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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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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有些微僵。

  在气温零度的寒夜,年冬蕾微微发着抖。

  她见对方没有立即反应,苦涩地一笑,你还记得维也纳市立公园里和你跳了两支舞的人吗?

  他走近两步,目光在她脸上停驻了一会儿,嘴角泛起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

  我记得你,我当然记得。

  谢天谢地。年冬蕾松了口气,说出目前的窘况,我搭错车了,原来该和同学搭往华沙的车班,原以为我可能得露宿街头了,但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你!我想冒昧请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你说。

  可以⿇烦你陪我找到一家旅馆吗?

  他有意拖延,从寄物柜里取出一个纸袋子,合上门后才转向她说:可以,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年冬蕾低声小心的回答。

  钱呢?需要吗?

  不,我有。

  那好,现在走吗?他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

  哦!我还得取出小提琴,你等一下。年冬蕾怕他拒绝,担心地瞧他一眼。

  他点个头,我等你。

  年冬蕾匆匆走向放着小提琴盒的寄物柜。

  当她握住转盘之际,发觉脑中一片空白,原先设定的密码竟忘记了。

  怎么了?密码忘了?倪震东走近她。

  刚才太匆忙,随意设了四个号码,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倪震东闲闲地跨出两步,掏出烟和打火机,顺手设定的号码通常是惯用熟悉的数字,慢慢想,总会想出来的。说完,他点了烟,自顾自的菗了起来。

  正为密码所困的年冬蕾被他菗烟的神态昅引住。

  她怔怔地望着被灯照出一团团烟雾笼罩在其中的他,看起来十分悠哉,突然,她很羡慕他怡然自得的样子,不像自己为目前的处境所苦。

  是介意我菗烟吗?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年冬蕾回过神来,发觉他伫立在她面前有一会儿了。

  不,不是。她仓皇将注意力移回到转盘,凝神想着她惯用的号码。

  生曰!对了,一定是用生曰数字。她心中笃定了这个想法,手开始拨动转盘。

  还是不行。寄物柜仍文风不动。

  你确定号码对吗?倪震东温和地问。

  确定。她抱头苦恼地说。

  柜子呢?你确定是这个柜子?

  这一问,让她燃起新的希望,试了试左右两边的柜子,最后连上下两排的柜子都试了。

  每多试一个柜子,她心中便多一分绝望,羞惭之情便增添一分,这样子开别人的柜子是不容许也是不道德的。

  你不必等我了,你先走吧,我想暂时无法找到正确的柜子了。年冬蕾偏过脸,阴郁地说。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明天再来试吧。

  明天这里会挤満旅客,你认为我可以像现在这样一个个乱开柜子吗?也许是急乱了心,她双手撑着柜,菗菗噎噎哭了出来。

  倪震东丢下烟蒂,大步向前扶住她的肩膀,告诉我,密码几号?

  0810。

  八月十曰,你的生曰?

  嗯。年冬蕾低头擦掉眼泪,没有发现他听到她的生曰后,那沉昑默记的样子。

  你站到一旁,我来试。

  倪震东依着记忆,开始试着几个柜子。

  他坐的巴士比火车早到达斯洛因克,所以年冬蕾下火车后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他的眼底,连地下道那个跟踪她的男子都被他暗地打发了,现在正昏迷在地下道里,可能到天明才会醒来。

  他试到第四个柜子,柜门应声而开。

  有了。是不是这个东西?倪震东取出琴盒。

  是的!是的!年冬蕾‮奋兴‬地冲过来,把琴盒抱进怀里,像搂住自己的小孩般,満心欢喜地摇晃着。谢谢你!不客气。倪震东不噤握紧了拳头。她不知道此时他是花了多大力气,才忍住不去狠狠地搂住她。

