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八爷治蒙
苏克察话音刚落,康熙有点儿惊讶地问道:“溶丫头落选了?几时的秀女?”
苏溶溶⾝子颤了颤,不噤吓得浑⾝发抖,同时心中暗自下了决心,真要是康熙查出了她妞妞房被撂牌子的猫腻,她绝对不连累八爷,全都自己承担了!
下了决心,苏溶溶抬头回道:“回万岁爷,奴婢是去年的秀女,已经过了初选。可是奴婢在妞妞房学规矩时,因为学不好又不小心触犯了妞妞房的规矩,所以被撂了牌子。”
康熙似乎挺感趣兴,问道:“你这丫头这般聪明,有什么规矩学不会?又犯了哪项规矩?”
苏溶溶梗了梗脖子,正心眼儿乱转地想说此,突然,她眸子一亮,庒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悲羞说道:“回万岁爷,奴婢当时除了请安磕头,什么规矩都学不会。”一边说,苏溶溶一边低下了头:“奴婢自幼丧⺟,阿玛也一直未娶,家中除了我们父女二人,就是几个丫头婆子。阿玛虽然疼爱奴婢,但他⾝为国臣,不能总陪着奴婢,所以奴婢自小便养成了骄横任性的性子。奴婢还记得小时候在府中玩耍,因为羡慕隔壁府上的大格格有爹娘疼爱,就故意爬假山摔下来,立时摔得胳膊流血。即便那样,奴婢也不肯从地上起来,偏要等阿玛回来抱我才行…”
说到这儿,苏溶溶菗了菗鼻子,她胳膊上是有片很明显的伤疤,从假山上故意摔下来的事儿也是府上的老人告诉她的,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万岁爷,奴婢从小每逢做错了事儿,只要哭着大喊额娘,纵是天大的事情,阿玛也不会再教训奴婢一句。”说着。苏溶溶看向苏克察,苏克察此时已经双目泛红,想必想起了以前有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艰辛和苏溶溶从小没有⺟亲疼爱的可怜。
他们父女俩这么相互一看,再加上苏溶溶较小瘦弱的⾝子骨,众人也都跟着唏嘘起来,女眷这边,几位福晋甚至摸起了眼泪。
“因此奴婢刚进妞妞房时,根本受不得教习嬷嬷的任何数落约束,”苏溶溶看向康熙,目光诚恳极了:“而且每逢奴婢吃不饱饭的时候。脾气就更不好,因此…和嬷嬷斗气时,不小心…撞到了马尔泰大人家的格格…”
苏溶溶刚说到这儿。薇宁“噌”一下站了起来:“万岁爷,溶郡主不是故意的,在妞妞房时,溶郡主天真活泼,奴婢们都很是喜欢她!”
康熙看了看薇宁。又看了看苏溶溶,皱眉道:“吃不饱饭?!难道妞妞房苛待你们?”
苏溶溶赶紧头摇:“不是不是!是奴婢…胃口太大了…一顿得吃四两米饭,还不算汤水蔬菜…”
太子爷啧啧道:“四两?!还不算…?!乖乖,你这丫头吃的也忒多了点儿,怪不得苏克察总是一副简朴的样子,何着养你这个闺女真是不容易啊!”
大家本来正是悲伤的气氛。被太子爷一句话都给逗笑了。康熙也笑着头摇:“你这丫头!”
苏溶溶见大家的注意力已经成功转移了,心里也定安了几分。
笑够了,康熙才又说道:“溶丫头。你从小丧⺟,缺少管教,入宮教习的三个月,你就到德妃那里去吧。”
苏溶溶赶紧磕头:“奴婢遵命。”
这档子事儿过去了一会儿,康熙又说道:“这次出巡还有一个人要赏!”
一边说。康熙一边看向胤禩,太子眼急嘴快。摸清康熙心思后,赶紧举杯站起来,抢话道:“老八,你这一路鞍前马后都是你和十三弟在张罗,的确功劳不小啊!”
胤禩站起⾝,恭谨回道:“太子爷严重了,若说功劳,不光我和十三弟,每位从扈的大臣哪个不是殚精竭虑,鞍前马后。”
太子素来打庒胤禩,胤禩心知肚明,但从不正面相斗,更别提这芝⿇绿豆大的功劳,便是都给胤祥又能如何。而且就像他说道从扈出巡的人谁没有出力?奖赏一个人,就相当于打击了其他臣工,这种“功劳”他躲都来不及,哪里可能去争?!
太子碰了个软钉子,本想再说两句,康熙已经出声:“出巡防务,胤禩的确出力不少,但朕说的赏赐却不是因为这个。”
众人不明就理,看看康熙又看看胤禩。胤禩低头垂目,一派宠辱不惊的淡然样子。
康熙说道:“胤禩和胤祯游历草原大漠半月,他们一路辛劳,又遭遇狼群险些葬⾝狼腹,可即便这样,还是各自给朕呈了两份折子,有这两份呈报,大清后院安矣!”
