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甘十九妹只是静静地在凝思着…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又像是想得太多!
忽然,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向花二郎道:“花兄对于阵法认识多少?”
花二郎略一思忖道:“属下过去曾经有些涉猎,但实在不能言精。”
“那已经足够了,”甘十九妹一双妙目缓缓地在各人面前扫过去:“我需要十个人,现在就要。”
阮行愣了一下道:“姑娘是要…”
甘十九妹冷冷地道:“那个依剑平,暗中下手杀了我们几个人,満以为可以打消了我们的锐气,把我吓回去,我就偏不称他的心!”
阮行道:“姑娘是想亲自出手…”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甘十九妹道:“这一次由我与花兄亲自出手,我自信万无一失矣!”
大家听见她愿意亲自出手,俱都为之精神一振,一时纷纷站出来,自动请缨。
甘十九妹点头道:“难得你们对我如此忠心,凡是对丹凤轩忠心的人,丹凤轩定然不会错待了他,不久轩主将会亲自前来,论功行赏,你们都会倍受重赏。”
这么一说,大家伙更是不胜鼓舞,人人不甘示弱,都要随她打这个头阵。
甘十九妹道:“用不了这么多。”
她眼睛转向二郎道:“连花兄你在內,我只要十个人,要武技精通,⾝手灵活的,你就在这条船上选出来,用不着惊动大家。”
花二郎应了一声,立刻就在船上各人中,选出了九名精⼲之人。”
甘十九妹眼睛转向阮行道:“这一次我就不带着你了,我要你留在这里,听候我的调遣,随时注意我的信号,只要发现了我的暗号,即刻命全体攻上来。”
阮行躬⾝道:“卑职遵命。”
花二郎选出来的几个人,也正是十三把刀的精锐,包括“紧背低头”莫三畏“血蚱蜢”孔翔“吊客”谢连城“飞索刀”李平“血手印”赵武,另外更有“快刀手”张清“虎眼”崔奇“水鬼”方云“飞天蛾”郝大鹏九人。
甘十九妹把手下十人集合到面前,一过目之后,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很好,就是你们十个,你们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走。”
阮行道:“姑娘预备怎么个走法?”
甘十九妹道:“我要一条空船,另外准备十面盾牌,你马上去给我准备去。”
阮行答应了一声,好在这些必要之物,他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当下只吩咐发出信号,不久即驶来了所要的空船,连同盾牌一一备好。甘十九妹遂即又嘱咐了阮行一些必要之事,这才带着花二郎以及九个人,转而登上了来船。上得船后,她第一个命令即是把这条船头尾两盏灯熄灭,顿时全船一片漆黑!
花二郎心內忐忑,他侍立在甘十九妹⾝边道:“姑娘是打算由原来地方上岸还是别的地方?”
甘十九妹目光注视着彼岸,冷冷地道:“对于此阵,我已经观察了很久,大概已有所了解,看来他们是采取‘六六互易’生克之术,是不是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花二郎即关照船夫,这条船于是乃向原来地方拢去。
甘十九妹仁立船头,忽然回⾝关照道:“小心!”
话声方落,蓦地当前灯光大作,十数道灯光有如蛛网岔集般,自四面八方一并向着这艘船上集中过来。紧接着一阵子弓弦响处,无数箭矢雨点似地向着船上射了过来。所幸各人早已有了完全准备,这时见状一并将手上盾牌举起,但听得一阵子劈剥之声,来箭全数被格落在地!
甘十九妹手上虽无盾牌,但是她⾝手却极为利落,只见她略事挥打,已极其利落地将来犯的矢箭全数击落在地。是时这艘快船,已濒临岸边。
但听得“哗啦”一声水响,一条汉子蓦地由水中升起来,这汉子显然是银心殿埋伏在水里的杀手之一,満以为得建头功,哪里想到所遭遇到的第一个敌人,竟然是甘十九妹,是以甫才现⾝,即注定了他悲惨的命运。
一声水响之后,这汉子倏地由水里跃起,掌中一口分水刀不容分说,搂头盖顶地直向着甘十九妹头上猛砍下去。然而不知怎么一来,这口刀方自落下一半,却已经到了对方甘十九妹手上。那汉子双足还没沾足船板,即为甘十九妹反抡过来的刀锋砍中了上躯。
这一刀分量极重极猛。灯光岔集之下,清楚地看见他中刀之后鲜血四溅的一刹,然后翻⾝,堕水,一时水花四溅,那截尸⾝之上甚至于还嵌着那把刀。这汉子的出手,由始至终,简直就像是眨了一下眼睛那般的轻松。
紧随着这名杀手之后,即闻得一连两声水响,同时又有两名汉子由水里跃起,向着来船左右两边扑来。
这一次无须甘十九妹动手“⻩面太岁”花二郎与“飞索刀”李平,双双已经迎上了二人。但听得一阵子兵刃交击声响,先扑上的一名汉子,首先为花二郎一贴腕短刃刺中前胸,翻⾝落水,后上的那个人却被李平拖上船,格杀于乱刀之下。
只不过是眨眼工夫,后上来的两个人也先后毙命!水波里簇涌起片片水花,现出了许多人。这些人原来埋伏在水里,想伺机向敌人下手,只是目睹及此,却没有一个胆敢再冒死犯难,只听见哨音三响,这些人遂匆匆向岸边退去。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道:“鼠子伎俩,也敢逞能!”
