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恨哪!我好恨…
是谁?是谁在对她说话?
呜…我不甘心…不甘心…
痛!那痛苦的感觉直她的口,痛得她无法息,仿佛,那带著強烈恨意,喊著不甘的人,就是她自己。
还来…还来啊…把美人瓷还给我…
什么?美人瓷?什么美人瓷?是…东方家那个美人瓷吗?
意念才动,她脑中就出现当时透过鲁默的眼,所看见的那个美丽却隐含著悲怨的瓷盘,其⾊泽如雨后初晴,晶透湛蓝…
好悉的圆盘哪!悉得令她心痛,令她战栗。
这时,那瓷盘突然迸裂,哗地碎成一地,上头点点瑰红化为⾎⽔,向她噴散而来…
“啊…”黑靖在惊呼中整个人弹坐起,脸⾊发⽩,口还残留著一股震⿇,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炸开,痛彻心扉。
呼…呼…呼…
举起微颤的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口,同样的画面一再重复,她总觉得,自己噩梦的源,一定和美人瓷有关。
她得想个办法,亲眼看一看东方家那个美人瓷。
“你终于醒啦!”赵慕贤的声音出现在门边。
她抬起头,眉心不悦地蹙拧著。
对赵慕贤,她始终有著说不上来的排斥感,也许是天生就和她不对盘,每次看到她,她就有气。
“你来⼲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来看看你…”“不用了,滚出去。”
真凶,这种恰北北又坏心肠的中女,东方天骄居然会喜,真是眼睛被屎狗糊了。
赵慕贤在心里嘀咕,嘴上忍不住道:“我只是很好奇,东方天骄⼲嘛连著三天三夜都来陪你?你昏睡的脸有什么好看的?他在担心什么啊?还规定其他男人都不可以进来…”
黑靖一怔,心头轻震。
东方天骄…陪了她三天三夜?
“我猜你一定对他下了什么蛊,对吧?不然,像他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哪有可能会对你动心。”赵慕贤双手叉,疑心地问。
动心?东方天骄对她?可能吗?对她动心还会做出那种…那种龌龊的事?
一想到他用指尖犯侵她的过程,她就气得浑⾝发抖。
“像他那种浑蛋,我才不会对他下蛊,我只会一刀杀了他。”她怒道。
“咦?难道你对他没感觉?听说你们两个失踪的那几天都在一起…”赵慕贤很诧异,竟然有人会对东方天骄那么俊帅的人无动于衷。
“我对他的唯一感觉就是厌恶恶心!我恨不得…剥他的⽪,啃他的骨,喝他的⾎…”她突然发飙低吼。赵慕贤被她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道:“东方天骄对你做了什么吗?不然你⼲嘛这么生气?”
被这么一问,东方天骄那灼热狂野的吻,能烧融一切的炙人指尖,以及他在她⾝上撩起的一阵阵感官震撼都一一倒带,放肆直接地切回到她脑中,完全无法阻止清除。
她脸颊不由自主地飞红,倏地焦躁又狂怒地揪扯著头发,暴跳如雷地大喊:“不要说了!不要再跟我提到他!”
赵慕贤眨眨眼,她虽然少筋,可是却不是笨蛋,黑靖怪怪的哦!
嗯,她和东方天骄之间,果然有点什么…
黑靖则猛然发觉自己过度动,急急昅口气,稳住情绪,才瞪著赵慕贤:“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意义的事吗?”
“哎,我因为听说你一直没醒来,才过来看看。”赵慕贤耸耸肩。为了全安,风华一直不准她来看看黑靖,她好不容易趁他今晚陪和⺟亲参加公益晚宴,才有机会进来。
是说风华也未免过虑了,瞧黑靖这软趴趴的虚弱模样,还能对她怎样吗?
“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吗?”黑靖恶声道。
“你这人怎么像只刺猬一样?如果不是为了解咒,东方家才不会让你留下来养病呢!”赵慕贤气得牙庠庠的。
解咒?
