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寻得栖身地
被官差们聚拢过来的人，都被押上了囚车，那十几口装満了财物的大箱子也被抬上了马车。
接着官差们开始清人了，所有人都被赶出了陆家大门，管你是愿意离开还是不愿意。有的哭哭啼啼，还挨了官差的推搡和打骂：“真是一群贱骨头，皇上开恩，放了你们自由⾝，不赶紧滚蛋，等着重新发卖呢？”
好女不吃眼前亏，陆楠随着人群，走出了陆家别院，没做任何挣扎。只是入夜时分，她又悄悄潜进了后花园，取走了自己蔵的东西。
已经二更天了，陆楠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先打听一下陆家的消息，看能不能帮上忙呢？还是去襄城岳阳山，先把娘认了，再杀回江家呢？
自由是有了“家”没了，还真是自由得彻底！陆家这边能帮上忙的可能性不大，估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砍头了。那边想杀回江家也不会顺利，一个⺟老虎魏氏拦路不说，那个见了一面的亲爹看样子也没想认回她。
有吃有喝的曰子过久了，人就懒了，曾经的闯荡江湖梦，真的有机会一步步去实现时，怎么又犹豫不决了？正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的陆楠，被一阵女子的哀求声昅引：“求您开开门，救救我家少爷吧。等我有了钱，一定把欠的账还上。”
一面医字旗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怀里靠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看样子小孩生病了。
门里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呵斥：“你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管他作甚？早点去寻个好人家混口饭吃吧。”
小姑娘带着哭腔道：“马大夫，求您开开门吧，再不救治。小少爷怕是挨不过去了。”
最见不得人可怜，陆楠几步走过去，咣咣拍着门板：“开门开门！”
听见陌生的声音叫门，语气还不太好，里边的人很不情愿地打开了门。
那个跪着的小姑娘一把抓住开门人的衣襟，哀求道：“马大夫，您快给看看吧，小少爷又发烧了。”
“哎呀，我开医馆也是要吃饭的，你又没钱。非学人家生病。”
“怎么说话呢？”陆楠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谁愿意生病？你个看病的只管诊脉。哪那么多废话？小姑娘没钱，我有，你赶紧给治病。”
“姑娘息怒，姑娘误会了。不是小人不给她看，实在是她赊欠了太多的帐。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也要糊口的。”那位马大夫吓得腿肚子直发抖。
“欠你多少，我给！”
“一共是一两三钱银子。”马大夫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陆楠。
陆楠摸出一块约有二两重的银子，拿手颠了颠，送到马大夫眼前。问道：“够不够？”
马大夫堆起一脸笑容，伸手便接：“够，够。今天的诊费也够了。”
陆楠又将银子攥进手里，说道：“先给孩子看病。”
“行，行。快进来吧。”马大夫让小姑娘带着小男孩进去，小姑娘很吃力地站起来，看样子跪得太久了。腿都⿇了。她想要抱起那男孩，陆楠伸手一捞。抱起孩子率先走了进去。自打陆楠说要出钱给孩子看病，小姑娘便不住嘴地说着谢谢。
趁着马大夫诊治小男孩的空当，陆楠跟小姑娘攀谈起来。小姑娘说这小男孩的父⺟都故去了，京里又没什么亲戚，他又太小，根本就守不住家业。家产都被奴才们给骗光了，⾝边只剩下几个忠心的人陪着他守着祖宅过曰子，照顾着他。
陆楠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另找个人家？非守着这个孩子呢？”
“我娘生我的时候死了，四年前，我爹也没了。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房子田地都被叔伯霸去了，还要把我卖了！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不知道该去哪里，便混在乞丐堆里乞讨，要不到吃的就拣人家倒掉的剩饭剩菜。三年前，我淋了一场大雨，病得快死了，是夫人心善，收留了我，我才有个安⾝之所。如今主子家里遭了事儿，只剩下小少爷一个，他还这样小，又没有亲戚管，我怎么能不顾他的死活呢？”
几句话说得陆楠有些脸红，自己刚刚还在纠结的事情，在这个小姑娘的眼里，那都不算事儿。如果放在她⾝上，她可能会认为救主人是义不容辞吧？亏着自己刚刚还在她面前装仗义！
若没有陆家，她能活到现在吗？她有机会学得一⾝武功吗？陆家给了她闯荡江湖的资本，她在获得自由后，竟然只想着自己的梦，全忘了这自由是怎么来的。
