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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正郁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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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问吴用:“如果有人欺骗你,还心怀不轨地接近你,你会怎么办?”吴用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紫城那么大,各宫各院各坊的宫人合起来得有数万人众,这些宫人之间常常你骗我我骗你,你唤我哥哥我唤你姐姐,面上笑靥如花,背地里尽琢磨着损招儿。

  欺骗呀,心怀不轨呀,都是常事。吴用斟酌了半天,说道:“奴才无权无势能怎么办,最多心里难受一阵子便过去了。”

  “可朕是这么好欺负的么?”皇上突然抬起头,眼圈发红地瞪着身后辉煌恢宏的万寿园,那灿烂的火光在他清透的眸子中蔓延,像是落了一片星河,而这片星河,竟像是要下雨了。“朕不一样,谁胆敢欺瞒朕…朕会杀了她。”

  毕灵渊握紧缰绳,高高扬起马鞭落下,策马往紫城而去,寒风烈烈,刀子一般要将人撕裂,他想起也是那样的雪夜,陆晗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去湖里捡他扔掉的冬靴…

  就连这个也是假的么?他手中的鞭子挥得越来越快,吴用见他在山野间如此不管不顾地策马,心都快跳到了喉咙口,扯着嗓子喊道:“皇上~~仔细着路~~”

  可他已经寻不见皇上的影子了。吴用在这山野间反倒自个儿害怕了起来,吓得抹泪,正要放声痛哭。

  只见身旁忽的蹿过一道影子,极快,眨巴两下眼睛的功夫,一人一马已经越过了前面的山丘。快得跟幻觉似的。

  毕灵渊不管不顾地策马狂奔,加之他又心神不宁,烈马奋蹄而起的时候他没握紧缰绳,就这么凌空重重地摔在雪地里。

  他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闭上眼睛,静静地平复心绪,在他闭眼的时候,一道影子慢慢靠近,在他身旁蹲下,他一睁眼,眼前突然被什么盖住了。一片黑暗。***

  毕灵渊就这么躺着。动也不动,旁边那人蹲了好一会儿,也许是脚蹲麻了。干脆抱着膝坐下,就这么歪着脑袋看他。两人就在寒风中这么吹着。不知过了多久,吴用那匹马上的铃铛声渐渐近了。

  还能听见他被吓哭的鬼哭狼嚎。“你还会骑马?追得倒快。”毕灵渊一把掀开大氅,冷冷地看着身旁坐着的陆晗蕊。

  “小奴只是来给皇上送大氅罢了。唯恐皇上夜里受风寒。”如今见她娇娇柔柔地说话,毕灵渊瞧着便格外的不痛快,事到如今还在他跟前装什么?

  又是封他的道,又是在着他胡天胡地来,一身骨,清醒后又是一朵风中摇曳的可怜小白花…世上这么会有这样的女子?不知羞!更重要的是…她骗他,所幸发现的早,身还来得及。不能心软,不能回头。

  “大氅已经送到了。你回去吧。”毕灵渊慢慢站起身,单手勾起大氅,披到自己身上。陆晗蕊出来得着急,寝衣外裹着件破披就策马赶来,毕灵渊将脸撇向一旁,不为所动。

  又自嘲地笑了笑,她不是内力深厚么,怕什么,总归是冷不到的。陆晗蕊见他转身就走,忍不住往前跟了两步,一伸手,他却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出声叱责道:“回你的万寿园去!”

  陆晗蕊讪讪地收回手,一时方寸大,眼睛酸,心里更酸,讷讷地张口,泪珠就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连她自己也愕然,这是怎么了?“朕说不想再看见你,是真的不想。”“我没有骗你…”“大胆!”毕灵渊倏然握紧缰绳,轻轻咬牙道“谁许你口口声声我和你,再有下次,朕会摘了你的脑袋!”

  陆晗蕊被堵住,忍了一忍,颤声道:“凭小奴的内力,要是真想逃出紫城,什么能困得住小奴?是九重宫墙吗?是严密的守卫吗?”她一边说着。

  一边快步上前,拦在毕灵渊的马前,抬头看他“困住小奴的,是陆氏的罪名,小奴若逃了。岂不是向天下人证实了陆氏的确谋逆叛国!陆氏没有!我没有!”

  毕灵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仰头望着深远的夜空,一片茫茫,望不见月星辰,山河远阔。

  “陆氏一案已有定论,朕不想再听人提起,你若还想留着这条命,就闭紧你的嘴巴,好好伺候太后!”

  说完,不再迟疑,马鞭挥落,烈马如利箭般蹿过,不再留恋地向紫城的方向而去。陆晗蕊怔怔地立在月下雪中,吴用千辛万苦地驱马而来,眼见着就要赶上皇上,眨眼的功夫他又跑远了。

  吴用走近了才突然发现之前策马疾驰的人影是陆晗蕊,惊奇地啊了一声:“晗蕊姑娘您还会骑马呀?”

  见她不说话,又看看皇上消失的那片林子,想了想,说道:“奴才自小就在皇上身边伺候,这皇上呀,说心软也心软,说心硬也硬得很,总归一条,别骗他。”

  陆晗蕊这才抬起头看他:“那如果已经骗了呢?”吴用擦擦额头上的汗,依旧赔笑着:“骗皇上骗得狠的,一个大皇子,自尽了。一个二皇子,疯了。晗蕊姑娘您好好想想吧,一招棋错,盘皆输。”说完便打马往林子里追去了。

  陆晗蕊转身,牵过马,默默地往万寿园回了。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第二一早,一无所知的全才却才将皇上昨写的信送达万寿园太后手中。

  太后正在与安宁夫人摸叶子牌,玩得不亦乐乎,文墨一听是皇上送来的信,本要从飞星姑姑手中接过,太后专心盯着叶子牌,随口道:“叫晗蕊给哀家念念,皇上许多年未曾给哀家写信了…”说着便捂着嘴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会儿。

  陆晗蕊身子依旧在烧热,早起服了药,又灌了许多热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人就跟一弦子似的,绷得太紧会断,放得太松又会塌下去。

  她觉得自己入宫这两年大约是绷得过紧,昨夜里皇上一字一句,竟叫她整个人骤然就恍惚了。往常用药灌水就好的小病,如今却叫她分外难受。

  她从飞星姑姑手中接过那封信,展开,看着金龙纹宣纸上的笔迹,轻声念了,不过是同太后说些宫里的琐事,语句平常。

  最后说要太后保重身体,落笔处,用朱笔看似随意地勾了一朵小石榴花,看着那朵小石榴花,她嘴颤了颤,两滴泪水垂落在花上,霎时就晕开了。她连忙眨眨眼睛,悄无声息地抬手擦了擦眼,飞星姑姑瞧着。问她:“这是怎么了?”

  “眼里进灰了。”陆晗蕊说着。又用力地,直到把眼睛红了。好叫人看不出她的失态。“大过年的,一早就流泪,晦气。”

  安宁夫人白白送了一张索子给太后,正郁闷着呢,见陆晗蕊那个臭丫头抹泪,更觉得是她给自己带的霉运,张口就埋怨。文墨轻声道:“娘…”

  太后笑了笑,从安宁夫人手旁的小碟子里摸走最后一块碎银,瞧着自己碟子里堆的的碎银,冲着飞星笑道:“过年的红包总算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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