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约莫三个小时后,严子毅来到台中一家六星级大饭店,齐润东订了一间豪华包厢,保证相亲的进行完全不受打扰。
严子毅一出电梯,快步的寻到名叫“松竹轩”的包厢,看见服务生正要将一车刻有冰雕的好酒好菜推入已经开门的包厢內,他连忙上前“我推进去就行。”随即拿张钞票给服务生当小费。
见他长得俊美尊贵、气质冷峻,服务生心想他应该也是这个包厢的客人,但又有点不敢确定,于是他看向里面,严子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峰就站在门后一角。
这是怕有过去在道上结怨的人跑来找⿇烦,尽管,这些年这样的事已经很少发生,但小心点总是没错。
⻩峰也看到他了,主动上前将推车拉进来,并示意严子毅和他们是一道的。
服务生这才放心的收下小费,恭敬的向两人行礼后,退出了包厢。
严子毅已听到谈话声,他低声向⻩峰说了句“谢谢”就往房內走,一边听到一道男声开心的表示—“我一点都不介意唐姐小有个孩子,老实说,我也担心自己年纪大不能生育了,嫁我可能有些委屈唐姐小,不过我的人品、⾝家背景,绝对不输时下的年轻人。”
齐润东替女儿找的相亲对象年纪很大?严子毅心想。
“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唐姐小这么年轻、美丽,”男人的声音含着満足的笑意“其实,这几年,也有不少美女主动示好,但她们根本就是看上我的钱,只想找张长期饭票过虚荣富足的生活,可我看唐姐小就是不一样,气质⾼雅,年纪轻轻就是个开业的医生。”
何茂天像只⿇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所以,我真要感谢齐董这么看得起我,愿意将女儿介绍给我…”
虽然齐润东有黑道背景,但他不介意,事实上,有这样的人当靠山也是一种助力,至少在谈生意乔事情时可是很有用的。
“唐姐小的确是不一样,不过她跟我还有些帐要算,请你先离开。”
严子毅走到男人的⾝边,目光冷飕飕的打量这名一⾝西装笔挺,但两鬓发白的斯文男子,年纪耝估已有五十。
背对着严子毅的唐韵璇飞快的回头,一脸的惊愕。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要何董离开?你以为你是谁啊”同样背对他的齐润东直接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回过⾝,火大的拍桌。
“她是我孩子的妈,我不允许她跟别的男人相亲!”
唐韵璇错愕的瞪着他。她头一次看到他冷峻黑眸里闪动炽烈的怒火,简直要将人给烫伤了。
但这双怒眸马上转向看傻也听傻的何茂天“你是健克集团的副总裁何茂天吧?若我没记错,,贵集团与曰本朝富金控在下半年有个合作案,我是朝富的总裁严子毅。”
何茂天大眼一瞪,哪敢再留下。“抱歉,齐董、唐姐小,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先走了!”急急的点头致歉走人了。
唐韵璇傻眼,再看向摆明来搞破坏的严子毅。他竟然连她相亲对象的⾝分都一清二楚这一点当然是拜⻩峰之赐,不过也是老天爷帮忙,严子毅马上联想到对方是想将生意版图跨足曰本而找上朝富谈融资的健克集团副总裁。
“哇哩咧,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没关系,跑了一个偶还有很多个,就不信所有企业都跟你这个冷冻库的金控集团有往来!”齐润东火大了,甚至煞有介事的拿出机手,要滑出一串的名单来—但有人就是不怕死,严子毅伸手盖住他的机手,庒抑着怒火道:“我知道你跟拉拉小镇的镇民诳称自己是卧底刑警,但你其实是前黑道大哥。”
“那又怎样?”齐润东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知道,毕竟严子毅在小镇也住了一段时间。
“不怎样,只是好奇如果把你真正的⾝分向他们说了,韵璇和亚历还能不能在那里安静的生活。”他冷冷道。
齐润东脸⾊一变“砰砰砰”握拳猛搥三下桌子,气到说不出话来。
“不许再安排这样的事,不然,我不介意找些临演到镇上演一出黑道火并的戏码!”严子毅继续加码威胁,他血液里也有奷商特质的。
“你当我是被威胁大的,我会怕你”
“我知道你不怕我,但你在乎你女儿跟外孙。”
七窍生烟的齐润东气到快要咬断牙根,偏偏严子毅的气势凛人,黑眸里的冷意绝对破零下一百度,冰与火的战争,冰似乎更胜一筹。
齐润东瞪住他,瞪到眼睛都快脫窗“该死的,女儿,妳看看妳选的好男人,竟敢这样对妳老爸!”
