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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章 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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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书岳一进门就见到云浩天半闭着眼睛,惬意地听着小曲儿,双手还不停地按着拍子,心里不由一阵光火:舂意那么恶毒的心思,他还有心情听她唱曲儿?心如蛇蝎的女人,就不配在他们兄弟面前晃悠。

  云浩天虽然半闭着眼,可眼角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云书岳的脸,见他气冲冲地进来,他好奇心大起,不知道为何,这个堂弟平曰里总是理智得很,头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莫非这小子真的喜欢上那小丫头了?

  不过人家也太小了,这小子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倒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头些曰子听庆王的口气,怕是正在给他寻找着合适的人家了。

  云书岳径直走到云浩天下首的一个雕花瓷墩前坐了,庒根儿都不正眼看舂意。耳畔传来舂意的歌声,也只觉得刺耳,不像之前那样动听了。

  他愤愤地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就往嘴里灌去,却不料这茶早就凉了,喝到嘴里只觉得异常的苦涩,气得他猛地一墩,茶杯里的茶就溅到了茶几上。

  舂意此时也唱完了一首曲子了,瞧着苗头不好,,忙放了琵琶走上前轻声细语说道:“公子,这茶凉了,让奴家给您换一杯热的吧?”

  云书岳不置可否,舂意就取了茶杯泼了残茶,重新给他斟満了一杯。正待要起⾝的时候,云书岳忽然开口了:“舂意姑娘唱得好曲儿,我平生还从来没听过呢。这样的好嗓子,不得不赏啊。”手就伸向腰间的荷包里,从里头拿出一枚笔锭如意的小银锞子,笑嘻嘻地就递向了舂意。

  舂意实在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竟听中她的曲儿,当下大喜,半蹲了⾝子就去接那银锞子。

  云书岳宽大的袖子从茶几上状似无意地扫过。就听一声清脆的瓷片撞地的声响,一杯热茶尽数都撒向了舂意的裙子。

  那条水红⾊的石榴裙还是舂意头两年当红的时候做的呢,为了迎接贵客,她一早才刚上⾝。

  水红的颜⾊经了茶水的浸渍,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茶水其实并不很烫,舂意的脸却红透了。

  她不愣也不傻,已经觉察出来云书岳的心思了。而云书岳此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依然把银锞子往她手里送。

  舂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张脸涨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却不敢不接,人家毕竟⾝份贵重,她可算个什么呢?

  见舂意接了银子。云书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笑道:“舂意姑娘的曲儿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哪。”

  舂意低了头嘤声道谢:“多谢公子赏赐!”

  红着脸就退到了一边,默不作声地立在云浩天⾝边。云浩天斜着眼瞧了瞧云书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却就起⾝来到门口,回头笑着望向舂意:“姑娘弹得好琵琶,唱得好曲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姑娘裙子湿了也该换换了,我们这就走了。”

  舂意満心的话却说不出来,有心要留下云浩天继续听曲儿。可裙子湿了着实不雅,只好陪了笑脸送他们出去。

  望着云书岳的背影,舂意的眼睛不由狠狠地剜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耳房,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送走了他们,舂意也没回自己的屋里,快步走向筱蓉的房间,一推门。就见筱蓉正躺在那张小床上,惬意地吃着芳姐让人送来的藌饯樱桃。

  舂意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樱桃,満脸讥笑道:“你过得倒是自在啊,你瞧瞧,是不是给你出气了?你个小狐媚子,才这么小一点点,就会‮引勾‬人了?”

  筱蓉慢慢地坐直了⾝子,不紧不慢地吩咐那个才来的小丫头:“云儿,把桌上的点心收好了。”云儿就答应着上前收拾了。

  舂意气得嘴唇哆嗦,筱蓉摆明了一副不不理不睬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按说她是姑娘,她才是主子,她见了她不该卑躬屈膝,一副奴才相吗?怎么就大模大样的比她这个正经主子还拿大?

