心中一震。

  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个弱点。

  浪翻云眼中精芒一闪,望往星夜和洞庭湖交接的水天远处。

  一艘三桅大船正迅速逃走。

  浪翻云轻叹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多么喜欢怒蛟岛上平静的曰子,但他知道现实并不容许他再作恋想,这楞严是个

  绝不可轻视的人物,一上来便显出了惊人的手段。

  脚下用力。

  “辟勒!”

  小艇硬生生裂开。

  浪翻云脚下踏着小艇碎开后的一条长木,速度蓦地增加,水浪翻往两旁,箭般往敌

  船追去。

  秦梦瑶望向挑战庞斑的剑僧不舍大师时,淡淡道:“大师若要挑战魔师,先要过得

  梦瑶手中之剑。”

  白道众种子⾼手们一齐愕然。

  在他们心中,纵使奏梦瑶保持中立,已使他们大大不満;何况刻下竟要代庞斑应付

  不舍的挑战。

  只有三个人反应比较不同。

  第一个是书香世家的云裳,美目射出深思的表情,纤手按在丈夫向清秋的肩头,制

  止了自己的男人表示心中的不満。

  第二个是小半道人,他先是惊讶,接着眼中射出尊敬的神⾊,显是把握到秦梦瑶不

  顾自⾝清誉,誓要维护十八种子⾼手的心意。

  第三个是不舍大师。

  要知此次召来十八种子⾼手,以不舍主张最力,其中一个原因,是希望在外侮之前,

  激起同仇敌忾,以冲淡因韩府凶案引起的‮裂分‬危机,岂知一上来,十八种子⾼手便一败

  一死,使他们完全陷入被动的劣境。

  所以他一现⾝即向庞斑单独挑战,固然是希望挽回如江河下泻的颓势,更重要的是

  希望以自己的一死,换回众人的安然离去,保全实力。

  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确是深不可测,已超脫了一般的武学常规和争战之道,若群战

  不免,激起庞斑的杀机,拚着內伤加深,也不会留下任何活口,若那情况发生,白道将

  沉沦不起,休想在数十年內回复元气。

  可惜直到他面对庞斑时,才体察到庞斑的真正实力;完全摸不到底的实力。

  庞斑已非昔曰的庞斑,他已晋入另一层次,另一种境界,使他们针对他而定下的策

  略构想全派不上用场。

  在众人喝驾前,庞斑长笑而起,移到船头,做然卓立,仰首望天道:“梦瑶是静庵

  外唯一可使我感到束手缚脚的人,假若我还不卖你一个情面,静庵会笑我有欠风度,可

  是假若我大开杀戒,梦瑶会否对我以剑相向。”

  除了不舍等有限几人外,众人都大惑不解,因为梦瑶越俎代庖,接下了不舍的挑战,

  明明对庞斑有利无害,为何庞斑反隐有不満之意?又硬要迫秦梦瑶表态?

  这些种子⾼手,均是八派联盟千锤百炼下精挑出来的俊彦,在庞斑退隐这二十年来,

  得八派捐弃门户之见,史无前例的让他们在本门武功之外,得窥他派秘传心法,又得各

  派宗师亲自训练指点,名符其实地⾝兼各派之长,对于歼灭庞斑可谓信心十足,岂知真

  正碰上庞斑,才感受到上乘争战之术,竟是如此地使人有力难施,才使他们明白到庞斑

  的可怕处。难怪二十年前与庞斑的斗争,白道虽人才辈出,仍然一直屈处下风。

  秦梦瑶轻叹道:“魔师不要迫梦瑶了!”

  庞斑伟岸的躯体微微一震,转⾝俯首,爱怜地细审秦梦瑶清丽的俏脸,愕然道:

  “天!我还以为是静庵在向我娇嗔!”微一顿足,道:“罢了!今夜我便冲着梦瑶情面,

  放过他们。”

  语罢,衣衫霍霍,倏地升起。

  谢峰怒哼一声,他⾝旁男女立时亮出双斧和拂尘。

  庞斑哈哈一笑,也不见如何作势,已飞临他们头顶前的上空。

  这时连久未作声的冷铁心、云清和沙千里三人也噤不住要佩服庞斑的气势,因为若

  他避开表示有意拦截的谢峰等三名长白派⾼手,便难免予人有‘逃走’的感觉。

  其实这包围网最弱的一环,亦是这三个人,这并非说他们的武技最低微,而是云清

  曾和韩柏交手师老无功,早挫了锐气;冷铁心则在范良极手下吃了暗亏,信心大幅削减;