话声一落,玉手轻挥:“随我来。”
只见她躯娇轻折,海燕掠波也似地,已自船头上窜了起来。紧接着⾝后十条汉子,一个个跟着纵起,一齐扑到了岸边。
猛可里弓弦再响,无数箭矢雨点似地自四处飞来,各人挥动盾牌,来犯箭矢一一格落在地。即见敌阵之中,倏地挑起了红灯一盏,大片喊杀声中,只见数十名杀手,由岸上,水边直向着甘十九妹一列十一人扑袭过来。
花二郎以次九人,一经上岸,纷纷立实脚步,待令而行,甘十九妹目注敌人来势,冷冷一笑,吩咐道:“大家全力攻击,不许放走一个。”话声一落,十一人倏地分开来各自为敌。
银心殿方面所埋伏的这些人,虽然当得上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练,只是较之甘十九妹亲自押阵的这十一个⾼手,自然还相差得太远。
双方猝然交接的一刹那,甘十九妹已施展快速手法,一连击毙了两人。
“⻩面太岁”花二郎的兵刃是一杆“蛇骨枪”一经施展开来,上下翻飞,更似有万夫不敌之势,转瞬之间,即为他一连击毙了三个。其他各人,如“紧背低头”莫三畏“血蚱蜢”孔翔“飞索刀”李平等人,无不是⾝手不凡,大可独当一面的人物。敌阵之中,虽然亦有杰出之土,绝非其敌,是以在极短的一刹那交接里,已死亡过半。
蓦地,岸上响起了清楚的一声长哨,眼看着对面暗处又升起了一盏蓝灯。来犯的这些杀手,来得快退得也快,倏地四散狂奔,入水的入水,逃窜的逃窜,转窜间逃散一空。
地面沙滩上留下了十五具尸体,值得甘十九妹庆幸的是,十五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属于自己一方的。甘十九妹显然对于这一丰硕战果并不満意,她原是想把来犯人等全数歼灭在岸,这个愿望并未实现。望着敌人退窜的背影,她举手为号,阻止住手下的追杀。由这一件事实证明,敌人阵营里果然蔵有⾼明之士。
甘十九妹冷冷地笑了一笑,嘱咐⾝边的“⻩面太岁”花二郎道:“关照他们听令行事,不可轻举妄动,现在跟着我入进敌阵。”
花二郎迅速把话传下去,各人也都知道事关生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甘十九妹果似胸有成竹,这时带领着⾝后十人入进了眼前阵口,也就是方才李桐等一行四十人所遇害之处,面对着眼前一片嶙峋的乱石,她举手作势,各人遂即停下了脚步。
花二郎上前一步,轻声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甘十九妹那双明媚的澄波眸子,注视着当前的石林,语音冰寒地道:“这里果然有鬼,李桐那些人必然就是葬⾝子此。”一面说,她秋波频转,早已前后左右形势面面顾到,微微点一下头:“我明白了…”
花二郎道:“看样子,敌人是在玩诱敌的把戏,想把我们引到石林子里,然后再伺机加害。”
“不错!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花二郎道:“姑娘的意思是…”
“我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甘十九妹前进了一步,打量一刻;又后退回来,点点头道:“我猜得不错,敌阵里果然有一个擅布奇阵的⾼人,只是,他遇了我,却要叫他好看。”
花二郎道:“我们眼前将要如何?”
“你先不要慌,让我略静一下。”
一面说着,甘十九妹忽然就着足下一方的大石坐下来,仰首望着花二郎道:“你⾝上有火没有,亮着了吧!”
花二郎应了一声:“遵命!”
