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四章】
柳萱琪为新人歌手跨刀演出MV的那首单曲,因为搭上的偶像剧收视开红盘,作为片尾曲的新歌也跟着爆红,连续三周成为KTV点歌排行冠军曲。连带她也跟着人气翻升,原本只有万人出头的Facebook粉丝瞬间爆涨十倍,还有制作公司找上门来洽谈戏剧演出,连谈话性节目都来敲通告,顿时成了经纪公司最炙手可热的名模。
“…呵呵,你都没看见丝茹姊一听说原本已经快谈成的汽水广告,厂商居然临时决定改由你担纲拍摄,她那张脸简直比茄子还紫,都快气炸了!哼,谁教她当初看不起人家王导,推掉那支MV——”
“小藌,别说了,小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柳萱琪停下在公司保⺟车內补妆的动作,阻止助理继续往下说,就怕她越说越过火,听进有心人耳里又能造谣生事了。
哪个职场没有勾心斗角的事?模特儿圈当然也不例外。能进这行的大抵都有些姿⾊,然而会大红的却不一定最美、最有才华,要能善用人脉、运用手段、加上天赐机运,才能踩下群美站在最端顶,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星。
可是她从未想过要当那颗光芒万丈的星星。
这行她走得很平顺,不用人脉、不耍手段,只是努力工作、把握每回老天爷给的好运,从未想过要为了出头去踩庒任何人。
当初她是纯粹爱上自己在镜头前装扮得美美的模样,才入进模特儿圈。不答应家人退出,只是因为她还年轻,转行的时机也未到,还有很多未做的事想去尝试,为了那些想一亲芳泽的癞蛤蟆放弃,不甘心罢了。
只可惜“人在江湖,⾝不由己”她将一切广告、通告全权交由经纪公司处理,连那支MV都是接别人拒接的,现在却传出她是靠大哥的金钱疏通在业界无往不利,连歌手MV都是半路让她硬抢来的。
搞成这样,当初拒接的丝茹还真以弱者姿态“默认”让她哑巴吃⻩连,有苦说不出,如今又莫名其妙“夺”了对方一支广告合约,不知道背后还会传出什么风声?如果小助理嘴巴再吐出什么幸灾乐祸的话,那她真是跳到⻩河都洗不清了。
“噢,知道了。”小藌也算聪明,一句叮咛就懂。“可是这件事公司里大家都嘛知道,是她自己把大红机会推给你的,却在外头说是你抢了那支MV——”
“你亲耳听见她说了吗?”柳萱琪一边戴上龙形的土耳其蓝耳环,一边瞅着她叮嘱:“待在这行想永保安康,一出家门最好就是睁大你的眼、闭紧你的嘴,谁也不知道摄影镜头和录音笔是不是就在你⾝边,知道吗?”
“噢,好啦!”
“柳姐小,会场快到了。”司机紧接在小藌的话后提醒她。
柳萱琪转头往外看,远远地便能看到港口,一艘点満灯火的邮轮停泊在岸边,映着満天晚霞,像海天间最璀壤的琉璃灯,美得让她忍不住摇下车窗、拿出机手,拍下这最美的一刻上传粉丝页和所有人共享。
那艘邮轮便是她今晚工作的地点。
虽然不是担任主秀,不过主办单位可是全球知名的“吉兆精品集团”能获选参与这间公司新品发表会的国內模特儿,向来皆是一时之选,就连一向没什么竞争心的她,都忍不住想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连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这就是她想要的,她不接戏、不想当扮演别人的明星,只想在伸展台上发光发热,直到自己觉得够了、过瘾了、没有任何遗憾了,再下台一鞠躬,过回她无拘无束、快乐简单的自由生活。
“小藌,走吧!”她戴上墨镜,打开车门。
“嗯。”
小藌提着化妆箱随后跟着,两人一起登船入进已经一片忙乱的准备后台。
虽然已经排演过,负责的秀导依然先集合大家耳提面命一番,再放众人继续打理妆容和衣物。
这次的珠宝秀和柳萱琪以往参与的演出大大不同,以一般秀来说,模特儿出场展示完毕通常可以回到后台,等最后设计师出场时,再一起出来陪衬;但这回的舞台被布置成花园,每位模特儿都代表着一位花精灵,展示完毕便得回头走到属于自己的那朵“花笼”在花朵开合间不断变换势姿,让舞台变得有趣,更能衬托在前头展示的主角。
只不过这么一来,越前面出场的人便会越累。
这回分发的⾼跟鞋全都在十公分以上,而柳萱琪则被安排在第二位登场。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没预料到待自己好不容易走完伸展台,回头优雅走进舞台花笼时,居然会不小心勾到支撑瓣花开合的钢丝!
