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裑体躺在庥上

　　“…我知道。”桃木剑在空中划过，剑锋尖锐，割开了地面的石子，少女厉声说道：“你我恩怨两清，下次见面，必将兵刃相向。姑娘请不要再向前了。”

　　杨立就此停下了脚步。杨立站在原地好久，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当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国师府的上空升起飓风，先前的香气早已散尽。府邸深处，羸弱的少年出一口毒血，他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视线尽头，无知无觉的少女返身，踏上了回府的路。香味散去了。

　　杨立抬起头，数只苍鹰盘旋在高空之中振翅，也驱散里府里的血腥，但她总觉得面前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黑气。

　　府邸清算，宫人运送着尸体出去，现在空无一人，杨立像在逛自家大院一样信步，走到后院，房门是开着的。一片漆黑。远远的。

　　她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铜钱在竹筒里相撞，被手扣上桌面，杨立走近了才看到江西雁的身影，他没有点灯，也不是什么起卦的架势，只不过闲得无事，碰撞出什么响声，在深夜里看起来有些诡异。

　　“殿下回来了。”“我知道那两人是叛军首领，但他们救过我。”“…”“你以为我引你到这里，只是为了让他们杀你？”

　　江西雁把竹筒放到桌上，铜币一震，他说：“事发突然，殿下继位之事反对声颇多，需要四方制衡才能维持今的局面。

　　今小敛，殿下让我回来清理国师府，拔出先皇的眼线，我的人所剩无几，叛军在此时现身，切中我的要害，殿下愿遣蛇来救我，我不敢多说。”杨立走到他面前，揪住江西雁的领子。

　　“如果我想杀你，绝对一击致命。”江西雁只给了杨立半张脸，眼眸低垂，长长的头发遮住眼睛，并未说什么。杨立掀开他的发帘，放软了语气“你的伤怎么样？”

　　“殿下关心吗？”杨立咬牙，直接将手探向他的伤口，摸到了一股温热的意。杨立咬牙切齿地问他：“我不来，你就不包扎伤口，苦计给谁看？”

　　“你。”＊＊＊他看到杨立叹了口气。许久以后开口，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在宗祠的那个梦…我梦到我变成蛇了。”

　　“梦里有金乌，白泽，上古的神兽种种，这蛇是最后成神的，我在想一个问题…”她一边说，一边把染血的手指放进口里，舐着。

　　脸上的表情是种求知带来的天真：“照理说这只蛇会如其他的神兽一般元神飞升，体化作须弥山的一部分，为什么它会死在墓林里，并且被方士找到？”江西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怔愣的瞬间，杨立把手探进他的衣服深处，撕开被血痂粘住的亵衣，抛出了下一个话题：“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你为什么要修天梯？”这是江西雁第一次想这个问题。

　　他当时在墓林里觉醒了血脉，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去那里，他想，只要他真的推开了须弥山巅的那扇门，说不定能够扭转江家覆灭的命运，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么？他思虑着。

　　一直未开口，受杨立小手牵动，轻柔地处理伤口，这个夜晚，一直都是她在引导着他，直到她说出最后一句“我想去天梯看看。”彼时夜已经很深了。

　　路途遥远，需要做些准备，第二启程，颠簸了很久，他从墓林出来，神识强大了不少，森林外围的怪物被他控制，开辟出了一个通道。

　　入目是繁忙的工程队，看到国师府的轿子，兴师动众地围聚在一起，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们朝江西雁的轿子磕头作揖，不断说着感激。江西雁觉得有些厌烦，他移开了目光，杨立却伸出了手，她把视线往上移。

　　看着墓林中央耸立的高山，高山直云霄，隐没在云层当中，工程队已经攀得很高了，他们夜以继地劳作，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想，山体陡峭，冬天滑，就在杨立掀开帘子的那一会儿，她亲眼目睹一个男人从高空之中摔下，粉身碎骨，而工程队的人仿佛见怪不怪。

　　在短暂的惊呼之后，轻车路地处理着一切，搬运尸体，清理血迹，监工在名录上找到死者的名字，随意划掉，好像划掉某个有使用期限的物件。

　　杨立突然转过头跟江西雁讲“等我继位，天梯不要修了。”江西雁的脑中莫名轰鸣了一声，他看到话音落下，杨立的脸眼可见地惨白下去，整个人莫名晃动了一下。

　　“你怎么了？”杨立倒在江西雁怀里颤抖，他心中一紧，第一反应是伸出手腕“是不是时间到了？”

　　“江…西…雁…”只是叫了他的名字，杨立就大汗淋漓，她抓着江西雁的手臂“你不要看我…”从命令到哀求，只过了短短的瞬息，她下一句话带上了一丝泪意，恳求着。“求求你让我一个人…”江西雁想问的。

　　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向后退，让出了这个空间。光天白，密闭的轿子当中，杨立的皮肤眼可见地变红，像是血突然间沸腾，要在身体里爆掉一样，她的脑袋当中有个声音。

　　【替代关键人物完成剧情，请立刻执行！】杨立吐出一口血。和桃桃决裂时，她就已然有这种冲动，等到她亲眼看到那些挥汗如雨的庄稼人做着这件毫无意义的蠢事。

　　这个意志突然间无比坚定，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让她不得不说出来，告诉江西雁一吐为快，当然受到了系统的惩罚。

　　杨立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从黑藻的幻境里出来，在鱼怪的胃囊里经历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我被杀时无人救我，我被伤害和待时无人救我，既没给我提供过任何帮助，我凭什么受你们的指使？”

　　血沸腾，冲破血管，在杨立的皮肤上炸开，这程度比她先前经历过的所有痛苦都更甚一筹，但好在她很能忍，她的视线一片模糊，渐渐看不到什么东西了。意识也涣散起来。

　　尔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走上天梯后，你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别骗人了…我的身已经死了。回去还有用吗？”

　　一片血当中，模糊的画面显现，那是明显不属于眼前世界的景象，医院的病当中，她的身体躺在上，爸爸弓下来主治医师，医生说：“不是没救，只是…很难。”＊＊＊百官朝臣跪了地，乌泱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