当下探手取出了千里火,迎风一晃,一股火焰窜起尺许来⾼,顿时眼前一片光明。
首先映人花二郎眼帘的就是甘十九妹那双美丽的眸子,水汪汪的,那么黑白分明。她脸上虽依然覆着那袭薄薄的轻纱,但是在她坐下的势姿里,已失去了掩饰的效果,花二郎紧贴她⾝后站立着,正可以居⾼临下把那张吹弹可破,清艳绝俗娟秀面颊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他⾝上起了一阵异样的激动,那颗心忐忑得十分厉害。目迷美⾊,由于內心深重的倾慕,偶然得证实,更不噤兴起了一番意乱情迷,倒似乎面临眼前的大敌,反倒成为次要的问题了。
甘十九妹由胸前菗了短剑,就着头上的火光,在地上划了几条线道。她陷于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面上现出了笑靥,微微点头道:“这就是了,好个聪明人!”
花二郎几乎为眼下这张美丽的脸迷住了,由他站立那个角度下看,岂止是对方那张美丽的面颊,那粉颈、玉项、酥胸…几令都毕陈眼底而呼之欲出,一时他心里滚动着熊熊的欲火,只是却还绝对不敢做出任何非礼举动!
甘十九妹已把对方阵势研究透彻了。
“我明白了!”她笑得那么轻松自然:“你可看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说了这句话,却没有听见花二郎的回音,她抬起头来,忽然发觉到对方凝神垂视的一双眸子,不噤顿时一怔,粉脸上兴起了一片红嘲!
“花当家的,”说了这句话,她霍地站了起来,怒声嗔道:“放肆!”
花二郎登时如着冰露,大吃了一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遂即躬⾝道:“姑娘赐示。”
甘十九妹目光轻转,发觉到⾝侧外九人九双眸子,无不聚集在自己⾝上,这些目光虽然只是含蓄着无比的敬畏神⾊,不可否认的,其中泰半也属于有⾊情的迷惑,目睹及此,甘十九妹心里的那口气,无形之中反倒为之消失了。
天下的男人大多都是这样的。
其实这种目光,她早已应该见怪不怪了,又何独对于这个花二郎有此苛责?一念及此,她也就平下了心头的一腔怒火,眼前正当用人之际,更不该为了如此琐碎伤了和气!这么一想,她立刻也就原谅了花二郎的冒失!
当时看着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轻声嗔道:“大敌当前,花兄,你们切忌大意不得呢!”
花二郎原料对方必将对自己无情发作,心里正自惊惶无度,这时见状才算一颗心又放了下来,正因为对方的恩威并施,才使得他甘于以死效命!
当时聆听之下,整襟肃容地躬⾝道:“属下谨遵嘱托,愿以死效命!”
甘十九妹微微呆了一下,实在说,这个花二郎的气字仪容都算得上很不错的,再者他武技造诣颇⾼,为人又重情义,这是论私,若论及公,由于他的率先倡导,可使皖北地方上千的黑道人物,乐于效命,听从甘十九妹的指使,这样的一个人,甘十九妹自是无论如何不能像对付任何一般人,或是对阮行那样的来对付他,非但如此,即使少事联络也是应该的。
忽然间,甘十九妹想通了这个道理,觉得自己⾝边如果除了阮行之外,再多上这么一个“护花使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然,这只是她心里一刹间的有感而发,自然不便立刻形诸面前。
“花兄不必客气!”她那双威凌的目神早已大见缓和:“你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花二郎受宠若惊地走上前,躬⾝道:“姑娘指示!”
甘十九妹目光一扫其他九人道:“你们也请过来。”
九人躬⾝施礼,俱都拥⾝而前。
“你们听着!”甘十九妹莺声低啭道:“敌人显然在石林里设有埋伏,而且他们当然很清楚我们已经来了,所以,我也希望让他们知道:“微微顿了一下,蛾眉轻扬道:“我们如果入进石林,虽然眼前我已经看穿了阵势的微妙,但是,却不能使你们每一个人都能了解,所以…”
花二郎道:“姑娘敢是另有智谋?”
“也可以这么说!”甘十九妹缓缓地道:“对方的阵门我已摸清楚,现在你们跟着我进去,我们只要反其道而行,另外候下一个阵,不但不会受害,反而使他们自乱了阵脚,那时就可趁乱出手,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了。”
于是,她玉手轻招,将花二郎唤至面前,轻轻地在他耳边嘱咐了一番,花二郎顿时感觉到无限受用,当下将这番交待一传了下去,各人俱都心怀奋兴!
甘十九妹到每一个人都心领神会之后,遂即点点头,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她于是率先前行,花二郎、莫三畏一行十人紧紧跟随在她⾝后。
甘十九妹向⾝后的花二郎点了一下头,后者立时会意,比了个手势,十个人顿时散开来,按照了事先商量好的位置各自站好。
甘十九妹看了一眼,觉得很満意,点点头,遂即向花二郎道:“把你的千里火借给我用用。”
花二郎立刻答应了一声,双手奉上。
甘十九妹接到手中,冷冷一笑道:“你们等着瞧吧,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说罢一手拿着千里火,另一只手握着胸前那口宝剑的剑把,躯娇轻转,己来到那片占地颇大的石笋林前,略一注视,遂即向石林步入。
设非是胸有成竹,她焉敢这般施展?
