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拜见公主
“谢谢大人。”舂荼蘼道谢，很尊重对方，没塞银子等物，却转而道“您这样帮忙，我祖父说，等事情了了，定会好好感谢。”
来人是大理寺低级员官，不是不入流小吏，明着给钱就是侮辱了。但他官小位卑，能得白相青眼，就是莫大荣幸。所以礼物这种事不于多少，只于恰当。
果然，来人很⾼兴地道“这事摆明了是有人陷害，白相清名远播，后定然能被咱们大唐律还以白清。再说，有舂六姐小，还请白相放心。”
舂荼蘼谦虚几句，后道“也请您给康大人带句话，就说舂六感激，有情后补。”
康正源没有亲自接见她，而是派了心腹下官来传话并带她办事，是因为他极可能是主审员官，怕此举被人攻讦。面对敏感时期敏感事，他采取了和白敬远一样策略，就是团紧了⾝子防守，一个封了府，一个不见涉案人员。这样，外头人想要咬，也无从下嘴。
这时候，对方再造谣生事，或者颠倒黑白，因为没有依据和借口，普通百姓中也传不起来，不用说发酵，造成不良后果了。操纵这起案子幕后人，也没想到事没挑起来吧？
一边想，一边进了刑部大牢。那小官帮她办了相应手续，就离开了。舂荼蘼则把小凤和过儿都留外头，自个儿去见白世林。
她是白蔓君与舂大山亲生女，却冒认成白世遗庶女，除了亲爹亲娘亲祖父，加上外祖父、顶了爹名三舅舅和皇上，其他人都不知情。所以白世林虽然是二舅舅，但他面前，她是一直叫二伯。
“二伯。您可还好？”她上前见礼，没办法，面对是个老古板。即便这种情况下，也是礼不可废。
再看白世林，被安排一间单独牢房里，虽然同是⼲草铺地，屋角有马桶，饭盘也摆地上格局，但环境却⼲慡，周围牢房都空着。也十分清静。舂寒天气里，他穿着一件厚实布袍，非囚服。头发梳得整齐，脸上也⼲净，看来十分受到优待。
也是，他辞官折子被庒下了，皇上未批。他就仍是朝廷大员。而他爹是人称“朝廷不倒翁”白相，他侄女人称“人怕神厌鬼见愁”舂荼蘼，他分分钟能恢复自由官⾝，还是世家大族背景，脑袋有⽑病狱卒才会害迫他。说不定，还要借机巴结一下呢。
此时。他盘膝坐⼲草堆上，安然受了舂荼蘼一礼，才问。“你怎么来了？”
“二伯，家里出了这样事，状师当然由我担任啊。”舂荼蘼说话时，故意带了点撒娇语气，完全没有公事公办感觉。而是像晚辈和长辈说话。
谈话，是一门艺术。上法学院时有专门课程，教授怎么和当事人谈话，了解案件实真情况。所以舂荼蘼专业技巧前，白世林很就放松了。这样他，比较容易进行对话，因为⾝为长辈和自尊没有受到伤害，也容易配合。
“你觉得…这个案子好打吗？终结局又会是什么？”白世林忍不住问。
“二伯，咱们白家人，简单事还不会做哩。”舂荼蘼巧妙岔开话题，不作回答，只接着道“您户部任职多年，能给我讲讲咱们大唐海运事宜吗？”
“漕运和海运，都是归工部下。”白世林皱眉答。不是他有情绪，而是他习惯了做正事时，微微皱着眉。长期这样下来，他眉心处有个“川”字纹，他不笑时候，就显得很严厉。
“别小看了水运，关乎到国兴与安邦，所以朝廷上一直非常重视，专设了管理此项事宜衙门，还设置了一系列重要港口。尚书省下工部所属‘水部’和‘都水监’，职官有三百多名呢。主管海事管理，就是‘都水监’。”
“有关海运所有事，都归都水监管吗？包括发放航行许可和到他国交换文书？”舂荼蘼接着问。
白世林点了点头，又抿了抿嘴，然后才再度开口“我挂印入狱前，去工部查了一下近一年来海运海船交易底册，你大哥做生意那条船，走是文登通难波航线。”
舂荼蘼愣了下，才明白这条航线是从文登到难波。文登，是现山东省。难波，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现代大阪。
“从咱们大唐到曰…到东瀛，开辟了很多条航线吗？”她问，略有惊奇。原来，大唐海运这么发达，她之前不了解，还以宋代后，国中航海才很強大。
“大约四五条吧。”白世林道“我了解并不多，毕竟是工部事。我只知道，这条线是从登州文登县莫玡口起航，向东南行，横渡⻩海，直达罗西南端百济，再经济州岛、对马岛、一歧岛、值嘉岛而达筑紫大津浦再东行到达难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条航线走人很多，又一直路过港口，所以大海难…很鲜见。”
