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无论多久都等
祝尤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为何自己要说这些话。大概是怕这女人因他的关系,再次轻生,而他心里会愧疚吧。再过几。
他便动身离开,希望这女人,没了他,也能好好活下去,容卿只觉男人说的话,暖融融的,她点点头,乖巧的应道:“好,我会将夫君的话记在心里的。”
祝尤哄容卿睡着后,给她了被子,才起身回屋。翌,容卿醒来时,下体仍是有些发疼。躺着时,不怎么明显。走动时,便觉疼得厉害,她告了假,以身体不适为由,没去上早课。祝尤运息吐纳完毕,发觉自己恢复了十成功力,他很欣喜。
但似乎又不怎么欣喜。只激动了一小会,又归于平静了。心里那股渴望早已没有当初那么浓烈了。
祝尤去看容卿,带了粥给她。喂她喝完粥后,他说要下山一趟。说父母生前给他留了些值钱的传家宝,全都埋在院子底下,他回去挖出来,拿去市集上当了。换了银子好给两人置些成亲时要用的物品。容卿让他快去快回。
她等他回来。祝尤依旧寻了棵大树,睡了个昏天地暗,等到天黑时,才变了两个包袱出来,其中一个包袱装着银两,另一个包袱装着两套喜服,男一套,女一套。祝尤先前进容卿屋里时,瞧见她桌上放了些吃剩的零嘴,他想着。兴许她颇爱吃这些玩意,便仿着模样变了许多出来。
身为丈夫,若是去一趟市集,怎能不买些子爱吃的东西呢。祝尤又想,成亲时,姑娘家,身上都是要戴些饰品的,便施法变了些精致的珠钗、簪子、耳坠、手镯出来,他想了想,顺便给这女人置几身衣裳吧。
他坏了她几件肚兜,便给她变了好几种款式的贴身衣物出来,祝尤觉得以后再也不会同这女人见面了,他像代后事般,见容卿缺什么,就给她变什么。祝尤拎着一堆东西回去时,倒是把容卿给吓了一跳。
她以为他家埋在地下的传家宝,可以换个一二百两银子罢了,但当祝尤把所有银子拿出来时。
她略算了一下,却是有一千两以上。如若再把他买的珠宝首饰兑现加起来,最少也有两千两。一个普通的猎户,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容卿不由得有些怀疑祝尤的身份。
她试探的问道:“夫君,你当真是普通的猎户吗?怎么会有这般丰厚的家产?”祝尤对银子没什么概念。
他只是随手一变罢了。倒没有估算过价值,他毫不慌张道:“我太太祖父本是京中做高官的。
后来家道中落了。便举家迁回乡下。太太祖父把自己收藏的宝贝也带了回来,一直传到我这辈,那几个宝贝颇珍贵,换这点银子倒是不多。”
听祝尤这般解释,容卿也不再纠结心中的疑惑,倒是信了他。祝尤为表忠贞,当夜便与容卿拜堂成亲。两人是私下成亲的,没告诉任何人。祝尤说。
等容卿的师傅出关,两人再正式拜一次堂,他说不嫌弃她,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个纯洁的好姑娘。
成亲后的几天,祝尤如往常一般早起去给容卿采花,天黑时,会装模作样的拎些小猎物回来。第五天时,容卿却等不到祝尤回来了。
他一整天都没出现,容卿寻遍了整个仙观,以及后山附近,都没发现他的身影,只在他房间发现了一封书信。
***容卿挪开茶盏,拾起被覆住的信函,橙黄的封皮上写了几个醒目的大字…卿卿亲启。
她拆开信封,取了信纸摊开来,映入眼帘的字迹隽永飘逸,笔力苍劲,倒是衬其主人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狂妄劲。
泛着墨香宣纸上,内容如下:“卿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夫君已经启程去了千里之外的蓬莱山。卿卿是修仙之人,而我一介凡夫俗子,三五十年之后,卿卿依旧年轻貌美,芳华绝代。
而我华发丛生,老态龙钟,甚至,年岁再长些,我寿枯竭,化作一堆白骨,再也不能同卿卿长相厮守。
听闻海上神山…蓬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蓬莱仙岛之上,黄金白银为宫阙,珠钎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吃了能长生不老。夫君想去求一颗仙果,食之,以求长生不老。有了长生不老之身,便可生生世世陪伴卿卿。
此去路途遥远,困难重重,归期未定,卿卿勿念。若是早求得仙果,便早归来,若是仙果难求,便晚些归家。望卿卿珍重。夫祝尤留。”
容卿将信看完,葱白的玉指捏紧宣纸,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走了。夫君走了,她怔愣了片刻,急忙跑出九仙观,奔到高高的山道上方,往山下眺望,此时,已近戌时,天色昏黑,人迹罕见。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片漆黑,树影朦胧,什么都看得不真切。容卿从未下过山,她不知蓬莱山在哪个方向。
也不知祝尤走到何处了。九仙观有令,未经允许,不得擅自下山,她想求见师傅,下山去寻夫,可是师傅在闭关。若是祝尤今早便出发,骑着加鞭快马。
她也追不上他了。容卿跪坐在地,鼻尖泛酸,忍不住失声痛哭,他为何要独自一人去寻什么仙果,他一介凡人,路上遇到凶恶的歹徒,势单力薄,都不一定打得过。
那仙果如此罕见珍贵,必定惹不少妖物觊觎,若是遇上什么吃人的妖兽,他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若真是要去寻仙果,他可以同她商量,等师傅出关,征得师傅同意后,她陪他一起去找,他为何要这样不告而别,让她苦苦等候?
她不敢妄想让他伴她生生世世,短暂的几十年她也很足了,她根本不介意他白发苍苍,面容枯槁,若是他寿已尽,她便守着他的枯骨,过完这一生。
她只倾心于他,也不会再另嫁他人了。容卿跪坐在山道之上,哭得眼眶红肿,才失魂落魄的走回九仙观。
那封被她捏皱的、沾泪痕的信函,又被她轻轻抚平,在箱子底下,好好收着。这是祝尤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也是唯一一件,他屋里的其他东西都被带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空的屋子,被褥迭得整齐,桌面洁净,一丝他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像他从未来过一般,他在信中说归期未定,意思是总有一天会回来是吗?那她便在这里等他,无论多久都等,他一定要早些回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