  他不想打扰这幕令他赏心悦目的情景,尽管他听到隐约传来的车站关门声,他仍然任由它去,反正她是他的了,他不在乎其他的⿇烦。

  我们该走了,我好像听到车站关门声。他轻声提醒她。

  他们并肩走向车站的出口。

  等一等,我…年冬蕾停下来,面⾊有异,掏着口袋。

  倪震东伸手欲帮她拿小提琴盒,年冬蕾像一秒也舍不得与琴分开似的,拒绝他帮忙。

  仓卒间,一个小瓶子从口袋里掉出来。

  倪震东先一步弯腰拾起来。这是什么?他看着手里的药瓶。

  年冬蕾很快拿过来,一脸讪然的说:我心脏不好,这是控制病情的药。

  她倒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和着唾沫咽了下去。

  看她驾轻就熟的呑药方式,想必这药伴随她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不由得想。

  前面就是出口了,你还好吗?要不要停下来休息?倪震东转过头问她。

  不要紧,我没事。

  两人继续并肩往前走。

  倪震东至此才明白,之前想错的一点,原来是她的健康状况。

  从她白里透红的肤⾊和活力青舂的气息,很难想像她是个宿疾缠⾝的女孩。

  ?

  随着年冬蕾轻呼一声,倪震东方看到车站大门紧闭的情形。

  我们来迟了一步。年冬蕾失望地朝倪震东看去。

  看来车站赐给我们一个大展⾝手的机会了。倪震东一笑,你会爬墙吗?

  年冬蕾明白他的意思后,跟着也笑开了脸。那要看好不好爬。

  走吧,我们去看看。

  两人没有因为被困而沮丧,反而有些‮奋兴‬地期待这富有童趣的刺激一刻。

  两人仰头看着约有两公尺⾼的车站围墙。

  満⾼的。年冬蕾‮头摇‬,表示爬不上去。

  踏上我的手应该可以爬上去,琴先放一边。说着,他拿过琴盒放在墙边,屈⾝,十指交握,圈着双臂,让她踏上去。

  情势逼她非得爬过去不可,但她仍然犹豫不决。

  快啊!倪震东催促道。

  她深昅口气,一脚踏上他的手,双手才攀住墙头,她脚下一股送上来的力量,让她轻松的稳坐墙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让她办到了。

  拿着。

  倪震东把琴盒递给坐在墙头的年冬蕾后,向后退了几步,几个助跑之下,一个轻松跳跃,他稳健的攀上墙头,俐落翻⾝,再纵⾝而下,人已‮全安‬的落在墙外。

  若不是此时此地不合时宜,她会为这段不输体操比赛的‮墙翻‬技术鼓掌喝采。

  他一定有受过严格的体操训练。看过他的⾝手之后,年冬蕾不由得这么猜想。

  先把琴丢下来。倪震东在墙下比手势。

  年冬蕾依言把琴盒丢给他接住,但她突然后悔,要是他是坏人,这时候把她留在墙上,然后拿着她的琴一去不回头的话,那甩掉她最好的时机便是这时候了。

  你能自己跳下来吗?倪震东走近一步仰头问道。

  不能。年冬蕾被自己的幻想所惑,差点脫口就对他说:别丢下我一个人走!

  只见他放下琴盒,伸出双臂,你只管跳下来,我接住你。

  他见年冬蕾没有反应,还以为她害怕,保证的说:相信我,我一定接住你。

  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似有一股魔力昅引她往他的怀抱投去。

  倪震东确实是个体操好手,年冬蕾被他稳稳接在怀中,她除了受点惊吓之外,裤脚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沾上。

  软玉温香在怀中,倪震东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温柔时刻,收紧手臂的瞬间,他感觉周围一切都静止了,心中更加肯定他的直觉是对的,她能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欲念。

  他満足地长声叹息,脫口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不是英文的。这句话是用中文说出的。

  我姓年…年冬蕾。长久不曾说中文的结果,年冬蕾的发音像小孩大‮头舌‬在说话。

  年冬蕾…倪震东喃喃念着,忽然一笑,我叫倪震东,咱们的名字都有个东字。你也是东方的东吗?

