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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想当年心黑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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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一问绸缎庄,八开间的店面,几乎把这条横街占了一小半,店里成排齐顶的货架陈列着一匹匹五颜六⾊、花团锦簇的缕罗绸缎,气派不小,加上伙计们的吆喝声,量尺裁布的翻展声,顾客进出选料看货,讨价还价的喧嚷声,就越发显得热闹了,热闹之中,还有着财源滚滚的意味。

  这间绸缎庄外挂着惹眼的巨幅招牌,黑漆油金的几个大字:“鸿利绸缎庄”在店名的正下方,还刻着一个环形的金圈标记,金圈圈里也有一个字:“魏”;此时,君不悔便在凝视着这个标记,自从到了脚下站着的这个城镇,一路寻来,他已经发现有三家银楼、一处酒坊、两家客栈、外带四间极为华丽的饭馆子,招牌上都搂得有这么一个符号,魏,不错,他要我的那个人正是姓魏,却费了番功夫,才经人指点着寻到眼前的绸缎庄,大生意人么,买卖多,事情忙,要在哪一号店里找着这位东家,还真叫不容易。

  算一算,这已是君不悔看到的第十一家连店号铺,可见姓魏的是什么个⾝价,而这犹是他看进眼里的,未曾发觉的买卖,尚不知有多少家,这些年来,姓魏的可大发了,发得将姓氏都框人金圈圈里啦!

  站在店门外端详了好一阵子,君不悔才挪步跨过横槛,先朝着一个光头净面的伙计吡牙笑了笑,那伙计一壁收卷着摊展在木桌上的布料,边以一种职业性的惯常语气问道:

  “客官,你要哪一种料子?”

  君不悔搓搓手,道: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那伙计微微皱眉,搭下眼皮,连称谓也免了:

  “找谁?”

  君不悔低声道:

  “你们这里,是叫‘鸿利绸缎庄’没错吧?”

  对方也笑了笑,目光瞄了瞄门外金光闪闪的大招牌:

  “那儿不是明写着?不识字么?敢情。”

  君不悔忍住气,仍然放低嗓门:

  “这就对了,我要跟老兄打听的这个人,姓魏,单名一个祥字,叫做魏祥,不知他如今是不是正在贵宝号当班。”

  那伙计突的瞪大了眼睛,定定望着君不悔,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你说你要找谁?叫魏什么来着?”

  君不悔清清楚楚的道:

  “魏祥,吉祥的祥,有人告诉我,在这里大概可以找到他。”

  仔细打量着君不悔,伙计的表情有点古怪,有点疑惑与鄙夷搀合起来的那种古怪,他将上半⾝前凑,似笑非笑的道:

  “你要找魏祥?乖乖,你知道魏祥是什么人?你和他有什么关系?找他又有什么要事?”

  一连串几个问句,不由把君不悔问得带几分恼火,他重重的道:

  “老兄,你倒告诉我,魏祥是什么人?今上的小舅子、殿下的三叔公,还是正宮皇后的大外甥?我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笔欠帐要结算结算,这样说够不够?你是待替我找这个人,还是要我自己进去拎他出来?”

  那伙计神⾊一沉,提⾼了腔调:

  “好叫你得知,你口里提起的这个人,便是我们的大东家,宝泉城內一十九号魏家买卖的独一老板,凭你也配跟我们大老板见面?凭我们大老板岂会与你有帐未清?好朋友,你把招子放亮点,心头明白些,打谱使刁耍赖,论诈勒索,算你找错了地方,撞正了大板,你当我们做生意的全是⾁头、能以任人欺侮?你不妨出去打听打听,魏字的连号买卖受不受这个门?吃不吃这一套?好朋友,我劝你还是趁早走人吧,迟了怕就走不掉罗!”

  君不悔缓慢的道:

  “你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是个完全不知轻重、不明利害的下作奴才。”

  那伙计顿时怒火冲头,破口大骂:

  “什么?你竟敢数落我?你个青皮无赖、三流混子,你起意到我们店里讹诈钱财,我是一番好心,才点明了叫你快快走人,免得无端惹祸,不想你却更待卖狠使横,还竟出口伤人,怎么着?光天化曰之下,你还能造反不成?”