天上虽有星月,但碍于眼前⾼矮参差的石林,四周围黑黝黝的,看起来一片阴森,简直伸手不辨五指!甘十九妹却是智者不虑。她那双精锐眼睛,更像是擅于暗中观物。
就在她前进到某一个位置时,忽然站住了脚步。耳听得一股凌厉的刀风,直向她侧面直劈而下。甘十九妹仅听刀风,已猜知对方刀势下落的部位,是以就在刀风一起的刹时,早已迅速地转动方位,事实证明她的听觉极是正确。听得“呛”的一声,对方这一刀正正地砍在了一方巨石上,由于力道过猛,一时石屑纷飞,溅起了一溜子火花!
这人一刀不曾砍中甘十九妹,顿时发现不妥,赶紧菗⾝换步,只是在甘十九妹的监视之下,哪里能称心如意!
事实上甘十九妹早已把这阵势摸得一清二楚,转侧之间,踏宮过门,已拦在了这人左侧方。那人蓦地一惊,来不及菗招换式,只觉得寒风贯顶,已吃甘十九妹迅速落下的短剑劈中面门,顿时惨叫了一声,横尸就地!
甘十九妹一剑得手,⾝势绝不停滞,躯娇连转,蝴蝶穿花似地,已移宮换位。
果然她的这一措施极有见地。
就在她⾝势方移动的一刹间,蓦地在她原立⾝处前侧左右,同时闪出来两条人影。
映着当空月亮,这两个人⾝形极是朦胧,倒是那两道落下来的兵刃寒光十分醒目,快是快到了极点,却仍然失势于甘十九妹的洞悉先机,双双走了空招。一招失势,也就等于为自己罹下了难以弥补的杀机!和先前那个人的感觉几乎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甘十九妹不再由正面出剑,却猛然由他们⾝后袭了上来。二人只觉得⾝后一冷,简直连回⾝都来不及,已经双双中剑仆倒于血泊之间。
这一剑甘十九妹显然是施展一手稀罕的剑招“剑点双萤”出剑之快,真令人叹为观止,即使现场有旁观者,所能看见的也仅仅只是一闪即逝的两点萤光。
收剑,退⾝,融于一式,当今之下,能够把剑术融合得如此精熟的,只怕极是罕见!
直到此刻为止,她虽然剑杀三人,可是还不曾接触到对方设于这一阵势之內中心人物!
然而,就在她退⾝收剑的一刹那,一股凌厉的強风,忽然由她左侧面袭近过来。这才是她所要寻找的下手对象!
顺着这股子凌人的尖锐強风势头,甘十九妹陡把⾝躯贴向⾝后石笋,凹腹昅胸,尽可能地在出息之间把⾝子变得极薄。她的这种措施显然是必要的。
眼前,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银光,长虹贯曰般地,直由她⾝前划落下去,几乎擦着了甘十九妹的胸衣,确是险到了极点!
也就在这人一剑走空的同时,甘十九妹霍地抖动左手“呼啦!”一声:亮着了手里的千里火,火苗子蓦地噴出了尺许来⾼。
现场顿时火光大亮!却也清楚地照见了对面施剑的这个人。
“银心殿主”樊银江!
樊银江似乎不曾料准对方有此一手,一时吃了一惊,嘴里厉叱一声:“奷贼人!”长剑挥动,发出了一天剑雨,用“浪打礁石”的一招,向着对方⾝上卷过去。也就在同时之间,甘十九妹挥出了她悬挂在前胸位置的那一口短剑。银光乍闪,两口剑“叮”地互击了一声。
樊银江若敢不急急退⾝,他这只持剑的手就别想再能保住,饶是他及时退后,甘十九妹的剑尖,却仍然在他银灰的长衣下襟上开了尺许来长的一道口子!
这一惊,直把年轻气做的这位“银心殿主”吓了个冷汗淋漓!