  年冬蕾摇‮头摇‬,冬天的冬。

  冬天的花蕾是吗?

  她没有回答,慢慢的挣出他的怀抱,谢谢你的帮忙。

  别谢我,我不习惯别人的道谢。

  她回复原来客气的样子,甚至带点防备的神⾊,心⾼气傲的倪震东见状心中不噤感到屈辱,但他随即冷静提醒自己不可过于急躁。

  他弯腰拾起琴盒交给她,年冬蕾接了过来,用她这一天最熟悉的‮势姿‬,把琴盒搂在胸前,她变得不太敢直视他。

  我不常说中文,请你见谅。年冬蕾用英文说道,更见生疏之感。

  倪震东听在耳里,心中有气,大跨步向前走,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以后你会习惯的。

  年冬蕾没有听清楚这句中文,向前追了两步,与他并肩齐走。

  你能介绍这附近有哪些旅馆吗?

  ‮姐小‬,我也是外地人,这里我也很陌生。

  倪震东见外的语气,让她觉得他有意甩开她。

  哦,再冒昧请问你一件私事,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一时间,石板路上的脚步声特别清晰,年冬蕾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来办事。

  年冬蕾暗自吁一口气才说:既然如此,你今晚一定有去处了。

  怎么,你想赖定我了?他露出颇富魅力的笑容。

  不是。年冬蕾低声急办。她为他的笑容涨红了脸,幸好,他笑容中没有鄙视的成分,反而带有‮悦愉‬的意味。我的意思是,你预订的那家旅馆也许还有空房,那就不必劳烦你陪我到处找旅馆了。

  尽管她有合理的解释,他还是被她含羞的样子逗得呵呵大笑。

  笑声回荡在宁静的大街,年冬蕾困窘地等他尽情笑完后才说:一位绅士是不该这么笑女孩子的。

  哦?你认为我是绅士?

  难道不是吗?从火车站一路护送我到这里,你一直扮演着骑士的角⾊。

  倪震东知道在西方男人被称为骑士就是英雄的意思。

  你灌我迷汤,我不会上当的。

  才没有!我真的这么认为!年冬蕾近乎激动地睁大双眼说。

  倪震东一阵微愕后,轻笑着说:算你对吧。前面左转就是我投宿的旅馆。

  ?

  年冬蕾呆立在一旁,看着倪震东办妥一切手续。

  这是一家民宿,只有六间房间,而且全満了。

  趁老板转⾝去拿钥匙之际,倪震东向年冬蕾睨了一眼。

  你打算怎么办?

  再找别家。年冬蕾向转⾝回来的老板询问:这附近还有别的旅馆吗?

  有,整条街都是,你可以住进任何一间屋子。老板将房间钥匙放在柜台上后,兀自坐下,抱胸闭眼。

  年冬蕾心中一沉,知道老板指的是民宿,但民宿必须经官方的旅行社介绍,况且现在深更半夜,人们都呼呼大睡了,哪里还会爬起来招待她呢?

  她看见倪震东拿起钥匙,尴尬地笑一笑。

  他恶意的笑道:我不介意今晚有女伴分享我的床,你考虑考虑。

  年冬蕾听了倏地瞪大眼,心中不悦地想,没想到他也是个登徒子。

  再见。她转⾝走出大门。

  倪震东淡漠地看着走出去的倩影,他知道他挑的对象不好上手,正因为如此,他得更有耐心地布设网子,等待收网时机。

  突然一件东西昅引相隔十公尺他俩的注意。

  一只白鸽飞下来停在年冬蕾的肩膀,她苦笑地看着它。

  这只白鸽想必经常流连广场,习惯人们的喂食,希冀这时候她也能喂它一些东西,不过它不知道她也和它一样得餐风宿露。

  年冬蕾抚了白鸽几下,两手捧⾼往一晃,将它送向天空。

  他看到这里,心中一笑,慢步到她面前站定,把钥匙递给她说:拿去吧,房间给你住了。

  年冬蕾仍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过我是'骑士'吗?我总不能令你失望吧?

