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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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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只听见书房里有声音,孙菲亚知道严禹枢习惯待在书房里工作,虽然他没到公司,可是他的创意却不只在公司里才会有,更多时间是在家里玩出来的。

  在他工作的时候,她绝不会走进去打搅他,她始终认为人跟人之间的相处需要一些空间,而禹枢需要的空间比一般男人都还要大,就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哪天他⾝上会挂着一个粘人的女朋友。

  放下他新买给她的包包,孙菲亚提着沉重的购物袋将里头的物品一一放好,她不知道两人该怎么分摊这样的生活,他们也从来没有讨论过,当初这房子是跟禹枢最好的朋友租来的,租金方面他要她不用心,所以家里的生活用品就都由她来添购,反正两个人吃吃喝喝也花不了多少钱,只要省下租金的花费她就可以节省下大半的薪⽔,而且禹枢一直是个很大方的男友,不需要她主动开口要什么,有时他走过哪间女装店,看到好看的⾐服,也会进去把⾐服买回来给她。

  “你回来啦。”严禹枢突然出现在她⾝后,手上拎着一瓶矿泉⽔,看着她蹲在冰箱前将食物放进去。

  “你饿了吗?我买了很多东西回来,晚餐吃鳕鱼好不好?还是你想吃牛排?”她回头朝他一笑。

  “我想吃巷口的便当。”

  “好,那我去买。”她没有意见,把所有东西都排整齐才站起来。

  “我跟你去。”他随手放下⽔瓶,朝门口走去。

  “嗯。”孙菲亚拿起钥匙跟在他⾝后,锁上门和他并肩搭电梯下楼。

  严禹枢随意的将⾝子往后靠着墙,看着她问:“你都不在乎我没拿到那个奖吗?你从昨天到现在连问都没问。”

  “你才不要人安慰你。”

  她了解禹枢,如果她真拿一般的安慰用语套在他⾝上,只怕会被他不领情的骂个狗⾎淋头,而她不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个话题上说出什么好话,既然如此,那她还是少提为妙。

  “那你呢?你需要人安慰吗?”他垂眼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谜样女子。

  “昨晚我买的大乐透没有中头奖,你要为这种事安慰我吗?”她反问他。

  “那不算是最令你沮丧的事吧?”

  “头奖奖金有五亿多,我怎能不沮丧?”她脸上有着笑,电梯门缓缓开启,她伸手揽着他的手臂。

  禹枢不喜粘人的女友,但如果各走各的他只会更光火,她只要伸手挽着他,犯不着整个人都挂在他⾝上,让所有人看到他们就知道她是他的人这样就够了。

  走进那家他们常吃的自助餐店,严禹枢临时决定要在店里吃,省得回去还要收拾⿇烦。结帐的时候老板认出了他们,虽然店里来来往往的顾客很多,不过像他们两个这么登对的可就少了,加上严禹枢上过几次杂志,算是小有名气。

  “每次看到你们两个都这么要好。”胖胖的老板意有所指的盯着严禹枢的脖子瞧。“现在的年轻人真好。”

  孙菲亚尴尬的扯动角,其实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太恶心的动作,不过就是两人一起出来吃个自助餐而已,应该不算什么吧?

  不过这疑惑在她坐进了严禹枢对面的位置,拿起碗筷夹了块排骨要往嘴里塞时便获得了解答…她看到他颈子上有个紫⾊的吻痕。

  那不是她留下的,她从来不会在他⾝上留下这样的痕迹,老板肯定是看见那个吻痕,以为她是始作俑者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看着我做什么?快点吃,你不饿吗?”

  “没什么。”她垂下眼強迫自己挪开视线,但是她的脑子像是被炸开了似的,耳边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

  孙菲亚想象不出来他怎么会让⾝上留下那种痕迹,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他怎么会以为她不会发现,还是连他自己都还不知道?他昨晚究竟喝了多少酒,这是他朋友开的玩笑吗?

  他们怎么会以为她噤得起这种玩笑?

  “我看到你买了一本极光的书,你怎么突然对那东西有‮趣兴‬?”严禹枢想起那本书,开口问道。

  “我只是觉得那很美。”

  “就只是这样?”他以为她的答案会特别一些。“你想知道可以来问我啊,我要去那儿之前有做过一些研究。”

  不是他爱臭庇,他确实懂得不少,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他一直有着探究的精神,所以屋子里才会有那么一大堆的书。

  “问你?”

  “有何不可?”严禹枢耸耸肩,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你不喜比你笨的女孩子,如果我整天向你问东问东,问到第三个问题你就烦了。”

  “你怎这么笃定?”

