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蓝可晴抑郁的回到住处，只见宋晓慧又出现在她房门口。

　　“有什么事吗？”

　　“可晴，我要跟学姊一起吃饭，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晴“不用了，我已经吃了。我这几天有考试，今晚想看一下书。”

　　“可是我的学媲罗学芳，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

　　罗学芳？蓝可晴完全不认识这号人物。

　　“她是谁？”

　　“她是戚震朗以前的女朋友。”

　　蓝可晴马上回过身来，一脸吃惊的看着宋晓慧。

　　宋晓慧接着道：“我知道戚震朗的妈妈今天来找你。下午在学校里遇见学姊，学姊跟我说她之前是怎么跟戚震朗分手的，我想也许你也会想知道。”

　　“我…她既然已经跟戚震朗分手，那我也没有必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分手的吧。”蓝可晴冷淡的回拒。

　　她不是傻瓜，宋晓慧会来跟她说这件事，动机当然不单纯。

　　宋晓慧见她根本没有意思想知道，就先把知道的说出口“学姊说，当初学长是因为快要去当兵了，所以才说不想耽误她，觉得两人分手比较好，而且，他退伍后就要到美国去了，两人可能没办法长久下去。”

　　然而这些话传入蓝可晴耳里，只听到戚震朗原本就有意赴美。

　　他为了这些理由跟罗学芳分手，那他为什么又要和她交往？

　　“那是他们的事。”蓝可晴摇摇头，假意不想知道，但心里却已起了波澜。

　　“但你现在是戚震朗的女朋友不是吗？”

　　“谈恋爱的是我跟他啊，我们的恋爱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他妈妈今天不也来找你了？”

　　蓝可晴叹了口气，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宋晓慧身上。她说了那么多，又热情的邀她和戚震朗的前女友一块吃饭，这之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晓慧，为什么你对我跟戚震朗的事这么有兴趣？”

　　“我只是想帮你而已，我觉得你好像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很关心。”宋晓慧觉得，如果今天自己是戚震朗的女友，绝不会像蓝可晴这样什么都毫不在乎。

　　“我关不关心自己的感情，我自己很清楚，我没有必要成天把我跟戚震朗的事挂在嘴边，才能证明我有多在乎他。”

　　“所以你连他怎么跟他前任女友分手，他怎么骗学姊的事情，都不想知道吗？”

　　“我当然不想知道，除非他自己跟我说，别人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里，何况，她认识的戚震朗跟我认识的戚震朗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这么固执，你就是不肯接受事实吗？”

　　“那你呢？你就接受过事实了吗？”蓝可晴反问着她。“晓慧，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有时候你的心地确实是很善良的，可是，你真以为你做了这些以后可以改变什么？我跟戚震朗因此分手，你就可以跟他在一起子吗？还是你只是喜欢他，所以就算得不到他，你也不喜欢任何人跟他在一起？”

　　“可晴，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怎么解释你这样的热心是为了什么？你让我觉得你很关注我的恋情，而不是我这个人，十分希望我能跟戚震朗分手，这又是为什么？”

　　“我是为你好，我不想你跟学姊一样受到伤害。”

　　宋晓慧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的确是有些让人起疑，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她是那样的喜欢戚震朗，就算明知道蓝可晴和戚震朗分手，她也没什么机会和戚震朗发展出什么，可是她看不惯蓝可晴一点都不在乎戚震朗的样子。

　　她觉得两个人恋爱，就应该全心全意的只有对方一个人，可是蓝可晴从来没在其他人面前提过她和戚震朗的感情发展，而且她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戚震朗应该值得另一个更爱他的女孩子，而不是蓝可晴。

　　蓝可晴摇摇头。“你觉得你的借口说服得了你自己就好，我只会告诉你，我不会受你的影响。”

　　或许是已经被拆穿了，宋晓慧忽然说出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的话。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里！我认为你一点都不爱戚震朗！”

　　“我爱不爱他，不用向你证明，因为你在我跟戚震朗的恋情里什么都不是。你喜欢他，我很明白，但是你想使什么手段，那对我们来说都没有用，感情打从一开始就是我跟他的，不是你以为做什么就可以毁得掉的。”