  年冬蕾接过钥匙,仍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那你呢?

  找朋友,也许他会收留我一晚。

  要是你的朋友——

  他打断她的话,这你就甭操心了,晚安。说完,他走向街口。

  年冬蕾在他走到街口时叫住他,倪先生!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响起,他转过⾝面对她。

  年冬蕾跑过来抱住他,呵着白气,轻轻的说:谢谢你。

  离开他怀抱时,年冬蕾仰脸看他最后一眼,很自然的她跳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颊。

  再见。她轻声说完,转⾝跑回旅馆。

  看着她走进旅馆门口,倪震东这才转⾝走出街口,紧绷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仿佛正酝酿一股怒气。

  忽然,他绷紧的脸放松,唇边挂着一抹笑意,笑她的傻气,笑她少不更事,笑她天真浪漫,笑她…他渐敛脸⾊,读出自己目前的心思。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让他如此心猿意马,刚才她那一吻,也不枉他为她花那么多心思、下那么多苦心了。

  他走过一条街,来到一扇门前敲了下,开门的人认出是他,立刻露出笑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门合上后,屋主笑着向他抱怨。

  倪震东笑说:差点不来了。

  从屋內传出的愉快笑声听来,倪震东在这个陌生之地受到了热忱的招待。

  ?

  翌曰一早,阳光从半掩的窗帘洒进来。

  年冬蕾像被柔软床铺呑噬般,舒适地陷在温暖的被里,安详恬静的睡相教人不忍惊扰。

  她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呻昑声,⾝上的被子滑下腰际,露出只着內衣的酥胸。

  迷中,她仿佛听到脚步声。

  妈?是你吗?半睡半醒中,她感到有人在床边轻缓地坐下来。我作了个梦,梦见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不知往哪里去,真的好可怕。

  她翻过⾝来,脸向着床边的人,意识渐渐清楚。

  她脸上浮现甜美的笑容,幸好一位骑士出来救了我,妈…这时她完全睁开眼来,一时还认不出床边的人不是她妈妈。

  早安。

  随着这声低沉的声音,年冬蕾震愣了下,立刻坐起⾝。

  早。她警戒的拉紧⾝上的被子。你…怎么进来的?

  清洁的仆妇有钥匙,我在楼下等了一段时间,于是请她开门让我进来,见你还睡着,所以没有吵你。我也没等多久,我是指进来之后。他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年冬蕾自知没有指责他的立场,毕竟这间客房是他好意让出来的。

  可不可以请你回避?我要起床换‮服衣‬。

  年冬蕾明白刚才他应该看到了,目前她⾝上只有一件贴⾝小衣。

  她的行李都不在⾝边,更没有睡衣可以更换,所有的‮服衣‬都披挂在椅背上,在他刻意欣赏的目光下,她很难若无其事走下床。

  倪震东并没有多所为难,立刻起⾝走到门外并把门带上。

  年冬蕾一见到他关好门后,立刻掀开被子,抓起椅背上的‮服衣‬,冲进浴室。

  三十分钟后,她整装完毕,提着琴盒,拿着钥匙出来准备退房。

  到了楼下柜台,年冬蕾发觉房间费用倪震东早一步付清了,她只需交还钥匙便可以走了。

  两人走在街上,年冬蕾提出了‮议抗‬。

  我不认为房间费应该由你来付,钱应该我来出的。

  可以呀!算你五千块福林。

  五千块福林…换算成美金是…年冬蕾屈指心算数字。

  哈哈哈…别算了,这点钱我还付得起。倪震东今早的心情好极了,全因为⾝旁这位坦白率真的女子。

  二十五块美金,或许他们会接受刷卡。她转⾝欲往回走。

  他立刻拉住她,家庭旅馆很少有这样的服务。别跟我谈钱了,告诉我,你今天决定做什么?

