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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窈窕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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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在城內指定地点找到宋悲风留下的暗记,晓得他正在归善寺內等候他,连忙赶去,两人到归善园內说话,防备隔墙有耳。

  宋悲风听罢刘裕今曰在石头城的遭遇,倒菗-口凉气,道:“现在我更肯定你昨晚找司马元显是对的,否则你已含冤而死。谁猜得到刘牢之有此手段?你应付的方法更是精彩,又町以测试司马道子的心意。”

  刘裕叹道:“美中不足处却是惹起刘牢之的警觉,他定曾质问司马道子与我现在的关系。”

  宋悲风道:“司马道子老奷巨滑,岂会这容易被刘牢之拿到把柄?他可以推说是为刘牢之着想,坚称寻到焦烈武宝蔵一事在盐城是人尽皆知的事,如刘牢之以此治你以重罪,只会招惹北府兵将们的反感。”

  刘裕点头道:“理该如此。王弘的反应如何呢?”

  宋悲风道:“他很崇拜你,看来不论你做甚么事,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所以他那方面你不用担心。”

  又道:“他刚才来找我,说司马元显想再和你碰头,地点是昨晚见你的地方,时间是申酉之交。”

  刘裕欣然道:“我正想找他。”

  宋悲风提醒道:“小心点!司马道子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刘裕知他对司马道子父子的印象难以在一、两天內改变过来,点头道:“我明白。刘牢之肯定是反复无常的人,反而司马道子会贯彻始终,万事以巩固司马皇朝‮权政‬为目的。”

  宋悲风道:“希望是这样吧!”

  刘裕道:“边荒集有没有消息?”

  宋悲风道:“昨夜接到文清的飞鸽传书,屠奉三正从寿阳赶来,这两天会到建康。”

  刘裕道:“荆州方面该有结果了。”

  宋悲风皱眉道:“甚么结果?”

  刘裕答道:“是有关杨全期和殷仲堪的意向,只要他们肯与荒人合作,对桓玄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宋悲风‮头摇‬道:“听说殷仲堪胆小如鼠,对桓玄更是畏之如虎,这样的一个人,能有甚么作为?⾼门名士大多如此,有多少个像安公和大少爷的敢作敢为?”

  刘裕苦笑道:“希望今次没被你说中吧!如被桓玄独霸荆州,已非常难以应付,桓玄加上聂天还,北府兵又在蠢人手上,建康军岂是对手?”

  宋悲风讶道:“荆州和两湖联军不是多次在你手上吃大亏么?为何你反看好他们?”

  刘裕道:“以前他们是吃亏在劳师远征,鞭长莫及,兼欠了运气,可是对攻打建康,他们已准备多年,计划周详,且有荆州作后盾,占有上游之利,所以我很难感到乐观。”

  宋悲风也感到无话可说,沉昑片刻,道:“今早我见过几个在建康有势力的人,他们虽然对你推崇备至,但对是否该支持你却感到犹豫,唉!”

  刘裕毫不介怀道:“我明白,因为我尚未成气候,只是空有其名,所以他们想采观望的态度。你说的有势力,是指哪方面的势力?”

  宋悲风道:“他们不是地方帮会的笼头老大,便是建康的富商巨贾。”

  刘裕点头表示明白,问道:“你今早到过乌衣巷见了大‮姐小‬吗?”

  宋悲风神⾊一黯,颓然道:“见过了!她的精神比我上次见她还要差,还问我关于二少远征的事,看来她已知情况不妙。唉!我可以和她说甚么呢?”

  刘裕道:“还碰到甚么人?”

  宋悲风道:“我见到二少爷和谢混那小子,父子两人对我态度非常冷淡。噢!差点忘记告诉你,孙‮姐小‬和我谈了好一会,她说想见你呢!”

  孙‮姐小‬便是谢玄之女谢钟秀。

  刘裕奇道:“她想见我?”

  宋悲风道:“我没有答应她,想先问过你才看如何对她说。”

  刘裕不解道:“她为何想见我呢?难道…”

  宋悲风悲戚的道:“可能是关于淡真‮姐小‬的事。唉!孙‮姐小‬真可怜,自玄帅辞世后,她没有一天开心过。我本想提醒你绝不该去见她,可是见她満怀心事的样子,这句话真说不出口。”

  刘裕想起王淡真,一颗心像‮挛痉‬起来般痛苦不堪,道:“那你是想我去见她了。”

  宋悲风道:“我可以为她做的事已不多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小要求。”

  刘裕道:“此事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有半点风声漏往谢琰耳內去。”

  宋悲风道:“我会好好安排的。”

  ※※※

  ⾼彦离开舱房,在走廊处遇上姚猛和刚从双头船过来的程苍古。

  姚猛焦急的道:“她怎样哩?”

  ⾼彦先向他暗打眼⾊,然后道:“她好多哩!该没事了!”

  程苍古没好气道:“那我须去看她吗?”

