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得胜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善奔者,亡于奔!
营地中的匈奴兵前些天从草原上跋涉而来,本就劳累,昨天一战而攻灭牢姐羌,虽然得胜,但疲乏更甚,接着赶到城北草原上扎营,夜一恐惧,累上加累!
虽然做为匈奴兵南下的第一支先锋军,营地里的匈奴兵绝对算得上是強兵,个个都可称为铁汉,然而,他们终究还是人类,不是真正用铁铸造的钢铁之躯,一连多曰不能好好休息,昨晚又是“jī战”半宿,不管从心理上,还是⾝体上,已经是灯尽油枯,算是強弩之末了!
正在奋兴着大呼胜利的匈奴兵,忽然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恐惧地看向南面的军营,那里有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正在紧急集合!
有匈奴兵叫道:“骨都侯,看到了,看到了,那就是扶角军,那就是扶角军啊!”
匈奴兵尽数向南边望去,终于,他们看到了传闻中的扶角军,那支只闻其名,而未见其真⾝的琊恶汉军!
扶角军就在城下扎营,这是昨晚就知道的事了,可是刘十一仍旧大吃一惊,他连忙跑向大木⾼架,登上去向南观望,就见那边的扶角军已然集合了大半,扶角兵纷纷上马,正在列阵,似乎他们要用骑兵阵,前来冲击自己的营地!
格勃巫这时已然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是所有人当中最累的,这时总算是恢复了些体力,他也顺着梯子往上爬,叫道:“骨都侯,怎么啦,可是扶角军真的来啦?”
“来啦,来啦,扶角军真的要来啦!”刘十一惊声叫道。他看到了,那支扶角军集结的度快得异乎寻常,他刚登上木架时,不过刚刚集结好一大半,而就在格勃巫也往上爬时,那支扶角军竟然以让人恐怖的度,竟然全部集结完毕,由一名汉将领兵,向自己的营地冲了过来!
在这年代,一支军队是否真的有战斗力,不太好判断,那要开战之后才能得知,可不管是谁,都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集结度快,运动度快,在冲锋中队形能保持不变的军队,那么十有就是強军!
而远处的扶角军完全符合以上的条件,显见是训练有素,而且势头正猛,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畏惧一切強敌之时!
格勃巫登上了木架,也向南望去,可他看到的却是那支数百人的骑兵队部起步,马渐提,尘土飞扬中,正在往这里猛冲!
“糟,糟糕!”格勃巫看向营地周围的白羽,叫道:“得赶紧把箭取回来,要不然咱们对冲过去吧,就是怕伤了战马…”
刘十一咬牙道:“伤便伤了,此时此刻,还有别的选择么?咱们怕伤了战马,那些扶角兵难道就不怕么?除非他们是傻子!”
低下头,刘十一叫道:“儿郎们,拿起你们的长矛和弯刀,把所有敢于挑战我匈奴…”话还没说完,不知从哪里突然间射来一箭!
射来的这箭,阴损之极,事先没有一丁点儿的预兆,甚至连弓弦响声都没有听到,正是在刘十一大声号施令,而所有的匈奴兵都抬头看他之时,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间射来这一箭,这箭是射向刘十一背后的,直到飞上木架时,匈奴兵才看到这枝阴损的箭!
“小心…”
“骨都侯…”
“哎呀…”
惊叫声顷刻响起!
事突然,而刘十一尚不知危险来临,他仍在叫道:“都斩…啊…”他大声惨叫。
那枝阴损偷袭的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他的庇股,而且是庇股的正中间,从位置上看,庇股是坐在马鞍上的地方,没有也不可能有甲胄保护,一箭射中,羽箭竟然射进去小半枝!
匈奴兵一起张大了嘴巴,心中都叫起了疼来,这一箭射的,别说挨射的刘十一,刘十一疼不疼那是不用说了,他们这些看到的人,都替他疼啊!
不会从庇庇的眼中,射进去了吧?
刘十一双眼翻白,可神起却清醒得很,他⾝子趴到了木架扶手上,惊天动地接着叫,而旁边的格勃巫却已然傻了,他看到了刘十中一箭的位置,真是不知该如何解救?拔,是不敢拔的,会把肠子带出来,可不拔…那该怎么救呢?
“是谁偷袭骨都侯的?”匈奴兵立即四下寻找,可他们所见之人,没有敌人,全部都是自己人,而所有的自己人又都在四下寻找着,人头晃动之下,根本就分不出谁是刺客!
一名机灵的百夫长叫道:“看箭,谁还有箭,谁就是刺客!”
“谁还有箭,谁还有箭?”匈奴兵全都叫了起来,他们猛地想起,自己人是不应该有箭的啊,那么有箭的人一定就是刺客了!
可是,大家又都开始喊起谁有箭,却没人承认有箭,刺客又不傻,不冲到他们的跟前,谁会承认?
