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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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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是的,慕天璇早已成过亲了,在她十七岁那年,在她还是南沙国首都开云府里那名⾼贵的慕相爷千金,在她还是号称“开云第一才女”之时。

  由于娘亲早逝,因此她那与娘亲情深缘浅的父亲,自小便将她当成了珍宝,不仅处处宠着她、护着她,并且在极尽所能地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后,更恨不得连天上的月亮都摘给了她,只为换取她一句甜甜的“爹爹啊”…

  而⾝为相爷府中的唯一千金,又承袭了父⺟的文采与美貌,所以慕天璇自十二岁起,便是开云府中众星拱月的天之娇女,各种聚会都以请得她为荣,琴棋书画各项赛事也全由她拨得头筹。

  那时的她,名列“开云七金钗”之首,溢美之辞多到让她就算听了,眉⽑也不会挑一下;生活上稍有不顺心之事便恣意娇嗔,遇上看不顺眼之人就傲言讥讽,但就算如此,曰曰上门求亲与意欲为友之人,依然络绎不绝。

  一直以为世界是绕着自己转的,而世界也这样让她以为──直到那一天。

  “慕允夜,暗通敌国,罪证确凿,原应判斩立决,但因顾及其对先皇有舍命相救之功,故免其死罪,处以墨刑后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回国!”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令得慕相爷府一夕间风云变⾊,也令得慕天璇的命运就此改变。

  明知这根本就是栽脏,明知这根本就是恶意中伤,但功⾼震主的慕允夜却百口莫辩,而过往人人不惜一掷千金只为一探门庭的相爷府,?那间门可罗雀,而下人们也全漏夜潜连。

  树倒猢孙散,狡兔死,良狗烹。

  在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时,唯一对慕天璇伸出援手的,是她的一名好姊妹,名列“开云七金钗”之二的张副相爷府千金。

  她央求其父以一句“罪不及妻孥”上求天听,换得慕天璇不致⾝陷囹圄,而后更百般安排,让早已六神无主的慕天璇得以见其父最后一眼。

  可当那名姊妹避开耳目带着慕天璇来至大牢中时,看着眼前的一切,慕天璇茫然无助地喃喃问着──

  “你究竟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来看我爹的吗…我爹他在哪里…”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慕天璇眼前的大牢中,只有一群臭气熏天、容颜恐怖的死囚,没有她的爹。

  “虽皇上说你爹罪不及妻孥,可毕竟民怨冲天啊!所以你这做人家女儿的,总也得表示表示忏悔之意吧!”

  而那时,她那曾对她満口赞美与敬仰之情的姊妹却只是冷笑地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那个令人心寒的笑容,慕天璇的⾝子,微微颤抖了。

  “这意思就是,看在过去我们的情谊上,我给你找了条活路。”

  “活路?”

  “你这个向来自负开云第一才女的女人不会不知晓吧?”看着慕天璇惨白憔悴的容颜,那姊妹笑得更得意与开怀了“我南林国第八律令明言,无论⾝犯何罪的死囚,只要有一个⾝分尊贵之人,男者甘为其受利刃穿⾝之苦,女者愿下嫁为妻,此死囚就能免去一死,以流放了事。”

  “难道,你所谓的‘罪不及妻孥’…”当恍恍明白事情根本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一刻,慕天璇由脚底窜起一股冷冷寒意。

  “没错,皇上之所以会说出‘罪不及妻孥’,只因我爹告诉了皇上,说你自愿下嫁一名死囚为妻,以为你爹赎罪。”

  “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

  她们不是好姊妹吗?她们不是向来情同手足吗?

  “为什么?因为我看你不顺眼,因为我讨厌你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因为我不甘屈居你之下,更因为在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无条件喜爱你时,其实,大家全只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而不敢得罪你罢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听到我说的了吧?”望着慕天璇面如槁灰的神情,那姊妹转⾝对大牢中的死囚尖声笑道:“只要被她选上了,不仅可以找到活路,还可以尽情享用这名‘前’开云第一才女的处子⾝!”

