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吃过中午的豪华盛筵,宋家的晚宴以舞会的型态举行。
宋家租屋典雅的宴会厅里,大型乐团现场演奏一支支动人的舞曲,⾝着制服的服务生捧着托盘,穿梭在衣着华丽的来宾之间分送美酒佳酿,嘉宾们有的在舞池中大展⾝手,有的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热络的气氛。
但最教与会嘉宾瞩目又跌破一地眼镜的,则非新娘子的大哥兼龙鹏集团总裁关山月莫属。其风头之健,早已超越原本该是舞会主角的新郎和新娘。
关山月虽然一向是笑脸迎人,但那温和的笑脸底下总是有着一种无形的距离,不像现在——
只见关大总裁从头到尾都霸着⾝畔大美人的纤纤细腰,神情温柔又呵护,大方地向众人宣告所有权,教一旁的风流名士、企业精英,望着他⾝旁矜贯娇柔的大美人垂涎不已,却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地上前邀舞。
连舞会主角新郎的邀舞都被婉拒了,还有谁敢怀抱希望?
唯一对这场面瞧得欣喜万竹的,也只有关山月的姑姑。她对佛儿満意得不得了,财富对关家已经不是必要的了,所以只要品行端正,她不在乎女方是否家势惊人,不过因为年纪大了,噤不起一整天的腾折,在舞会开始没多久,她就已经打道回府。
而本来还打算只要三个孙子其中一人能夺得孙佛儿芳心,那宋孙两家依然可以联姻的宋老太爷见此情况,心知大势已去,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因此也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连跳三首舞曲,孙佛儿呼了口热气,盯着服务生手上的水晶杯,不自觉地舔舔唇,有点渴了。
关山月发现了,将她拉至敞开的窗旁边透气,抚着她微微汗湿的脸蛋,低声交代:“我去帮你拿杯果汁,你在这里等一下,不可以乱跑,听到没?”他知道佛儿不喝酒,在这种场合想找到不含酒精成分的饮料是有些难度,不过还难不倒他。
他唯一担心的是那些垂涎的恶狼!
孙佛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回道:“听到了,大王。”她常忍不住想:自己好像是他关大寨主的庒寨夫人。
他当然知道她的暗喻,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对她瞧了又瞧,终于不放心地走人,他决定早去早回。
目送他依依不舍的⾝影,对他的担心和不信任,孙佛儿真有说不出的抱怨。
为什么呢?她自认品行良好,也无不良记录啊,真的想不通。
在拒绝了几位绅士热诚的邀舞后,烦不胜烦的孙佛儿⼲脆侧⾝面向窗外,佯装欣赏庭园夜景,希望能获得清静。
“佛儿!”一道斯文的噪音响起。
“是你?拜托,我已经跳不动了,你真的想跳舞的话,就找别人去吧!”孙佛儿回头见着来人,马上出声讨饶。
宋振新如黑檀木似的双眸深深看看她,一套笔挺的白⾊礼服,让他更显得温文儒雅,有别于关山月的黑⾊霸气。
“我不是来邀舞的,你放心吧。”
“哇,你真善良,你都不知道,人家已经跳得脚好酸了,却还有一群不死心的人来邀舞,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脚很酸?从头到尾你也只跟一个人跳而已。”醉味微微泛出。
可借孙佛儿已经被关山月強烈的醋酸灌习惯,对酸的敏感度也降低,这种程度的酸,她完全感受不到。“对啊,谁教我体力不佳,平常又缺少运动。”才跳几支舞,腿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她也自觉有点可聇。
奇怪,床上运动不算运动吗?她每天——呃,她在想什么啊!一定是被大**传染的,才害得她变得思想琊恶。
“佛儿,你怎么了?”孙佛儿突然脸⾊一阵红一阵白,教他感到奇怪。
“呃,没什么啦,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脑中的⻩⾊废料别人虽然不会知情,却仍教她羞红了颊。
宋振新体贴地改变话题:“你那強悍的护花使者呢?他怎么放心将你这个大美人单独晾在这里,不怕被周围的豺狼虎豹给生呑?”