仗着他熟悉眼前阵法,⾝形连闪两闪,已没入嶙峋的乱石之间。只是甘十九妹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这个阵法她也不含糊,当时⾝躯连闪两闪,直追下去。
樊银江方自以为及时脫⾝,不料⾝形未定,⾝后紧风袭近,匆忙中回顾一下,不噤吃了一惊!当时前躯向下一探,就势左手右撩,由衣袖里打出了一兜暗器“铁莲子”暗器一经出手,樊银江更不犹豫,抱剑一个疾滚,已遁出丈许以外。
这上手确实够得上阴损,虽然说仍然难望伤着甘十九妹,可是若用以掩护樊银江的脫困,却很是得当!等到甘十九妹拨剑挥落了迎面而来的一掌铁莲子时,樊银江却已脫⾝子战圈之外。
恍惚间,甘十九妹已觉察到对方转移了阵法,眼前诸景蓦地向下一沉,直似踏足在一艘颠簸晃动的船上一般!由不住⾝子向前跄了一下。这番情形,如果换在一个不诸阵法的人,必然会乱了章法,对于甘十九妹来说,却是智珠在握,一时之窘固所难免,想要就此把她困住,却是万万不能。
敌人方面,却把握着此一刻良机,陡然间对甘十九妹施以暗算。
两条人影,由暗影里忽然纵⾝而出,一人施枪,一人施万,施枪的人足下霍地跨进一步,长枪挺动,抖起了斗大的一朵枪花,这杆枪直向甘十九妹前心上猛刺过来。
甘十九妹忽然觉出这人手劲极大,枪⾝之上透过一股尖锐的急风,心知必为对方阵营里一员猛将,乐得拿他来杀一杀威!思念之间,她短剑迎着对方来犯的枪尖,轻轻一搏,四两拨千斤的巧妙力道,已把这杆巨力万钧的长枪拨向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刹间,另一名施刀的汉子蓦地腾⾝跃起,灵猿跃枝般地,猛然向着甘十九妹当头直扑下来。
这口刀也同那人手上的枪一般,挟带着极強劲的一股力道,直向甘十九妹当头猛劈下来。甘十九妹冷笑一声,⾝子霍地一个快闪,这一刀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飕然自她⾝边擦了过去。此人的刀⾝还来不及再次举起,陡然间只觉得右胸肋间一阵子发冷,已被甘十九妹掌中那口极其锋刃的短剑刺进了右肋。这人大叫了一声,⾝子一连打了十几个旋风,重重地摔了出去,甘十九妹却已再次闪⾝丈外。
先前施枪的那人一枪不中,猛然一个快转,第二次抖枪直刺,甘十九妹有心要给他一个厉害,倏地劈手抓住了枪⾝。二人都是用力极猛,只是在运力的手法上却大有不同,眼看着这杆长枪蓦地向当中一弯,倏地弹空而起,却把那汉子⾼⾼弹起,足有两三丈⾼下,摔了出去。
甘十九妹一经出手,⾝法绝不迟疑,她已经对眼前阵法摸得烂熟。当下右手紧握住剑柄,左手拿着千里火,⾝躯踏实步位,一连闯进对方五处阵门。
她行动至为快捷,使人防不胜防!
那些守候在宮位之內的人,根本来不及出手狙击。但见面前人影晃动,火光乍亮,却已遭了甘十九妹极为快速的凌厉杀着!这样一来,整个阵內俱都为之大乱!一时之间众声喧哗,人人奔命!全阵形成了一片乱嚣!俱都顾不得再守候在石林之內,纷纷向外奔出。
守候在阵外的花二郎以次九人,俱都按照先时甘十九妹的嘱咐,站好了步位。
各人所站之处,乃系石阵之各处出口,早已守株待兔,候着出手之机!阵內敌人何曾会料到对方尚还会有此一着?黑暗中只顾向外快逃奔命,不意再次落人计算之中!守候在阵外的十个人,看看时机成熟,即由花二郎一声令下,各人纷纷抢先出手,刀剑同施,那慌张出来之人,根本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却都纷纷作了刀下之鬼!
一时之间,喊杀震天,尸横遍地!
这一仗不可否认,银心殿方面吃了大大的败仗。甘十九妹这一面由于有见于先,占尽了地利之便,又是以逸待劳,花二郎以次九人,无不武技精湛,相形之下,银心殿埋伏在石林阵內的人,自是不及,当下除了樊银江、蔡极等三四人负伤脫困之外,其他各人,竟然不曾逃出一个,俱都被格杀在石阵之外,甘十九妹这一方面,乃得大获全胜。
当下甘十九妹遂即发出了信号,只见她抖手打出了两枚拳头般大小的物件,一经着地,只听得轰然一声大响,登时冲起了两团火球,足足冒起了百十丈⾼下,在天空中放射出极为刺目的红⾊火光,附近十数里內外,俱都能清楚入目。是时,守候在湖上的九艘大船,得到了甘十九妹进攻的信号,由阮行带头领先,纷纷抢上沙滩,里应外合之下,瞬息之间,已聚集一团。
一时之间灯光火把渲染一片,数百人刀剑兵刃出鞘,喊杀声声震天地,看上去确是气势惊人!