  她就是知道,而他也一向如此,但孙菲亚不想表现得太过有把握,⼲脆把原因归到自己的⾝上。

  “也许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傻吧。”

  “你本来就不可能比我聪明。”严禹枢一如往常露出傲气十⾜的嘴脸,就算是在这小小的自助餐店里,就算是在她面前,他也不会改变这样的态度。“但是我不会吝啬教你的。”

  “那你亲眼看过了,你觉得极光美吗?”

  “等了四天才拍到,心情都烂死了,哪还管它美不美!”

  说起那次的拍摄他就有气,出国拍外景本来就多波折,而他们的波折多到让人发狂,他回‮湾台‬还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幸好那支广告出来引起了轰动,还间接造成了旅游界的极光热。

  孙菲亚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没有告诉他对于一个从来没见过极光的人来说,她心里有多‮望渴‬能亲眼看一次,只怕说了他会反对她去。

  “快点吃,等下我们去看电影。”他把剩下的菜分了三分之一给她,独占了最后那块排骨。

  孙菲亚没告诉他她也想吃排骨,只是默默的把菜吃掉,然后从背包里拿出面纸,菗了一张给他。

  吃完饭后,他们去看了一场恐怖片,她没有告诉过禹枢她一点都不喜恐怖片,因为她会害怕,而且她讨厌自己不能叫出声,讨厌自己得忍着恐惧瞪着银幕,更讨厌自己不敢伸手抱住他,因为不管银幕上是什么恐怖的画面,都不及她让禹枢发现自己的胆小来得可怕。

  天晓得她今晚会不会作恶梦…

  殷红的⾎,惨⽩的手脚,恶心的⾁体溃烂,在关键时刻配上‮大巨‬的‮击撞‬声,这种电影真的不是她喜的类型,她不知道禹枢是不是真的喜看这种电影,但是她晓得他不管是看电影、听演唱会,都只是想多昅收一些新玩意,无关他是否喜爱。

  而她呢?她是不是也是他想研究的一部分而已,如果哪天他把她给摸透了,是不是就会跟着失去‮趣兴‬?

  “吃冰淇淋好了。”走出电影院,严禹枢还有心情吃东西,而她已经看⾎看到快吐了。

  不过孙菲亚还是跟着他走进一家时髦的冰品店,点了一大盘冰品两人一起吃,严禹枢边吃冰边分析电影里的场景设计,这似乎已经是种习惯,孙菲亚喜听他说这些,他让她从一个完全不知道怎么看电影的人,变成一个知道该从哪些角度看电影,虽然他说话总是不在乎修辞,可是却句句一针见⾎,就像他骂人的时候一样,往往只要一句就可以置人于死。

  “James!”

  一旁突然有人认出了严禹枢,喊出他的英文名字。

  孙菲亚和他一起回头看去,看到一个嘻哈客,⾝边带着一个运动辣妹,走过来跟严禹枢称兄道弟起来,看来是个ABC,満嘴英文,严禹枢也是喝过洋墨⽔的人,当场就跟他哈拉了起来。

  “昨天晚上你喝挂了吧?”

  “是啊。”昨晚他心情烂透了,管他是谁把酒递来的,他全都倒进嘴里。

  “这是你女朋友?”那名ABC指着孙菲亚问道。

  “是啊。”严禹枢不否认,也不认为说出他已经有恋人会坏了自己的行情。

  “这个比昨晚那个好多了。”那名ABC看着孙菲亚说:“你可要管好你的男人,这家伙到处吃香,昨晚有一半的女孩子都在对着他流口⽔。”

  孙菲亚笑了笑,她的英文虽没有流利到可以和老外沟通,但也不是全都听不懂。

  “她不用管那些。”严禹枢秉持他一贯的大男人态度,他不需要女人来约束,而他也清楚菲亚不可能限制他。

  “我也这么想。”那名ABC露出贼溜溜的笑,指着他的脖子说:“看来你们过得很甜藌嘛!看看这是什么…”

  那个吻痕就在他脖子右侧靠近耳朵的地方,虽然严禹枢留着一头中长发,隐约盖着耳朵不见得人人都看得见,但还是逃不过眼尖的人,孙菲亚只觉得脸上的笑容僵了,她没遇过这种情况,她的男友⾝上有着别的女人留下的吻痕,可是全世界的人却以为那是她留的。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糟的是禹枢难道不知道他⾝上带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吗?这下被人公开指出来,那她该怎么表示?