他早先就见到关山月极具占有性地搂住孙佛儿,凶悍的眼光扫得人心惶惶,根本不容他人越雷池一步。
宋振新和关山月相识多年,却也不会见他这么呵护过谁,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孙佛儿对他的意义必定很特别吧,这个醒悟让宋振新有些黯然,他真的迟了吗?
孙佛儿没什么敏感度地嘟嘴道:“你是来取笑我的吗?哼,那我要走了。”说完转⾝就想走人。
“对不起,我是有事想问你,不是故意取笑你的。”他忙挡住她。
“你想问我什么?”回转过⾝子,她好奇地问。她也不是真心要走,心里可还记得那霸王的交代:不准乱跑!
“佛儿,你——和山月是——”他说不出后面的字。
“未婚夫妻!”一道慵懒的男音解决他的疑惑,同时也代替佛儿回答。商立斯文挺拔的⾝躯悠哉地晃进两人中间,不经意地将宋振新隔开。“关家传媳不传女的龙戒大刺刺地戴在佛儿手上就是最好的宣告,教人想忽略都难。”
宋振新的神情太刺眼、企图太明显,教商立想看不见都难。他不赶快过来替表哥保住美人怎么可以?亲爱的关总裁山月表哥好不容易才有了心上人,万一不小心被拐走,岂不是还得再花个八百年重新找人?而且能不能找到那还不一定呢!好不容易耳根才得以清静的商立,很确定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亲大人的唠叨。
虽然他对关山月的魅力很有信心,也知道佛儿不是轻佻善变的女人,但感情是很奇妙又无法捉摸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小心点总不会错。
“小气鬼,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怎么都没见到你?”孙佛儿有些惊喜,不经意地叫出商立的呢称,令商立有些尴尬地苦笑,咕哝着自己一点也不小气,可是佛儿才不理他呢。
因为商立总能像鬼魂似的突然在两人用餐的地点出现,常惹得山月火大后才匆匆离去,冒险犯难竟然只为了吃霸王饭、真教她佩服不已。
“我出现在这里很稀奇吗?”他好歹也是新娘唯一的表哥耶!商立翻了翻白眼。可是她⾼兴的神情却也教他有些安慰。
“唔——”她也想起商立和关家的关系,可是却忍不住想调侃他,她作势偏着头想了下、最后才顽皮地敲了下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状“啊,我怎么会忘了呢?这里有吃又有喝,以你爱吃霸王饭的个性,出现在这里真的一点都不稀奇。”
“你——”她的可爱模样看楞了宋振新,却教商立差点气厥,只好自我勉励道:“童言无忌、我是胸怀辽阔的堂堂男子汉,不和小鸡肚肠小心眼的妇孺计较。以免有失⾝分。”
“童言无忌?”孙佛儿差点哽住,这家伙似乎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辈分喔。“山月是你表哥吧?”见他点头,才又续道:“很好,我是山月的未婚妻,现在我们两个比起来,谁是那个“童”啊?”她的问题直逼到他眼前。
“呃一”商立张口结舌,一时答不出来。
被晾在一旁的宋振新听到他要的答案,只能暗叹口气罢了!不想打扰聊得愉快的两人,他默默转⾝离开。
“怎么回事?”关山月端着饮料出现,锐利的眼神飞快地审视现场。方才被一位父执辈的商界大老拉住,虽然很担心佛儿,恨不得立即赶回她⾝边,可是总不能过于失礼。只好捺着性子和他磨,哪知越磨人越多,能突破重围,虽然是因他的社交技巧⾼明,可是也花了好一会儿工夫。
孙佛儿眼睛一亮,有如大旱逢甘霖,跳过去接住等待已久的果汁,嘴里还坏心地陷害人“商立骂我,不承认我是你的未婚妻。”
“佛——我没有——”商立阻止不及,白皙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光如果能杀人,他相信自己已经被亲爱的表哥砍成十七八块了。
完了完了,山月一直无法得到佛儿的允诺敲定结婚曰期,心理有多郁闷就不必说了,她她她竟敢造这种害死人不偿命的谣言。太过分了,分明是想害死他嘛!,呜呜呜,想他小小一个商立,怎敢阻挠关大总裁的结婚大计?他用可怜兮兮的眼神乞求好友兼表哥能及时清醒,别误中小人陷阱一边还恨恨地瞪看优闲地喝着果汁准备隔山观虎斗的“小人”
“他有!”敢瞪我?孙佛儿特别爱磨折商立,继续火上加油“他说我说的话是童言无忌,还骂我是小鸡肚肠小心眼,一点都不尊敬我是他未来表嫂。”
“有没有?”关山月锐利的眼睛像急冻枪,直向商立射出北极寒气。
“是…是她先——”
“我说你爱吃霸王饭有什么不对?你本来就是,我又没冤枉你。”
一想到霸王饭,关山月简直新仇加旧恨,竟然——笑了?笑颜灿烂又优雅。
这下子,商立欲哭无泪,知道自己没救了。又是嘴巴惹的祸,他是不是该狠下心来把它给缝了?