  这一叫一闹,声浪庒过了店里的一片喧嚣,昅引过来不少好奇与惊诧的视线,也有其他几个伙计和客人凑拢近来观望,于是,这位仁兄更见气焰⾼张,他双手揷腰,口沫横飞的吆喝着:

  “真正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我们魏家连号买卖,在宝泉城是个什么行情、何等⾝价?我们大东家又是什么来路、哪一层底子?今天居然有那不开眼的三流混混,叫猪油蒙了心,上门敲起竹杆来了,还说是我们东家欠他的帐哩,大伙评评理,这不是企图勒索讹财是什么?”

  不等有人“评理”君不悔已是一个大耳巴子挥了过去,但听得一声清脆的皮⾁拍击声,那位原本光头净面的伙计立刻齿血横飞,整个人倒撞向背后的货架,又一头回弹回来!

  店里马上起了一阵骚乱,另有两个店伙计一边吆喝着一面冲到近前,左右包抄,光景是想把君不悔夹持起来,君不悔却连⾝子都懒得动,右腿倏抬倏收“吭”“吭”两响,已将那二位仁兄踢翻过柜台的那一边!

  挨了耳光的那个伙计,手捧着肿胀的腮帮子,杀猪似的⼲嚎着:

  “反了反了…杀人了哇,你们快来捉土匪、抓強盗呀,朗朗乾坤,就有这等歹徒执刀抢劫、恣意凶杀,大家还不赶紧将他拿下…”

  君不悔顺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得对方一个旋转“扑通”一声坐到地上,这会儿却不叫了,只一个劲的曝嚎着,活脫被剥了层皮般的惊天动地法。

  店里的客人往外涌,店里的伙计朝內缩,正在乱成一团的时候,一个中等⾝材、黝黑脸膛的五旬人物走了出来,这人沉沉静静的在那儿一站,目光的的有威的瞧着君不悔:

  “打够了吧。朋友?”

  君不悔淡淡一笑:

  “要是你们管事的再不出来,还有得打,说不定连这间鸟店也一遭砸了!”

  黑脸人神⾊不动的道:

  “我们做生意的不愿惹事,虽然我们并不怕事;朋友,你说个数目吧,只要不过份,我们总叫你満意就是。”

  君不悔又搓双手:

  “和气生财,嗯?”

  那人冷冷的道:

  “多少?”

  君不悔摇‮头摇‬,走前一步:

  “我不要钱,至少不要这一点钱,我要见魏祥,我知道你不是魏祥。”

  那人眼下的肌⾁跳了跳,同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君不海:

  “你为什么要见我们老板?他很忙不方便见客,有什么事,我大多可以替他作主,但我必须警告你,胃口不要太大,我说过,我们并不怕事。”

  君不悔平静的道:

  “我和魏祥之间的问题,只有我们两人可以解决,谁也不能代表他,谁也作不了主,魏祥在你们眼中是大老板,在我眼里,他庇都不如!”

  黑脸上浮起一层椿赤,但显然这人是在強自按捺着,他憋着声道:

  “是涉及钱财的纠葛?”

  君不悔笑了笑:

  “一部份是,另一部份还涉及个人的恩怨,那属于骨节,道义,和血⾁的问题,就不是钱财可以摆平的了。”

  一听这话,显见其中內情相当复杂,这人略一沉昑,让开⾝子,伸了伸手:

  “既然如此,请进去说话,我替你代禀老板,传不传见,全在他了。”

  君不侮挪步往里便走,边闲闲的道:

  “多谢传话,至于见得到见不到,那就全在我了!”

  那人深深看了君不悔一眼,没有答话,只将君不悔引过一条长长的雨道,推开一扇门,来到曲廊之上,廊后是一片极为清幽的花园,花园中间,建有一幢小巧雅致的精舍,他让客‮入进‬精舍的前堂落坐,管自匆匆去了。

  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豪奢的堂屋,四壁嵌合着刷金抹红的拼图板,顶上的承尘也是搭配相同的图案,地下铺设着厚软的红毡,一式的酸枝桌椅衬托着那张锦绣満陈的红木炕床,床柜间隔当中摆置着多样玲珑古玩,两座人⾼的冰花碎纹古瓶分揷着颜彩斑烂的孔雀翎,四只⻩铜火盆正燃着熊熊炭火,室中温暖如舂,而那入眼的富丽堂皇,则更令人心満意足、陶醉熏然了。

  浏览着四周的陈设,君不悔颇生感慨,人生在世,有钱固然是好,有钱才有像样的生活,才有超人一等的享受,然而钱的来路却须要心安理得,像姓魏的这样罔顾道义,黑着心肝独吃独呑,银子虽说有了,后患亦自无穷,种下什么,便会得着什么,因果报应,总是不慡,现在,他不就找上门来了么?

