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您意思是

　　他顾不得全身漉，飞快地跳上车，单手转方向盘踩油门，横冲直撞地飚出去，拨120叫救护车，他手一直抖个不停，心惊跳地拨酒店前台电话。

　　忽略警鸣笛，发狂似地飚过七八个红灯，歪七扭八地朝森仁酒店一路赶去…落落，别出事！千万别出事！我什么都答应你，傻瓜，你绝不能做傻事伤害自己，算爸爸求你…＊＊＊

　　哪里还有耐心等慌慌张张的服务生找房卡，浑身狼狈的林衡从电梯大跨步走出，腥红着眼猛地一脚踹开门。

　　他跌跌撞撞扑进去，悲怆地扑向一室冷清，扑向索命的死神。室静谧，她睡着一样，手背朝上迭放于小腹，表情恬淡安详地躺在榻上。如同每一个夜晚和清晨，惬意地睡着了一样，窗户留一道，风钻进来起白色纱幔，她不笑也不说话，睡得很沉，这么大的动静也不醒来。

　　她该有多累？头柜上躺着空的白色药瓶，一张小纸条在一旁，整个画面如此触目惊心，林衡被踹进地狱里。

　　他目光狂地掀开被子，血在血管里爆裂涌，他崩溃地横抱起气若游丝的她，往外冲去。林萝被送进急救室，红灯随之亮起，林衡的世界的光亮随之被走，只剩悄怆幽邃的深灰色。

　　急救室外，护士拿来一堆表，代林衡填信息、签字，林衡紧抿着，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手虚握着笔，凌乱的字不知是写出来的还是抖出来的。

　　急救室里，医生护士手忙脚地对病人生命体征进行评估，启用呼吸机抢救，血灌…“林总，令爱初步检查为安眠药中毒。

　　她长期服用安眠药，今天的剂量已远远超出人体接受范围。”主治医生汪站在他的面前，面容和声音在林衡视听神经里都极为模糊“已安排洗胃，她现在处于深度昏状态，全身肌弛缓，反消失，危在旦夕…”

　　他在说什么鬼话？明明早上还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危在旦夕了呢？林衡不愿接受现实，然而整个脑袋里全是她送进去前面若白纸的模样，一刹那被得急火攻心，头晕目眩站不稳，汪拉他一把他才稳住。“汪医生，救她。”林衡大脑一片空白，痛苦将他噬，他只觉冰冷渗骨。

　　骤热骤冷，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绝望贯穿肺部，他呼吸阻滞地一遍遍祈求“救她。”

　　“林总，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尚有一线生机我们都会力挽狂澜，令人担忧的是…”医生言又止。

　　林衡屏息，眉头拧成结，心脏被勒住。“令爱一心向死，目前毫无自我拯救意识，情况不容乐观…”

　　医生忧心忡忡地快步返回急救室，林衡跌坐在地，久久怔忡呆滞。一张纸条随着他的动作飘落。

　　他拾起，攥入手心，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点燃一支烟，猛几口后捻灭，才有力气将注意力放在那份沉甸甸的“遗书”上。

　　爸爸：在纷繁世道里，唯有你，是我的光，是滚烫的炽热，也因你，我明白何为黯淡，何为跌落谷底的寒凉。你知道吗？

　　我曾在梦魇中，诚挚地向上苍祈祷过成千上万次，愿她让我们结缘，神无情地回应说，三生石畔，永不会有我们的名字。刻骨的孤独将永生伴随我。这是对我罪恶的报应。

　　腔痛苦发涨，溢出来，不断溢出来，令我力不从心不堪忍受，或许，这会是我从深渊中被解出来的最极端却又最无可奈何的方式…如此对生命不负责任的仓促的结束令我很抱歉，请原谅我的自私…爸爸，我什么也不要，不再挣扎不再祈祷，只愿你和爷爷过得好。

　　勿念。您不懂事的女儿：落落。＊＊＊林萝洗胃后转入消化内科住院，汪领着几个白大褂的医生来了又去，提醒林衡照顾病人需要注意的一系列事项。林衡守在畔分秒煎熬着，每当一合眼就会惊醒，如此反复。近十个小时后，林萝手虚弱地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紧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轻微的动作，黯淡的眼里顿时生出盎然神采。心猛烈跳动，似乎随着她重新活过来，他俯身贴近她，小心翼翼，像对待一块易碎的宝贝，声音低哑：“落落，胃还疼吗？

　　近在咫尺的清俊男人，眼球里布红色血丝，眉宇间憔悴不堪，是林萝从未见过的消沉模样。

　　“爸爸…”面色苍白的林萝艰难地抬手，心疼地慢慢抚着他下巴上的青青胡茬，苦涩地说“我做了好长的噩梦，很害怕醒不来。”

　　“傻瓜。”林衡手指怜爱地摩挲着她温热的手心，一如小时候陪在她身边哄她入睡“有我在，怕什么？”林萝脸上多了几分红润，林衡浅笑，摸摸她的乌发。不再隐瞒自己心意，他低头覆下去，投下一片阴影，在她的怔愣中。

　　他动情地含住她的，碾着她稍显干燥的瓣，额头贴住她的额心，心有余悸地感慨：“落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实得虚幻。

　　他心里从未有过的疼痛和充盈，又格外豁然开朗。周围一片寂静，阳台上绚烂的鸢尾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在青翠碧绿的叶片中停驻，于五月的清晨，盈盈芳香阵阵袭来，如此主动的吻，从来未袒的亲密，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吗？迟钝的思绪里浮现出这个念头，林萝瞬间落入寒冬的冰窖。林衡正加深那个吻，林萝微微侧过脸，不动声地躲开他亲密的接触。

　　“爸爸…你看上去很辛苦。”她转过眼，盯着他疲倦的双目，不忍地说“回去休息吧…我不会再犯傻。”“你先睡，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也不去。”

　　林衡喂她喝些温水和易消化的白粥，照顾她睡下，他去阳台开机，给家里管家打电话，让他安排人送换洗衣物过来。

　　男主人突兀地失踪一晚上，还是临近大婚之际，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这闹出不少状况，管家絮絮叨叨，林衡此时已经憔悴到了极点，嘴泛白，眼睛下面有浓浓的黑雾，蹙眉听着管家报备家里情况。

　　微风拂面，林衡目光盯着远处太阳升起的地平线，沉声说：“贺江，订今天的机票送老爷子回莫城。”贺江震惊：“先生，明天是您的婚礼，今天为什么送…”

　　“没有婚礼。”晨光照在林衡的脸上，他神色很淡。贺江怔忡了几秒，不可置信地确认：“先生，您的意思是，暂时推迟婚礼吗？”林衡直言不讳“不，是取消婚礼。”贺江彻底呆住：“先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