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是谁（下）
凉亭中，尖叫声四起。
刚才还觉得凉亭內宽阔，此时有莫名其妙杀手闯入，就显得特别逼仄起来，根本转不开⾝子。那三位姐小和卢大郎都是不会武功，见状只是惊慌失措，张巧娘直接晕了过去，横地上，结果绊倒了于姐小和另外那位李姐小。
卢大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本能知道有人要伤害他们。他也算个男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还是要保护女性，只能愣头愣脑子地迎上去，结果被那杀手反手一拳，直接打得晕死过去。
舂荼蘼知道对方为自己而来，早就趁乱逃出凉亭。纵然，外面没有遮挡，但总比圈凉亭里等死好些。况且，若她跑得，说不定韩无畏正带着人迎上来…
可是，才跑出不到五十米…⾝后，凛风已至！
一瞬间，舂荼蘼似乎又重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就是穿越而来时那种拥抱死亡感觉，那种像生命迁徙般转移感觉。她甚至来不及害怕，只是茫然，不知道要面临什么。之后想到又要和祖父、父亲分离，心中痛得无法形容，就像千刀万剐滋味，同一时间叠加起来品尝。
她惊叫憋喉咙里，感觉到背心处一凉。接着，她⾝子凌空，被抱进一个宽阔温暖怀抱中。大巨冲力令她，连同⾝后环着她人一起向前“飞”出数丈。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眼前阴沉天空和泥泞山地速转换，不知滚出多远才停下。
一切发生得太，她脑海、⾝体和目光中都无法做出反应，直待⾝子稳住，耳边听到兵戈相交金属锐声，才恍然意识到有人救了她。
抬头，雨珠儿飞溅，人影纷乱交错，白蒙蒙雨雾令舂荼蘼看不清交手者面容，只勉強辨识出一灰衣、一黑衣两个男人打一处。灰衣人正是那个杀手。黑衣人背影则是异常⾼大，长发没有束起，转⾝腾跃间，被雨水浸透黑发遮住了他脸。
凉亭此时已远处，被细密雨帘阻隔，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亭中四人，只有于姐小还清醒。她不断试图叫醒其他昏倒三人，并张大嘴，呼喊着什么。可惜山雨嘈切，哗哗声掩盖了所有声响。除了，尖锐金戈之声，刺破了时间与空间般。
舂荼蘼奋力站起，管腿软得像面条。她也咬着牙齿不断后退。因为她知道。有人救，也得积极自救才行，不能坐等。至少，她要躲得远一点，让那灰衣杀手哪怕顺手，也够不到她这边来，也算是帮黑衣人忙，令他不必再分心照顾自己。
只是她很疑惑。灰衣人是谁？黑衣人是谁？谁要杀她？谁又要救她？她自认是没背景、没权势小人物，难道是因为打官司得罪了人？闪电之间觉得，似乎只有徐家和罗大都督被她得罪个透，难道是是他们中之一下手？
这个时候，她根本不及细想，算是脑子里冒出念头而已。其实所有所有，全眨眼之间发生，又喘息之间结束。她退出没几步，一踉跄坐了地上，力气耗了似。
同时倒下，还有灰衣杀手。但他是个狠，死去瞬间，还拼着后一口气，向舂荼蘼掷出了一柄飞刀。
你令堂，死也要拉我垫背！
舂荼蘼暗咒，却躲不开。关键时刻，还是那黑衣人飞⾝而来，狼狈抱着她，又是就地一滚。他速度实太了，简直超越人体物理极限。之前，凉亭四周空阔，灰衣人出现时，黑衣人根本没露出半点形迹。可当舂荼蘼遇险，他宛如天降神兵，突然出现。现，又如黑⾊闪电般，瞬间把人救起。只是因为情况太紧迫了，他两次都只能以极不雅势姿救舂荼蘼于死亡陷阱之中。
“没事？”黑衣人问。
雨水声中，他声音稳定而醇厚，带着有一点点令人起鸡皮疙瘩性感。
舂荼蘼抬起头。
两次地上翻滚数丈，她也好，黑衣人也好，⾝上、脸上，全被泥浆覆盖，看不出本来面目。但她仍然透那那墨黑滴水乱发，泥水淋漓表面，撞入那双绿⾊眼眸。
北方地界多有胡人来往，包括突厥、回鹘、⾼丽、波斯等等各个种族，所以这种眸⾊虽稀少，却也不是绝无仅有。可是，她心里却明明确确地知道，黑衣人就是那个军营前被铁链捆绑雪人，是那夜救她于危难闯入者。不为什么，她就是深深知道。
于是她愣怔住，确切说是仿佛被定住，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眼前人，似乎被那汪绿⾊淹没。
时空似乎凝穿到，两人目光绞着，半天，舂荼蘼才艰涩问“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只是有哗哗雨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两次。”她感觉眼前男人⾝子一动，似乎要离开，也顾不得太多，反手拉住他有衣袖“告诉我吧。”