黑靖惊凛变脸。
她和东方家的解咒有关吗?那个美人瓷,还有她的噩梦,从小就困扰她的鬼,这些谜团,都是相关联的吗?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去叫人送餐食来,你应该也饿了。”赵慕贤不想多待了,她和黑靖话不投机,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她才刚转⾝,就听见黑靖闷哼一声,倒回上。
她回头一看,只见黑靖⾝体蜷成一团,痛苦地在上呻昑。
“喂!你怎么了?”她惊慌地冲过去,关切地问。
“我…我…”
“你哪里不舒服?伤口痛吗?我去叫十一…啊?”她话未说完,手就被扭住,还搞不清楚状况,人就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接著,一条细长的绳子绕过她的脖子,将她勒住。
唔…她昅不到空气,挣扎地想拉开,但愈挣扎,绳子却勒得更紧,吓得她脸⾊发⽩。
黑靖缓缓凑向她,狡狯地冷笑:“善良又愚蠢的赵慕贤,我正想找个人质带我出去呢!你来的真是时候。”
可恶啊可恶!这个女人真恶毒…她真气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著了她的道。
“来吧,陪我出去吧!”黑靖轻一口气,用力将她拉起。
她试图想反制,可是才一动,脖子就紧得差点断气,整个头昏脑。
“乖一点,别来,我这勒人技巧可是有学过的哦,要让一个人窒息而死,只需要一分钟。”黑靖笑。
赵慕贤无奈,只能一步步被架出去,开门的二十三和二十四一见到她被挟持,都大吃一惊,两人想上前救她,却见她突然两眼翻⽩,不停颤抖。
“别过来,否则我勒死她。”黑靖厉声恫喝。
怎么办?二十三和二十四面面相觑,一时了方寸。
这两个,一个是大少爷的女人,一个倍受二少爷的照顾,她们之间任一方都不能受伤。
通知二少爷吧!二十三递给二十四一个眼神。
黑靖马上怒斥:“不准通知任何人!现在,你们带我去找美人瓷。”
“这…”他们一怔。黑靖要找美人瓷?
“马上带我去!”她再度将细绳菗紧。
“唔…”赵慕贤才刚口气,又被勒得脸⾊铁青。
“赵姐小…”二十三大急。
“走不走?”黑靖吆喝。
二十三没辙,只能带领她走向大仓库,打开重重大门,让黑靖进去。
黑靖押著赵慕贤进到仓库,一见到那个仿古的窑洞,整个人就像触电般站定。
那个窑…好悉…
然后,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仓库最里头的那扇门里透了出来,直接触动著她的心脏。
怦登!怦登…她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急,不自觉拉紧了细绳。
“唔…唔…”赵慕贤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她四肢不停动扭,心想,她八成快死了。
倏地,⾝后响起东方天骄的喝斥。
“黑靖,快放手!”
黑靖震了一下,回头看着他。
这个人怎么一脸疲惫的样子?他真的陪了她三天三夜吗…
“有什么事就直接冲著我来,先放了赵慕贤。”东方天骄怒道。
从黑靖一踏进仓库,就被监视器拍个正著,门噤电脑扫瞄到非自家人就会马上传讯给四位主人,正打算休息片刻的他一接到警讯便迅速赶来。
黑靖庒下心中因他而起的奇异波,堆起冷笑。“哼,要我放了她,就把美人瓷出来。”
“你要美人瓷⼲什么?”东方天骄拧起双眉,脸⾊有异。
“我要看看它是什么模样…看看它是不是…”她说著,那股力量又再度来袭,冲撞著她的內心。
她颤动了一下,四肢俱⿇,手一松,东方天骄趁机闪到她⾝前,出手擒扭住她的手,并顺势将赵慕贤推向二十三。
二十三扶住赵慕贤,二十四则护在她⾝边。
“咳咳咳…”赵慕贤不停地咳嗽,以舒缓喉咙的刺痛。
这一变化,黑靖却浑然未觉,她的目光直视著那扇门,呼昅急促,表情呆滞。
“黑靖?”东方天骄按住她的肩膀,轻摇著她。
“美人瓷…在叫我…”她挣开他,僵硬地走到门前,将双手掌心贴在门上。
“什么?”东方天骄怔住了。
不只是他,连赵慕贤和二十三、二十四,也都非常诧异。
“听到没?它在哭泣,它在控诉…”她如梦呓般说著。
像是在呼应她的话,此时,险保库里竟响起了奇异的声响,东方天骄俊脸微变,直接按下密码,再按了指纹,险保库的门应声打开。
险保库內没半个人,美人瓷也安好存在,那么,奇怪的声响从何而来?
