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三章 苦短

　　这件事，就这么的，在柳柳的心里扎了根。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第二天，董二三晨练回来，柳柳已经收拾好了床铺，两人洗漱之后下楼，张妈的早餐已经好了。等她上楼去收拾屋子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张妈觉得柳柳的唯一的一个优点，大概就是这居家的本事了。同时也觉得昨天她帮着收拾屋子，大概是不妥的了。如果是自家‮姐小‬一个人，那怎么都没事，但是，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张妈有点想哭，好好养大的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怎么就被那么一个东西给叼走了…。

　　张妈心里的吐槽，董二三是听不到了。不过她也不用听，就能看出一二三四来。海赫格要下午才到，董二三独自在书房里，重新订她这次出行的路线，珠宝是拿不回来了，但是这么一来，她可以去更多的地方，到时就拿着钱回来就好了…。或者用这笔钱，弄一批珠宝回来，应该也是可以的，但是交的关税估计会很⾼的…。董二三这头开始算计，外面柳柳冷着脸，和张妈说了董二三要出国的事。

　　柳柳心里是很不想董二三出去的。但是他不会做让董二三不⾼兴的事，而且这时候要是不把国籍的事情曝出来，也许董二三就不会走的这么坚定。董丞一定可以拦下她的。可这到好，谁都拦不住了…。明天要去孙家，董二三后天大概就要启程了…。一想起这个，柳柳心里就猫抓一般，见血又疼又庠。张妈也从海赫格那里知道这件事了，但是她也完全做不得什么…。

　　“东风临的担子，太过沉重了。她又不肯用别人的钱，什么都自己来，如果这时候不让她出去，也是不行的…。”张妈平静的说着，不知是在劝自己，还是在劝别人。柳柳不耐烦听这些，说不说有什么意义？明知道她是责任心重的人，当初教区就不该扔到董二三⾝上！现在一年多，让董二三流放在外，还让她这么难受。柳柳越想，就越厌烦。这说起来，真不知是谁在算计谁…。

　　说直白一点。当初老祖宗他们，让董二三继承教区，绝对不是抱着纯粹的好心，可到了最后，却宁可把董二三赶出去。也舍不得她难受。又因为她一力建起来的东风临，而完全的含笑九泉。董二三在当初接下教区，也是半強迫的，后来却因为自⾝的责任心和对那些老人生出的感情而心甘情愿的接下了一切，并完全凭着自己的能力，建起了东风临…。这个过程。柳柳全部都看在眼里。

　　但是他天生冷血，除了对董二三，对谁都是那么回事。后来那些老人的临终之际。他为了董二三，细心的照顾关心他们，也得了他们不少的好处，但是，柳柳很清楚。他的心，除了董二三。谁也捂不热。如果不是董二三在意的，他管他们的死活…。但是现在怨恨他们算计董二三，却也是不应该的…。柳柳揉揉眉头，董二三是表面不在乎，心里惦记的厉害，他是表面在乎，其实心里一点不想理会董二三之外的人…。

　　柳柳捂着脸，他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如果被董二三看出来感觉到，那他宁可立马死去！就算是因为心疼董二三，他也不能怨恨董二三在乎的人！这点他早就明白，他做什么，都是为了董二三，那么现在，他更不能有一丝的怨怼。柳柳搓搓脸，所有人，除了董丞，都觉得他配不上董二三，这点，他不得不，再一次的承认了…但是，那又如何？董二三⾝边，现在能睡得唯一的一个人，就是他！

　　“好了，二三要做什么，我都是支持她的。这么长时间了，让二三出去走走也好…。”柳柳耐着性子，也是和张妈一样，说服别人也在说服自己“二三答应了，会平安回来，那她就会！如果她不能平安回来，这⻩泉路上，我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走的…。”这种决绝的话，被柳柳轻飘飘的说出来，好似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张妈却听的后背冒冷汗。

　　中午吃过饭，柳柳和董二三一起午睡，睡醒了，看看时间，又坐着一起打了一会游戏。董二三忽然有点明白，董丞他们一定让她去学校的心情了。毕竟相比于这么在家里的闲的都打游戏，还不如去学校里打发时间。张妈端来下午茶，董二三端起茶杯，给孙老贼放了一杯，默默站了一会，才坐回来，继续喝茶。

　　张妈和柳柳就一直沉默着，屋子里只有游戏的声音。董二三看着⻩中带青的茶水，这是孙老贼最喜欢的清茶。那天晚上，给他挖墓⽳的时候，董二三有点无力。好似被菗走了筋骨似的，使不出一丝力气。而柳柳要帮忙，她却拒绝了。孙青竹的墓⽳，她要自己挖。她似乎挖了很久，又似乎没多久，等海赫格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挖好了…。而那时，孙青竹已经被拉去了火葬场。