  ⾼彦道:“程大夫既然大驾到,当然可以顺手为她把把脉,新病旧患一并医治,以显示我们边荒集人才济济。”

  又向守在门外的两位荒人姊妹道:“两位姐姐陪程公进房吧!”

  程苍古満脸狐疑的瞪⾼彦两眼,这才进房去了。

  姚猛想跟进去,却被⾼彦扯着,朝登上三楼的阶梯走去。

  姚猛‮议抗‬道:“为何不让我进去?”

  ⾼彦得意洋洋的道:“来口方长,你怕没有见她的曰子吗?”

  姚猛醒悟道:“她是假装的,对吗?”

  ⾼彦搭着他的肩头,上抵三楼,两边是舱房,廊道尽处便是舱厅的入口,顾胖子仍在赌个天昏地暗,不亦乐乎。

  当姚猛以为他要回厅子去,⾼彦已搂着他推门‮入进‬他和卓狂生的舱房,这才放开搂着他的手道:“坐!随便坐。”自己则一庇股坐在卓狂生的榻子上。

  姚猛有点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道:“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彦道:“当然好!哈!你这小子真的是艳福不浅,”

  姚猛一震道:“你看过她的真面目吗?长得很标致!是吗?”

  ⾼彦“啐啐”连声的道:“看你-副⾊鬼的模样。哼!她长得不标致便不帮她吗?你算甚么英雄好汉?”

  见到姚猛一脸不快神⾊,知窍地改口道:“标致!当然是非常标致,差点比得上我的小白雁,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他***,确是我见犹怜。她还告诉我,一见你便知你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对她的事必不会袖手,所以把求救的纸团塞了给你,只有我知道她拣错了个⾊鬼——噢!不是!她拣对了人。”

  姚猛听得心庠庠的,狠狠道:“你再不说清楚点,我会动手揍人的。”

  ⾼彦笑得前仰后翻,好不开心,好一会才喘着气道:“所以说当我的跑腿跟班绝错不到哪里去。忘了告诉你,她的芳名就叫小苗。”

  姚猛念道:“小苗。”

  ⾼彦道:“这苗族小美人装得真像,精明如老子亦差些儿给她骗倒。当她躺下榻子,我把扶她回房的姊妹支开后,地竟立即坐起来问我是否是你的好朋友?”

  姚猛飘飘然道:“早知应该让你去找程苍古,由我送她回房。你的娘,你是否硬把她的面纱揭开呢?”

  ⾼彦道:“我是正人君子,怎会做这种事?是她自愿揭开的。”

  姚猛怀疑的道:“你⼲过甚么事来?”

  ⾼彦道:“朋友妻,不可欺,老子甚么都没有做过。”

  姚猛正要追问“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推了开来。

  两人骇然瞧去,原来是卓狂生。

  卓狂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拍着胸口道:“见到你们两个在这里,我放心哩!”

  ⾼彦讶道:“你怎知我们在这里?”

  卓狂生关上房门,到⾼彦⾝旁坐下,道:“我正想扑往楼下去,听到房內有人说话,便推门看看。”

  姚猛不解道:“你去楼下⼲甚么?”

  卓狂生开始打量两人,淡淡道:“你们和那蒙脸小美人去后,我忽然想到如果她是刺客,肯定⾼小子会小命不保,又想到醒悟得太迟,你说我该否给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彦嗤之以鼻道:“你这家伙是患了刺客狂想恐惧症,处处捕风捉影,这么一位弱质纤纤、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怎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刺客?”

  卓狂生道:“我最担心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想当然的态度,你最想不到会是刺客的人,就是最可怕的刺客。她的肚子痛得非常合时机,由登船到此刻,她一直和顾胖子形影不离,却偏在顾胖子忘情‮博赌‬时嚷肚子痛,像是要找个离开颅伴子的机会,只是这点足令人起疑。”

  ⾼彦和姚猛当然明白卓狂生猜得准,只是苦于无法说出因由。

  ⾼彦只好硬撑道:“她真的是肚子痛得很厉害,该是水土不服,还说有点晕船,回房后她便乖乖的躺到榻子上去,老子也安然无事,肢体完整,这事实证明了她不是刺客,否则焉肯错过如此良机?”

  卓狂生为之语塞。

  姚猛得意的道:“何况她并不是会家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美人儿,怎样做刺客呢?”

  卓狂生忽然道:“你们两个躲到房里来说甚么呢?”

  姚猛不是惯撒慌的人,登时乱了手脚,胡言乱语的答道:“有甚么呢?不过是闲聊吧!”

  卓狂生眼神立转锐利,冷笑道:“闲聊?”

  ⾼彦陪笑道:“因为我无意中看到她下半截的脸庞,忍不住把小猛拉到这里来告诉他。她不但整个人香噴噴的,肌肤更滑如凝脂,引死人哩!”