他正纳闷著,黑靖已双眼圆睁,直盯著前方那个躺在方形防护罩內的瓷盘,一步步走近。
当她在圆盘前站定,突然间,圆盘发出一阵青⾊幽光,防护罩顿时发出⻳裂的声响,然后,整个罩子化为碎片,四散纷飞…
这诡异的一幕,让东方天骄和赵慕贤都骇然惊异,东方天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喊:“黑靖,别碰它!”
但黑靖已伸出手触碰了瓷盘,就在这一刻,幽冥青光瞬间爆,刺目的光线得其他人闭目闪躲,唯独黑靖,被青焰无声无息地团团包围。
一阵颠倒时空,物换星移,她陷⼊了一个遥远的记忆之中…
天工,你如果是女的就好了!
天工,没有人说你长得像女人吗?而且还是个美女…
天工,我真想有个像你这样手艺超強的姊妹…
开朗活泼的公主总喜开他玩笑,但他从不介意,只要能让公主笑,他就心満意⾜。
直到那天,公主兴⾼彩烈地拿了两幅画给他…
你瞧!天工,这是我教府里的画匠画的两张画像。
第一幅里,是⾝穿锦⾐绸缎的公主,捧著他为她烧制的一只天青瓷瓶,笑靥如花。
鲍主连⼊画都带著他的作品,他好⾼兴…
可当他看着第二幅,却脸⾊遽变,如遭雷击。
第二幅画也是画个女子,那女子一袭王族⾐著,五官温婉媚娇,却又不失清丽英气,侧⾝站立,下巴微抬,似笑非笑,风姿飒慡又人。
这画中人分明是他!是扮了女装的他!
鲍主竟然要画匠私自想像他的女相,帮他作画…
于是,他懂了,明⽩了,公主的话不是玩笑,她欣赏他的才能,喜他烧瓷的手艺,但,不可能会爱他。
这一生一世,甚至千秋万世,他都无法得到公主的爱。
这张公主的画像…送我吧!
忍著撕裂的心痛,他挤出微笑。
好啊,我把我的画像送你,而你这张女相图,我要留著当我的陪葬品。
鲍主银铃地笑着。
陪葬品?公主为什么要拿他的画像当陪葬品?难道,她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吗?
他稍感安慰,接下那幅公主画像,回到他的斗室。
半年后,公主大病,眼看熬不过冬天,他决定献⾝制瓷,用自己的⾎骨化为一个圆盘,随公主⼊葬。
生不能相随,死总可以相守吧?为了公主,他可以永世当个鬼,不⼊轮回,只在公主的墓室里,当个永远的天工…
死前,他在公主的画像下方,用烧瓷特有的染剂,和著他的⾎,把美人瓷上的诅咒写下,代助手们,务必将图和美人瓷盘一起放⼊盒中,给公主。
这样,就没有人敢拆散他和公主,这样,他就能瞑目。
他的“美人瓷”和公主的“美人图”将伴著公主的尸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黑暗中,不见天⽇,不现人世,这,也是种幸福…
奢侈的幸福。
可是…
是谁?到底是谁?
是谁碰触了他的圆盘?是谁惊扰了他的梦?是谁打破了这千年来的平静?
那騒动是怎么回事?那股将他从盘中驱赶而出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走…
他呐喊著,鬼魂扭曲、凄厉地大吼著。
不走!不走!我绝不走…
但那昅力如此強大,他被黑洞昅⼊,被迫离开了公主的墓室,被迫,与公主分离…
你陪我够久了!
天工,去找属于你的真爱,找个能为你付出生命的人…
去吧!去投胎转世吧!
来世,当个美丽的女人,然后,再和我相逢!
鲍主细微的声音从彼端传来。
不要!就算转世,我也要当男人!只当男人!
他不甘地怒吼著。
你不会是男人的…不会再是了…
什么?什么意思?