老大竟然搬救兵!很聪明的继续站在门后方观望的⻩峰忍不住笑了。
其实,唐韵璇早已不知所措,她先安抚父亲,再将严子毅拉到包厢的另一边说话“你到底为何而来?有必要把气氛弄得这么僵吗?”
“妳欠男人?”严子毅答非所问,话里还带着不満的控诉。
“她欠男人也是应该的!她替你这冷冻库守的寡还不够吗!”齐润东又突然跳过来朝他吼,还是唐韵璇急急的拉住他,将他拖到和严子毅最对角的位置,也就是拉开到最远的距离。
她还没迟钝到感觉不出严子毅⾝上迸射出的几万吨火气,急急回到他⾝边,她开口解释“我只是觉得该给亚历一个定安健全的家庭,你终究会离开的。”
“妳就这么确定?妳问过我了?妳在打算给亚历一个定安健全的家庭时,却直接将他的亲生父亲摒除在外?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不是妳的第一个选项”
体认到这个事实时,他的胸口都气爆了!
“追求物质生活容易使人迷失心灵,妳一定懂得越简单越幸福的道理,才带着亚历搬到纯朴的拉拉小镇生活,可是,替他找一个集团副总裁的继父,跟一个集团总裁的生父,差别在哪里?”他恶狠狠的盯着她,只有她有这种能耐可以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濒临崩溃边缘,她真的很行!
他真的气疯了!但她无法否认他说的没错,只能愧疚的点头,可下一秒,他突然牵起她的手,还朝她父亲走过去齐润东双手环胸,斜眉瞪向牵着女儿走到他面前的讨厌男人。
其实,他长得跟他最疼爱的宝贝金孙根本是一个样,让他对他是既讨厌又喜欢,真烦耶!
“请你将韵璇跟亚历交给我。”严子毅的眸里没有怒火只有真诚。
但齐润东的反应可不同了,他立即跳了起来,怒不可遏的指着他的鼻子骂“臭小子,你第一次要我女儿时问过我了吗?把她弄大肚子后再搞失踪,现在孩子辛苦养大了,你才回来,开口一大一小全都要,到底凭什么”
“凭我爱他们!”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唐韵璇眼眶泛红,心绪复杂,既感动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充塞心房。他第二次爱上她了,在他始终没有想起他们过去的情况下…
“偶听你在放庇,你连你们曾经相爱的事都想不起来,说爱就爱,骗肖哦!”齐润东没好气的吐他槽。
“我会努力想起来的,若想不起来,我们可以创造新的回忆,我们拥有现在和未来,总而言之,我不想再浪费生命,我要韵璇、亚历跟我在一起。”
苏姿仪的到访,让他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眼中只看得到“利”的生活,他已过了三十五年,够了,他离开朝富金控集团,未来就算不工作,他也能让他们⺟子过得很优渥,更何况,韵璇向来就不是很在乎物质生活的人。
但齐润东很在乎他现在说出的话。他黑眸半瞇,伸出一根手指比着自己“他们跟你在一起啊偶咧?你是当偶死翘翘了?”
“爸要看他们,随时都可以过来,我们会一起住在拉拉小镇。”
突然的改口,还有一连串承诺让唐韵璇止不住靶动的泪水,但两个男人的战争尚未结束。
“爸你的头,偶不准你喊偶爸!”
齐润东大手一挥,就要巴向他的头。
但严子毅的动作更快,轻易就闪过,反而是齐润东火气太旺、力道太猛,整个人往前踉跄,差点没跌个狗吃屎,他气到抓狂,脫下碍事的西装,扯掉领带,打算大打一场。
唐韵璇急忙阻止,一边大叫“⻩大哥!”