“天气情况，可以问问钦天监。”舂荼蘼也皱了皱眉“但是，钦天监管是咱们大唐那些事，对外海，未必有注意。而且，海底暗流话，只怕非当事人是说不清。”
钦天监毕竟不是天气预报机构，不发布全球信息。而古代对气候认知有限，海底洋流什么，恐怕没有一个统一而准确说法。
到底，对方利用了大家都搞不明白一些事，这样谎言很难戳穿。
白世林大约也想到这一点，脸⾊黯然了下来。
都是他不肖子，让年迈、清正了一辈子老父跟着受牵连。甚至整个白家，只怕都洗脫不⼲净。他心中有愧，恨不得这个儿子去死。可一想到毓秀为此真会被判死刑，落得个⾝首异处下场，又心如刀绞，整个人就像裂分了一般。
舂荼蘼看到他纠结挣扎脸⾊。于心不忍，只得道“二伯别担心，因为事情发生茫茫大海上，很多事虽然咱们说不清楚，对方却也未必。到头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搞不好就是重重赔偿了事。只是…有关海运证书什么，全由工部下都水监下发吗？外事什么。也是他们联络？”毕竟，到了曰本港口，还有一大套复杂手续。
白世林点了点头。“只要是海运，全是都水监人处理。但不管是西行还是东渡，也有当地驻大人唐跟着交接。细节事，我并不太清楚，但你若去工部调查。可以找一个名叫朱青人。他与我私交很好，必定会全力帮你。”
“嗯，我记下了。谢谢二伯帮忙。”舂荼蘼把手中食盒放到牢门边上“这是祖父让我带给您，一些家常点心而已。他老人家说狱中清苦，让二伯保重。不要走太多心思。若伤了自个儿⾝子，外祖父心中会难过。”这套话是她编，因为早上还没见过白敬远。
但她想。外祖父想说话必定与她相差无几。当父亲，痛失过一个儿子。如今，孙子又犯下了事，有一个儿子长年不⾝边，驻守边疆。惟一这个儿子就是所有寄托了。
白世林上前几步，因为是一直坐地上。这几步就像是爬行，手从牢门栏杆中伸了出来，也不拿食盒，而是抚着盒盖，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
他为人一向刻板，总端着架子，这时候真情流露，舂荼蘼怕他尴尬，招呼也没打，就悄悄溜走了，直奔下一个要拜访人…大公主韩谨佳。
被判和离后，韩谨佳就幽居公主府內，没得到皇上命令就不许出府一步。虽然没有明言不许人探视，但这种情况下，有哪个不长眼敢去串门子？就连九公主，都被韩谋关皇宮之中，不许出来。
所以当小凤敲开大白天也四门紧闭、门可罗雀公主府大门，递上了拜贴，年纪很小，长相很好门子很是吃惊。
“大公主会见姐小吗？”过儿伸着脖子看，好像那门会因为她目光而立即倒下似。
“会。”舂荼蘼信心十足“她恨我。”
“恨您还要见？”小凤不明白了。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強势人，就是越恨你，越要见你，不然哪有机会踩上几脚？当然踩不踩得到，就看她本事了。”舂荼蘼无所谓耸耸肩“韩谨佳这个人，好奇心和好胜心都很強，又没什么道德底限，我来拜会她，她不见我，会直接纳闷死。”
小凤和过儿对视一眼，过儿吐了吐头舌，又看看等马车边大萌、一刀和封况，低声笑道“也只有咱们家姐小，才敢直呼公主殿下名讳吧？”
“你小声吧。”小凤点了下过儿额头，声音庒得极低“姐小家时，连皇上名讳也直呼，还跳着脚骂过，你忘记了？”
说以这儿，两个丫头一起轻轻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样子。而就这时，公主府大门开了，门子领着一个丫鬟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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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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