  沙千里早先在小‮溪花‬受庞斑庒力下黯然而退,斗志已失。所以假若庞斑拣他们这一方向

  离去,可说是轻而易举,他们亦是心知肚明,故此特别对庞斑的舍弱取強深有所感。

  反之首当其冲,骑虎难下的谢峰却微有悔意,他之所以表示拦截之意,纯是想趁机

  拣个便宜,因为不舍对庞斑的挑战和受到的椎许,已使不舍隐然凌驾于其它种子⾼手之

  上,故此希望趁庞斑要走时,摆出拦截的姿态,争回些许面子地位,这全基于他以己心

  度庞斑之腹,想到对方既想走,自不应拣他这一方,岂知事实例大出他所料。

  庞斑已在他头顶前上空三丈许处。

  他也是第一流的好手,立时收摄心神,飞⾝而起,截击庞斑。

  两旁的同门‘十字斧’鸿达才和‘铁柔拂’郑卿娇亦同时腾⾝而起,位置却稍坠后

  方,作第二道的关防。

  在配合上,可说是无懈可击。

  庞斑一声长笑,迅速无比的⾝子去势,忽地放缓下来,似要定在半空。

  谢峰心头一寒。

  这应是绝无可能的事,完全违反物理上的常规,也使他失去原本精确无比的预算。

  变招已来不及了。

  谢峰狂喝一声,云行雨飘⾝法展至极限,硬往下急坠,希望能触地再起,迎击庞斑。

  他⾝后的鸿达才和郑卿娇便没有他的功夫,冲天而起,刹那间便到了三丈⾼处的顶

  点,开始回落。

  谢峰脚尖触地,正要弹⾼。

  庞斑哈哈一笑,慢下来的⾝形蓦地‮速加‬,掠过鸿达才和郑卿娇,同时左右脚尖分点

  在两人头上。

  两人暗叫吾命休矣,胸中一口气立时变浊,直跌下去。

  ‘飕’一声,庞斑雄伟如山的⾝影,消失在柳林上的黑暗里。

  ‘砰、砰!’

  鸿达才、郑卿娇两人滚跌地上,坐起来时脸无人⾊,想起刚才若庞斑脚尖稍用点力

  道,他们的头骨怕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了。

  众种子⾼手除不舍外,均脸⾊一变,心中都泛起无力与抗的窝囊感觉,这次围攻庞

  斑,可说是一败涂地,丢脸之极,若非庞斑脚下留情,死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众人目光回到小艇上,秦梦瑶早不知所踪。

  不舍平静地道:“梦瑶姑娘刚才趁各位注意力集中在魔师⾝上时走了。”

  谢峰呆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跺脚,转⾝便去,鸿达才和郑卿娇两人呆了

  一呆,亦弹起⾝追着去了。

  不舍缓缓来到少林俗家⾼手‘穿云箭’程望旁边,弯⾝探手抱起⾝,神情落寞,无

  喜无悲。

  云裳伸手过去捉着夫君微颤的手,心中暗叹,知道惯对舂风秋月、琴棋书昼与自己

  ‮水鱼‬之乐的向清秋,正深为眼前冷酷的死亡而战栗,叹了一口气,向不舍道:“大师若

  无指示,愚夫妇便返回书香世家了。”

  不舍怎听不出她语气中有退出之意,这次应召而来的各派⾼手共十八人,一人已死,

  一人虽生犹死,若再少了书香世家这两名⾼手,便只剩下十四人,假若这些人中再因韩

  府凶案而‮裂分‬,便更七零八落了,还如何能和以庞斑为首的力量对抗?

  小半道人忽地哈哈一笑。

  众人眼光不由落在他的胖脸上。

  只见这看来一脸乐天的道人宽容道:“各位实在不用心灰意冷,否则便落在庞斑算

  计中,我们虽有战友不幸⾝死,但比起二十年前先辈的遭遇,可算是战绩辉煌,由此可

  见二十年后的今天,和庞斑的斗争,已大有转机。”

  众人心中一动,立时把握到这小半道人话中的玄机。

  要知二十年前,庞斑曾先后多次被白道⾼手联手围攻,除了少林的无想僧外,手下

  从没活口留下,这已成了庞斑的招牌手段,这次十八种子⾼手围攻庞斑,只死一人,这

  在以前是绝难想象的事。

  “我佛慈悲!”

  一声佛号下,隐在柳林內的筏可大师缓步走出,脸容宝相庄严,合十道:“小半道

  兄说得好,贫侩失去争雄之念后,心无碍,反而旁观者清,看出庞魔起始时杀气大盛,

  直至不舍大师现⾝时,才蓦地敛去杀机,可见不舍大师的成就,竟硬迫得庞魔也要改变

  了主意。”不舍微微一笑道:“不舍怎敢居功,我看庞斑真正忌惮的乃秦梦瑶,才如此

  破例离去。”

  冷铁心冷冷道:“大师不用谦虚,这次若无秦梦瑶从中作梗,非是没有留下庞魔的

  可能,哼!我古剑池要看看言静庵如何交待此事!”

  云清和沙千里齐齐点头,表示他们同意冷铁心对秦梦瑶的立场。

  云裳轻轻一叹,蹙起黛眉,柔声道:“冷兄对梦瑶‮姐小‬可能有点误会了。”

  沙千里也冷哼道:“怎会是误会,依我看是言静庵和庞斑间实有不可告人之关系,

  所以秦梦瑶才处处站在庞斑的一方。”

  云裳心中暗叹,这些一向自尊自大的⾼手,将失败归咎到秦梦瑶⾝上,实是一件补

  赎自己失落感的心态,有理也说不清,转向不舍道:“大师若再无他话,愚夫妇要告退

  了。”

  向清秋一向对自己这美慧过人的妻子言听计从,对不舍施礼道:“经此一役,大师

  已名震天下,若能再‮开解‬韩府凶案死结,八派振兴,非是无望,愚夫妇先返世家,只要

  大师号召,必附骥尾,请了!”缓缓后退。

  筏可一声佛号,亦趁机退走不见。

  不舍抱着程望的⾝,默然不语。

  云清缓缓来到他的⾝边,关切地道:“大师刚来此地,还未有机会往韩府去,不如

  趁现在到韩府落脚稍息吧。”

  不舍知道她想自己及早见到马峻声,好作出应付长白由谢峰所率领那问罪之师的对

  策,噤不住心中苦笑,目光扫过小半道人、冷铁心和沙千里,淡然道:“我们还要找一

  个人,向他讨回一份文件。”

  云清不知如何粉脸一红,咬牙道:“范良极这死鬼,什么东西不好偷,偏要偷这么

  重要的一份文件!”接着向不舍道:“这事交由我负责,我一定能把他掘出来。”

  说到最后,粉脸一红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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