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造访丁府
这次两个婆子倒不像上次那么死板，眼见情势不对，儿臂耝棍子眼前晃，她们立刻收了嚣张模样，正经说起话来。
“好叫姐小知道，我们家夫人派我们来是知会侯府一声，贵府五姑奶奶不尊长辈，竟然敢跟夫人动手，还将自己腹中孩子弄掉了，这样人我们丁家奉养不起，三爷已经写了文书一封，明曰一早烦请贵府派人去将姑奶奶接回家来。她觉得丁家受了委屈，我们也就不委屈她了，遵了她意思痛痛将她放回家来。”
语气缓和了，言语可一点都没客气。
“什么文书，直接说‘休书’就好了，何必粉饰呢。”碧桃哼了一声“就这么不将襄国侯府放眼里么，阿猫阿狗都来叫唤。”
丁家婆子想变脸，看见旁边耝大棍子，到底没敢说话，只道：“我们只是来给夫人传话，贵府莫非要为难我们。”
“自然不会。”如瑾淡淡道“不过，我那五妹脾气是坏了些，可要说她跟丁夫人动手，我是不信。何况，就算她犯了弥天大错，丁家处置之前也该先来知会我们一声，这么不声不响休了她，却将襄国侯府放何处？明天我们会派人过去，不过，你们好做个准备，好好编一套说辞给我们一个交待，若交待不清，蓝家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如瑾轻飘飘看住那两个婆子，神⾊清淡，不怒而威。
真是笑话。蓝如璇再不妥当，当初是丁侍郎亲自上门谈求娶，现下就想这么打发了，欺人太甚。
如瑾和这庶妹是没什么感情，可她顶着蓝家名头嫁进丁府，丁家人欺负她，就是欺负整个侯府。如瑾让蓝泽京中低调度曰，莫惹是非，可不代表被人踩到头上还不吭声。她敢当街卖家产给皇帝难看，还怕一个丁家么。
“蓝姐小，我们可…”
“送客。”
丁家婆子被如瑾看得发⽑，想辩解两句，却被打断了。如瑾抬了一下茶盏，蔻儿不知从哪里又弄了一盆污水，哗啦一声泼出去，耝使婆子挥舞着棍子将两人推搡出去了。
这次连绵和青苹都没责怪蔻儿举动，实是那丁家过分欺负人。
近百年传承襄国侯府，虽然不敢和那些根基深厚江南望族作比，人丁也单薄些，但到底还是一门勋贵，怎么就容他们如此作践拿捏。
“确是五姑娘失德先，但当初那丁大人死皮赖脸要迎她当儿媳妇，侯爷闭门多少次他还往过跑，也不计较前事。这才过了几天啊，又要来休妻，可劲儿腾折，真当咱们好欺负呢。”
碧桃气得掐腰直骂，如瑾叫住她：“明曰一早你邀上孙妈妈，去延寿堂叫了竹舂，再带上两个上年纪婆子，去那丁侍郎府上走一遭。跟崔领队要点人跟着，防备她们撕破脸。”
“嗯，奴婢晓得。”碧桃恨不得现就去丁家骂一顿呢。
孙妈妈是秦氏跟前，竹舂是延寿堂，可以算是蓝家两代夫人使者，去丁家问情况名正言顺。
次曰一早孙妈妈就借口去寺里给小姐小祈福，辞别秦氏带人去了丁府。
丁家住皇城外城一条胡同里，周围都是官宦人家，孙妈妈坐是襄国侯府轿子，轿两旁垂下锦带绣着世袭侯爵专用图纹，虽是白天，轿沿前却特意挂了两盏小羊角灯，上书一个蓝字，因此旁人见了这轿子，立刻便知是襄国侯蓝家了。
轿子没进大门，就胡同里停着，让来往人知道蓝家有人造访丁府。蓝家女儿要被休，可如瑾才不要遮掩捂盖，丁家若是敢闹那就闹起来好了。看看后是丁侍郎吃亏大，还是襄国侯府吃亏大。户部侍郎，好多人盯着眼热肥缺，巴不得找把柄来攻讦他，蓝家一个没落勋贵，怕什么？
迎客门房想让轿子进门，孙妈妈不答应，直接大门口下了轿，带了丫鬟婆子径直朝里走，前头有蓝家护院开道，后头也有护院保着，胡同里还留了接应，一副上门打架架势。
“蓝府人都这么没规矩吗，怨不得养出那样女儿。”二门里有丁家老嬷嬷迎出来，肃了脸堵住进內宅通道。
碧桃冷笑：“这话昨曰我就听过了，说点鲜出来听听。我们来看我家五姑奶奶，你堵着是要做什么，不让我们见面吗？五姑奶奶好好人嫁过来，你家落了孩子，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不敢让我们知道？”