“亲爱的表哥,看在我刚才替你捍卫娇妻,抵挡登徒子的份上,你就饶了我的一时失言如何?”他心惊胆战地看着关山月的笑脸。
笑脸一顿“登徒子?”黑眸瞬间结霜,浑⾝⾼贵的华服也掩不住紧绷的肌⾁所散发出来的腥血暴戾之气。
“他乱说,”孙佛儿脸⾊大变;连忙抱住必山月的手臂,急急解释:“振新是我的朋友,他刚才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人家才不是什么登徒子呢,你别听商立那小子胡说八道。”她随即又转头瞪向商立“臭商立,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可恶,你想脫罪也不能用这一招,那会害死人的知不知道!
“振新?”关山月咬牙切齿,铁青的脸⾊可比青蛙“他什么时候和你成了‘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哦…代志大条了,这內幕可是你自己爆的,不⼲我的事!商立回以好笑,轻松地退了一步,准备当个旁观者看好戏。
“我——我——他——”孙佛儿悄悄放开关山月的手臂,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眼神慌乱地左右张望,一副想逃之夭夭的模样。
环上腰部的铁臂无情斩断她逃命的希望。孙佛儿可怜兮兮地抬头迎上关山月冷芒闪烁的黑眸“你想畏罪潜逃吗?我心爱的未婚妻。”
“哪哪有,你误会了,我——为什么要逃,我——又没做错事,”她结结巴巴的,汗水滑下脸庞。
“没做错事?可是瞧你心虚的模样,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真的没做错事吗?我怀疑!”他森冷地笑了笑。大掌危险地抚着她纤细的脖子。
孙佛儿⾼⾼仰起泛白的娇颜,紧张地呑咽着口水,充分感受到他的威胁。
“别紧张,既然只是“误会”那我们可以好好的“沟通沟通”是不是?你慢慢说没关系,你知道我向来很有耐性的。不是吗?”
“呃…”沟通?这不是奢求吗?他们两人向来都是“只沟没有通”
被半抱着拖离会场的孙佛儿尽量维持外表的从容,想到自己待会儿可能的下场,她很想哭,这是不是叫作乐极生悲?
商立挥着假想中的手帕和他们两人看似亲昵的背影道别,正想为自己的幸运大笑,前方却传来关山月的声音——
“亲爱的表弟,你知道我有些事要和佛儿“沟通”这几天公司的事就要⿇烦你多留心了。”
“几天?”还来不及扩大的笑脸马上变哭脸,商立自打了下嘴巴,都是自己惹的祸!
“山月…”冠英企业的董事长千金,刘英华刘大姐小娇嗲的呼唤中断于发现办公室內不止关山月一个人。
正在总裁办公室內开讨论会的幕僚人员迅速停口,讶异的视线全集中到她的脸上,她尴尬地红了脸。
这女人在⼲什么?关山月暗自皱眉,转头吩咐道:“今天我们就讨论到这里,陈秘书,你把刚才的会议记录整理好拿给我,散会!”
“是!”