怔愕中,他瞥见了那张美人图,美人图上的美人,不是公主,而是他,是画了红妆的他…
我要你变成女的,天工,一旦你转世,就只能是女的了…
不!不要…
怎么会这样?画被换了…
鲍主,你做了什么?你在我的画上做了什么?
我等你,天工,我们会再见面的,会见面的…
不要…不要啊…他惊吼著,魂魄却已被強力昅出,从遥远的黑暗,快速地朝一个光点撞去…
“啊…”黑靖抱住头,凄厉地狂喊。
这就是真相吗?
天工不是住在她心里的鬼,而是她的前世!
她的前世,是个男人,一个痴心的男人。
为了爱情,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结果却反被心爱的公主摆了一道,转世成这副女人⽪相…
她这一生的腾折,心灵不得安稳,神魂格格不⼊,全都是前世结的因,才造成这样的果。
这一切的孽缘,都是从千年前就已注定,注定她要在这一世与这些人纠葛不休…
青焰爆燃只在一瞬,众人只感到眨眼间又恢复了原状,但对黑靖来说,这一瞬,却是千年!
扁闪过后,东方天骄定眼一瞧,见到黑靖捧著美人瓷,一脸狰狞地站立,心头一阵悚然刺痛。
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在他救她的那一刻,他的直觉已在告诉他,黑靖,就是东方家要找的人,她是那个千年前的工匠,带著前世強大的意念转生,变成了一个别认同障碍的女人。
她,才是美人瓷真正的主人。
“呵呵…看来,解咒的关键终于出现了。鲁默那个师叔说的还真准,二哥,你真的把‘对’的人带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东方绝世不知何时也来到险保库,冷冷一笑。
的确,找到解咒的人,应该是好事,但东方天骄却没半点喜⾊,他直盯著黑靖,冷漠的表面下,心绪翻腾如嘲。
为什么是黑靖?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此刻他宁可他当时救的是黑瑶?
这份揪心的疼痛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后悔了?难道,在他心里,黑靖竟比兄弟们的命还重要?
“美人瓷!我的美人瓷,原来在这里…”黑靖摩抚著瓷盘,却在发现美人瓷缺了一角时愣住了。
破了!美人瓷…破损了…
就是因为这个缺角吗?他拚了一条命,只想和公主相守的梦,永不轮回的意念,才会被解破吗?才会被得与公主分离…
她气愤颤抖,怔瞪著眼,心中织著痛与恨,以及,一股愤怒的不甘。
都是他们!这些东方家的人,这个赵氏公主,她不会原谅这些人,死都不会原谅,前世的怨恨,就在今生做个了结吧!
“你们这些贼!活该被诅咒,活该啊…我诅咒你们诅咒永不得解,子孙世世活不过三十…”她将美人瓷攒在怀里,冲著东方天骄嘶吼。诅咒?又是诅咒!到底东方家要承受多少诅咒才够?东方天骄俊脸森然变⾊。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盗墓者,我也不会被迫与公主的尸⾝分开、被迫转世,不会变成这⾝…这⾝最让我痛恶的女子形貌…都是你们的错,你们东方家的人,死有余辜!”
东方天骄面⾊鸷,沉默不语,但赵慕贤却听不下去了,扬声怒道:“你到底要记恨多久?都已过了千年,以前种种,早该随著时间埋葬了,现在的你,和前世早就没有关系了,醒醒吧!”
黑靖转瞪向她,厉喝:“你这个忍残的公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把我的一片痴心践踏在脚底,还诅咒我成为女人…你还有心吗?还有心吗?”
赵慕贤蹙起了眉头,正⾊道:“我不记得什么前世的故事,我也忘了自己是不是宋朝赵氏公主,我只知道,现在我是赵慕贤,是一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子,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要不是因为认识了东方风华、进了东方家,我甚至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诅咒这种事。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从我听来的所有讯息,都在说明一个重点,公主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赏识你、提携你、让你成为官窑的工匠,她为你做了许多事,唯一做不到的,就是爱你,而你,却把这一点当成是她的罪,合理吗?”
“你…说什么?”黑靖气怒不已。
“我在说,你别把自己一相情愿的暗恋硬要加诸在公主⾝上,如果我真的是那位公主,我不但会觉得厌烦,还会告你騒扰!”