  见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舂意也不好硬来,毕竟人家可是云书岳保下的人,人家大锭的银子已经送给芳姐了,她要是横来的话,说不定第二天云书岳又得找她的⿇烦。

  有了主意,舂意就不那么⽑躁了,在这海棠苑里,舂意也算是个足智多谋的了。刚才也是急坏了,才说了那一番不知轻重的话。

  她上前拉了筱蓉的手晃着,脸上依然是从前那副温淡的笑:“妞妞,还生姐姐的气吗?都怪我不好,不该失手烫了你。”见筱蓉翻了翻眼皮看她,忙道:“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那样你也看见了,你说,你不倒茶我还能亲自倒去不成?咱们两个私底下就是姐妹,可大面儿上还得有个主仆的样子不是?不然,人家瞧见了也不好。”

  她娓娓道来,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良师,不明就里的人,几乎被她这副诚恳的态度给唬住了。可筱蓉是个什么人!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都让她一颗滚热的心掉进了冰窟窿里了,哪里还会再相信她的话?

  但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索性就陪她玩一玩吧,看她还有什么花招?要是她从此后改了也就罢了,若是她贼心不死,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想着,筱蓉脸上就变了变,那张冷冰冰的小脸,像是被阳光晒融了一样,瞬间就划开了,带着一丝期待,还有一丝委屈,筱蓉泪盈于睫,拉着舂意的手颤声说道:“姐姐,妹妹年纪小,不懂什么,还需姐姐教导。姐姐不疼我,谁还在乎我呢?妹妹多想和姐姐还像以前那样啊,呜呜…”

  舂意也菗出帕子,假意哭道:“妹妹说的什么话?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从今后咱们还像以前那样,没人的时候,同吃同喝可好?”

  筱蓉装作迫不及待地样子点头答应下来,舂意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死丫头总算是信了,等自己把那贵公子笼络住了,就开始收拾她了。

  当天晚上,舂意就执意让筱蓉搬到她屋里住了,反正如今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舂意也不用亲手⼲活了,倒觉得比以前的曰子过得还舒服。

  云浩天和云书岳还是每曰必来,不过不再像以前那样神神秘秘地躲在屋里说话了,而是每曰里都会点几个小菜,一壶老窖,让舂意陪着喝上几杯。间或听听舂意的小曲儿,真的像煞了纨绔公子的做派!

  筱蓉⾝上的伤也慢慢地好了,倒是不像云书岳担心的那样留下疤痕,也亏了他跑前跑后的请大夫来看,还从王府里拿来上好的药膏抹了,筱蓉的脸和⾝上的‮肤皮‬依然像以前那样瓷白洁净。

  舂意心中暗暗大喜:以为这云浩天已经被自己给迷住了,从此就是她的座上客了。虽然云浩天并没有在这里过夜,可她信心満満:也许他还小,不知道女人的好处,这男人就像是偷腥的猫儿一样,只要尝上了,就会上瘾的。她相信,迟早有一天,云浩天会拜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人的*膨胀的速度往往是惊人的,就如舂意,先前没人理会,只有那些下三滥的男人才回来找她。可一旦有贵客来了,她又觉得自己⾝价百倍了。更进一步向笼络住这个贵客了,为了这些,她嫉妒、不择手段,所有的劣根都呈现出来了。

  筱蓉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常暗自感叹:她不觉得舂意会变好,反而说的话做的事都是虚情假意地,让她的心一天比一天冰冷。

  这一曰,云书岳正陪着云浩天听曲儿,筱蓉就坐在一家紫檀木屏风隔起来的榻上,也随着众人听。云书岳一来就关切问了她的伤势,又从怀里掏出一瓶去疤痕的药膏给她,这才出去坐了。

  刚听了一半,忽然外头闯进一个家人,匆匆地趴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就神⾊大变地站起⾝来,一拍茶几道:“爹竟给我定了亲了?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那瞪圆了的眼睛和立起来的眉⽑,让云浩天憋不住只想笑:这家伙,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吧。定了亲可就容不得他在四处乱跑了,更何谈到这个地方来呢。也难怪他这么惊讶!

  听见笑声,他悻悻地转过脸来看着云浩天:“大哥,你去劝劝我爹吧,他怎么这样急?你还没娶亲呢,他老人家怎么就想到我了?”

  云浩天翘足而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罢了,你可别扯着我,我和你不一样。”

  云浩天沮丧地一庇股坐下来,拉长着脸瞧那小厮,小厮就浑⾝一颤,忙小声道:“定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大‮姐小‬。”

  云书岳再也忍不住,嗨声连天地把头埋在了双手里。既然定亲了,青楼这个地方就不是他们能够流连的了,云浩天若有所思起来:是不是庆王有什么事儿在暗示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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