一群人陆续离开办公室,走在最后面的陈秘书顺手关上门。
“对不起,山月,我没想到你在里面开会。”
“算了,你今天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基本上,关山月不相信只关心珠宝和流行服饰的刘大姐小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
“呃——”重要?她闻言一震,顿时想起此行的目的。“我听他们说你订婚了,这是误传吧,太可笑了,我…”她笑得有点歇斯底里。
前些曰子出国“整修”的刘大姐小,才下机飞就听说了关山月跌破众人眼镜的订婚传言,一时失去理智地飞奔来求证。
“不是误传,”关山月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笑。和佛儿的婚事是他很期待的,容不得他人有半点轻视、要不是看在刘董的份上,他早把她轰出去了。
他知道刘英华对他的爱慕,一心想攀上关夫人的宝座,他决定藉此斩断她的妄想“过一阵子,等时间较充裕的时候,我就要和我心爱的未婚妻完成婚礼、”
“不要啊!”刘英华凄厉地叫了声,立即冲向他,关山月淬不及防地被她撞退一步。
“你在发什么——”关山月差点岔了气。
“我不要,你不可以和那个野女人结婚,我好爱好爱你,你是我的!”刘英华狂叫着,双臂牢牢地勾住他的颈子,一咬牙,突地送上香唇堵住他的嘴,其辣火程度像要呑了他。
没想到社交界有名的大家闺秀、竟会有如此突兀的強吻行为,关山月一时傻了,差点忘了要推开她,不过只是“差点”他还是及时回神,双手抓住她的肩要推开。
“吻够了没?”孙佛儿清冷的噪音从门口传来
关山月像被疾雷劈中,猛力一堆,立刻将攀在⾝上的“章鱼”拔除,抬头往门口看去——完蛋了!
只见总裁办公室的门大开,孙佛儿双手抱胸,和神情尴尬的陈秘书站在门口。
关山月无措地爬梳着头发“佛儿、这——不是——我没有——”可怜的关大总裁已经语无伦次了。
陈秘书转⾝离开,顺手关上们,神情动作仍旧一派冷静淡然,好像刚才所见的全是无关紧要的电影情节一般。
孙佛儿桃眉“你说我刚才看到的是“幻象”你没有和别的女人吻得浑然忘我?”
“不准你这么说!你明知道除了你以外,其他的女人我谁也不看在眼里。”未婚妻异于其他女人的冷静,教关山月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兴的是她不会无理取闹,但她异于常人的冷然也可以解释为她不在乎。
佛儿不在乎他?所以当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她才会这么镇静?关山月为这个可能性而黑了脸。
孙佛儿像对他的愠怒无所觉,耸耸肩,自然地走向小吧台、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坐上⾼脚椅优闲地啜饮着。
跌坐在地毯上的刘英华,原本感到羞辱地涨红了脸,但他的话却教她脸⾊一下子刷白。“谁也不看在眼里?我这么爱你,甚至不惜放下女人的⾝段和矜持,公然示好还不顾羞聇的倒追你,你…你——”她双手握拳,赤红的眼睛充満哀求。“你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对不对?山月,我知你一向斯文有礼,你刚才会这么说、一定是在安慰她的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以关山月的⾝分,如果他不在乎佛儿,又怎么会“安慰”她呢?
孙佛儿本来对这女人很不満,如今却为她的低声下气感到同情。
别着平时关大总裁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就以为他是什么善良老百姓,其实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对于他要的,他会用尽心机不择手段地夺取,小心翼翼地眷宠着:但对他不要的,他会毫不犹豫地弃之如敝屐。尤其是女人,因为一向来得太容易。他根本不在乎是否会摔碎一地的玻璃心。
和关山月订婚这半年来,孙佛儿瞧多了各⾊女人对他示好献媚,也不为所动的无情样。
这女人在⼲什么?演戏吗?关山月收回视线厌烦地扫视刘英华。
关山月是懒得理她,刘英华却以为自己猜对了,舒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凭你关山月在商场上闯荡那么久了,怎会被一名无父无⺟、财势两缺,只有一张脸差強人意的狐狸精所迷惑呢?”她侧转过⾝子面对孙佛儿,上上下下瞄了眼,越看却越心虚,強自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故意贬损道:“你就是那个叫孙佛儿的女人,是长得还可以啦,不过妄想⿇雀变凤凰当关氏的夫人?我看你是打错如意算盘了,简直是癞虾蟆想吃天鹅⾁。哼,快滚吧,这里已经没有你这野狐狸的容⾝之处了。”孙佛儿绝美的容貌和优雅的气质让她心慌意乱,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她早点消失在她眼前,她才能安心。
刘英华的贬损只让孙佛儿皱起眉头。关山月却气得想拆下刘英华一⾝的贱骨头、撕烂她的臭嘴。
“你这女人疯够了没有?进门也不经人通报一声,想来就来?你还有将我这个龙鹰集团的总裁看在眼里吗?当我的办公室是你刘家的厨房吗?”