东方绝世挑了挑眉,意外赵慕贤这个傻大妞竟也能说出这么合他心意的话。
“你…”黑靖脸⾊苍⽩。
“你想想看,有个人莫名其妙用自己的⾎骨制成瓷盘,说要送我,还硬要陪我⼊葬,这种事想来就触霉头又令人发⽑,换成是我,当下就会把瓷盘摔个粉碎了,哪里还会重情重义的割发相赠,又如你所愿⽇后一起⼊殓?再说,就算我愿意,我丈夫也不见得答应。你别忘了,公主是已婚⾝分,你的痴恋,本是违反礼仪,你的奢想,已算大不敬。”赵慕贤总认为当年那个工匠的爱太过异常,如果是在现代,他保证被当成态变。
黑靖呆住了。
原来…她前世所做的一切、她自以为的牺牲,只是让公主觉得困扰?
“赵慕贤,你别说了!”东方天骄喝止赵慕贤继续刺黑靖。
“让赵慕贤说啊,二哥,总要有人将一直沉缅在过去的愚蠢家伙戳醒,不要让她老是作著前世那些飕飕又自艾自怜的鬼梦。”东方绝世犀利又不客气地补上一句。
黑靖最后一点的自尊也消失殆尽了。
天工的心,天工的一片痴情,换来的,竟只是一句戏谑的嘲弄?
一股狂怒凌的火苗在黑靖口燃起,他们不懂她的怨、她的恨、她的痛,他们…什么都不懂…
“呵呵呵…哈哈哈…”她笑了,笑得凄厉而尖锐,笑得绝望而颠狂。
“黑靖…”东方天骄口微窒。
“呵…很好…太好了…既然你们看得如此透澈,那么,我用生命烧制的这个美人瓷,就还给我吧!”她眼睛红冽,斜瞪著他。
他一定早就知道她和美人瓷的关系,才会救她的。一定是这样…
一股莫名的酸涩痛楚钻著了她的心,让她更加愤恨难平。
“不行!你不能拿走美人瓷。”他俊脸微变。
“为什么不行?这原本就是我的,只是被你们偷出墓⽳!是你们擅自取走…”
“它攸关我们东方家族的命,没有它,就解不了诅咒…”
“你们活该!这都是你们自找的…那个诅咒,解不了更好,最好永远都无解…”她鬼魅地笑着,直接往外走。
“站住。”他闪到她⾝前,挡住她的去路。
“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毁了它!”她狠地道。
“你…”他怒瞪著她。
“呵…你怕了?啊,我想起来了,你说你怕死,对吧?你怕整天活在死亡影中,对吧?太好了,我就想看你恐惧痛苦的样子,如果我把这美人瓷摔个粉碎,你们会怎样呢?要不要试试?”她恶意地将美人瓷⾼⾼举起,一脸讥笑地盯著他。
“你敢?”他眼神冷冽。
“我为什么不敢?这个美人瓷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美人瓷留给她的,只有前世不堪的记忆,或者,毁了就一了百了。
“你敢破坏它,我就杀了你。”东方绝世的声音充満杀气。
“杀呀!要杀要剐,随你们。”她也不甘示弱,冷哼:“只是,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子子孙孙、生生世世,都别想好过…”
“真嚣张…”东方绝世轻吐一口气,倏地,人已闪到她面前,手中蝴蝶刀飞旋如一只嗜⾎银蝶,咬向她的喉咙。
但有人比他更快,切⼊他和黑靖中间,擒扣住他的手腕。
“绝世,住手!”东方天骄厉喝。
东方绝世收刀,眉一挑,星眸如流火,话中有话:“二哥,你可别学大哥啊!”东方天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心中有几秒钟的挣扎。
不,不是的,他和大哥不一样,他分得出轻重,他不会被爱情冲昏头。
懊做的,他会做,不被任何事左右。
他阻止绝世,只是为了美人瓷,只是这样…
“美人瓷在她手上,万一破损,事情就⿇烦了。”他严正解释。
“是啊,美人瓷可是你们东方家的命,破损了,你们四兄弟都活不过三十。”黑靖悠哉地冷笑。
“哼,有本事你就摔破它,顺便连你那愚蠢又惹人嫌的前世种种一起摔烂。”东方绝世向来不受威胁,反相讥。
黑靖笑容冻结。
愚蠢…又惹人嫌?
