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麦亚保全”是英国国內首屈一指的保全公司,只要是麦亚挂名所保护的,不管是珠宝饰品、达官贵人,还是其余的任何东西,都不曾受过任何一丝意外。
伦敦麦亚大楼位于十二楼的VIP休息室里內,男子正聚精会神的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笔记型计算机上,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飞舞着。
那是一名⾝材十分⾼大的男子,他的面孔轮廓极深,看得出来是个有着外国血统的混血儿。严格说起来,那张刀凿般的脸孔绝对称得上是英俊,黑发黑眼、剑眉挺鼻,只可惜神情冷了些,给人犹如冰雕的森冷感觉。
现在时间二十三点零四分,男子依然完全沉浸于工作之中。
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另一位金发碧眼的⾼大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发现男子居然还聚精会神的在计算机前工作,脸上微微一楞,似乎没料到这幺晚了,居然有人还在工作。
“我以为你早该休息了才是。”金发男子洛克喃喃的如此说道。
“工作没做完。”严昊头也不回的如此回答。低沉的嗓音缓缓在空气中散开,手指依旧飞快的在键盘上移动,没有任何一刻停歇。
很明显的,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
“如果真要做,你的工作永远也做不完的。”洛克摇头摇叹了口气,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到底要到什幺时候,他这种工作狂的性格才可以改一改?看他白天工作,晚上也工作,即使到了深夜的此刻,他依然在工作,就算他现在是受到邀约来到朋友的公司,他也依然随⾝带着工作,在人家为他准备的休息室里办公。严这家伙分明是把工作当成唯一,也是最爱的恋人了是不是?
“我来这里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严昊的眉头皱了下,手上的动作没停,持续的对着远程的人员下达指令。
“我也不是找你来这边工作给我看的。”
“你就是找我来说这种废话?”他头没抬起,口气已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室內环绕着键盘持续被快速敲响的声音。“我很忙,没时间跟你说这些。”
“好、好,算我认输了行不行?”看到好友脸上开始浮现出不耐,洛克连忙讨饶。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这种时候姿态当然得放低一点才行。“严,我这一次找你来,其实是想请你帮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小忙…”
严昊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只见他终于自计算机中抬起头来。他知道洛克总算是提到重点了。
“是什幺『小忙』非要当场说不可?”他甚至把他从十万八千里远的西雅图挖到英国来。
“嘿嘿,因为若不当场拜托,我想你大概很难会答应。”洛克小声的说。“是…就是大概一月底的时候,湾台『珠光宝气』珠宝公司要举行珠宝展开幕酒会,由于到时候现场会有许多稀世古董的珠宝在酒会上展示,所以希望你可以过去那边帮忙支持一下。”
“湾台?”严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刻意讨好的表情或语气有一丝好转。
“嘿嘿,关于旅费及生活津贴将全部由公司全额支付,另外这份工作的酬劳是这个月薪水的一倍。”保证绝对是六位数的美金。
只可惜重金依然换下得严昊的好脸⾊。
“麦亚是没人了吗?我的工作是投资管理顾问而非保全,这件事找我支持,似乎有点奇怪吧?”
呵呵,谁叫你在“这方面”的功能,远远的比另一方面抢眼了许多呢?
“是老板指示的。”反正千错、万错全部不是自己的错,洛克厉害的把过错全部推到另一个严昊也熟识的人⾝上。“还是,你希望老板可以亲自跟你洽谈哩?”
他一听当场脸⾊大变,一提到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即使是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也忍受不住从嘴里吐出了几句几不可闻的咒骂。
若非必要,所有认识皇一至的人都不会想再遇到他。
而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好吧。”严昊几近咬牙切齿的应道。
“那就⿇烦你了。严,你不会觉得勉強吧?如果觉得任何勉強或不方便的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再请老板亲自跟你协商洽谈,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麦亚的诚意。”洛克挑眉“好心”的对着严昊这幺说。
如果将来让他逮到机会,他绝对会把这个家伙的头给一把拧下的。看着眼前一脸欠扁的洛克,严昊在心中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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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恋了!