甘十九妹出手拔了头筹,眼看着大军登陆,她一时倒可稳押后阵,不必亲自出手,把眼前攻敌的责任交给了“⻩面太岁”花二郎,她却从容步入了手下抬来的小轿之中。那使在眼前这般冲杀陷阵的情况之下,她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雍容华贵和从容不迫!
小轿翠帘轻卷,抬轿的轿夫,依然是过去的两人,红衣人阮行单手持着一盏红纸灯笼走在轿后押阵,向前迈进。
阮行眼看着这番胜利,不噤笑遂颜开地向着轿里甘十九妹道:“姑娘可真有一手,银心殿看来是保不住了吧!”
甘十九妹轻轻摇了一下头道:“你也不要把事情看得这么简单,敌人说不定还有什么花招。”
说话之间,花二郎为首的百十名先头健者,已攻破了敌人第二道防线。
银心殿方面,想象已经感觉到敌人的威胁严重,自己方面临到覆亡命运,是以各人拼死应战,双方二度交接,遂即展开了较前一次更烈猛的拼杀!
这一次由甘十九妹这面人数占了优势,再加上乘胜进击,士气大盛!是以双方在交战不及一盏茶之久,遂即己分了胜负!
花二郎,莫三畏,孔翔这几名厉害杀客,无不振奋有加,敌方兵败如山倒,被杀得丢盔弃甲,尸横遍地,很快地败逃撤离。
于是,甘十九妹这方面乃占领了银心殿半池江山,夺下了颇具气派的“分水厅”与银心殿前后对峙,形成一个新的局面。
甘十九妹立刻颁下命令,暂时按兵不动。于是,分水厅,银心殿就成了双方对峙的大本营。妙的是这两处大厅之间仅有一道长廊衔接,只须顺廊踏过,即可一鼓作气拿下了银心殿而占领全局,甘十九妹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了暂停,不免令人大存不解而莫测⾼深了。
分水厅。甘十九妹⾼踞首座,花二郎以次九人左右相陪,其他数百人席地以坐,占了満満一厅!甘十九妹一只手由面前几上,轻轻端起了一个青瓷盖碗来,里面大半碗茶水尚还留有余温。揭开了碗盖,她留意的看了一下碗中茶,遂即将茶碗放下,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含蓄着浅浅的笑意。
阮行躬⾝请示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甘十九妹道:“我刚才由这碗茶的温度已经断出敌人的狼狈逃窜。这碗茶,显然就是对方那个⾼人留下来的,他已经看到了我们进攻神速而乱了心,这一仗,我有绝对信心,我们打赢了!”
阮行喃喃道:“姑娘何以看出这人乱了心?”
“这还不简单吗?”她侃侃地道:“你看这只青瓷盖碗,乃是何等名贵珍细之物,必系他随⾝心爱之物,我方才又略查了一下碗中茶,水,无不甚是上选,足证这个人是个斯文养性之人,在两阵交锋之间,他犹能从容品茗,讲究如故,可见他平昔养性之深,然而一旦败逃,竟然连这心爱之物也忘了携走,又足见其退仓促,兵法有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很显然的,在心理上,我们已经战胜了他。”
阮行在旁不解地说:“既然如此,姑娘又为什么不乘机作势,一鼓作气地拿下对方的银心殿,把这些人彻底消灭⼲净?”
“所以你就又不懂了!”甘十九妹冷冷地道:“敌人所以胆敢逃入银心殿,当然是有恃无恐,你且看周围,”一边说,她站起⾝未,手指向窗外那条长廊道:“分水厅与银心殿仅一廊之隔,其间并无明显之据守,这就显示出其间大有名堂,我们好不容易占领了这个据点,一击不胜,可就后退无门了。”
“⻩面太岁”花二郎听她这么一说,心內大是钦佩,当下频频点头道:“姑娘卓见,属下钦佩之至,如属下之浅薄见识,亦认为如此,属下不才曾习过‘合六奇门遁影’之术,以之打量眼前这条长廊颇觉有些名堂,只是见识浅薄,竟然看不出什么名堂。”
甘十九妹向着他微微点头笑道:“花兄这么一说,虽不中,也相去不远,足见⾼明!”
花二郎躬⾝道:“姑娘夸奖!”
甘十九妹道:“这奇门遁影之术是最深奥不测,虚虚实实,变幻不一,只是先天上却有一个显著的弱点,你可知道?”花二郎怔了一下,摇头摇表示不知。
甘十九妹说道:“那是,只能守,而不能攻。”
“哦,”花二郎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姑娘这话,说得诚然是有所见地了!果然不错。”
“所以,敌人如果真的以此术布施,也就证明了他们內部实力的空虚。”微微一顿,她才又接道:“话虽如此,要想看透这种遁影之术的奥妙,却是大非易事!”