即使她巧妙地以恍若舞蹈的势姿掩饰自己差点被绊倒的糗态,却没能阻止鞋跟裂开的惨事发生。
在现场众多名流及媒体的注视下,敬业的她咬牙忍了,尽量将全⾝重心放在鞋子完好的右脚上,变换势姿时也小心翼翼地移动、努力维持平衡,即使脚渐渐开始⿇痛,仍然強撑到整场秀结束,等到要退场时才隐⾝在所有模特儿之后,尴尬地脫下鞋,悄悄退至幕后。
“萱琪姊,你还好吧?”
小藌瞧见她一拐一拐地走回后台,立刻关心地冲上前扶她坐好,然后才瞧见她手里提着的那只断裂的鞋跟。
“天哪!那双鞋价值一万多块ㄟ?这下赔惨了!”
“是我的脚重要,还是那双鞋重要?”柳萱琪听了真是欲哭无泪。“酸痛噴剂有带吗?我的脚痛死了——啊、啊,菗筋了!”
“有、有。”小藌赶紧帮她扳脚趾,看能不能减轻疼痛,再取出药剂帮她噴脚。
其它模特儿陆续回到后台,但大家各忙各的,有的得赶机飞、有的还有下一场行程,更有人换完装要去前头参加宴会,除了秀导有过来关心询问一下,没人有空理会别人,没多久里头便只剩她们俩。
“萱琪姊,你还能走吗?”
“能,但绝对不是穿着⾼跟鞋走。”
小藌随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柳萱琪原先穿着的那双鞋,好死不死也是足足七公分⾼的⾼跟鞋。
“这里应该买不到鞋吧?”
柳萱琪苦笑,小藌也只能陪她相视苦笑,这里可是正在举办时尚趴的豪华邮轮,哪来的鞋店开门营业?
即便船并未驶出港口,但刚刚一路驶来,似乎也没什么商家,如果要⿇烦保⺟车司机去较远的地方买鞋,这样来回,还不一定能赶上派对结束的时间。
“是买不到,所以我刚刚叫人送来一双。”
突然有人揷话,还是男人的声音,柳萱琪和小藌全吓了一跳。
“你是?”
柳萱琪看着从大门入口走过来的男子,他手捧鞋盒,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斯文的面容上有一副银框眼镜,给人的感觉温和无害,还有些似曾相识的模糊感。
“真的把我忘啦?”曾有軠拔下眼镜。“想想我剃平头,然后年轻十几岁、再矮个五公分的模样,或许你就会有印象了。”
她真的按对方说的想象,脑子里渐渐浮现一张国中男生的青涩面孔…
“我想起来了!”难怪一开始就觉得有些熟悉。“你是我小学同学曾锦玟的大哥,对吗?”
柳萱琪还有点印象,那是在她小妹柳晶卉差点被坏人辱凌、全家搬离旧家前的事了。
那时曾锦玟可是她最要好的同学,两个人放学后总是手牵手一起回家,偶尔也会到对方家里做功课。有时下大雨忘了带伞,她便先到离学校较近的曾家逗留、借伞,有时候曾大哥还会亲自骑脚踏车送她回家。
之后因为搬家转学,加上她担心妹妹长得太可爱又被什么坏叔叔诱拐,从此上下学都紧黏着妹妹不放,没什么时间和以前的小学同学连络感情。后来曾家搬来台北,久而久之便失去对方消息了。
“猜对了。”他笑着戴回眼镜。“其实我只是说说,也没把握你真会记得我。”
“小时候我去过你们家几次,你教过我功课,也送过我回家,多少还留有一点印象。”她淡笑说。“主要是曾大哥你的变化不大,所以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似曾相识,再经你提醒就想起来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家跟『吉兆精品集团』有业务往来,我也是这次受邀的宾客之一。”曾有軠轻举手中的鞋盒。“我的座位刚好被安排在舞台右方,因为认出你来,所以特别注意你的表演。刚刚恰巧看见你差点被绊倒,也发现你的鞋坏了,于是用电话请人去拿了双平底鞋送上船,你试试合不合脚。”
柳萱琪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收下,毕竟对方也不是完全陌生,加上现在要她再踩回原本的⾼跟鞋离开,因为长时间硬撑可能有些肌腱发炎的脚,恐怕依旧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