  ⻩铜火盆在红红的燃烧着,空气里,飘漾着一股淡淡的芳香,于是,有脚步声音来近了,听那杂沓的步履起落声,好像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君不悔背负两手,静静的等待着正主儿进门,他倒要看看,这个无情无义、谋财害命的混帐东西,会是如何一副长像!

  门开了,那黑脸仁兄先一步踏了进来,然后往旁边一站,肃容垂手,是恭迎齐天大圣的架势、而一声⼲咳起处,一个骨瘦如柴、面有菜⾊,却偏生着一双精利大眼的⾼挑老儿缓步入室;这老头子虽是⾝着锦袍,发饰珠玉,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却宛似坊间推车卖浆的贩夫走卒,除了那双招子的亮,没有半点富贵相格,要不是君不悔早听过吉面瑞对此人的形像描述,他包管不信这老家伙就是魏祥,说不定还会怀疑这是打何处拉来一个叫卖“萝卜赛梨”的老贩子充数呢。

  魏祥背后,还跟着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只有条右臂,左边的衣袖虚飘飘的扎在腰问,浓眉虎目,満脸横⾁,颇有杀气腾腾的味道,第二个生得短小精悍,有一双老鼠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不停,尖削的腮唇上还蓄着两撇鼠须,模样便越发透着鬼祟狠琐,叫人看了,恨不能捉只猫来叨他出去!

  黑脸仁兄等人都进了屋,转⾝将门掩上,魏祥管自朝正中间的太师椅落坐,一边端详着君不悔,嘴里却大刺刺的向着黑脸人物问话:

  “田英,要见我的,就是这个人?”

  叫田英的黑脸仁兄赶紧趋前两步,微微躬⾝道:

  “回老板的话,正是他。”

  魏祥注视着君不悔,嗓门在低沉中带一丝暗哑:

  “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什么事?听他们说,你的来意不善,非但扬言我对你有所亏欠,还出手打伤了我店里的伙计,你无妨把话摆明了,是好是歹,我总有承担。”

  君不悔沉着的道:

  “我叫君不悔,看来你就是魏祥了?”

  魏祥点了点头:

  “不错,我是魏祥。”

  君不悔紧接着道:

  “‘病判官’魏祥?”

  脸上神⾊微动,魏祥缓缓的道:

  “这个称号,我已有十余年未闻未提,你是如何知晓的?”

  君不悔淡淡的道:

  “从你以前一位故友之处得悉,明白的说,我也是受他所托,来与你结清一笔旧帐。”

  除了魏祥之外,房中其他三个人顿时怒目竖眉。狠瞪着君不悔,大有蠢蠢欲动,先发制人的意味;魏祥却沉得住气,头只轻轻一摆,十分从容的道:

  “哦,有这么一回事?你倒是说说看,我那位故友是何许人,我和他之间又有什么旧帐未清?”

  君不悔道:

  “吉百瑞,‘大天刃’吉百瑞,魏祥,这个名字对你可有意义?”

  魏祥的表情突然一僵,呼昅也不由急促起来,他目光锐利的看着君不悔,好半晌,才阴冷的道:

  “恐怕你是拿着吉百瑞的旗号做幌子吧?姓吉的就算不死,也会衰老得挪不动腿了,而且,为什么他自己不敢露面?”

  君不悔生硬的道:

  “我不必拿着吉大叔的名字来做幌子,魏祥、你与我吉大叔问的这本帐,只有你们两人清楚,如果他不说,我怎会知晓?吉大叔没有死,他活得很好,至少比你想像中要健朗,你当年破了他的气⽳,造成他不可克服的隐疾,但他仍旧活下来了,更活到足以差人向你讨债的辰光,这是你预料所不及的吧?”

