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城北见柳氏
有了这只野猪撑门面，陆辕的收获是几个人当中最大的。经过一顿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开心野餐，吃饱喝得的一行人返回了康城。
回到住处的陆楠得到了一个消息，陆栋罢免了她这个不称职的师傅，改跟舂兰学武功了，这让她既感觉轻松，又有些失落。
当天晚上，钱管家遣人把为柳家准备的礼单送到了陆楠这儿，她看了一遍礼单，还真都是些普通人家用的东西。两件成衣送给老太太的，四匹布，两根簪子，四盒子点心，两篮子水果。当即让来人回了话，明天就去柳家拜访。
钱管家想得很周到，第二天一早，便备了带棚的马车，装好各⾊礼物。陆楠便随着车夫朝着城北去了。
坐在车里的陆楠忽地笑了，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回娘家一样？不多时到了城北，这么多年过去，陆楠已经记不清哪家是柳大柱家了。打听了半天，在一扇黑漆大门前停了下来。
陆楠跳下车，打量着眼前的住户，新刷的黑漆大门上贴着木桃符，门环是铁的。越过门楼可以看见里边的屋顶，琉璃瓦半新不旧，看样子这房子应该是几年前盖的。记忆里，柳家根本没有大门，只有两间土坯房。
犹豫着扣响了门环。里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谁呀？”
“是柳家吗？”
“等等，马上就来。”一名年轻的妇人打开了大门，上下打量着陆楠，问：“你找谁？”
“是柳大柱家吗？”陆楠试探着问道。
“你认识大柱？”那妇人露出惊喜的神⾊。
陆楠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妇人顾不得门口的陆楠，撒腿向里跑，边跑边喊：“娘！大柱有消息了！”
一头雾水的陆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站在门旁等待。这院子里现在有三处房子，一处正房，东西各一处厢房。
一会儿功夫，那年轻妇人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从主屋里走了出来。正是八年前见到的那个瞎眼老太太，只是似乎更老了些。
“哪儿呢？我儿在哪里？”老太太摸索着走了出来。陆楠赶紧迎上去：“大娘，您还记得我吗？”
听见是个女娃的声音，老太太收起満脸的期待和惊喜，摸着扶着她的妇人的手，说道：“大柱媳妇儿，这怎么回事？”
那妇人红了脸，说道：“娘，她说她认识大柱。”
陆楠一番脑补想明白了，八成大柱没在家，他媳妇儿想他想得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明白了。一笑道：“大娘，我是来看您和大柱、二柱的。您还记得我吗？八年前，是大柱和二柱带着我来康城的，在从望城回来的路上拣到我的。”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说道：“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可那丫头是个哑巴啊？你怎么会说话呢？”
“我遇到了一位女神医，把我的哑疾医好了。”每每想到武绣兰，陆楠的心底都会变得很柔软。
“女神医？快给我引荐引荐，看看能不能医好我的眼睛。”老太太有些激动。
看来那个大柱的媳妇儿脑袋是真的不太灵光，竟然不合时宜地开了口：“娘！您的眼睛都瞎了多少年了，再说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医得好呢？”
“胡说！”老太太照着她的胳膊便掐了一把，疼得她哎哟一声不再说话。
陆楠有些尴尬，说道：“大娘您别生气，那女神医远在襄城呢，如果有机会，一定给您引荐。”
听她这么一说，老太太⾼兴了：“快进屋里坐。”
陆楠挥手招呼车夫把礼物搬进来。老太太客气道：“你能来看看，我就知足了，还破费⼲啥？要不是你，我们家可能还揭不开锅呢。”那大柱媳妇儿可不客气，见有礼物便忘了刚刚婆婆的惩罚，乐颠颠地帮着搬东西去了。
陆楠扶着老太太进了屋。进门是一间客厅，老太太朝着东屋摸去，陆楠便扶着她进了东屋。靠南窗是一铺大炕，扶着老太太上了炕，老太太拉着陆楠坐在炕沿儿上。
不一会儿，陆楠带来的礼物都摆到了老太太的屋里，大柱媳妇儿立在地上陪着笑脸。
老太太似能看见她一般，冲她儿媳妇一挥手道：“你先去做饭吧，一会二柱两口子也该收工回来了。多做几个菜，也留这姑娘吃顿便饭。”陆楠刚想客气几句，老太太在她的手上拍了拍。
待大柱媳妇儿退下，老太太低声道：“我这儿媳妇头脑不太灵光，但是没坏心。这几年大柱不在家，净指着她伺候我了。只是说话办事有些颠三倒四的，让你看笑话了。”
“您别这样说，大嫂子长得挺招人疼的。”
“唉！那年大柱把你送到陆家，说是你亲戚给了他点儿赏钱，回来就娶了这么个媳妇儿。本想着传个香火，结果进门三年，连个蛋都没生下来。大柱一狠心跟人去海外做生意去了，结果大柱刚走，他媳妇就发现自己有了，到处跟人显摆，不知道加小心，没几个月就滑了胎，大柱回来后狠是伤心了一阵子。那年大柱赚了不少钱，新盖了房，又买了些薄田，还给二柱娶了媳妇儿。谁知这大柱媳妇儿天天跟二柱两口子念叨，这家业都是大柱赚下的。大柱一生气，就又跟着人家去海外了，这一去都三年了，音信全无。”
看着眼前満脸皱纹的老太太，陆楠心里一阵难过，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老太太缓了一下道：“二柱媳妇是个有主意的，不多言不多语，⼲活不惜力气。这几年全靠着二柱两口子种点儿田，这家才能维持到现在。”
陆楠拍拍老太太⼲枯的双手，说道：“看着曰子可比头些年強多了。”
老太太咧咧嘴，笑道：“嗯，是強多了，只是二儿媳妇进门四年多了，也无子嗣，我老太太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陆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又拍了拍她那双树皮一样的手。
老太太倒不介意，说道：“要说作孽，也不是我做的，是他们的爹不积德，才要断了他们家的香火。”
看着她満脸的恨意，陆楠吓了一跳，这老太太是要吃人咋的？
很快，老太太又换上一副笑脸道：“看看，我怎么跟你唠叨起这些事情了？真是老糊涂喽！总怕有些事情带到棺材里去，见人就想翻翻陈芝⿇烂谷子的，你可别笑话老太婆啊。”
“怎么会呢，大娘愿意跟我聊聊，是信得过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老太太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对了，你现在还在陆家？”
“嗯。”
“做什么营生啊？”
“伺候小姐小。”
“伺候姐小好啊！可千万离着主子少爷们远着点儿，那些大户人家的男人们，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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