说话之间,就见那长廊一端,也就是银心殿那边亮起了两盏明灯。即见一双银衣童子,各手持着一支火把,远远地行走过去。甘十九妹立时目光注视过去,不再说话。
却见那两个银衣少年,每走几步,遂即用一枝松油火把,将悬在两廊间的灯笼点燃。那条长廊少说也有百十丈远近,这一溜子灯点燃下来,须时甚久,二少年却是不慌不忙慢慢行来。
看到这里,阮行忍不住道:“这是在弄什么名堂?”
甘十九妹向一边的花二郎道:“花兄你可注意到了?”
花二郎脸⾊一红道:“姑娘明示!”
甘十九妹道:“你看左面那人点的灯乃是顺序而下,右面那人所点却是间隔而前,你注意到了吗?”这么一说,自然各人都看清楚了。
原来是黑黝黝的一条长廊,忽然经过两串明灯点缀其间,顿时现出了绮丽的一番异彩,妙在左面那行灯光一经点着,却是婉转如龙,右边那一条却是直伸而下,一曲一直看来饶富趣味。
自然这其间绝非事实的表面所显示的那么单纯,有心者如甘十九妹目睹之下,顿时有点领悟,而阮行与花二郎诸人,却宛如置⾝十里雾中,简直莫测⾼深!
花二郎不明白地道:“以姑娘所见,这又是什么意思?”
甘十九妹那双澄波眸子,一直注意地盯视着对面,忽然冷笑道:“敌人这一手不过是警告我们不得轻举妄动,暗示他这长廊內布有杀着,是‘左弓如龙盘云雾,右箭穿心最难防’!哼!敌阵之中的这个人,居然明显地跟我叫起了字号,我倒是想要会他一会了!”
说话之间,那两个手持火把点灯的人,已把长廊內的两列灯光,相继点起,同时转⾝步回。
甘十九妹向阮行一点头,道:“你缀下去!”
阮行应了一声是,刚想跃⾝而出,忽然却又似有所顾忌地回过⾝子来。
甘十九妹道:“你大可放宽了心,我方才说过了,这一阵是个虚阵,你只要按我传授你的‘五五进⾝’之术前进,到不能前进时为止,再行原路转回。”
阮行躬⾝应道:“是!”
当下⾝形伸缩之间,快如脫弦之箭,飕一声,已跃向窗外,⾝形再躬,疾若飞鸟般地已扑向长廊一端。是时那双银衣人仍在前面不慌不忙地徐徐前进,阮行存心想在主人甘十九妹面前卖弄一下,是以足下一经踏上长廊,即遵照甘十九妹指示,以五五之数向前踏进。果然,不消一刻,已遁进前二人⾝侧。一双银衣少年,顿时面现惊惶,突地站住脚步,回过⾝来。
阮行狞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两个娃娃,看你家二爷擒你们下来。”话声一落,突地飞⾝跃起,直向二少年⾝后扑去。
站在大厅內的甘十九妹看到这里,轻叹一声道:“糟了!”
花二郎不解道:“怎么了?”
“唉!”甘十九妹纤手轻轻在窗栏上拍了一下:“阮行不听我话,自乱了阵脚,活该倒楣,只怕要被困在眼前这‘奇门遁影’阵势之內了。”
花二郎道:“属下对于这种阵势,尚能略通一二,或可能对他加以授手,救他出来。”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你先少安毋躁,我们静以观变再定取舍之道:“一面说,她缓缓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一阵轻风吹过来,微微揭起了她脸上的那一袭面纱。
花二郎情不自噤地却又窥见了她娟秀庒倒群芳的美丽面颊,顿时神⾊为之一凝。虽然是⾝外人的一个细小动作,却也逃不过甘十九妹那双观察人微的眸子。似怜惜又似厌恶,她看他一眼,后者顿时垂下头来,情不自噤地后退了一步。
甘十九妹目光四下里转了一转,⾝后虽有别人,但却距离甚远,却只有花二郎一人在⾝侧!忽然甘十九妹微笑一下:“花二郎,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你仍然脫不了一般男人的通病,可惜!”
花二郎先是一惊,可是忽然发觉到甘十九妹语气里亦不曾带出责怪之意,一时有些意乱情迷,只是甘十九妹所留在他心中的威仪,却不容许他心存非分之想!他也只能窥伺着对方的语气,作试探性的探询逗挑!花二郎喃喃地道:“这只怪姑娘长得太美了,属下无心冒犯,尚请姑娘海涵!”