上一世短短的二十四年,她以为自己为爱而死,也死而无憾,所以那时,再痛再苦才会笑着死去。现在想想,原来她死得一点都不值得啊…“绝世!别说了!”东方天骄急斥。把黑靖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怕什么?我就要看看她怎么当着我的面摔破美人瓷,在她动手之前,我会先拆断她的手骨。”东方绝世话声刚落,猛地推开东方天骄,手化为爪,袭向黑靖。
他相信以自己的⾝手,绝对有办法从黑靖手中抢回美人瓷…当然,他会小心不弄死她。
东方天骄气急恼火。绝世做事总是莽撞,任妄为,完全不顾后果,于是他再次出手阻拦,上前架开他,大声斥责:“绝世,你闭嘴…”
他话未说完,就听见黑靖冷冷地低昑著一首诗。
是那首让东方家子孙连作梦都会寒颤的咒命诗…
“擅动美人瓷,必成美人族,红颜易凋卒,命不过三十…”
他脸⾊大变,转头看她。
黑靖静立不动,只是冷冷地笑着,眼里闪著琊恶报复的晦。
他对上了她的眼睛,陡地打心底窜出冷颤,然后,像电影的慢动作般,他看着她将手松开,任由手中的美人瓷掉落…
“不…”东方天骄惊声大吼,吓得肝胆迸裂。
东方绝世也悚然变脸,怔凛了一秒,随即和他同时伸手去接,可他们兄弟俩的手还差了好几公分,美人瓷已摔到地面…
那有如一小片蓝天从天上坠落,跌进了地狱,众人只听见一记清脆而响亮的破碎声穿贯耳膜,美人瓷,就在他们惊恐骇惧的眼中…
四分五裂!
东方天骄的手停在半空,⾝体僵直凝固,眼瞳瞠大,⾎仿佛在瞬间被菗⼲,心已槁,⾝如尸…
他们东方家的命脉…毁了!
诅咒,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死亡的噩梦,将永远无法结东。
永远…不能解脫…
这一变化,让在场的人措手不及,赵慕贤呆愕惊恐,其他的东方狼也都傻眼骇然。
“哈哈…你们姓东方的,就一个个等死吧!”黑靖狂笑着,发了狠,举起脚,再重重补上一踏,将美人瓷彻底踩碎。
“不要…”赵慕贤掩面尖叫。美人瓷一碎,东方风华就必死无疑啊!
东方天骄瞳孔收缩,脸上⾎⾊全失,被黑靖这形同鞭尸的行为,引发了心中毁天灭地的怒火。
“你该死!”东方绝世面容狰狞如鬼,扑向黑靖。
黑靖不躲不避,定定地站在原地,笑着等死。
痛快啊!
能在死前狠狠为自己出口气;能看他们东方家的人凄恐哭丧的脸;能让赵慕贤无法和她所爱的男人厮守到老,真是痛快…
但东方天骄却出手拉住了东方绝世。
“她是我的。”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黑靖,冰冷地道。
“二哥!你还想护著她吗?”东方绝世暴怒地大吼。“杀她,太便宜她了。”东方天骄的声音没有起伏,正因为没有起伏,才更令人战栗。
黑靖的笑意消失,心微微惊颤。
东方绝世会意地眯起眼,收手,退开一步,恻地道:“也对,不能让她死得太容易。”
“是啊,她最怕的,不是死,而是痛苦的活著。”东方天骄在盛怒中,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他不会让她死,他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黑靖背脊一⿇,才转⾝想逃,手臂已被他紧紧攫住。
“我会让你为你铸下的错,后悔到死…”他说的每一字,都隐含著即将爆发的火气。
黑靖奋力挣扎,但他手指如钢,抓得她⽪骨俱疼。
“从现在起,谁也不准来吵我。”他冷声向所有人下令,就拖著她走向⽔榭别居。
而其他留下的人,都无言地呆望着地上化为碎片的美人瓷,依然无法从震骇中回神,一颗颗心都沉⼊了绝望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