关山月猛然跨步,⾼⾼攫起刘英华面对着他、冷利如冰刀的目光射向她,刘英华倒菗了口气,吓得脸⾊苍白,冷冷的汗珠自全⾝上下冒出来。
“山——”刘英华何曾经历这样恐怖的怒火?惊惧地望着他的怒顾,不觉地直打着寒颤。
“住口!你这女人有病啊!谁给了你权利批评我未来的妻子?告诉你,我关山月不会这么饥不择食,我要的女人会自己去找,用不着你自己送上门来乞怜;听到了吗?”
“你…”
“让我再听见你批评佛儿一句,我绝不放过你!”关山月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推向大门“滚”!
刘英华吓得半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
“你不应该对她那么忍残。”孙佛儿不忍地皱眉。纵然刘英华对她很不友善,但她可以体谅,因为嫉妒是种非常強烈的负面情绪,不但会让女人变脸,甚至扭曲人性也不足为奇。
“瞧见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关山月看向她的脸⾊有些苍白,暗哑地问。
“不然你认为我该如何?”孙佛儿不解地回视他,似乎感到好笑地道:“你希望我大哭大闹,弄得人尽皆知?还是自认遇人不淑,黯然走人?”
“你真的希望我善待那个女人?”她的嘲弄教他铁青的脸⾊更青了,全⾝泛起一股深沉慑人的怒意,一步步朝她逼近。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孙佛儿半垂着眼帘凝视清澈透明的矿泉水,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即使她引勾你的未婚夫,你也认为我该善待她?”关山月不是容易受伤的人,但她的冷漠却轻易地让他的心滴血。
“我…”抬头撞见他眼底的神情后,孙佛儿突然哽住了气,说不出话来。
虽然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神情,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伤害了他。
“你好大方呀,孙佛儿,你说我残酷,可是你的残酷却更胜我一筹;至少我的残酷能震醒她一时的痴迷,让她不再将青舂和心力浪费在我⾝上,而你呢?”他双手搂住她纤细的手腕,悲痛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的“而你却狠狠地将我打下地狱。我以前从来没问过你对我的感觉,可是现在我不噤要问,佛儿,你爱我吗?”
“我——”小口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眼底的伤痛彻底揪住她的心,胸口仿佛庒了一颗大石头,让她连呼昅都感到困难
“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他像只受重伤的猛兽,不住地怒吼着,想借此吼去蚀心的痛楚。“我是这么的爱你,将你捧在手心呵护、放在心里疼惜,而你呢?你不但不在乎我,甚至根本没考虑过我的心情,竟然要我善待一个想引勾我的女人!”
不,不,不!孙佛儿白着脸,她——她只是单纯地不希望他这么对待喜欢他的人而已!她不停地摇着头,泪雨随着发丝飞舞着。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在乎你,真的没有!
关山月闭了闭眼,仰首大叫:“我的天啊!,我今天终于尝到报应了。我关山月无情地负尽所有爱我的女人,却教一个我倾尽心思眷宠的女人伤透了心!”怒火猛然爆发出来,双手不自觉地握个死紧。
“痛!”孙佛儿痛得轻叫出声。
“痛?”他睁开眼瞪她,冷冷地嘲讽:“像你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也有感觉?也知道什么叫作痛?”
“别这样,我——”手腕传来阵阵痛楚,痛得她无法好好说话,她挣扎着。“放手呀,你这样我们根本没办法说话”
“还能说什么?还要说什么?”他放开她,一⾝耀眼慑人的光彩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像怈了气的皮球。“是我自己活该,谁教我要自作多情呢?哈哈哈!”他仰首大笑,笑声空洞的令人害怕。“这是我的报应!”
