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棈心拿给
晚玲推着明玄往院子里去,视线却跟着明哲跑了,她想去看放鞭炮的热闹。往年在奉天,她是跟在晚风后面看他点燃了火,然后堵着耳朵躲到墙。明玄握住了她的手“想去看?去吧,不用管我。”
“我还是在这儿陪你吧。”她不想他不开心。“去吧,回来告诉我,他怎么点的,怕不怕。”晚玲跳着脚凑到明哲跟前,看他把长长的一鞭用绳子系在院子里最高的一棵梧桐树的树枝上。“你不怕把树給烧了?”
“怎么可能把树烧了。你想多了。”“且,奉天每年节都有放鞭炮把自家房子点着了的。”“那你说,这么长的鞭炮,挂哪里?”晚玲去院子里绕过一圈,捡出一长长的竹竿。
“挂这里。!然后把竹竿绑去那边空地的篱笆上。”明哲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确安全些,便把鞭炮从树上解下来,重新系到了竹竿上。
“我说的有道理吧。”晚玲洋洋自得,举着竹竿经过明玄的轮椅,侧身对明玄说“他不会放鞭炮,还需要我的指点呐。”明玄挑了明哲一眼“你怎么比一个女人还蠢?”“你能你来。”明哲还给他个白眼。
“晚晚能就是我能。”“你去把竹竿绑篱笆上,我去取香来。”晚玲回身把竹竿到明哲手上。
“取香做什么?”明哲问。明玄夸起自己的女人“晚晚真聪明,懂得先把香点了。再用香去点爆竹。”“嘿嘿。”晚玲回屋找李妈要了熏香,李妈帮忙点着了。
席太太见她兴高采烈地往篱笆那边跑,叮嘱她“你们小心点!”“没事,姨妈,我们小心着呢。”她跑到明哲那儿问“绑好了没?我的香都点好了。”说着把顶端燃的香灰吹走,出红色的火星来。
“别急,等我固定好,还要把引线长一些。”“一会儿我点还是你点?”天越来越黑了。明哲的脸庞不是那么清晰,只看到黑乎乎的一团在动来动去。“帮我扶一下。”
“哦。”晚玲伸手过去,以为是竹竿,却不想是他的温热的手。“想我了?占我便宜。”耳边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晚玲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没听见。”“我说呀,今天送你小狗的那个男人。就是怕怀孕的那个吧。”
“不是。”她扶着竹竿,狡辩着羞于承认。“对了。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礼物?香水还是珠宝?”明哲见她否认,知道她脸皮薄,没有她承认,转了话题。
“怎么,难道你要送我礼物?我可是很挑的。”“就是问问,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明晚我要去参加舞会。”
“去跳舞?”晚玲斜着眼看他依旧黑乎乎的一团,他狡黠素净的面容渐在她脑子清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似在蔓延。
“不告诉你。”黑漆漆的夜里,明哲眼力也好,从她手里出香火,趁她不注意,就把长长的引线点着了。火星红亮起来,滋拉滋拉向上爬着响,晚玲呆呆得看在那儿,还在想,他要去参加舞会。
难道要买礼物送给别的什么姑娘?“傻了啊…还不快跑。”明哲拉起她的冰凉的小手往远处跑起来,攥了又攥。***噼里啪啦的爆竹响响彻夜空,晚玲堵住耳朵,不时看篱笆那头一直燃到天际的火星。
“家里人多了就是热闹。”席太太和月莹说。虽然她的丈夫去世了。还要不得不与情敌住在一起,这是件难过不能忍的事,可凡事都有它的好处。
晚玲推着明玄回到卧房,去浴室放好热水“新年要洗干净。”当她的手穿过他的将他整个人抱起来的时候。
她装作抱怨“第一次我抱你的时候,你还不愿意。”当她把她抱过去时,却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坏了。忘记先把你衣服了。怎么办?要不你自己吧。”晚玲故作恶作剧,直接把还穿着睡衣的明玄放进了装水的浴缸里。睡衣沾了水。
即便是温热的洗澡水也是凉的,明玄打了个哆嗦,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手腕“别走。”他的眼眸不再是从前对她的那副冷淡和高傲,变作了依赖和乞求。晚玲当然不是真的不管他“不走,我能走去哪里。”扣子一颗颗在她手里解开,出他瘦削的身体,能看到皮下的肋骨。
“不是不让你抱,是怕被你嫌弃。”“应该是你嫌弃我不如沈小姐高贵大方有学识吧。”她自嘲着他子,头一次见到了细如胳膊不像男人的腿,她怕他多想,就说些别的。
“泡澡有助于血循环,对身体好,我们老师说的。”她拿来小板凳,把他下的脏衣服泡在盆里,起来。“别洗了。給李妈吧。”
“李妈每天做家务很累的,洗几件衣服我还是可以的。”明玄拿着香皂尴尬地等专心在洗衣服的她看他一眼,他的晚晚是个善良的傻女孩,叫她一辈子陪着他这个残废,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她抬头看到他拿着香皂无措的样子,站起来。
“是不是够不到后背?”晚玲接过他手里的香皂,在他瘦到硌手的后背打起泡沫,不心疼起来“表哥,以后你要多吃点。”“嗯。”“对了。以后我帮你按摩吧。”“嗯。”明玄坐在浴缸里。
双臂努力撑住边缘调整了姿势,怕被她看到眼底的感动。温热的水从他的脖颈过后背,掩藏在心底的话终于说了。
“晚晚,你喜欢明哲,是不是?”晚玲的手滑了。香皂咚一下落进水里,溅起水花,她慌忙捞起来。
“没有,我不喜欢他,这辈子我只陪着你。”他突然侧头对上她不善撒谎的眼睛,轻轻抚摸她的小臂“没事,你若喜欢他,我不怪你的。”
他不想起那次,他在外院,透过窗户的影子看到了她和明哲似在拥吻甜蜜的样子。“他曾经叫我把你让給他。”“啊…”晚玲显然被这句话吓到了。那个明哲根本只是玩她,怎可能对她上心呢。
“他应该也是喜欢你的吧。”明玄见她沉默,想必她的心里是有明哲位置的,心口下意识泛酸。
“礼物给你准备好了。”大半夜月莹敲开明哲的房门,丝帕里包着一串白东珠手串,她精心拿给他“北边墓里挖出来的,好东西。石局长的千金,你可要把握好了。”
“知道了。”明哲接过手串,不耐烦地要关门,月莹忽的想起什么又叮嘱他一句。“你不会真和晚玲有什么吧?玩玩也就罢了。可别当真啊。”“知道了。知道了。”门板砰的一声关上了。明哲随手把这珍贵的手串仍入西服口袋。
“妈,姐今年过年不回来了。是不是?”这次新年,晚风头一次没去放鞭炮,年夜饭桌上问母亲。“来信了。不回来了。”
“那姐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回奉天了?”他又问,隐隐觉得姐肯定是不回来了。上海多好,他从兜摸出来吕游送他的瑞士军刀削了个苹果递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