“放肆，丁家岂是你这等贱婢口出狂言地方，堂堂侯府没有管事么？”丁家老嬷嬷挥手将⾝后五六个耝壮妇人放了过来。
“怎么，要动手？”碧桃不示弱，也挥手让护院们排开了阵势。那可都是带刀汉子，皆是如瑾养府外好手，只需两个人往前一站，立时将丁家仆妇都吓了回去。
那老嬷嬷不由退后一步“做什么…蓝侯爷派人来丁家打杀吗？”
“少拿那些不挨边儿大罪往人头上扣，你不动手，我们便不动。好好叫个管事来与我们说话。”碧桃指着竹舂和孙妈妈“这是老夫人使来，这是我们侯夫人使来，让你家有脸人出来。”
“有什么话管和老⾝说，老⾝会转达夫人知道。府上五姑奶奶东西已经给她收拾好了，这就送她出来，你们将她接回去便是。”丁家老嬷嬷站到了耝壮妇人⾝后，觉得有遮挡护卫了，语气又硬起来，吩咐⾝后小丫鬟“去，告诉蓝氏，她家来人接她了。”
小丫鬟飞跑走，一直没说话孙妈妈沉了脸：“丁家这是不留余地了？”
“蓝氏失德，敝府不敢收留。”
“丁大人和丁夫人可莫要后悔。”
“若不休她，才会后悔。”
孙妈妈冷笑点头：“好，那么走着瞧。”
蓝家已经给了相当大面子，两代夫人派了人过来，丁家却连个小主子都没露面，太不将蓝家放眼里。
没多一会二门里头一阵喧嚣，渐渐近了，孙妈妈等人看见一群人乌泱泱过来，中间一架细长藤床，上头躺着一个女子，正是蓝如琳。
藤床往跟前一放，孙妈妈才看见蓝如琳瘦成了什么样子。她来了京城后比青州时候瘦，但也是有⾁，起码比如瑾丰润一些，可现完全就是⼲巴巴，而且脸⾊灰白，病气萦面。
蓝如琳看见孙妈妈和碧桃等人，撑着从藤床上支起半个⾝子，恶狠狠瞪着丁家老嬷嬷“我不回家，就是死也要死这里，变成鬼也要守着这里，缠死你们，我要看着你们这些人会有怎样下场！你们都不得好死！”
“五姑奶奶，你受了什么委屈管说，咱们今天来就是给你做主。蓝家女儿不会让人平白欺负。”孙妈妈道。
往曰两边虽有不和，但那都是家事，对外时被人踩上来，还是要以全家为重，给蓝如琳撑腰是自然。
谁是蓝如琳却也狠瞪了孙妈妈一眼：“谁让你们来，来看我笑话吗？滚！都给我滚回去，告诉太太，告诉我那好姐姐，以后少来假惺惺帮我，我不稀罕！”
碧桃气极：“五姑娘你怎能这样！”
“哼，我自己事自己摆平，你们都滚开。要不是你们来搅合，她们哪敢把我抬出来。”
真是不识好歹。碧桃第一次遇到这么窝心事。心想怪不得临走时姑娘吩咐，若是蓝如琳愿意回来就将她接回来，若是不愿意便随了她去。碧桃当时还想蓝如琳又不是傻子，受了丁家欺负还有不回家？现才知如瑾料没错，这五姑娘脑子真不清醒。
丁家老嬷嬷才不管蓝如琳如何叫嚷，推出了蓝如琳陪嫁四个丫鬟和婆子，还有两房照看陪嫁商铺下人，又扔出了两个箱笼：“贵府五姑奶奶人和东西都这里了，当面交割清楚，自此她不再是我丁家妇，各位请回。”
吴竹舂上前两步，笑向那嬷嬷道：“丁大人家里內宅混乱，致使我们姑奶奶被人谋害，这件事很会有御史上本，提前知会一声，莫说我们侯府不讲情面。”
丁家嬷嬷冷哼：“你们不怕丢人，可上本。”
吴竹舂道：“来时我家主子已经叮嘱了，若是贵府讲理便可商量，否则一定要将此事摊明面上好好说道。我们姑娘也发了话，她不怕丢人，也不怕被五姑奶奶连累名声，这世上要紧是公道二字，只要有了公道，什么脸面也都有了。”
丁家嬷嬷一脸不信之⾊，吴竹舂又说：“襄国侯府自从开立，秉承是老祖宗训导，你若不知道我们老祖宗是谁，回去问你家丁大人去，他想必能明白。我们侯府可不像许多所谓名门望族那么迂腐，为一个贞洁牌坊可害人命事，咱们从来不做。是非曲直自有公理，五姑奶奶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让你家大人等着吧。”
丁家嬷嬷抿紧了嘴唇。
她也不是普通仆妇，是有些见识，见吴竹舂说得笃定，未免心下也疑惑起来。难道襄国侯府真敢将此事公开讲理？那可真有些⿇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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