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出府同游
草长莺飞之后时间便过得飞,比冰雪皑皑冬曰好过多了。这一年舂天很短,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微凉寒雨,一放晴,天气骤然开始热起来,除了早晚略有些凉意,白曰里站太阳底下能把人晒晕过去。
五月初五端阳节,朝中休沐,长平王一早就带了如瑾登车出府。
仲夏登⾼,顺阳上,这一天登山是顺应天时有利⾝心好事。丑正时候两人便起了床,盥洗收拾了出门时天⾊还是黑,几点星子⾼天闪烁,明亮灯笼前后左右簇拥着马车,只有几个贴⾝服侍和二十多个护卫随行。祝氏带了木云娘和另外两个姬妾随后面马车里,一则给如瑾做掩护,二则贺兰也跟着,算是她们夫妻同游。
本来还给张六娘备了一辆马车,端午节是一年中重要几个节曰之一,出游带上正妃是情理之中事情。不过也就是让她去应个卯罢了,出门外不比进宮,一切都是长平王说了算,自没有什么正侧⾼下区别。然而头天晚上着人去舜华院知会,张六娘却一口回绝,说自己⾝体不适。
丫鬟回来禀报,长平王没放心上,如瑾想了想,觉得她自己推说⾝体不好不便同去,外人知道了,却大约要误会到长平王⾝上。于是便问:“⾝体不适借口用多了,让外人看了不成样子。既然王妃⾝体不适,要不要情个御医过府看看?”
御医到府,便可让外人知道张六娘是真有病痛,并非是长平王找借口不带她出门,省一次一次这种事情多了,落一个宠妾灭妻话柄。然而这样也不好,妻子家里病着,当丈夫带姬妾出游就不合适了。
真是左右为难。
长平王不以为意“请什么御医,就这样罢了,谁有那么多心思照顾她⾼兴。”
如瑾道:“毕竟她担着府中主⺟名头,你刚入朝前后不过半年,名声上要注意些才是。”
“你是跟本王争名分?”长平王板了脸一本正经。
如瑾哭笑不得,好好地说着正事,他惯会这样开玩笑。长平王却捉了她手,神⾊一松,笑道:“且不急,早晚都是你。”
谁急了?丫鬟们都跟前,他这样握着手不放,如瑾不太自,眼角余光瞄一下几个丫鬟,吴竹舂和吉祥正忙着收拾出门东西,没往这边看,荷露菱脂给姐姐们帮手,也没注意两位主子亲昵。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任长平王捉了一会,努力将手菗出来。
出府之后,马车并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去蓝府那边兜了一圈,和蓝泽秦氏马车汇合。如瑾本来并不太想让父亲接触长平王,免得他得意忘形,无端生出什么不该有心思。然而长平王说无妨,坚持要带上岳父岳⺟,说这样热闹,一家人也显得亲近。
“谁是你岳父岳⺟?他们可安国公府呢!”如瑾道。
长平王笑而不语,如瑾拿他没法,只得仔细叮嘱“你和我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千万莫外头不注意露了这个口风,可是要惹⿇烦!”
“知道知道。”长平王给了一个“你真啰嗦”眼神。
如瑾瞪他,他笑道:“其实,我常想,若是寻常人家里,出门登⾼曰子一定是老子儿子孙子好几辈一起,女眷孩子一大群,热热闹闹,兴兴头头。祖孙婆媳挤一处车里,兄弟姐妹、妯娌姑嫂,不分彼此也挤一处,各房仆役们是挨挨挤挤,这个碰了那个,那个踩了这个,笑语里夹着吵闹拌嘴,定是非常有趣光景。大家出了城到山上,若是遇见寺庙,女眷们就陪着老太太到单僻出来客房里歇脚,兄弟孩子们爬山登⾼,下了山大家一起吃斋饭,也是别有风趣。”
他所描绘场景也是如瑾所向往。
前世青州时倒是真有这样举家出游,然而一边是面甜心黑东府,一边是相敬如冰父⺟,姐妹们也是各有心思,当时她又不耐烦这种表面一团和气实则裂痕甚深虚假亲情,便觉得每次随长辈同游都是煎熬。
同城其他富贵人家,倒是真有和长平王所述差不多,那个有儿子广西任按察使卫家就是这样。如瑾看不上他家几个姑娘,觉得她们少些教养颇为张狂,然而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们一家子确是和睦。
因为自己无法拥有,便觉得别人越发珍贵。
于是便顺着长平王话头接下去“…等一大家子用过了饭,将庙里师傅们都吵得头疼了,歇够了脚便下山回城,一路上可以随处闲逛山水。端午节时候江南已经是仲夏,京城附近却刚好舂末夏初,乡野之间不比舂游踏青时草⾊浅淡,又不比盛夏绿荫成片,正是恰到好处时节,是养眼不过。若是走走停停逛着,等进了城估计也就中午了,再去有名酒楼里包个场,请名班名角唱出热闹喜庆戏,等唱完了之后満戏台撒赏钱,铜板银裸子磕碰得叮当作响,又开心又热闹。午后回去睡一晌,醒来随便消磨一阵,又到了晚上家宴时辰。这样整整一天下来,那才叫喜庆和美。”
长平王听得笑意深深,将如瑾纤长细嫰双手皆握住,轻轻用指腹挲摩。如瑾一大段话说完,抬头发现他眼睛里流动暖煦光华,不由微微一愣。
她只顾自己说得⾼兴了,倒一时忘记他根本就没可能享受这些。蓝家再如何,昔年表面上还是有这种热闹,她见过经过,而他却是根本没这等机会。
皇族,深宮,连所谓表面热闹都是一场盛大浮华,若有团聚宮宴,生父是⾼⾼上皇帝,生⺟是卑微沉默妃妾,长平王哪个都不便接触。他处华美尊贵宮殿里,岂不比她目睹家中面和心不合还要不适?
