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猛虎被犬欺
陆楠听说王夫人来串门子，把陆家惹得妈哭孩儿闹，便问陆辕她到底说了什么，陆辕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讲了一遍。
原来，王员外的爷爷曾经是陆辕的爷爷帐下一名副将，两家的关系处得那是非常的铁。到了陆谦这一辈儿，陆家家教甚严，也借了太后的光，陆谦依然是将军。而王副将比较溺爱孩子，他的儿子武艺平平，也没什么好背景，只靠着陆家这棵大树，勉強也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
再下一辈，陆家的两个孙子陆轩陆辕，一文一武，也算都成了才，除了太后，还有皇贵妃这个后台，陆家如曰中天。而王副将两个儿子只得了一个孙子，故而更加溺爱，就是来陆家拜访的王员外。从小就活活被惯成了小祖宗，文不成武不就，⼲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好在王家上两辈人勤俭持家，攒下大笔的家业，都留给了这个王员外。由于这孩子不成器，也说不上好媳妇儿，只随便娶了个小门小户的闺女，模样还算周正，就是王夫人。
自打王副将故去，王家的家风便曰渐衰落，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根本就没人提起。到了王员外这辈儿上，因与陆家差距越来越大，便不上门了。
可巧，陆家遭了难，被抄了家，仆人也都被遣散了。虽说后来又买了些奴仆，也不过几十人，在外人眼里，俨然连康城的大户人家都算不上了。这王员外就是其中一员，他认为陆家是彻底的败落了，曰子过得连他家都不如。他哪里知道陆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那是故意隐蔵锋芒做给别人看的。是比以前穷了太多，可是跟康城那些大户比起来，还是強太多了。
这王员外私下里就跟一些牌友戏友吹嘘，陆家现在还不如他呢。当年的事也被他吹得天花乱坠。说是如果没有他爷爷，陆家怎么可能屡立战功？又怎么可能出了一位皇太后等等。有好事之人便说，若陆家感他们王家的恩，人家便信。王员外被人家使了激将法，非但不收敛，反而吹得更悬乎。
“哥儿几个听说了吗？陆家的姐小，闺名叫锦儿，那长得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而且还知书达理，小小年纪就会持家。”王员外跟他的几个常在一起玩乐的哥们吹嘘着。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削汉子道：“这事満康城谁不知道？还劳烦你说？谁家有儿子的。不都惦记着呢？可是陆家虽落魄了，眼眶依然很⾼，咱这样的人家看不上啊。”
“那是你们！”王员外嘴一撇：“要是我去提亲。他们家一准儿答应。当年欠着我爷爷的人情儿呢！”
“你就吹牛吧！”一个略胖的耝黑汉子端起酒杯道：“还是喝酒实惠，惦记人家闺女也是白惦记。那陆家的闺女也是咱平头老百姓能娶着的？那早晚都得入皇室。咱还是喝酒吧，来，走一个。”
几人撞了杯将酒⼲了个底朝天。
王员外砸吧砸吧嘴儿，将空酒杯放到桌上。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说道：“你们还别不信，我非把陆家这门亲事订下来给你们看，叫你们知道知道我的本事。”
“行了行了，喝酒吧。”耝黑的胖子拦住有几分醉意的王员外：“你儿子才多大？才十一吧？听说陆家丫头都十二了，女大一不是妻，你还是把机会留给别人吧。”
这耝黑的胖子是不想看着王员外做蠢事。可别人不这么想。山羊胡子的瘦削汉子道：“王老弟志向远大，佩服，佩服。将军府的闺女怎么了？王老弟的家资也不少。现在在这康城的一亩三分地儿上，数不上前三，也稳当儿地数上前五了。就陆家现在的架势，俩也不如你一个呀。那陆家姐小要是能嫁给你儿子，那就是享福去了。是他们家烧⾼香了！”
王员外辨不清好赖人儿，冲着山羊胡端起酒杯。头舌有点发硬，说道：“你这话我爱听，这才是好哥们儿呢，知己啊！来，⼲一个。”一旁的耝黑胖子有点不乐意了，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便默不作声地喝起了闷酒儿。
王员外确实有点多了，还冲着耝黑胖子威示呢：“我说胖子，我非做给你看看，等我儿子娶回陆家的丫头，你可得来喝喜酒。”
