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注意些分寸
晗蕊伺候他在铜镜前坐下,又捡起他丢在地上的发带,认真地为他束发,那件宽大的外袍是没有盘扣的,晗蕊一抬手,袍子就散了开,白花花的雪在玄间时隐时现,殿内还是有些冷的,娇小可爱的尖微微颤抖。才刚束完发,晗蕊又听见皇上命令:“过来。”
晗蕊拢了拢外袍,走到他跟前跪下,毕灵渊看她二话不说下跪又生气了,他让她过来,是来他腿上坐好。可见她跪得十分认真,没一丝僭越之处,是一个懂分寸的宫奴,又不知该说什么。
晗蕊跪了半天,见皇上没什么动静,她也没有什么疑虑和好奇,只是想着御膳里会有些什么好吃的,想到有吃的,晗蕊的头埋得愈发深了。真心实意地感激皇上。却不见皇上被她的不解风情气得脸色不好看。
***毕灵渊看了一会儿,也不指望她能突然福至心灵知情识趣了,又想到自己贵为天子,帝王之尊,为何要过分在意这个小小的宫奴,想到这里,他径直越过晗蕊拂袖而去。
晗蕊听见殿门关合的声音,耳边渐渐寂静下来,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刚想要起身,这才觉出全身酸痛。
尤其是腿间火辣辣的疼痛,即便是轻轻动作,依旧有还埋在深处的错觉。毕灵渊经过院子,见那群嬷嬷们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不由顿住脚步,四下看了看,这么大的院子,都是那个小宫奴早起打扫的。
“你们…”毕灵渊伸手指了指四五个嬷嬷“去把旁边的寿喜宫福禄宫的雪也给扫了。”其中一个嬷嬷一听,忙道:“皇上!
寿喜宫和福禄宫那么大,奴才们又不是那两个宫的宫人,这…”毕灵渊冷笑了一声,还不等他发话,吴用先怒斥道:“大胆的奴才!怎么对皇上说话的!仔细脑袋!”“既然不想扫雪,就去辛者库当差吧。”
毕灵渊懒得和她们多费舌,丢下一句话就往外去了。嘴快的嬷嬷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她都这把年纪了。藏书阁虽说偏僻清冷。
但每月的俸银份例拿的也不少,是个清闲的差事。余下几个嬷嬷闪到一旁,嚷嚷道:“叫你仔细着这张嘴,看惹事了吧,差点将我们也搭进去!皇上可是只打发你去辛者库!”“对对对,咱快去扫雪吧!”
说完便小跑着往宫外去了。唯恐走得太慢被她牵连。晗蕊立在窗前,默默地看着院里发生的一切,那个多嘴的嬷嬷哭得撕心裂肺,还是被太监给架出了藏书阁。辛者库里…多是籍宫奴,一辈子都无法爬出那个泥淖。
她记得陆氏族中还有几位旁支的妹妹,她们比她还要小一些,自小娇生惯养,不懂得为自己筹谋,大概也是在辛者库里无法身。身…晗蕊自嘲地笑了笑,她自己不也是只笼中鸟么?
她将窗户关上免得被冷风给吹病了。眼下皇上对她正在兴头上,要是她病了。耽搁个几,皇上定会将她抛诸脑后。
转身穿过层层叠叠的书架,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翻出几本杂书画本,她之前偶然发现这几本书,宫中日子无聊寂寞,便看得津津有味,才知男子与女子在闺房间竟有这般多的花样。
可遇到了皇上,她读的这些书丝毫没什么用处,还不是像案板上的鱼一般,完全招架不住。看了一会儿。
看到书中女子在中夹葡萄喂给男子吃,晗蕊被到痛的嫰又不争气的了起来,口张合,似乎也想尝尝葡萄的滋味。脸正烧红,殿外就传来了陌生却又恭敬的声响:“晗蕊姑娘,午膳备好了。”
晗蕊将画本到书架底下,拢好袍子就要走过去,又不好的这般模样见人,便躲在书架后,探出小半个脑袋:“进来吧。”送膳的宫人都是吴用从干清宫传调的。
在御前伺候多年,什么没见过,四五人一溜的进来,折开膳桌备菜,又将准备好的裙裳放到一旁。
做好了这些,宫女文墨这才看向躲在书架后的晗蕊姑娘。文墨算是干清宫中御前伺候的大宫女了。
干清宫伺候的宫人基本都是姑姑和嬷嬷,少有年纪轻的。文墨虽是宫女,但又与一般的宫女不同。
她是民籍,娘亲是皇上的母,自小与皇上一起长大。早在东宫,当时的太子毕灵渊就为她挑选了一门亲事,文墨却不嫁,宁愿留在宫中做奴才。
有人说她对皇室尽忠,有人说她喜欢皇上,不一而足。文墨子极好,从不放在心上,谨守本分,旁人看她也是从未肖想过妃嫔之位。
文墨看着躲在书架后的小宫奴,墨发披散,伶仃袅娜,像是枝头淋了雨的花苞,明知其可怜,却还是忍不住想伸手摘下,碾开,嗅一嗅那残忍又清甜的气息。
文墨冲她温柔地笑了笑,皇上还是一贯的霸道蛮横,不知对这个宫奴又会有多久的兴致。“过来,别怕…”文墨子极好,模样也是极温和的。
晗蕊裹紧袍子,小心地走了过去,走到近前还给她福了福身子,低眉顺眼的乖巧。文墨看见她身上的外袍,笑容僵了一僵,随即又掩了过去,将她扶起,柔声道:“把你饿坏了吧,来,先喝一碗这个。”
身后的嬷嬷将漆盘中的瓷碗端了过来,文墨接过,搅拌几下,浓郁的药味在殿内开,闻得人恶心。晗蕊强忍不适,问道:“这是什么?”文墨倒是对这味儿习以为常,笑地递到她跟前:“避子汤。”
***避子汤…听名字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晗蕊平静地接过,也没用调羹,吹了吹热气和药味,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喝完见了底,小脸皱作一团,忙道:“好苦…有糖吗?”
一边吐着舌头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着。文墨取过一碟虎眼糖,晗蕊忙拿了两块入口中,这才稍稍解了苦味。
文墨笑了笑,皇上以前临幸过宫女,她常常第二天就端一碗避子汤过去,那些宫女一见避子汤,无一不哭哭啼啼,又是求饶又是撒泼打滚。
后宫自然有后宫的规矩,若是宫女们都将爬龙当成了做主子的手段,宫里岂不是了套,秀女遴选成了笑话。见她痛快地喝完了避子汤,文墨又道:“用完膳把衣裳换了。
要是被旁人看你身着皇上的常服,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一听要被砍脑袋,晗蕊后脖一寒,忙点点头,文墨这才拉着她坐下用膳,而梅苑那处,特意备好的甜食点心都被风吹凉了。
皇后离开一会儿再回来后面色有些不好看,福王毕灵宸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不痛快,关切地问她:“妍妍,你刚刚去哪儿了?”
近旁伺候的都是贴身宫女侍从,多年相伴,自是不用避讳,皇后垂下眼,冷冷说道:“福王,请你注意些分寸,本宫是皇后。”毕灵宸抿了抿,怅然一笑:“是本王逾越了。皇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