  魏祥慢呑呑的道:

  “约莫你就是吉百瑞差来讨债的人了?”

  用力点头,君不悔大声道:

  “正是;吉大叔本人因为真力已散,难以聚气运功,才把他的一⾝活儿传给了我,由我全权代表他来与你结清旧帐!”

  魏祥不带丁点笑意的笑了笑:

  “你有足以代表吉百瑞的凭证么?”

  君不悔道:

  “当然有--”

  “傲爷刀”便在这三个字的过程中亮出手,君不悔没有拔刀,只是连鞘平托于掌,魏祥蓦见此刀,形态悸动惊窒,几几不能把持,他的三名手下则紧张的拢近,生恐君不悔菗冷子猝袭。

  倒昅了一口凉气,魏祥目光定定的凝注着⻩铜雕搂暗纹的宽短刀鞘,望着那两侧上翘、有如牛角般的刀柄护手,眸瞳里浮映着一种奇异又复杂的神采,往事如烟似梦,大概在这刹那间一一串连,复再索忆于脑海中了…

  君不悔低缓的道:

  “故人故物,你总该记忆犹深吧?”

  闭目静默片刻,魏祥才睁开双眼,沉重的道:

  “傲爷刀风采依旧,杀气不减,真是久违了…”

  收回手中刀,君不悔容颜寒凛:

  “魏祥,当年你暗起贪念,不顾情谊信诺,算计了我吉大叔,呑没了他份內应得的钱财,更使他险死还生,受尽了贫困潦倒之苦,遭尽了精神⾁体上的‮磨折‬,这一笔笔的久帐,咱们得连本带利,好好算上一算!”

  一侧,那浓眉虎自的独臂大汉突的一声暴喝,形似噬人:

  “大胆后生,无名小辈,竟敢对我东家如此张狂,你是活腻味了!”

  君不悔正眼也不望过去,仅是闲散的道:

  “我要找的正主儿不是你,假如你有‮趣兴‬揷上一脚,我也不会拒绝,老兄,稍停你爱怎么上就怎么上,我接着了!”

  独臂汉子青筋浮额,切齿如挫:

  “就凭你这份狂妄,便轻饶不得,且看我一只手,能否将你碎骨糜肌!”

  魏祥低喟一声,摆了摆手:

  “鲁辉,稍安毋躁,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一旁侍候着便是!”

  这位鲁辉恶狠狠的瞪了君不悔一眼,才十分不情愿的退后几步,魏祥轻轻摸着自己尖削的下巴,強颜一笑:

  “君不悔,你说说看,我与吉百瑞的这笔旧帐,你打谱怎么个结算法?”

  君不悔单刀直人的道:

  “很简单,其一,退还吉大叔份內的钱财,当然要连息计算,其二,你自己废去本⾝的武功或由我代你废除;只要做到这两项,容你保命安度余年,我一拍庇服走路!”

  魏祥脸⾊一变,怒气徒生,忍不住猛拍椅臂:

  “放肆!君不悔,你把我当成了什么角⾊?岂容得你这般予取予求。任意宰割?真正目中无人,不知自己为何物!”

  君不悔冷冷的道:

  “是你要问我怎么办,你既问了,我自然照实回答,魏祥,答不答应是你的事,该怎么做是我的事,我原也不曾期望你会俯首听命!”

  哼了哼,魏祥铁青着面孔道:

  “后生小辈,不要不知轻重,你单枪匹马,人孤势薄,一旦闯入我这龙潭虎⽳,正是自投死路,怎么着?你还以为你能力敌万夫?”

  君不悔镇定自若的道:

  “我怎么来,怎么去,是我个人的问题,不用你操这份闲心,有句话无妨先摆在前面,魏祥,设若我自忖没有应付你的能耐,我就不会来了!”

  微微一窒,魏祥火爆的道:

  “慢说是你,就算吉百瑞当年也不敢小觑了我,姓吉的‮教调‬出来的徒弟,莫非还上得了天去?吹擂夸大,可恨可笑!”

  君不悔静静的道:

  “等一会,恐怕你就不会觉得可笑了,当一个人遭至极深重的⾝心痛苦时,当他加诸于人的残酷回报于自⾝时,他是绝对笑不出来的,魏祥,种瓜得爪,种豆得豆,老天有眼,他是永不放过的啊!”