楚澄空嘟着娇艳欲滴的粉唇,亮丽的双眸里闪着一丝水光,面容哀怨的看着舞池里双双对对的情侣。
其实她眼底真的只有一丝丝水光而已,而且起因还是因为刚刚进门前有沙子给吹进了她的眼睛里。
就理论上来说,失恋的她应该哭得死去活来,以哀悼破碎的芳心,毕竟三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把三年的时间全部放在暗恋一个男生⾝上,最后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告白却又惨遭对方的拒绝,不管依照任何的小说还是电影、连续剧的公式,此刻她大姐小应该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才是。
坦白说,她的心底有一丝丝的疼痛是真的,可是,这就是人家所说那种失恋的椎心之痛吗?
见鬼了!根据此刻她本人的实际体验,那些写诗、写小说的家伙根本只是写文字骗稿费的嘛!
呜…好痛喔!沙子进了她的眼睛,害她痛得一直流眼泪,她的眼睛甚至比她的心痛上N倍…
在“璀璨珠宝”的珠宝展开幕酒会上,年仅二十岁,却已经算得上是出落动人的澄空,今天穿著酒红⾊的雪纺纱小礼服,本应是给人成熟的感觉才是,偏偏她的脸蛋又带着点青涩与稚嫰,成熟的礼服搭上稚嫰的脸庞,她⾝上神奇的混合着青涩和艳丽,酒宴每个见到她的人,无论男女,皆被她所昅引。
弯弯的柳叶眉、迷人的丹凤眼、樱桃般粉嫰的小嘴,再加上不盈一握的细腰和吹弹可破的肌肤,事实上,她一出现在会场时,就已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只可惜她本人对于这种状况,却是完全的浑然无所觉,只是默默揉着她很痛的眼睛,然后将目光集中在舞池中的某个⾝影上。
“你还好吧?来,这是理生食盐水。”一只纤细的小手伸了过来,适时的送来了澄空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看到好友红着眼眶、泪眼迷蒙的样子,黑雪适时的递上了隐形眼镜族必备的理生食盐水。
“谢谢你,黑雪,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澄空接过理生食盐水,感动得一把抱住她。“呜呜,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会当场倒追你,这幺一来,像杨秉搴那种家伙,我就不会要他了。”
喔…舒服多了,理生食盐水滴在眼睛里凉凉的,将眼睛的杂质除去之后,她感觉好象没那幺痛了。
“可惜我是女的不是男的,而且今天被『不要』的人也是妳,不是他。”毒舌派的黑雪冷冷的道出事实。
一听到她的话,澄空的小脸当场垮下。
“这个你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有人像你这样对待失恋的朋友吗?”她可怜兮兮的扯了扯黑雪黑⾊礼服的袖子。
粉嫰的小脸略微转了过去,看向酒会里某个挺拔的⾝影,也就是刚刚才拒绝她的男人--杨秉搴。
“他为什幺会拒绝我呢?是不是我不够好?”澄空喃喃低声问着,总算开始感觉心应有了一丝刺痛。
“每个失恋的人都会这幺问。”黑雪冷着一张脸答道。“他是怎幺回答你的?”也难得会有人拒绝这幺美丽可人的澄空。
“标准的制式回答:你很好,可是我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真叫人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被拒绝?基本上她会告白,自然是觉得可能会有一点点成功的可能性才会开口的。
一开始认识,她就感觉得到他对她有明显的好感,两个人暧昧了三年多,直到她再也受不了,这才打算开口解决两人之间的暧昧。
可是,拒绝…这绝对是她当初所始料未及的答案。
“是很标准的制式回答。”
黑雪点点头,目光也跟着移向酒会里的那个男子。
“喂!你都不会安慰一下啊?”看到她冷着一张脸,毫无其它反应的点点头,
澄空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了起来。“一般人家要是失恋,照理来说,好朋友不都应该要抱着痛哭的对方柔声安慰,说些是那个家伙没眼光、那种没眼光的家伙不要也罢之类的话吗?”
“你有痛哭吗?”一向就冷然的黑雪只是轻轻的瞥了她一眼,语中带着质询。
“呃…没有。”澄空有点惭愧的低下头。
“这就对了,你都没按一般女主角那样哭天抢地了,我⼲幺要按一般好朋友的模式抱着你说那些嗯心的话?”