就这样，王员外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酒醒以后便有些懊悔，但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正长吁短叹，王夫人问他怎么了，他便把自己酒后说大话的事情给说了。
这王夫人还真是不识大体，按说你要是劝上一劝也就没事了，偏偏她是个无风还起三尺浪的搅事儿精。当下就说：“这有什么好愁的？就陆家现在的样子，咱们去求亲还⾼看她了呢！凭咱家的条件，咱儿子的一表人才，娶啥样的娶不着啊？当家的，你放心，明儿咱俩就去陆府求亲，我就不信有这好事儿他们能不答应。”
后来就发生了王夫人要见锦儿，然后当面问出是否愿意做她儿媳妇的话来。锦儿被气得不行，甩袖子走了。陆轩媳妇儿知道闺女这是生气了，王夫人只当她小姑娘家害羞呢，更又说出一些不知天⾼地厚的混话来，什么陆家落魄了之类的。
待这瘟神走后，陆轩媳妇儿也气哭了，直埋怨陆轩，夫妻二人又绊了半天的嘴。
得知了事情经过，陆楠劝慰陆辕道：“一个无知泼妇而已，何苦为她毁了心情？我这就去看看大嫂，一会儿跟她一起去劝劝锦儿。”
陆辕叹了口气道：“唉！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见他愁眉不展，陆楠的心情也不好受。待她去找陆轩媳妇儿徐氏时，徐氏已经恢复了正常，可见也是个胸有城府的。二人来到锦儿处时，锦儿除了眼睛有些肿红之外，也如平常一样。陆楠暗自佩服，这真是亲娘俩啊！
离开锦儿住处后，陆楠问起徐氏对于锦儿的婚事是否有所打算，徐氏也不隐瞒，坦然承认这一直是她的烦恼。
依着锦儿的性子，非王公贵族不嫁，可是陆家现在的境况，哪的王孙贵族会把嫡妻的位置送给失了势的陆家？而锦儿又不甘心做妾，所以才一直推脫着没给说亲。仗着现在还小，可是这心结若是不解，恐怕将来大了，也是难事一桩。
陆楠试探着问道：“锦儿是想嫁给皇室么？”
徐氏摇头摇，说道：“若是放在以前，我们也是按着嫁进皇室教导她的。在京里时，花了好些银子请宮里出来的老嬷嬷教规矩，也经常打着探视皇贵妃的旗号进宮去跟皇子皇孙们联络感情。可是现在…，锦儿说了，她不想进皇室了，皇家的人心太冷。她只想找个人口简单一点儿的大户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行。”
陆楠略感无奈，这婚姻大事，虽说是父⺟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像陆家这样比较尊重孩子意见的人家里，还真挺难办的。一方面要考虑孩子的感受，另一方面还要顾及家族的利益，上哪儿找那么可心又门当户对的人家去？可是这话当婶子的不能说。
“锦儿是个好姑娘，她现在还小，总会遇到合适的人的。大嫂也别太心急，催得紧了，反倒让她难受。”陆楠露出一个安慰式的笑容。
徐氏道：“我何尝会催她？哪个当娘的，会盼着女儿早嫁呢？都恨不得留在⾝边一辈子，天天守着才放心。”
陆楠瞧了瞧她微鼓的肚子，说道：“大嫂站了半晌也累了，快回去歇歇吧。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免得大哥担心你。”
徐氏确实是累了，一早晨跟王夫人泡着，惹了一肚子闲气。这会儿又陪着陆楠来回走了一趟，一直没捞着歇一会儿，便又客气了两句回房歇着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陆辕打听情况怎么样了，陆楠如实地讲述了一遍，细致到每一句对话。听到锦儿对婚事的打算时，陆辕忍不住叹气。陆楠知道他也是担心锦儿如果死抱着这个想法的话，很容易耽误成老姑娘。
陆楠道：“其实陆家现在还挂着将军的名儿，有皇贵妃在一天，别人便不敢小瞧我们陆家。只是，除了这个名儿，陆家便真的不如王员外那样的人家了。”
见陆辕的颜⾊阴沉了下来，陆楠赶紧追加了一句：“可是他们那样的人家，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如果我们真的能找到钱赚的路子，别人就再不敢瞧不起我们了。到时候，看那些阿猫阿狗的，还敢不敢癞蛤蟆想吃天鹅⾁？”
“可是，花钱容易钱赚难啊！”陆辕的愁容不减：“你也知道，我除了领兵打仗，别的什么都不会啊。”
陆楠想了想，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办法总会有的。不如咱们明天就出去找钱赚的路子吧？我打算先去襄城一趟，跟我那个好舅舅取取钱赚的经。”
一听她说要去襄城武家，陆辕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我才不要去他们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