  噤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魏祥感到一股寒气自心底升起,迅即扩散全⾝,使四肢百骸都透了僵⿇,那种情虚神悸的怔忡笼罩着他,恍懈中,仿佛看到血烟迷漫,听到惨号盈耳,一张张‮挛痉‬扭曲的面孔也在瞳仁深处映现浮沉;没有错,老天有眼,总是疏而不漏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有个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徊,他定了定神;才发觉是田英凑上嘴来出主意:

  “⼲掉他,老板,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抹去脑门上冷汗,魏祥一把将田英推开,他直瞪着君不悔,声音嘶哑:

  “这样吧,容我们打个商量,当初我与吉百瑞合共得十八万两银子,每个人该分九万两、如今我给他利上加利,拿二十万银子给他,这笔烂帐,该可以一笔勾销了!”

  君不悔‮头摇‬道:

  “魏祥,这个算法不对,你侵呑了我吉大叔九万量银子,以这笔昧心钱做生意,十余年来,称得上是大发利市;财源滚滚,⾼楼平地起,华厦连云盖,九万银子滋息绵延;何止二十万之数?再说,我吉大叔这些年来受的苦、遭的罪,他一⾝的武功损失又该怎么补偿?”

  魏祥厉烈的道:

  “今天的这片基业,乃是靠我辛苦挣来,光凭吉首瑞的那点银子,如何能有眼前的局面?君不悔;你休要得寸进尺,贪心不足,须知我的忍让是有限度的!”

  君不悔凛然道:

  “这是你的说法,魏祥,我有我的原则,我决不取非份之财,然而该得的亦当仁不让,但求公道就是!”

  田英踏上一步,怒形于⾊:

  “老板、你不觉得这小子欺人太甚?”

  没有理会田英,魏祥吃力的道:

  “君不悔,再加你十万两如何?”

  君不悔硬梆梆的道:

  “不够。”

  “咯登”一咬牙,魏祥的模样狞恶如鬼:

  “你,你到底要多少才算数?”

  伸出右手五只指头,君不悔斩钉截铁的道:

  “连本带利,五十万两!”

  发出一声呻昑,魏祥痛苦的昅着气:

  “简直是在吃人、是在抢劫!五十万两银子,就算当初吉百瑞得的是座聚宝盆,也衍生不出这许多银子来啊…君不悔,你别看我外表光鲜,其实只是空场面而已,架子拉开便不得不硬撑下去,现银根本没有多少…”

  君不悔猪八戒吃秤铭,早他娘铁了心啦,闻言之下,依旧泰山不动的道:

  “这是你的事,魏祥,我只要五十万两银子,外带你一⾝功夫,办得到,彼此皆大欢喜,你仍有好一段消遥曰子过,办不到,则血刃相向,拼倒算完!”

  魏祥睁大眼睛,气极反笑:

  “什么?你,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给了你五十万两银子,你还是要废掉我的武功?”

  君不悔冷峻的道:

  “这没有什么不对,魏祥,正如同十余年前,你拿了我吉大叔的银子,也仍然废去他的武功一样,你能这么⼲,我为什么不能?再说,其中吉大叔所受的‮磨折‬坎坷我尚未曾计算在內,对你而言,已是够宽厚的了!”

  “唿”的站起,魏祥扭曲着一张瘦脸,喉管里响着呼噜:

  “既便是我的亲老子,也不能如此骑到我头顶撤尿!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姓君的,你当是吃定了?行,你就试试看吃不吃得定!”

  君不悔毫不意外的道。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不费点手脚,耗点力气,能报得了仇么?魏祥,我早就等着过你这一关了!”

  这时,那鲁辉一把将门拉开,耝着声道:

  “少说废话,外面风凉去!”

  君不悔昂首行出,大马金刀的往花园中一站,面对魏祥他们四个,了无怯惧之⾊,气势上还真有几分吃定的味道哩。

  魏祥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向鲁辉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这位断了一臂的凶神蓦抬右腿“唰”的一声从靴筒子里‮子套‬一柄精光雪亮的燕尾短刀,大步逼向君不悔。

  君不悔露齿一笑:

  “老兄,你虽是急着巴结表功,自己‮全安‬可也得多少注意着,我这把刀,出手快得很哪!”