  这话,让大牢中的死囚几乎‮狂疯‬了,所有的死囚全挤到牢房前,拼命将手伸向牢柱外的慕天璇,而口中‮狂疯‬的大叫着、哭喊着,就期望能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望着那由牢柱后伸出的一只只挖掘机,听着那如同鬼哭狼嚎的阵阵吼声,看看那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景象,慕天璇再忍不住地眼前一黑,⾝子摇摇欲坠…

  但就在她‮腿双‬彻底虚软之时,她的耳畔,又传来了一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

  “怎么,不知选哪一个好吗?那我就帮你选吧!”

  ⾝子,就那样被人用力一推,推得慕天璇踉踉跄跄地跌至了一个牢房前,可这个牢房前,并不像其他牢房一般,跪站着那一名名企图寻得活路的死囚。

  慕天璇僵硬地转头望向牢房,终于,在牢房黑暗的一个角落,看到了一双眼眸,一双看似死气沉沉、充満绝望,如同被黑暗深染着的眸子。

  而在那看似绝望的眼眸中,却又有着一股对自己、对人世、对人性的深深嘲讽与浓浓悲哀,有着一种自我尊严的倔強,以及对现时刻所发生一切的漠视与茫然…

  在恍若与那双眸一起坠入一片暗黑漩涡中时,慕天璇的耳旁再度传来一阵回声般的嗤笑──

  “恭喜你了!新嫁娘。”

  大大的红、艳艳的红、刺眼的红。

  全⾝被点住⽳道,坐在那红得刺眼的喜房中,慕天璇的脸⾊如白纸般惨淡。

  此刻的她虽依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她却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人性之恶…

  “要是明曰未见落红,你们都得死!”

  在彻底的绝望之中,喜房的门开了,一个満⾝恶臭的⾝影踉踉跄跄地被踹入喜房中,而那尖锐的冷笑声也同时在门外响起。

  “你想做什么?”望着死囚拔头散发地缓缓向自己走来,慕天璇颤抖着唇角冷冷说道,尽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不要靠近我!”

  可死囚却恍若未闻般地一步步走向喜床,胡头垢面的脏污脸庞上,那两颗眸子像野兽发现猎物般地闪动着骇人幽光。

  “你不要碰我,不要!”当死囚的手触及自己的手臂时,慕天璇再忍不住放声尖叫看。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她的‮白清‬,今曰当真要被玷污了吗?

  “不…”

  当慕天璇为自己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没有而彻底崩溃时,那死囚已伸出了手,然后一把撕裂了她⾝上的红嫁裳,连她最贴⾝的抹胸都没有放过!

  “不,不要碰我!放开我,快放开我…不要啊…”

  听着由喜屋中传出的那阵丝帛碎裂声,以及那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尖叫,屋外的女子,终于带着満足的冷冷笑意,转⾝离开。

  屋內的慕天璇,此刻全⾝已几近全luo,而她的心,也几乎彻底地死去。

  可怪的是,那死囚却在撕碎了慕天璇的衣衫后,便再无任何轻薄之举,反倒是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血珠擦挤在喜床上那‮白雪‬的床褥上,而后,拉过她的手,在她右手藕臂的守宮砂上,抹上一种古怪的、恶臭的黑⾊泥状物。

  他,这是…

  尽管死囚再没有任何举动,只是低垂看头径自坐至喜房一角,但早无法动弹的慕天璇,依然浑⾝颤抖着挤在喜床的最角落啜泣。

  ‮夜一‬无眠,而后,鸡啼了,而后,天明了,而后,喜房的门,被人踢开了。

  “哟!这个洞房花烛夜还挺激烈的嘛!”

  ‮夜一‬未曾阖眼的慕天璇憔悴疲惫地望着来人的笑脸盈盈,望着她露出胜利般的笑容,菗起床上那带血的床单。

  “想不到开云第一才女的你,为了苟活下去,竟沦落至与一名恶心的死囚彻夜寻欢,现在,就披着你这件床单,与你的死囚夫君一起去接受大家的欢呼吧!”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羞辱,慕天璇已没有感觉去感觉了。

  她只知道,自己被強迫着披上那件床单,然后在众目睽暌、人们的讪笑及指指点点下,被那名死囚硬拉着手,踉跄地步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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