回江家讨他们欠了“自己”和武绣兰的债，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已经欠了十几年的烂账，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陆家出了这次意外，看样子连皇贵妃都准备自保袖手了，如果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恐怕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陆家人，秋后就要问斩了吧？如果努力过了，凭自己的本事依然无法救出他们，也就只好认命了。可如果连努力都不努力，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就算以后闯荡江湖成了大侠，也会心怀愧疚的。
陆家的皇贵妃，虽是陆家的人，毕竟还要顾及着大皇子，有些事情不便強出头。如果再没有别人愿意为陆家申冤，那他们就只能等死了。想到这儿，陆楠决定要先打听一下陆家到底摊了什么案子，还有没有办法缓和。
帮小姑娘付了诊金，陆楠便要离开。小姑娘问道：“恩人这是要去哪儿？”说着瞧了瞧她背着的包袱。
“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我得先找个住的地方去。”陆楠还真不知道去哪儿落脚，是充分发挥野外生存的本领，还是找个客栈住下呢？
“恩人要是不嫌弃，就到我们府上去落脚吧，有的是空屋子，全当你帮我付的诊金是租金了。”小姑娘一脸期待地看着陆楠。
这小姑娘还真是不爱欠人人情，陆楠一琢磨，这样也好，便点头同意了。
马大夫给诊好了脉，又给拿了药。赶上有陆楠这个出钱的金主在，马大夫给拿了足了七天的药量，并没像往曰一样，只拿一副药，还跟割⾁似的。
陆楠背着那男孩，小姑娘拎着一串系好的药包，往男孩的家里走去。过了四条街，又拐了两条胡同，眼前出现一座大宅院，门楼上挂着“梁府”二字，笔锋刚劲有力。看这宅子，原应是个大户人家吧，虽比不上陆家的阵仗，却也不算小了。只是奇怪，这样的人家为何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病歪歪的小少爷？
“到了。”小姑娘乐呵呵地打开侧门，引着陆楠走进去。竟然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陆楠四下瞧看着。
许是看懂了她的疑惑，小姑娘讪笑道：“忠伯去庄子上齐帐去了，估计明天才能回来。胖婶这个时辰应该早休息了，她是府上的厨娘，腿脚不方便。府里再没别人了。”
“哦，你们几个守着这么大的宅子还真是冷清。”陆楠没话找话。
“原来府上也有二百多口人的，老爷是…”说着瞧了陆楠一眼，转移了话题：“老爷和夫人感情极好，原生了四个孩子的，可惜，如今只剩下小少爷一个了。”
感觉到她话里有话，陆楠也不便深问。把小少爷送回了他的房间，陆楠便跟着小姑娘来到了客房。屋子很⼲净，并不像长久没人住过的，难道小少爷的家人死了没多久？为什么死得这么⼲净？陆楠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敢问恩人叫什么名字？珠儿该怎么称呼您？”
见小丫头问自己的名字，陆楠有些犹豫，最后决定跟她一样，隐去姓氏，便道：“珠儿？真好听。我叫楠儿，如不嫌弃，就叫我楠姐姐吧。”
“嗯，楠姐姐。我们这里有很多空房子，您随便住。只是…”小姑娘一脸的窘⾊，似有难以启齿的话。
略一转动心思，陆楠便想明白了，房子是不动产，他们有。他们没有的是银子，那么吃饭可能就成了问题，八成这孩子想告诉自己“管住不管吃”吧。冲着她一笑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每天可能会很早就走，很晚才能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太⿇烦你们？”
珠儿开心地笑道：“不⿇烦，一点也不⿇烦。其实我们府里看着挺大，也没什么可偷的，从来夜不上锁的。”
看来自己是猜对了，这丫头是担心自己跟他们一起蹭饭啊。陆楠又笑道：“我看，还是按市价给你房租吧，二两银子实在太少了。”陆楠可不想占人家便宜，直觉这户人家有什么悲惨的故事，虽然做不到雪中送炭，但她也不想落井下石。
珠儿显然对陆楠的好意很感趣兴，眼睛烁烁放光，露出一口小白牙，说道：“你真是个好人！那就按市价吧，八两银子一个月怎么样？”珠儿一脸探寻地望着陆楠。
陆楠也不知道市价房租到底多少银子合适，不过这么好的住宿条件，宽敞的院子，花园凉亭的，得算是别墅级别的吧？八两银子一个月，是不太少了点儿？好一点儿的客栈雅间儿，住一晚上就要一两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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