  卓狂生闷哼道:“我再次警告你们,不要有任何非份之想。”

  蓦地在前方的双头船响起钟声,姚猛第一个跳起来探头外望。这舱房里的窗口并没有像客房般装上铁枝,以作紧急的出入口。

  ⾼彦也趁机探头外望,两人以手肘互撞一下,均为瞒过卓狂生感到‮奋兴‬。

  卓狂生道:“不用看哩!肯定是遇上荒梦二号。”

  话犹未已,双头船在旁驶过,两艘船的兄弟互相问好欢叫。

  接着是荒梦二号和护后的双头船,负责边荒游第二炮的费二撇和呼雷方,还在看台上向他们招手,惹得姚猛和⾼彦两个好事者大呼小叫,喧哗震天。

  荒梦二号的船队过后,⾼彦乘机离开,道:“我去看老程是否真能妙手回舂。”

  姚猛急于知道故事的下截,也追在他⾝后,道:“我陪你去!”

  卓狂生只有⼲瞪眼,瞧着两人离开。

  ⾼彦推‮房开‬门,谈宝赫然立在门外,扑上来扯着他两边衣袖,摇晃着道:二局爷救我!”

  ⾼彦没好气道:“是否输光了⾝家?不过我现在是穷光蛋一名,赊借免问。”

  卓狂生警觉的站起来,问道:“甚么事?”

  谈宝乘机从⾼彦和姚猛旁的空隙挤进房內去,愁容満睑的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自幼家贫,三岁丧父,娘也因爹的早逝郁闷不乐,没几年也含限而终,我只好卖⾝为奴,为人做牛做马。唉!我的⾝世很凄凉啊!”

  二人呆瞧着他,同时心忖江湖骗棍见得多,但这个肯定是不入流的。

  谈宝又以哀求的语气向⾼彦道:“⾼爷可否先把门关上,我说的话,不可传进别人耳內去。”

  ⾼彦无奈把门关上,姚猛则恨不得揍他一顿。

  卓狂生淡淡道:“坐吧!不过你说甚么都没有用,我们的规矩是不理团客的私事。”

  谈宝忙坐下来,向⾼彦和姚猛道:“两位爷儿也坐啊!”

  ⾼彦向卓狂生打个眼⾊,表示想和姚猛要开溜。

  卓狂生微一‮头摇‬,示意没得商量,必须有苦分甘,有难齐当。

  ⾼彦和姚猛拿他没法,只好到他左右床边坐下,面对这个小滑头。

  谈宝道:“刚才经过的是不是另一艘观光船?”

  卓狂生点头表示他说对了。

  谈宝问道:“这艘观光船何时从寿阳开出?”

  姚猛只想速战速决,答道:“明天!是不是有人在后面追着你呢?”

  卓狂生打断话头道:“不可以问客人的私事。”

  谈宝苦着睑道:“那即是我还有一天的时间逃命。”

  今次轮到⾼彦奇道:“你怎知追你的人参加了第二团?据闻接着的十多团都爆満了,你…”

  卓狂生喝止道:“⾼彦!”

  ⾼彦只好闭口。

  谈宝睑上忽又换上笑容,欣然道:“好!好!大家不谈私事,让我们来作个交易,如何?”

  卓狂生也失去耐性,皱眉道:“甚么交易?”

  谈宝道:“我可以十而⻩金为实,只要有人可送我越过边荒,逃往北方避难去。不过必须在第二个观光团抵前起程。”

  ⾼彦笑道:“谈财主原来这富有,你不怕我们见财起心吗?”

  谈宝吓了一跳,陪笑道:“谁都知道荒人最讲规矩,绝不会见利忘义,我当然放心。”

  姚猛道:“在边荒雇保镖是最容易不过的事,老哥你又肯出重金,哪怕没有人效劳。”

  谈宝的肥脸立即堆満哀求的神⾊,道:“可是我不知谁信得过呢?请各位大爷可怜我自幼孤苦无依,到今天这情况仍没有改变过来,指点敝人一条明路。”

  卓狂生道:“我们观光游的服务里,似乎没有包括这一项。”

  谈宝哭丧着脸孔道:“请各位大爷网开一面,帮我这个忙吧!我可以加付五两⻩金作中间的介绍费。”

  卓狂生等三人都是囊空如洗,这么容易赚的金子,错过实在可惜,不由闻言心动。

  卓狂生点头道:“你真的很富有。北方这么大,你要到哪里去呢?”

  谈宝道:“当然是北方最太平的城市,小镇也不拘。”

  三人听得无以言对。

  卓狂生大奇道:“看来你完全不清楚北方的情况,何来太平的乐上?我本以为你在北方有投*的人,你这样到北方去,等于肥羊闯虎口,明白吗?”

  姚猛道:“现时天下最太平的地方,只有我们边荒集。”

  谈宝打了个哆嗦,绝望地道:“那怎办好呢?诸位大爷可以保护我吗?我可以付钱的。”

  卓狂生笑道:“在整个边荒游的行程里,你都是‮全安‬的,直至我们把你送返寿阳,你仍有一天领先你的追兵。此事到此为止,我们还有别的事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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