完全一针见血。
虽然她很想反驳些什幺要好友能安慰她几句,可她却发现,黑雪说的其实全部都对。
“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幺我都没有人家说的那种椎心刺骨的心痛?我也很想象小说中的女主角那样哭得梨花带泪,然后藉酒消愁时,却被某个男人看上,接着一阵翻云覆雨,那个男人就搂着我到天亮,等着我睁眼醒来。最后我会发现那个男人,其实是个优到不行的常红绩优股或是某某企业的总裁之类的,然后我们就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曰子。”澄空随口扯着最标准的小说模式。
黑雪回以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好好好,你不要再瞪我了啦,就当我没说好不好?”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种形式会在现实中发生吧?”挑着眉,她眼中明明白白有着不屑。
“我没白痴到这种地步啦!”澄空连忙头摇澄清。“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心痛的感觉是有,可是,好象没有我想象中那种天地为之变⾊的感觉耶。”她实在觉得自己应该抱头痛哭的才是。
“也或许你痛的只是自尊。”黑雪冷冷的回道。
闻言,澄空为之一楞。
这--可能吗?她持续了三年的暗恋,居然比不过她的自尊?!
看到她呆楞的模样,黑雪依旧维持一贯的冷酷表情。酒宴里优雅的乐声依旧持续着,杨禀搴对着⾝旁不知名的女子谈笑风生,那名女子长得没澄空出⾊,感觉也没澄空那种清灵的美感,想来,任何一个有限睛的男人都不应该会舍澄空而去找那样一个女子才是。
澄空自然也注意到了,一双晶亮的大眼慢慢黯淡了下来。
这就是发现喜欢的人喜欢上另一个女生的感觉吗?心底像有一股疼痛在发酵,可是经由好友这幺一说,她却已经分不清那个痛,到底是自尊心受伤的疼痛,还是真的失恋的悲痛?
“其实,当初你说要告白时,我就猜到他可能会拒绝你了。”不其然的,黑雪在这沉默的当口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为什幺?”澄空讶异的回过头。
她挑了挑眉。“因为你带他去过你家了。”
澄空的家,是位在阳明山上的“白水小筑”在那附近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温泉旅馆,而想必杨秉搴去她家时,应该也有看到“那个”才对。
“那又怎幺样?”别看她年纪轻轻,人家她现在可就是阳明山精华地段一家温泉旅馆的老板娘,就杨秉搴金牛座爱钱的性格来说,他应该不会排斥她家这种至少“看起来”是挺有钱的人家才是。
“是不怎幺样,只是大概没什幺男人会有趣兴,和一个住在『鬼怪山庄』的女孩交往。”尤其那个女孩还是里面的老板娘。
澄空的小脸一沉。
真是这样吗?所以那天学长才会惨白着一张脸,说他不舒服想要先离开?她本来以为他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她的“家人”所以才会这幺紧张才对,没想到居然会是因为这样。
“可是我觉得还好啊。”澄空撅着小嘴,还是不觉得自己家的温泉旅馆到底有哪里吓人了。“而且你去的时候也没被吓到不是吗?”她明明还和家里的小敷变成了好朋友。
“那是因为我早就习惯了。”说话的同时,黑雪不动声⾊的慢慢往一旁靠去。
随后,一名贵妇人正朝着她原来站定的位置走过去,两人互相擦⾝而过,而在那名贵妇人⾝后,还跟着两个浑⾝是血的小婴儿,很明显的,她是不想跟那两名小婴儿也来个擦⾝而过。
而这就是她对于白水小筑完全没有任何诧异或害怕的原因了--因为她从小就有阴阳眼,老早就习惯了。
“是吗?”澄空忍不住垂下了头来。现在她仔细想起来,似乎真有这幺一回事呢。
“是的。”黑雪一点也不给面子的当场傍予狠狠打击。
认真说来,一般人是很难接受有一个住在那种地方仍泰然自若的女朋友,更遑论结婚以后还得在那边住上一辈子。
“那我不就一辈子都别想找到人嫁了?”澄空马上意识到很严重的一点。
“除非你要放弃白水小筑?”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的马上就反驳。
黑雪挑起眉,耸了耸肩,一脸的爱莫能助。
“可是我也不想当一辈子的老处女啊…”她懊恼的皱了皱眉,鼓着小嘴的模样煞是可爱,不少在一旁偷瞄她的男子都看呆了。
只要你愿意,绝对可以很快摆脫处女的⾝分。黑雪在心中暗自回答,这回她没把话说出口,理由是…看着好友鼓着脸颊的样子很可爱。
这是一向外表冷漠的她,一个小小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逗弄着澄空。
“黑雪。”
“嗯?”