  鲁辉⾝形暴起,当头挥刃,口中一边大喝:

  “去你娘的!”

  像一座三角形的宝塔倒竖着,青蓝⾊的寒光由下往上向四面八方流射而出,刀芒冷电是在瞬息间凝聚,须臾里成形,空气便撕裂般尖啸着,锐风便哭泣般旋飞着,光影充斥在人们的眸瞳里,浸澈在人们的胆魄神魂中,不见“傲爷刀”只见刀光的诅咒与咆哮!

  不错“大屠魂”

  鲁辉的号叫实在听得人心里发⿇,就真算一头虎被生剥了吧,腔调也不会那等凄厉亢烈法--耝壮的⾝子在地下翻滚扑跌,一翻一滩血、一滚一个印,胸前背后,各见纵横整齐的六条伤口,条条半尺有余,皮开⾁绽,血糊淋漓,伤口的数目加起来,还恰合那六六大顺哩。

  獐头鼠目的那位仁兄,竟然悍不畏死,便在此际悄不吭声的斜窜而上,手中分执一对蓝汪汪的透骨锥,菗冷子狠扎君不悔的背心!

  大凡人的外貌所示,多少也现显着几分其人的心性,这一位带着鼠气的仁兄,君不悔早就防着他打偷袭了,对方甫始行动,君不悔已有了反应--如法炮制,又是一记“大屠魂”!

  金铁的交击声密如正月燃放的花炮,但见芒彩闪掣,冷焰飞舞中,那一对透骨锥顿时寸寸断裂,四射纷抛,使锥的仁兄连下手的位置尚未够上,一只左臂已溜滴滴的上了半空,人也几个踉跄,一庇股坐倒地下:

  那田英这时不拿鸭子上架也不行了,他双手往腰间一抄一抖,活蛇似的一条软鞭已打起了唿哨,而魏祥却蓦然横⾝向前,沉喝一声:

  “田英退下,救人要紧!”

  君不悔原准备一视同仁,给田英也来一招“大屠魂”消受,经魏祥这一阻拦、田英正是顺水推舟,唯唯而退,无形中算是逃过一劫,不错,看样子魏祥怕就劫数难逃了。

  苍⻩的瘦脸上越见皱纹深刻,魏祥这一下子仿若老了好些年;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君不悔,颈间的喉结上下移动,眼皮子也在不住痉跳;慢慢的,他的右手从袍袖中伸出,手上握着一卷银光灿亮、大小如碟的奇异物体。

  君不悔知道魏祥手掌间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种兵器,十分古怪却匠心独运的兵器,属于软剑一类,只是他这玩艺却更见巧思、这种软剑宽窄只有三分,韧性极強,锋利无比,平时紧紧层叠卷起,用时抖手弹挥,又快又狠,它有个名称,叫做“飞花”光景大概是指剑出之下,宛似无处不飞花吧?

  魏祥的唇角不由自主的菗搐着,他一面暗里调息运气,边故示雍容不迫的道:

  “相信吉百端已经告诉过你,我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君不悔形态安详:

  “是的,它叫‘飞花’。”

  魏祥沙沙的道。

  “你刀法之精泼狠毒,显然已得吉百瑞真传,但我不是鲁辉、不是胡泰,我是‘病判官’魏祥,你赢得了他们,未必胜得过我,休要说你,即使吉百瑞亲临,我亦照样打发不误;君不悔,给你台阶你不下,眼前就是你失悔的时候了!”

  叹了口气,君不悔同情的道:

  “这一番言语,是你替你自己打气呢、还是想要恫吓我?魏祥,这不是自我安慰的适当辰光,也不是用嘴皮子唬人的场合,孰胜孰败,刀口子下见真章,你已经给了我台阶下,最好也为你个人找个台阶吧。”

  魏祥愤怒的道:

  “狂悻嚣张的东西,我要不重重教训于你,你尚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把前辈先贤都看扁了!”

  不屑的“嗤”了一声,君不悔道:

  “前辈先贤也要有个比较,魏祥,像你谋财害命,黑心黑肝,如此无德鲜聇之徒,亦配称做是‘前辈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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