　　她听见了，转⾝就往山顶跑，用她最快的速度，终于，她赶上了。虽然只是一个闪动的尾灯，但那确实孙青竹在她眼里，最后的一眼。董二三真的觉得自己没有筋骨了，她完全站不住，就那么，普通一声，坐了下来。她知道，她这是难过的表现，不是没有筋骨。这种难过，比她想的，还要来的凶猛。她以为她已经⿇木了，但是却一点没有，轻轻扎一下，还是疼的厉害…。

　　人活着，不会有最难过的事，只会有更难过的事。而这些难过的事，就会一再的提醒着活着的人，什么是活着。多少人都在叹息人生苦短，只想长长久久的活着，这必然该是因为活着，好事，总是该躲过去坏事，多过于难过的事的。不然。谁愿意活着呢？但是事实上，幸福和快乐，很多时候不是创造出来的，而是比较出来的，不那么难过的事，就都是快乐的事…。

　　董二三曾经觉得，她过得很艰难，过得很痛苦，死的也很痛苦，但是。直到这一刻，看着载着孙青竹遗体远去的车子，她才知道。相比与此，她以前过的曰子，其实应该是天堂，她以前经历过的苦难，简直就是过家家…。如果她能知道她会有这么难过的一天。她一定不会那么怨恨她以前的曰子。同时，董二三也很清楚，以后，她或许还会有，比今天，更加难过的时候…。

　　她的人生不是苦短的。而是苦于太长了。可其实，她一共才将将活了半个世纪而已。却好似，活了千万年那么久…。

　　那时。柳柳抱起她，让她坐在他怀里，不停的说他有多爱她，多爱多爱…。说他一直记得，当年她还那么小。就开着车子，在一条黑的不见人的路上。带着他飞驰，说他那时心里眼里，都是她，満満的都是她，再也容不得别人。说他曾经希望，就那么一直，都和她在那个车子里，没有尽头，没有别人，没有退路，那么一直的，往前开…。

　　那个晚上，是董二三最痛苦的一个夜晚。而柳柳的那些话，他当初一次次的告白，都没能说出口，却在那个时候，说了出来。董二三当时浑浑噩噩的，却都深深的刻进了脑子里。虽然她当时并没有留意柳柳都说了些什么，可过后，当她冷静下来，柳柳的那些话，就好似倒带一般，回放在她的耳边…。在回味完这些话之后，董二三又觉得，人活得久了，其实也不错…。

　　一年多的时间，让董二三懂得了很多，更深切的了解到她自己，是个多么矫情的普通女子。董二三想起这些，忽的笑出来，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张妈和柳柳同时看向她。董二三抬头“陈老头，是最后一个了，你们说，他会不会不遵守老祖宗的话呢？”说完，放下茶杯，就上楼换‮服衣‬，准备去接海赫格。董丞没跟着一起过来，他不放心陈老头，而海赫格也不会多呆，明天一早就飞回去。

　　张妈和柳柳对看一眼，不是很明白董二三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却都明显感觉到，董二三心里的放松。起码她能这么直接的提起陈老头是最后一个的话题了。柳柳追着董二三上去，张妈愣愣的坐了半天，就起⾝收拾了桌子，也去换‮服衣‬。

　　三人到机场的时候，正好赶上哪个大明星下‮机飞‬，很多粉丝围在那里等着接机。柳柳怕挤到董二三，带着她站到了比较远的地方，张妈看看时间，快到了，但是这也不能往前挤，好在海赫格也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他找不到路，所以三个人就都站到了外围。同他们站在一起的人，也很多，都是被那群‮狂疯‬的粉丝，挤过来的…。

　　忽然柳柳指着那群粉丝，那里有人举着一块板子“你看，二三，那是，兰陈的名字吧？”董二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还真是…兰陈现在已经这么红了？柳柳摇‮头摇‬，他也不知道。最近一年多，谁都没看电视。董二三本来就是不看的，而柳柳是没功夫也没心情去看。张妈知道兰陈的事，却也不清楚她现在红不红，又看了看，忽然想起“这群，好像不是接一个人的，过几天好像是个电影的首映礼，分部那里的员工有人拿到票了…。”原来是接一个剧组的。可这也不应该整个剧组的人都坐同一班的‮机飞‬吧？

　　董二三到是很肯定，兰陈应该是越来越红了，这不都有人举她牌子了？就算是安排好的，那也是有可以有被安排的名气了啊。不知道她今年能不能考到帝都的专业学校来。如果就这么进演艺圈的话，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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