　　“只是我不懂，如果你真把我当成朋友，就不会有这种心态，你完全不看好我们，而这又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你喜欢戚震朗，所以希望我别跟他在一起？晓慧，亏我之前处处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蓝可晴越说越激动，她愤怒的神情吓着了宋晓慧，而她的音量提高以后，也惹来了公寓里其他同学的注意，有人打开房门探头往外看，住在蓝可晴隔壁的同学薛宜宜，甚至穿着睡衣便直接跑出来。

　　“可晴，怎么了？”

　　这幢专门出租给学生的公寓墙壁都不怎么厚，加上她们两人的谈话音量越来越高，蓝可晴刚刚说的话显然已经传遍了整个楼层，因此除了薛宜宜，许多人也都以不太高兴的眼神看了宋晓慧一眼。

　　那些带着责怪的眼神瞬间让宋晓慧崩溃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只是一时冲动，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爱情争取饼什么，哪知做出来的事却是这样自私，而她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住他人的目光。

　　看着宋晓慧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蓝可晴和薛宜宜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不是这样…我不是这样…”宋晓慧哭泣着道，想澄清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坏，虽然她明明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我看还是让她冷静一下好了，可晴，要不要来我房里一起念书啊？这几天不是要考试？”薛宜宜赶紧转移话题。

　　“嗯。”蓝可晴也觉得自己还是先离开得好。“我去拿书，等一下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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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可晴回到房里拿了书出来时，宋晓慧已经回她楼下的房间去了，让她吁了口气。

　　当蓝可晴一走进薛宜宜的房间，薛宜宜便好奇的开口问她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待蓝可晴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薛宜宜不讶异地道：“她干嘛要这么做？”

　　蓝可晴耸耸肩。“爱情使人盲目吧。”

　　“真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我一直以为她很胆小，应该是很善良的…”

　　“善良的人有时候也会犯错吧，反正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跟震朗之间的感情。”蓝可晴肯定的说。

　　“好吧，就算宋晓慧起不了作用，那你决定怎么做？戚震朗他妈妈来找过你了，跟你说了那些，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或许会跟震朗谈谈，看他打算怎么说。”

　　“你会让他去美国吗？”

　　“你觉得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薛宜宜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也给不出答案。

　　“我只是觉得，如果他去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好像就变得很危险，可是，能够留学毕竟是好事，我之前就曾听说过他会到美国念书，反正他家里那么有钱，他成绩也不差，要出国留学一点也不困难…只是…”

　　“你也听说过？”蓝可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不知道这件事？

　　“拜托，可晴，戚震朗是大名人呀，他毕业之前，大家几乎都知道了啊！而且他不是已经先考过了一个语言认证的考试了吗？我同社团的一个学长跟他一起去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这么说来，戚震朗确实本来就打算要出国的，那么他这会儿不出国是为了她吗？蓝可晴突然觉得自己像成了他的绊脚石。

　　“不过可晴，如果他出国的话，可以带你一起去呀，他的家境不是很好吗？”

　　“怎么可能…出国花费那么多，就算他们愿意，我也不敢接受啊。”蓝可晴难过的趴在桌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我一直以为感情只是我跟他的事，只要我们两个相爱，什么的事情都影响不了我们，可是，如果他真的去了美国，我又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你还是会让他去吧？”

　　她不想让戚震朗走，天知道她真的不想，可是当事情发生时，蓝可晴知道自己一定会让他走，这是她最后一定会做的事。

　　见她这么难过，薛宜宜也不好再问下去。

　　“算了啦！别想太多，反正离他当完兵还那么久，这种事总是可以再慢慢讨论的。”

　　薛宜宜虽如此安慰，蓝可晴还是觉得不好过，但她也知道现在光烦恼没有什么用，重要的还是戚震朗自己怎么打算，她得在下次见到他之前先确定自己的立场，不管他作出什么决定，她都得先有个心理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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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蓝可晴还是没有出现，戚震朗有些不耐烦的在路边踱步。因为老妈最近回台湾来，人还没返美，蓝可晴说她不想到他家去，那他只好来她的住处等她，哪知道她一迟到就是半小时。

　　打了电话给她，她却要他在她的住处楼下等一会儿，他一向没有等人的耐，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放假回到家，下了计程车就可以在家门口见到她，没想到换成他等她时感觉差这么多。

　　“学长？”宋晓慧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儿遇上戚震朗，狐疑的上前一看，果然没认错，这高大的身影确实是属于他的。