她眼神太灼热了，带着股不弄清楚就不罢休劲头儿，执拗又专注，男人有一瞬间犹豫，嘴唇动了动，就像被什么蛊惑了般。但他还没有出声，远处就传来马蹄声，还有韩无畏焦急大吼“荼蘼！荼蘼你哪里？”
接着，韩无畏看到了这边。见到地上尸体、歪坐地上舂荼蘼，还有⾼大黑衣男子。
弯弓搭箭，韩无畏没有片刻犹豫，速度得惊人，那锋锐箭头就对准了黑衣男“我数三声，立即离开。我保证不追击，但你若伤她一根头发，天上地下。本都尉必取尔之命！”杀气十足，仿佛就算是虚无影子，也躲不开他弓箭。
别杀他，他是救我人！
舂荼蘼想喊，可连半个音节还没发出，⾝边一空，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实真，有点惊慌，因为太了，到她无法思考。不管哪个时空。她所倚仗就是自己头脑，但此时，大脑死机了，剩下惟有感觉。
她觉得冷，才明白刚才是黑衣人帮她挡住了风雨。再看不远处，韩无畏已经催马奔来，马蹄踏起雨水飞雾。如腾云里。
“荼蘼，你没事吧？”韩无畏焦急与心疼，还有內疚不安，完全出于自然。
舂荼蘼感觉了下，⾝上有几处酸疼，大约是摔倒所致。手掌膝盖有丝丝缕缕刺痛，并不严重。可能翻滚时。黑衣人小心护着她。根本没让她被山石所伤。所以…
“我没事。”舂荼蘼努力冷静地说“只是我服衣，背上大约撕裂了。”
韩无畏二话没话，脫掉已经湿透半臂，胡乱绕舂荼蘼背上“对不起。”他突然搂住了她“我不该把你扔这儿。我拉你出来，却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谁能料到呢？跟韩大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舂荼蘼轻轻挣扎开。安慰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我。”事情很明显，因为凉亭中四个人，除了卢大郎试图保护她而挨那一掌外，灰衣杀手没别人⾝上费半点力气。
冲，就是她！
“我会查清，我一定会查清！”韩无畏咬牙发誓“没有人我安排下，能伤了你而不损分毫。”他脸上线条极冷峻，宛如山岳，不似他平时嘻嘻哈哈模样。那，也许是他伪装。⾝于皇族，他哪能会那般没心没肺呢？
“我觉得应该从那具尸体查起。”舂荼蘼冷得打了个哆嗦。
韩无畏怔住，之后哭笑不得。
普通姑娘家，遇到这种事，得吓得趴他怀里哇哇大哭吧？可荼蘼呢？居然还冷静提出建议，告诉他要从哪里查起。
但管如此，看到她湿发贴着苍白面颊，那只蝴蝶发饰歪歪斜斜挂已经散落发髻侧面，眼睛里有拼命掩饰惊慌不安，嘴唇无血⾊到几乎透明，真是何处皆可怜，顿时令他心脏缩紧，有一种強大、要保护她愿望塞満了他整个心房。
他扶起她，紧紧环着她肩膀，努力把自己⾝上热量传递给她，半扶半抱地送她到凉亭处。因为人多，东西也多，他立即命令男人们背⾝站凉亭外围，女仆们则拉起帷账，令遇袭几位姐小先换上⼲衣裳，以免着凉。至于受了轻伤卢大郎，则由他亲自看护。
好，这场雨来得，去得急，不过一盏茶工夫就停了。眼见众人惊魂未定，韩无畏就指挥大家回家。
所有人都没了欣赏雨后清山⾊兴致，生怕再遇到什么事，一路行得极。路上，韩无畏私下嘱咐了每个人，要他们不得说出今天遇到刺杀事件，免得破坏他追查。其实，主要是当时场四个人保持沉默。卢大郎和于姐小还好，是知道轻重量，张巧娘和李姐小一直哭哭啼啼，但韩无畏把此事说得特别严重，把她们也吓住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墙，可至少，近期不会有什么消息透出去。再过几天，舂荼蘼就会离开此地，也说不定韩无畏能找到幕后人。
一行人越走越远，山路上却出现两骑，正是夜叉和胖胖金一。只是，金一挺正常，夜叉却是僵直着一动不动，死亡般伏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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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今天除夕，咱荼蘼躲过追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书精彩情节也后头。
66希望大家都特别特别幸福，今天除旧迎，把不好都留212，一切美好，213年都会扑向大家，赶都赶不走。
呵呵，年夜饭要吃好喝好哦。夜午十二点时，会和大家共同祝愿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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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