说着,康熙看向胤禩:“老八,你说说你奏报折子,此刻在这儿的这些人,都是朝廷股肱,其中大部分又从扈随行,正好可以决断一番。”
胤禩不知是奋兴,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此时他脸颊微红,几步从桌边跨出来,先是对着康熙一拜,然后朗声说道:“胤禩巡游草原以漠西、漠北为主。巡游途中,发现蒙古部落风气刚劲,习于战斗,不肯轻服于人,尤其漠北部落,长期对战罗刹侵扰,战牧合一,民风彪悍,若能用之防备朔方,不失为我大清坚固的屏藩。”
康熙点头,在座大臣也不住颔首。
胤禩继续说道:“现在,我大清对蒙古各部恩威并施,以仁感化,但胤禩巡游之中发现,圣恩固然绵长厚泽,但多被部落旗主掩用,所以牧人兵士只知旗主,不知大清圣上。是以若要泽被庶民,必开渠通道,令浩荡皇恩直达部落直通牧人。由此,胤禩提出三个通渠之道,一为增加旗部,分旗主之权;二为旗上设盟,朝廷设置理藩院节制盟旗各部;所谓政令一则人心一,这第三就是建章立制,将我《大清律》推行蒙古诸部,令牧兵民士知恩典并非旗主赏赐,乃遵令守德之故,如此方能记住恩泽赏罚皆出于大清。”
胤禩说完,挺⾝垂臂而立,双目炯炯有神,神采飞扬恣肆,气质风采更加令人钦慕。
周围安静了半天,突然张英站起来,忍不住拍掌叫好:“八贝勒爷⾼人⾼见,三条通渠之道环环相扣,看似章制之变,实则条条切中要害,真乃微妙之处见真章啊!”
见张英率先表态,众大臣立刻附和一团。其实倒不是他们毫无见地只知道单纯附和,实在是因为胤禩这三条治蒙之道提的精妙。
就在此时,苏克察起⾝道:“奴才向问八爷一个问题。分旗设蒙,各旗主可会同意?还有蒙古部族向来有自己的律法,若是推行《大清律》,部族汗王可会毫无异议?”
苏克察问得虽然直白,但也是正题要害。
胤禩淡然笑道:“分旗设盟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正是现在被置于旗主之下的扎台,朝廷分旗,是抬举了扎台的地位,若是旗主反对,那扎台恨得便是旗主,而那些扎台手中握着兵权,旗主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贸然与扎台为敌,所以分旗之事不用担忧。再说设盟,设盟抬举的是大旗主,也就是各部族的郡王、贝勒,与分旗一样,汗王就算不情愿,也得同意,而且盟旗归央中理藩院辖制,每盟参照关內州府县衙设置,更能将朝廷管制深入草原腹地。”
说到这儿,胤禩对着苏克察笑道:“至于推行《大清律》汗王必定有异议,可是与异议相比,我倒认为,他们更在意朝廷的安抚与赏赐。草原各部族之间争斗不断,为得不过是名号与封赏,现在漠南科尔沁独大,內喀尔喀和漠西部族已然默认了科尔沁汗的地位,我们推行分旗会盟,推《大清律》正是一视同仁的表现,实则是给內喀尔喀和漠西部族传递了一个信号,这两个部族定然欢迎。如此以来,科尔沁汗就算有意见,也得哑声不做,朝廷暗中给他些封赏,也算是安抚了。”
胤禩说完,沉着肃立。
康熙想了会儿,哈哈笑道:“胤禩能有如此见底,已然不俗。至于治蒙之策还需从长计议。”
太子爷脸⾊有些不好看,这段话虽然没有夸赞之词,但对于向来严厉的康熙来说,已经是显而易见的在褒奖。众人也都听出了话头,纷纷向胤禩投去赞叹的目光。胤禩嘴边依旧带着平淡的微笑,对着康熙再拜之后,回到座位。
此时天⾊已晚,康熙放下银筷,起⾝道:“朕有些乏了,你们继续便好。”
说完,康熙转⾝离去。众人也都站起恭送,直到不见了康熙⾝影,太子爷才开口道:“刚才尽顾着说话,诸位爱卿也没吃好喝好,现在万岁爷已经回宮,大家不必再拘束。”
太子说着,端起酒杯就向胤禩走去,笑道:“老八,你这巡游大有收获,我代皇阿玛敬你一杯。”
胤禩已然站起了⾝,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太子带头,在坐的王公大臣都站起⾝,端着酒杯上前祝贺。胤禩来者不拒,一一笑着饮尽。
苏溶溶看他一杯又一杯地仰头就喝,心中着实为他伤口担忧。刚才包扎时,那狰狞的血窟窿,还未愈合的口子又触目惊心地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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