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时风雨突然加強,狂风骤雨吹得那扇原已破烂不堪的庙门嘎嘎作响,一副随时可能被吹走的样子。
阵阵冷风吹来,寒意袭人,冷霏逸这才想起自己全⾝湿透了,立刻将上衣脫去。
“喂,你做什么?”蓝芊昑见他竟然当她的面脫去上衣,难为情之余,又羞又怒的开口。
“你说呢?”他冷冷的反问。她没淋湿,当然感受不到冷风沁骨的滋味。
“要是怕冷的话,你可以运功驱寒呀!”她眉头一皱,不以为然的应道。瞧他那健壮的体魄,分明是个练家子,说不会武功谁相信?
冷霏逸听了,脸⾊微微一变。
“怎么,别说你真的不会武功!”蓝芊昑将双手横抱在胸前,微抬起下巴瞧他。
他眸子一沉“要不要运功驱寒是我的事,你大可别过头去不看。”他言下之意便是,只要她不看他,那么他有没有穿上衣也不关她的事,除非她非要盯着他看不可。
“你…很希罕吗?”蓝芊昑听得气极,柳眉一蹙,立刻扭过头不看他。
有没有搞错,是她先来的耶!她才觉得委屈,才不想看到他呢!要不是因为不得不在这儿避雨…
对嘛,千错万错,都是老天爷的错!这地方方圆百里內又没闹⼲旱,为什么雨会下个不停?
一个时辰过去,蓝芊昑和冷霏逸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目光更是没有交会,还好这间庙破虽破,倒也不会太狭窄,两个人可以各据一方互不犯侵。
飒雪在一旁无聊得紧,瞧瞧蓝芊昑,又看看冷霏逸,确定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牠之后,牠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做了一件“坏事”将⾝旁的包袱又踢又移的,蔵到神桌底下,而牠制造出来的声响因为被雨声掩盖,所以根本无人听见。
蓝芊昑因为心情不好,瞧也没瞧飒雪一眼,便迳自走到门边去。此刻她宁可在门边吹点风淋点雨,也胜过待在那闷死人的破庙里,尤其还得面对一个脸⾊比天⾊更晦暗的男子,真是够倒霉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她铁定要发疯!
突然,飒雪的鸣叫声引起她的注意。
“飒雪,你怎么了吗?”她回过头瞅了牠一眼,发现牠并无任何异状。
“嘶——嘶——”飒雪原地顿足,似乎在生气。
蓝芊昑见状,只好来到牠⾝边查看。
“怎么?肚子饿了吗?再忍一忍,等雨停了,我带你…”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飒雪,画呢?”
那原本系在飒雪⾝上的包袱竟然不见了!
“画呢?画呢?”蓝芊昑急了,不住的询问,那观音画可是丢不得也毁损不得的呀!
飒雪摇了头摇,一脸无辜,然后便将目光投向冷霏逸。
“他?”
蓝芊昑半信半疑的瞅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问飒雪“你的意思是,画是被他拿走的?”
它嘶鸣一声,点了点头。
她一听,不疑有他,立刻走到冷霏逸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道:“我的包袱呢?快还给我。”
冷霏逸本是曲膝坐着闭目养神,听到她气呼呼的质问,于是抬起头来看她。
“我没拿。”
“撒谎!飒雪都说是你拿走的。”拿飒雪和他的“供词”作比较,她当然比较相信飒雪。
冷霏逸见她竟宁可相信一匹马的“鸣词”也不肯相信他的说词,心中不由得燃起怒火。
“我说没拿就没拿。”
“这破庙里就你、我和飒雪,不是你拿走的,难道画会自己飞走吗?”
冷霏逸冷哼一声,故意激她。“你不信,就来搜⾝啊。”
“搜…”蓝芊昑听得脸红,怒上加怒。“搜就搜,谁怕谁呀!不过你既然拿走了画,当然不会笨到把它蔵在⾝边,一定是蔵在某个地方。”
“喔,你的推测能力不差嘛!”冷霏逸明褒暗贬的讽刺了她一句。“既然画就在庙中的某处,请便。”
“什么?”蓝芊昑立刻顶了回去“偷走画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我去找回来?”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这破庙里头的蜘蛛网和灰尘那么厚、那么多,又处处漏水,她才不要弄脏自己呢!
再说,他那种说话的态度就是让她忍不下这口气,过去敢对她这般挑衅的人,不是被她打得⾝受重伤就是多处骨折,而他——
也不会例外。
冷霏逸无端被扣上罪名,已是十分不悦,加上她又恶言相向,咄咄逼人,令他更加心生反感,索性不理她,迳自起⾝走到另一边去。
“喂,你把话说清楚!包袱究竟在哪儿?”蓝芊昑见他竟敢对她相应不理,她死盯着他的背影,简直气坏了。
他将目光落在门外,对于她那排山倒海似的怒气完全无动于衷,依旧选择背对着她。
“喂!你再不说,别怪我无情了!”她气得握紧拳头。
“随你。”他冷漠以对。
“你!”她忍无可忍,手心运劲,一掌向他拍去——
冷霏逸察觉掌风逼近,猛然转⾝已无法闪躲,胸前硬是承受她烈猛的一掌,啊的一声口吐鲜血。
“你不会武功?”蓝芊昑这一惊非同小口,心儿卜通卜通的直跳,赶忙过去搀扶他到墙边坐下。
瞧他脸⾊发白、冷汗直流的模样,她內疚得不得了。
“你要不要紧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武功,我…”她手足无措的说。
可是转念一想,他是个可恶的小偷呢,即使他因为没有武功而被她打得重伤也是活该,谁教他不安分?
不过,他要是真的因此被她打死了,她岂不是一辈子良心不安?
想到这里,蓝芊昑不敢再犹豫,赶紧拿出随⾝携带的丹药喂他服下。
“这药专治內伤,很珍贵的,我这么有良心拿它来救你,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可不能忘恩负义,等会儿赶快把画交出来,我就善心大发原谅你,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何?”
是他犯错在先,会被她打成重伤也怨不得她,她肯替他医治伤势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
冷霏逸听了她这強词夺理的话,想笑却笑不出来,遑论回她话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喔,是伤得太重,说不出话来吗?”蓝芊昑瞧他似乎十分痛苦的模样,只好道:“你现在不能回答我没关系,这药很快就能发挥效药,等你能说话了我再问你也不迟,你先好好休息吧。”
冷霏逸听了,缓缓闭上眼睛。
蓝芊昑喟叹一声,没再说话。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罢…住视着他的脸庞,一瞬间她忽然失神。
他冷峻、刀削似的轮廓似乎有股魂勾摄魄的魅力,害得她情不自噤的想再多瞧他几眼,甚至想替他抚平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
他微微颤抖的⾝子扰醒了她纷乱的思绪,没让她再胡思乱想下去。
“会冷吗?”蓝芊昑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薄唇紧闭着,她只好拍拍⾝子站了起来。
“你冷,我也没办法。”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心中怒火又起,忍不住开始叨念。
“说来说去都要怪你自己,谁教你心生贪念,要是你不偷走我的包袱,我说不定可以考虑拿裹画的布借你盖盖⾝子,你这就叫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说着说着,她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事不太对劲。
“对了,飒雪怎么会这么安静?”
她正纳闷着,回过头去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