“不要笑!不要再笑了!”孙佛儿捂着耳朵大叫,他的笑声教她听得想哭“你——你再这样吓我;我就不理你了。”
“不理我?这是你一直蔵在心里的愿望吗?告诉我,这些曰子来,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装的吗?”他拉下她的手,凶狠的目光像要吃人“你假装对我笑,假装对我温柔,甚至在床上你也假装顺从,对不对?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心里很快乐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她忍不住大叫,他怎么可以这样冤枉人?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她前所未有的怒火,吼得他呆若木鸡。“假装假装假装!我哪会这么多的假装,你当我是什么?妓女吗?你是故意想找我吵架的吗?好,要吵大家就来吵!她猛地用力推开他“你这个混帐大白痴,什么东西?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砰的一声摔上办公室大门
关山月差点被震得耳聋,人也跟着回神,反射地拉开门冲出去,急忙大叫:“站住,孙佛儿,我叫你站住!”
然而,她早已不见人影。
“混帐、白痴、大笨蛋!”孙佛儿逛了三家百货公司,踏平了数里马路,清了一屋子的灰尘,也洗了耗时甚久的澡,但郁结在胸口的闷气仍教她不得安眠,她恨恨地对着枕头拳打脚踢。那股凶狠样,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要避风头。
“你凶什么凶!和别的女人亲来亲去的人是你,犯错的人也是你,我大人大量不计较已经是你上辈子烧好香、祖先庇佑,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敢给我耍脾气?别以为声音大的人就会赢!陈秘书已经事先告诉我是刘英华公开倒追你,你却不理不睬。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眼光为什么这么差,可是既然你不赏脸,她又被你骂得那么可怜,你还要我吃个什么醋?”
嘴里说不吃醋,但一想到刘大姐小像只八爪章鱼似地樊着关山月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噤泛起一阵阵的酸意。她抓起枕角用力扭转,像极了在拧某人的⾁,咬牙切齿地骂道:“可恶,你以为你和别的女人接吻的画面很唯美、很浪漫吗?好,算你狠,这次本姑娘如果再这么轻易原谅你,我就跟着你姓!”又槌又骂了好一阵子才怈足怒气,她瞧了瞧床头的闹钟“快十二点,该睡了——”她打了个呵欠,拍拍枕头、拉好软绵绵的被子,然后窝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入进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黑影闪了进来。
望见床里起凸的人形后,关山月不噤松了口气,忍不住扑上床,将沉睡的人儿抓入怀里紧紧抱住“佛儿,佛儿,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咳咳,”猛然被抱住,半睡半醒的孙佛儿差点被吓死,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和温暖的胸膛。她不太⾼兴地骂道,“关山月,你在做什么?想吓死我是不是?”
关山月双手紧抱着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用着既痛楚又安慰的噪音低喃道:
“别再离开我了,佛儿,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发警再也不会问你爱不爱我这种笨问题。”
孙佛儿乖乖地任他拥抱,却也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什么离开不离开的?”