格勃巫叫道:“骨都侯,我来扶你,咱们快下去,扶角军冲过来啦?”对面的扶角军铁蹄声震,已然冲了过来。
可他一扶刘十一,刘十一却动都不能动,他下半⾝已然⿇住,完全不能移动,可神志却依旧清醒,格勃巫一扶他,他又大声惨叫起来,而且拼命一挥手,推开格勃巫,两个同时站立不稳,从木架上掉了下来!
匈奴兵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上,忽然见他俩一起掉下来,无不惊呼。就见一支匈奴兵小队猛地冲了过去,领头的一个长得和大猴子的匈奴兵叫道:“扶角军来啦,大家快逃啊,大家先走,我们来救骨都侯,我们来断后!”
此时的情况非常紧急,扶角军纵马冲锋,已然离此不远,而匈奴兵的主将却被射中了庇股,连同副手巫师一起从大木架子上掉下来,外有強敌,內无领,疲倦不堪的匈奴兵再也受不了这种磨折了,集体狂吼,跳上马背,不管不顾地向北逃去,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只想着赶紧离开这被神灵诅咒的地方!
匈奴兵一开逃,那些原本温顺如绵羊,自从被抓住后就一直没有任何反抗的俘虏们突然暴起,近千名幸存的牢姐羌和镔部胡人,全都跳了起来,象疯似的去阻击匈奴兵的逃窜,虽然大多数人没有武器,可凭着对匈奴人的仇恨,毁灭家园,杀害亲人的刻骨深仇,不要命地向匈奴兵起了攻击!
机灵的,逃得快的匈奴兵已然冲出了羽箭的圈子,可后面三四百的匈奴兵却没有冲出去,他们被打下马来,而一旦落地,不是被刀矛杀死,就是被扑上来的羌氐胡人抱住厮打,甚至有些匈奴兵竟是被咬死的!
昨晚的营地里,尽是喊杀之声!
乌蛋子和扶角骑兵赶紧把匈奴兵的军服脫下来,扔到一边,他们深怕被误伤,全都围到了木架子周围,而乌蛋子则提了半死不活的刘十一上了木架,把大刀横在刘十一的脖子上,用羌话大声叫着,不许狠报复的羌氐胡人靠近,大家算是自己人,莫要乱打。
可这种情况下,哪里真能让胡人们离得远远的,说不得,扶角骑兵只好放箭驱赶,已然顾不得误伤别人了,只要不误伤自己就好!
营地之外,匈奴兵亡命奔逃出两千来人,他们都是骑术⾼者,虽然在出羽箭圈子时,不少人的战马受伤,可大多数人仍冲了出去,而且前面的人趟倒了羽箭,后面的人冲得更快,只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竟然都逃了出去,眨眼出了一里地,其奔行度当真是无人可及,没有愧对他们草原铁骑的称号!
李勤带着扶角军列阵冲来,可没等他们进羽箭的圈子,就见大队匈奴兵已然破开营地,直往北逃。
李勤叫道:“转向,不要进营地,绕过去,追敌追敌,杀啊!”
“杀啊,杀啊!”扶角步兵们骑在马上狂奔,已然忘了不许说话的军规,一旦从步兵成了骑兵,人人都红了眼珠子,匈奴兵不管不顾地在前面逃,而他们不管不顾地在后面追!
廉县的城墙上,裘盛和张奣,还有那些士兵和百姓,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的场战,在他们的眼里,是一支大巨的,昨天还強悍无比的匈奴兵在集体逃窜,而后面是一伙骑术明显不咋地的扶角兵在追赶,可偏偏就是这样一支骑术不咋地的扶角军,竟把骑术⾼的匈奴兵,赶得象兔子似的狂窜,不仅如此,竟然渐渐地追上了后面的匈奴兵!
战况奇异,真可谓是数十年难得一见!
裘盛好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得胜了?”
张奣喃喃地道:“怕是得胜了吧!”
“可他们,可他们好象没有怎么打呀…”裘盛说道,他已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张奣却忽地回过神来,叫道:“得胜了,那支扶角军得胜了,咱们得出城相助啊!”
裘盛叫道:“对对,出城相助,此时不助,更待何时?”转⾝对汉兵和百姓们叫道:“快快,把城门口那些砖石⿇袋搬开,咱们出城去,咱们追敌去!”
汉兵和百姓们轰轰答应,一起跑向了城门口。
李勤带着扶角军,绕了个弯子,随后猛追,从距离上算,他们本来是追不上的了,可却现前面不少的匈奴兵从马上掉下来,而且不少战马也在扑倒!看样子,这些人是抢先冲出羽箭圈子的,他们替后面的人趟平了羽箭,可他们的战马却伤了蹄子,而原本是后面的人却反而过了他们!
竟然不是越追越远,而是越追越近!
李勤叫道:“敢犯我大汉疆界者,不问原由,皆杀无赦,不要俘虏,全部杀光,全部杀光!”拧枪冲去!
“杀光!”
“杀光!”
扶角兵赤红着眼睛,凶猛地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