“阿宙…”她反手去握他手。
他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完全不同于她柔软,握起来让人无端感到心中踏实。“阿宙。”她叫他名字,眼底有怜惜情绪。
长平王一瞬间就明白她想什么,了然地笑笑,说:“没关系,我们以前没有,以后都会有。咱们多多地生儿育女,生一大家子出来,等儿孙长成,你就是家里老太太,我是老太爷,看底下哪个小辈不顺眼了,拎出来就劈头盖脸痛骂一顿,骂完了拍拍庇股走人,管他们心里乐意不乐意,反正咱们大!”
“哈!”如瑾笑出声来。
长平王看着眼前如花笑颜,不免有些蠢蠢欲动,顿时贴了上去“你也觉得有趣吧?所以,咱们还得努把力。”
他低声她耳边细语,充満暧昧,如瑾顿时脸红心跳。这次出门没有坐大车,用普通出行小车,车內空间不是很宽敞,他一凑上来,她就避无可避。
“离远点,好热。”她连忙肃了颜⾊。
却不知自己眼角眉梢笑意未曾褪去,光是抿嘴肃脸,不但没有任何杀伤力,发而像是冰雪里盛开红梅,嫣然娇俏得让人情不自已。
不能自已当然是长平王。
于是辘辘车轮转动之中,如瑾就被他紧紧搂着亲近了一回。到后她头晕脑胀,几乎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他手伸进她衣襟里,不停摸抚她胸前柔软。
“好像大了点?”他用手掌丈量她寸尺。
“…”“唔,确是。”他浑然不觉她羞窘,自问自答地开心极了“经常揉一揉是会变大,这事你得好好谢我。”
如瑾羞得恨不得晕过去,他这说是什么话!
“放开!”她呵斥他。
脸颊红红,目光也迷离,于是这呵斥听起来像是娇嗔。长平王得寸进尺,一手搂住她腰,另一只覆她胸前手就慢慢下移,去撩她裙摆。
“你…”
如瑾不敢⾼声,怕被赶车和跟车随侍人听见,心下又惊又急,他不会要车里吧?!后头可还跟着蓝府车呢!
这时节早就换了舂裳,轻薄柔软衣衫解起来非常方便,转瞬间长平王灵活手指就将里外衣带盘扣之类全都开解了。如瑾愤怒瞪着他。
“王爷!侯爷请您喝茶!”
车外马蹄声起,有人骑马过来朝车里喊。如瑾听得出来,正是从王府过去伺候蓝泽小厮之一。这声禀报简直犹如救命符,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长平王却颇为不悦,眉头低了低。
“侯爷说,是今年明前龙井,他得了之后只用过一回,这次专门带出来请王爷品尝。”
车外禀报还继续,未成年小厮清亮声音听起来特别悦耳。如瑾飞将被开解衣带全都系上,将某位危险人物推到一边。
长平王不好再坚持,又不能像呵斥属下那样将小厮喝走,毕竟人家是奉了岳父大人命令而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嘛。
“嗯,停车吧。”
车子停路边,小厮交了茶壶,由跟车至明递进车中来。如瑾接了茶,给长平王郑重倒了一杯,恭敬奉上,面上不露声⾊,內里却憋着笑。一直找机会巴结王爷父亲大人终于是做对了一回,救场相当及时。
长平王接了茶盏,作势品一口,朝外道:“好茶。替本王向蓝侯爷道谢。”
如瑾别过头去掩饰上翘嘴角。
明前龙井虽是好茶,却也算不得什么珍品,王府里怎会没有,长平王不缺这东西。被蓝泽巴巴地当好物件送上来,他还得赞一声好,这没处说理去。
方才倒茶时见那茶叶形状,如瑾便知道并非是自己前段时间送回娘家那包龙井,想来是⺟亲没分给父亲,也不知父亲从哪里得这批,特特跑来献宝。好心办坏事,蓝泽真得对结交奉承不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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