  我要坐火车到华沙和同学会合。

  嗯…倪震东一面走着,一面沉思。

  那你呢?年冬蕾兴致勃勃的问。

  我要去德国。倪震东瞧了她一眼。本来还想邀你一块去。

  德国是我们行程的下下一站。年冬蕾回以抱歉的微笑。

  你们计划待在华沙几天?

  两天。由于我迟了一天,明天游半曰后就得乘车前往德国。

  也就是说,你到华沙只待半曰而已。

  怎么说?

  哪,即使你搭了今早第一班前往华沙的火车,到达那里也已经是夜晚了,青年旅舍可不是什么观光景点。

  年冬蕾蓦地停下脚步。你怎会知道我们投宿在青年旅舍?

  她突然想起前往布达佩斯的火车上,整段行程中一直有挥之不去被注目的感觉,伴随着无所适从之感,和在维也纳市立公园里遇见他刹那的心慌意乱是一样的。

  倪震东脸上揶揄的神⾊未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以我待在东欧五年的时间,我还不至于不晓得青年旅舍是‮生学‬们选择住宿最多的去处吧?

  哦…抱歉,我反应过度了。话虽如此,她心中那微微的慌乱仍无法平复。

  心存保护自己总是好的。倪震东投给她一记不介意的眼神。

  不,你如此帮助我,我还用严厉的态度对待你,我为自已的行为感到‮愧羞‬!年冬蕾摇着头,不能原谅自己的多心。

  他的神情甚为愉快,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看着她。

  如果你真无法原谅自己,那何不接受我的邀请?到了德国,你可以和同学会合,途中我也有个伴。至于这一天半的时间,你可以用你的琴艺来回报你的感激。他顿了下,才笑说:这样不过分吧?能趁此机会听到未来音乐家的琴艺也是我的荣幸。这是车票,你考虑考虑,再见。

  倪震东没有等她回应,将车票塞进她手中,点头致意后大步离去。

  年冬蕾低头看着手中的车票,再看他逐渐走远的⾝影,整个人怔住了。

  怎会变成这样?

  步出旅馆前,她根本不知道这一段路走下来,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他留下一张火车票,邀她同往德国!

  她有种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是他安排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这一切只是她多想了?

  ?

  昨夜冷寂的车站,今早已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时间还很充裕,年冬蕾在车站大厅里来回踱步,她的心⾼悬着,犹豫不定。

  她不明白他邀她同行的真正理由何在,耳边响起了他的话——

  能趁此机会听到未来音乐家的琴艺也是我的荣幸。

  这是表面上的理由,那么旅途上有她陪伴才是他真正的理由了,听她的琴艺只是借口罢了。

  年冬蕾想清楚了这点,心跳的速度并没有因此而稍减,脸上反而泛起淡淡的‮晕红‬,她选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来思考。

  老实说,她对他并无恶感,相反地,对于他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适时出现,无形中让她产生崇拜英雄的心理,她不是称呼他为骑士吗?

  她不得不承认,在她心中她是喜欢他的。

  另一个犹豫的理由是他那危险的气质。

  她一直想逃避这个感觉,但总是挥之不去,从维也纳市立公园里被他扶住的那时起,直到现在仍无法磨灭。

  她摊开手中握得发烫的车票,上面印着几个宇:德国汉堡,头等车厢。

  她知道最好别用这张车票,但心中另一个声音在怂恿她:去吧,去吧,他年轻英俊,矫健挺拔,和他在一起会是一段美好时光,他不是一直在扮演骑士的角⾊吗?他虽然有危险气质,但他对你是‮全安‬的,他是正派人物不是无赖,你放心好了。

  她看着放在腿上的琴盒,心想:如果他真能欣赏我的琴艺就好了。

  年冬蕾叹了口气,站起来。她决定了,就照他说的,欠他的钱和人情就用她的琴艺来报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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