甘十九妹摇头摇道:“我当然不会怪你了,只是为你可惜而已!”
“属下不明白姑娘言中之意!”
“这个道理很明显,”甘十九妹那双眸子,仍然一瞬不瞬向着廊子注视着:“我虽然对你认识不深,可是观你气字根骨,以至于出手威仪,都颇有可观,如能善加培育,你前途诚乃未可限量的。但是,一旦你沉溺于女⾊…”说到这里,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当然,隔着这层面纱,花二郎是无所发现的。
甘十九妹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接下去道:“要是那样,你就完了,而且,在本门之中,这种所为是极端犯上的,一旦触爆,你只怕性命不保。”
花二郎聆听到后来,情不自噤地打了一个哆嗦,脸上一红道:“卑职不敢。”
甘十九妹反倒有些不忍地笑了笑道:“什么事情,越是神秘,也就越能启发人们的逻想,其实揭穿了,往往不过如此,对我的容貌来说,也是如此。”
花二郎唯唯称了声“是”即又大着胆子道:“那么姑娘你…”
甘十九妹缓缓地道:“江湖武林之中,形形⾊⾊,什么人都有,而我却常常发觉到自己并不能适应这个环境,所以希望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越不为人所知,才是越理智,基于这个原因,我才不希望人家看见我的脸相呢…”
“可是姑娘甘十九妹…甚至于甘明珠三字大名,江湖武林中却是无人不知。”
“名字只是代表人的一种符号而已!”她那么侃侃而谈,似乎并不曾把阮行的单⾝人困看在眼睛里:“有一天我放下了手上的剑,改换另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名字,那么再也不会有人认识我是谁了。”
一刹那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涌现出一派谐和与无限的向往…似乎对于她嘴里所说的充満了深深的憧憬与期盼…
“⻩面太岁”花二郎顿时吃了一惊…
“这么说,姑娘莫非有退出武林的打算?这…似乎太不值得了!”
“为什么不值得?”甘十九妹美丽的眸子斜过来看着他。
“因为,”花二郎结巴地道:“姑娘如今正逢大业告成,如曰中天,只须登⾼一呼,普天下将是唯我独尊之势,此时此刻,轻言退出,岂不是太…”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水満而溢,月圆即蚀,人也是一样的,看好八分就收,才是最最聪明的!”
花二郎扬了一下眉⽑道:“这…对姑娘来说,却是太划不来了!”
甘十九妹脑子里原有许多话想说,忽然她发觉到“此论非人”、“此论非时”此时此刻畅谈这些,简直不切时宜,简直是不智之极。以她之明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傻话,岂非大悻常情?她立刻警觉到了不妙,因为花二郎无异是眼前这些人中的首领人物,对他宠络尚恐不及,岂能在他面前,吐露真意,而动摇他的归顺之心?这么一想,她顿时改口笑道:“你切莫把我刚才说的这些话当真,慢慢你即能体会到。”
“体会到什么?”
“体会到我们丹凤轩的纪律严明,绝不容许人叛离,”微微一顿即接下去道:“甚至于对之心生二念也是绝对不容许的。”
花二郎心中一寒,抱拳作揖道:“姑娘但请放心就是,只要姑娘不轻言求去,属下等永远是姑娘忠心不贰之臣!”
听他这么一说,甘十九妹那双眸子,倒不经意地向他看了过去!
她的心未始不曾为花二郎的至诚所动!
花二郎六尺开外的⾝材,阔口直鼻,长眉俊目,古铜⾊的肌肤,显示着另一形态的男性美。
花二郎虽不及那个“尹心”给自己的印象那么深刻,但到底在芸芸众多男士之中,亦称得上是一个别具典型的人物。
甘十九妹情不自噤地动了动心!
然而,立刻她又警觉到这种情绪的滋长是非常不智的。
甘十九妹一向目⾼于顶,尤其是对于她自己未来所属的对象,一定要选择一个非常非常合乎自己理想的人物。
这么一想,脑子里情不自噤地浮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尹心!
那真是阴魂不散的一个影子!
她真不知这个鲜明的印象,是什么时候种下来的,如其说那夜一与他交手对搏,发觉到他的武技至为杰出,倒不如说是夜静更深时与他的两情缱绪。必然是后者!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尹心那个人真称得上是当今的柳下惠!想到这里,她的那颗心怦怦地跳得很厉害。
羞死了,窘死了…抑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气!正因为如此,那尹心也就在她內心里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得不到的,永远是美的!不知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可算是富有极⾼的人生哲理,也许就是基于这个原则吧,那个尹心已经根深蒂固地长在了她的心里!想得太痴了,太过了,太不合时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