　　戚震朗只是向她点点头，等了半小时让他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他连话都不想说。

　　“你来找可晴啊？”

　　“是啊。”

　　虽然他们并未刻意向同学友们宣扬两人的恋情，不过身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只要有一个人看见他们手牵手一起逛街，这个讯息就会传遍所有入耳里，他不介意有人知道他和蓝可晴是一对，反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让蓝可晴贴上已有男友的标签。

　　“我看她好像和几个男同学在速食店里。”

　　“喔。”

　　“你放假啊？”

　　“对。”

　　“前阵子，戚妈妈好像找过可晴。”

　　“什么？我妈找过她？”

　　“是啊。”

　　喔？怎么这几天和她通电话时她都没提过呢？戚震朗觉得这事情有点奇怪。

　　“她都没有跟你提起啊？”宋晓慧惊讶的问。

　　此时，他们背后突然传来翻的说话声。

　　“宋晓慧！你又想挑拨离间了吗？”

　　蓝可晴没想到会看到宋晓慧和戚震朗说话，天晓得她又会跟戚震朗说些什么七八糟的事！

　　被这么一吼，宋晓慧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活像是小偷当场被逮着，她连回头都没有便快速的跑进公寓里。

　　“你们在说些什么？”蓝可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过宋晓慧，她更担心的是宋晓慧会跟戚震朗说些不该说的话。

　　“没什么。她也才刚回来，看到我在这里等你。”

　　事实上，戚震朗有些吃惊，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蓝可晴如此失控的模样，而他记得那个宋晓慧应该是她的朋友，她怎么会突然对人这么凶？这似乎不像她的个性，她虽然脾气火爆，可是也不会毫无道理的向人发飙。

　　“对不起，我迟到了，因为我今天真的有很多事要做，而且…”蓝可晴脸上有着沮丧。

　　没等她说完，戚震朗便伸手要她先别说了。

　　“我很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他看出她似乎压力很大，于是摸摸她的脸颊道。

　　蓝可晴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支撑住她。她真想好好的抱住他，可是现在他们处在人来人往的路旁，这儿又在学校附近，一向不擅长在众人面前表演亲热戏码的两人，也没办法有什么亲密的互动。

　　戚震朗抬手拦了部计程车，目标是到东区的百货公司。既然他们没办法待在他家里享有甜蜜的两人世界，那也只好到外头晃晃了。

　　“你没有等我很久吧？”

　　“你以前都在我家门口等我多久？”戚震朗反问道。

　　他原本是等得有点火大，可是后来想起他们开始交往以后，每次一她总是在他回到家之前等在他家门口，也从来没听她抱怨过什么，所以他的不耐烦也跟着消了。．

　　“等一下又不算什么，只是，以后我应该没那个机会到那里等你了吧？”蓝可晴是想振作一点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消极。

　　“我妈找过你了？”

　　“宋晓慧跟你说的吗？我就知道她别有居心！你告诉我好了，她还说了什么其他的？我真想不透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一下子要我跟你前任女友吃饭，一下子又假装关心，要我小心被骗，然后又跟你说你妈妈来找我，这种事轮得到她来说吗？我迟早会跟你说的。”蓝可晴一肚子的火马上又冒了上来。

　　听来那个叫宋晓慧的女孩子似乎真的有点问题。戚震朗大概了解刚才蓝可晴看到他跟她说话时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那你这几天在电话里怎么不说？”

　　“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啊，我想你总是有休假的时候，等你休假，我们可以面对面的说，否则在电话里能说多少？说得不够完整，你只会担心而已。”她什么事都是先想到戚震朗。

　　“宋晓慧为什么要找你跟我前女友吃饭？”

　　“我不知道…反正她说了一堆借口都没办法说服我，而且我当场就拒绝了，结果她还反过来说我不够爱你。你的爱慕者还真会找我麻烦，也不想想我以前还帮过她免于登徒子的騒扰…”

　　“所以又要怪到我头上来了吗？”戚震朗说得无辜，但他明白她并没有恶意。

　　蓝可晴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反正我本来就知道，跟你交往，这种麻烦事一定会发生，像那种小把戏，我是不会上当的。”

　　“是什么小把戏？或许你说了，我可以为自己澄清一下。”