⻩峰跑了过来,但没敢拉住老大,只敢用⾝体挡。
一团混乱中,严子毅的机手响起,他接起,就听到好友奋兴的声音。
“协商的事成功了,细节之后再说,但你的财富可能大失血,不过依你的能耐,大概半年就能挣回来,你现在方便吗?姿仪正等着跟你视讯。”
“我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因为听到“姿仪”两个字而突然静下来的三人。
他直接机手切换模式,屏幕中出现的是精明⼲练的苏姿仪。利落的她很快的梭巡一圈画面里的人。
不意外的看到唐韵璇,随后才看向她未婚夫脸上。“时间宝贵,我们解除婚约的条件松元健都跟你确认了?”
闻言,齐润东、唐韵璇双双一怔,再看向彼此。
“我没问题。”严子毅的神情早已变回漠然。
她微笑“别说我太狠,再怎么说,我的家族在曰本商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狠刮一层油水补偿我成为弃妇的命运也是应该的。”
“我了解。”
“那就这样了,最后,”她的目光突然看向他⾝后的唐韵璇“这个婚姻解除的精神慰抚金比起许多名人支付的赡养费还⾼出许多,个人资产一夕爆增我没什么好不満足的,但同时,它也意谓着,我丢掉一个強而有力的联姻对象,也许就长期来看反而是种损失,说真的,我不知是该谢谢妳,还是讨厌妳?”
唐韵璇很尴尬、很抱歉,但她觉得—“婚姻这件事不应该只谈到钱而已。”
“很多事到最后就只剩钱的问题而已,罢了,话不投机。子毅,把我要的给我,这桩婚约就结束了,当然,若他人问起我为何答应放走你,我会答得很有骨气,因为我不需要巴着一个不要我的男人,”说到这里,她勾起嘴角一笑“至于你给的钱,放心,我绝对会有效运用,替我的接班人之布局,我要忙了,拜了。”
她利落的挂了电话。
唐韵璇、齐润东、⻩峰简直看傻眼。这谈论的是终⾝大事“怎么这么『青菜』?”齐润东难以置信。
严子毅走回他的面前“婚约解除了,如果爸不反对,这一、两天,我就会再让集团发言人发布声明稿,我的准新娘不是苏姿仪而是韵璇。”
其实这些事他没有必要向外人交代,但他必须给韵璇一个名正言顺的⾝分,免得到时不实报导出来,要收拾时伤害已经造成。
“等等,姿仪的父⺟、你的父⺟呢?怎么可以这样单方面决定?”她也许年纪轻,但她还知道联姻这种事不是两个年轻人说了算。
“姿仪会搞定她父⺟的,至于我的生⺟早已另组家庭,多年来不曾来往,我的父亲、继⺟会有意见,但人生是我的,过去的我没有在乎的女人,谁当我的妻子都行,但现在,不可以!”
他的神态和语气坚定。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啪啪啪…”鼓掌声陡起,⻩峰笑着用力拍手,不过—怎么连老大也在拍手?
“赞赞赞!说得好,做得好,偶答应了,赶快去处理,立刻、马上、现在。”齐润东笑咪咪的催促着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严劭一张气歪的老脸。
真是慡啊!何况,严子毅这小子这次展现的魄力就跟他一个样,女儿又爱,他就别再当挡路的石头。
严子毅从善如流,很快的以总裁⾝分,要集团发言人发声明稿给各大媒体。
然后,齐润东跟⻩峰决定不当电灯泡先行离开。
空气中暧昧流动。
明明孩子都生了,他们却有种重新恋爱的感觉。
“我很抱歉曾经从妳的生命中消失,不过我回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严子毅深情的凝睇着她承诺。
泪水盈眶,她知道,他们将相爱相知相扶持的走完人生,而她,怎会不愿意?他是一个不善说爱,也不知道如何去爱的男人,但他爱上她了,真的爱上了。
她的脑海里响起杨宗纬唱的“那个男人”—“…不论要多久、多长、多受伤,我还是爱着你,每分每秒一样,就好像一个傻瓜,对着那空气说话,等着被你爱上…”
她终于等到了。
她笑中带泪的点点头,迎接她的是一记深情的吻,还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得紧紧的,再也不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