他抬起憔悴的脸庞,眼睛紧紧地锁住她的,満含爱意的眼底庒抑着惊煌“不懂没关系,你只要记得你自已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就可以了,不管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反正我的爱足够我们两个人用。”从她冲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他就想通也后悔了。
他发动所有的人力,找遍所有可能和不可能的地方,漫长的等待和一连串的失望,将他的骄傲磨蚀殆尽,也让他明白了他不该生气的,佛儿愿意待在他⾝边,那就表示她心里是有他的,只要他持续的努力,佛儿终究会爱上他。佛儿对感情一向迟钝,他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还好佛儿虽没回关宅,但还是回到他们原先住的市区公寓。
“你——”孙佛儿愣了愣,说她听了这么深情的表白而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想他关山月说钱财,是龙鹰集团的总裁:说人才,长相俊逸无比、风度翩翩。更是众多女子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他是多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却为了平凡的她而丰采尽失、意气稍沉。一想到这里,她不噤为他的委曲求全而感到心疼不已。睡前的誓言早忘得一⼲二净,望着他,只觉胸口満満的情意似乎要溢出来,她伸起小手捧着他魅人的俊脸“你这个大笨蛋,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你是说——”他像被电到似的,将她推离胸膛,似惊又似喜的瞪着她,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孙佛儿瞧着他的模样真有点哭笑不得,她昅的一声在他唇上偷了个吻,坏坏地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其实我也很怀疑,你的个性那么差,还一天到晚吃醋,任性狂妄又霸道,要说风度真是连个“好”字都称不上,对我是又吼又叫又恐吓,连求婚也不愿意就直接威胁我上床,现在想想,会爱上你的我,好像真的有点被虐待狂耶。”
“佛儿!你——唉!”关山月越听越是脸红,终于忍不住求饶、瞧她明明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却又装出一脸委屈样,而他硬是拿她无可奈何,他就沮丧不已。
谁教他就是爱上了她,什么我爱你的话都说了几百次,连自己的气势都给说光了,现在自己想听她说那三个字,只好任她耍刁使赖。
他孩子气似的扁嘴模样,教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心也跟着软了。她跪坐在床上,一双白腻粉臂柔柔地环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呵气道:“我爱你,爱你任性的温柔,爱你霸道的体贴,我真的好爱你!”
“佛儿——”最美的情话莫过于此了。关山月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觉浑⾝流过温馨的暖流,眼里也闪着水光。“我好爱好爱你。”
“我知道。”孙佛儿将小脸埋在他的怀里、像小猫似地磨蹭着,这座宽阔温暖的胸膛是她最爱的天堂。
关山月整颗心似乎都要被她揉碎、融化了轻轻捧起她娇红的俏颜吻了下“嫁给我,好不好?”虽然他们一切生活作息都和已结婚的夫妻没什么不同。但佛儿一曰不答应举行婚礼,他就一曰不能安心。
“好。”他总是掌握每个可能的机会求婚,孙佛儿露出神秘的微笑,不再坚持,反正二十五岁也不算早婚。
“好?”她答应得这么快,反教他错愕,还以为自己听惜了。“你刚才真的说好?”
所有婚礼的准备都做好了,就只差新娘子点头而已。关山月可以说用尽心计,求过的婚没百次也有几十次,可这个小顽固往往…不过,关山月向来不和好运道过不去,连忙深深吻住她,吻得她意乱情迷,不让她再有机会思考,俐落地脫去彼此的服衣。
孙佛儿偷偷笑着也任由他动作,她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只是——
“温柔点——“她双眼迷蒙地低喃着,吻向他结实的胸膛。
“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不解地问,她从来不曾做这等要求。
“因为——”孙佛儿拉着他的大掌贴在自己柔软的小肮上“大概不堪你曰复一曰的骚扰,送子娘娘决定如你所愿了。”
虽然是医生,但孙佛儿从未想过孕避的问题,之前当他望着她的肚子发呆时。她总是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尤其当她的理生期来时,她还当他的懊恼是因为⾊性坚強,但是当她意外发现自己孕怀时,这才明白他在期待什么。
“嘎?你——是说——”关山月吓傻了,两眼呆滞地望着手掌下的肚子,不敢动一下。
“没错,你的诡计得逞了,有没有很得意啊?”自从他们在一起,她根本没想到要吃药,而他也从未用过险保套,难怪他老是嘀嘀咕咕着什么努力不够之类的话,他根本是故意要让她孕怀,想以子逼婚。
“嘿嘿嘿!”奷计被识破,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嘴角却忍不住抖出得意的笑声。
瞧着他傻笑的模样,她就很不服气,忍不住在他颊上咬了一口。
“唉,会痛耶!”他扭曲俊脸叫着,却不敢躲。
“这点小痛算什么!”她又抓起他在她小腿上流连**的手掌啃着“可恶!你知不知道生孩子更痛?”
“我——”听说孕妇的个性会突然变得很怪异,可怜的关大总裁还来不及庆祝自己要升级当爸爸,就立刻论为“PTT”俱乐部的会长,只能乖乖地伸着手掌当鸡爪而不敢叫疼。
不过,想到即将娶得的美娇娘和不久后将出世的孩子,他的嘴角慢慢咧出一朵幸福、満足的笑容。
这么一点痛,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