　　既然戚震朗想解释，那么蓝可晴便直接把知道的说出来。

　　“罗学芳说，你当初跟她分手的理由是你要去当兵了，而且你有意到美国去念书，不想耽误她，所以跟她提出分手，现在她们不甘心的是，你明明那么说，现在却又跟我交往，很显然的当初分手的理由好像只是借口而已。”

　　“听起来我好像还负心的，你竟然还能站在我这边，没跟着瞎搅和？”戚震朗听了都想笑，开玩笑的反问她。

　　“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傻蛋吗？再说你跟她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就算你以前真的是个负心的人，至少我认为现在在我眼前的你不是负心汉啊。”

　　“这话听起来真悦耳。”戚震朗将她拉进怀里，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待他们找了间餐厅坐下来吃饭时，戚震朗才慢慢的解释自己之前和罗学芳的恋情。

　　他跟罗学芳是早就说要分手的，他们思想观念不同，总是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起争执，可是罗学芳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到最后确定分手时，他告诉罗学芳，其实现在两人分手也好，反正他也要去当兵了，或许不久的将来就要出国念书，他们的恋情早早画上句点也是好事。

　　哪知道罗学芳就把他最后所说的话当成分手的理由，还好蓝可晴冷静，直接拒绝了那场无聊的邀约。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就算你不解释，我也知道她们两个本来就心态可议。”

　　“不过我解释了，你应该会好过一点吧？”他一点都不希望那种事在她心里留下不愉快。

　　蓝可晴顿了一下，抬眼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开口：“我只想知道…你当完兵以后会到美国去吗？”

　　听见她这么问，戚震朗也跟着顿了几秒。

　　“我老妈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嗯。”她点了点头。“不过，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本来就有那个规画，为什么你突然又说不去了？”

　　她怕戚震朗是为了她留下来的，虽然他从不曾把爱挂在嘴边，但她明白他的心里一直有她的存在，他们的确都离不开对方，可是，如果他真的想出国留学，她一定还是会放手让他走的啊。

　　“我只是觉得，在台湾早点开始工作，一样也很好。”戚震朗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是几乎每个人大学毕业后都想出国念书啊，你根本没有后顾之忧，没有道理放弃留学的事。”

　　“但是我有你了啊，你不是已经跟幸福预约好了？我们现在只是在等我当完兵而已，不是吗？”

　　戚震朗刚开始时虽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和蓝可晴交往，如果不是这样，他当然没有后顾之忧，或许到了国外，他还可以个洋妞女友，可是，爱情来的时候谁也没办法控制，他就是喜欢可晴，就是不想离开她。

　　如果他真到了国外，那她怎么办？现在在当兵，他至少还有休假，可以和她在一起，但是出国后不是想回台湾就随时能回来，并不容易维系恋情，虽然现在网路发达，可是没有真实的拥抱，只靠着文字和影音的传递，根本温暖不了彼此。

　　他了解远距离恋情的失败率有多高，他更不希望留下她在台湾等着他回来，他舍不得让她过那种日子。说来奇怪，或许换作别人，他就不会这么想，但对象是可晴，他就直接否决了去美国念书的念头。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才不去的，那我希望你去。”

　　蓝可晴突然觉得口连来的闷痛已经消除了，她知道答案就在自己身上，这也难怪戚妈妈会找上她，戚妈妈知道震朗是为了她才不愿意出国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愿意退让，他可以为了她放弃梦想，那她也可以为这份情感作出回报。

　　“你说什么傻话啊！”戚震朗蹙起眉道。

　　那天和母亲谈过后，他回到部队里，也仔细的想过了，他确定自己是爱上了可晴，当兵的日子里，他不能陪在她身边，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不认为自己和她还能再撑上两年的时间过这种日子。

　　“我不是说傻话，我很爱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可是，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留学的事，我们还有很长远的未来啊，我可以等的，除非你不相信我愿意等你。”

　　“我不要你老是等我，我们可以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这才是我要的啊。”

　　“如果你将来后悔了怎么办？如果你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你当初是为了我才放弃出国留学，你要我怎么面对你？”

　　“我已经决定了，而且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怎么可能反过来怪你？”戚震朗刻意以轻快的语气说话，可是，他发现蓝可晴的表情仍然凝重。

　　“震朗，我说真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