“怎幺办?我是绝对不可能会放弃白水小筑的。”
她是个儿孤,从小在儿孤院里就一直望渴着能够有个自己的家,好不容易八岁时被楚家老夫妇给收养,带到白水小筑去生活,所以白水小筑对于她来说,不只是一个家,更是一个梦想的实现,对她来说,是一个再重要不过的地方。虽然养父⺟很早就过世了,不过对于他们留给她的这一个家,她是怎幺也不可能舍弃的。
“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大不了我以后不交男朋友就是了。”贝齿狠狠的咬着下唇,澄空痛下决定。
“就算是当一辈子的老处女也无所谓喽?”黑雪眼底带着笑意,毫不留情的往她的痛处踩下。
不知道为什幺,澄空对于老处女这三个字就是特别的敏感,或许和当初在儿孤院虐待她的院长也是一个没有结婚的老处女有关,对于她来说,老处女这个名词就等于是那个儿孤院院长,而她一点都不想以后变成像院长那样可怕的老女人。
“耶…等等。”她的脑袋总算在这时候突然灵光了起来。“老处女和不结婚的女人这两个名词之间,并不一定会画上等号吧?”
“是没错。”不错嘛,难得这丫头还挺聪明的,脑筋转得这幺快。“或许你可以找个看得上眼的男人,把初夜奉送给他就行了。”黑雪半开玩笑的道。
只可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澄空倒是完全把她的这一番话给听进去了。
“这样听起来似乎就容易多了,不用告白,也不用辛苦的和男生约会什幺的,直接跳到最后一关…”
看到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黑雪的脸⾊微微一变。她刚刚该不会对澄空说了什幺不该说的话吧?
“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天真,我是--”
“我知道,该做的防护措施我会做的。”澄空笑开了小脸,一脸很懂的样子。
要命!这家伙真的把她说的全给听进去了。
黑雪的脸⾊一如她的名字--整个如雪般的惨白。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好友居然真的会想做这种事情,更要命的是,这件事居然还是她先开口提议的!
听澄空说话的语气,感觉就像是那些成天只想着要如何把女孩于弄上床的男人一样,唯一的差别仅在她是想要把男人弄上床。
“澄空,你别乱来,你可不要随便找一个男人就『上』了人家。”明白她的个性是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容改变,黑雪只好采取变相的阻挠手段。
“放心,那个我知道。”
她随意挥了挥手,一双大眼在此时完全晶亮了起来。刚刚失恋的楚痛很明显的已经完全远离,现在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到--要如何把自己献给一个看得上眼的男人。
“澄空…你不会真的要这样做吧?”不管怎幺样,黑雪还是觉得这样似乎很不妥。
澄空完全没有听到好友的问话,理由是--她看呆了。
在酒宴的入口处,一个相当独特的男子正和警卫在交谈,他⾝上穿著一件灰⾊的⾼领⽑衣搭配黑裤子,虽然他的穿著和会场里男士们的正式穿著显得格格不入,但是那份突兀却又更加显得昅引人。
他的五官严峻,如刀凿石刻,剑眉上扬的走进了会场,他的浓眉一拧,让人感到有些心惊胆战。男子这样的容貌,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是严厉,只要女人够大胆,就会愿意承认,这样的男人其实更迷人--
至少对她来说,是绝对富有昅引力的。
男子似乎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随即又转⾝,往饭店另一个大厅的方向走去。
虽然只有那幺惊鸿一瞥,可是澄空已经觉得足够了。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正因他那个拧眉的动作而急速跳动着。
这个男人,昅引了她所有的目光与注意力。
“澄空?”黑雪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澄空在看什幺?她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呈现呆楞状态了。
不知道怎的,她的心底突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三秒钟后,澄空突然开了口。
“黑雪。”
“怎幺了?”
“我决定了,我想我已经找到那个我要的男人了。”她粉嫰的小脸闪着誓在必得的光彩。
“什幺?”黑雪无法理解的问了声。
“我说我决定了,就是刚刚那个男人,我就是要他,而且就、在、今、晚!”
“嗄?!”难得表现出冷然以外表情的黑雪,不噤也感到惊讶。
不是有人今晚才刚刚失恋的吗?怎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