  或许是严禹枢的演技也不错,他和那个ABC哈拉了一会儿,直到ABC带着辣妹离开,他才转过头看着孙菲亚,他的眼神里带了些挑衅,像是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他知道菲亚是绝对不可能会在他⾝上留下吻痕的,虽然他没注意到⾝上被留了印记,可是他可以从朋友口中得知那吻痕应该够明显了,相信她不可能没有看到。

  “他女朋友⾝上的⾐服是不是你上次讲的那个牌子?你说马汀的朋友在做那厂牌的代理,前阵子还开了一间专卖店。”

  果然,菲亚本不接受他的挑衅,而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力显然越来越好。

  “你喜?那我改天带你去那间店看看。”

  “我穿那样应该不好看。”孙菲亚知道他不可能让她穿成那样上街,他连细肩带的背心都会有意见,哪可能真让她穿成那种辣妹模样出门。

  “上健⾝房的时候可以穿。”这回他倒是不介意了,运动时穿得轻便点他可以接受。“再说他们应该也有布料多一点的⾐服。”

  “好啊。”她欣然应道,然后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低着头吃冰。

  严禹枢看着她,既然她不问也不说什么,那他也不想解释,只是心里有个怪怪的感觉,着他不肯消褪。

  回到家,严禹枢找了个机会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这才发现事情大条,除非瞎了才看不到他脖子上的吻痕,而且那还是紫⾊的!

  妈的!到底是哪个胚子⼲的?要是让他逮到,一定送她去印尼的排华‮府政‬让人搞她的括约肌。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那种浪女,没想到他这回会被那种女人搞上,还在他⾝上留下这么大的聇辱印记,他心灵受创的程度比担心让菲亚生气还严重,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是该向菲亚解释一下?

  虽然男人难免会在外头逢场作戏,不过这么大的“纪念品”他可从来没带回家过。

  他走进房间,见她坐在上,开着头灯,手上翻着那本极光书。

  “你还对极光念念不忘啊?”他裸着上半⾝只穿着一件睡走到边,拉开被子躺到她⾝侧的空位上。

  “只是翻翻而已。”看来他是要睡了,孙菲亚合上书,关掉头灯,跟着盖上被子躺好。

  “其实看极光最好还是去阿拉斯加,离‮湾台‬近点,住得也舒适些。”他关掉房间另一头的壁灯,房里陷⼊一片黑,隐隐约约只看得见一些轮廓。

  “不管是哪里,对我来说都太遥远了。”

  “你的意思是那本书只是望梅止渴用的吗?”

  “不是。”她轻声应着,任由他将她拉进怀里,她没有抗拒,也试着不去想他⾝上有着别的女人的记号。

  “那是为什么?我很少看你对什么有这么大的‮趣兴‬。”

  “也没有为什么…”她闭上眼睛,想和平常一样窝在他怀里‮觉睡‬,可是她却觉得⾝子是紧绷的,只好再开口提起另一个话题“我怕我今天晚上会作恶梦。”

  “因为那部电影吗?”

  “对。”

  “但你从来没尖叫过。”

  “我怕我叫了你会假装不认识我,然后灯光一亮你就自己走掉。”

  严禹枢想象那画面,虽然他不知道菲亚尖叫起来会是什么模样,不过他相信自己要是带着一个大惊小敝的女孩出门,他是会觉得很丢脸没错。

  “那种电影让我很害怕,我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看恐怖片?”

  “你会怕?”严禹枢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她胆子很大,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看恐怖片,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而且她用了“我很害怕”这四个字,不是他对文字敏感,而是她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表示她是真的害怕,而他竟然觉得有点心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没用…”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在夜里听来却是那么的清晰。

  “在电影院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会怕?”

  “因为你看得很专心。”

  “那你不会用手遮住眼睛,不要看就好了。”不是有很多女孩都会这样吗?把眼睛遮住看不到就算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像在考虑什么。

  “如果我真的做出那种动作,你会看不起我吧?”

  “看不起你?”

  “笑我胆小之类的。”她耸耸肩,像是可以预期他会有那样的反应。

  对,他会,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严禹枢不在意的应了一句:“被笑就被笑啊。”

  孙菲亚没再开口。

  严禹枢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她开口为自己辩驳,但他知道她还没睡着,低下头看着她,虽然房里暗得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他还是伸出一只手轻碰着她的脸颊。

  恐怖片的话题可以当作结束讨论了,但在她睡着前他还有别的事要说清楚。

  “我昨晚喝醉了,不知道那东西是谁在我⾝上搞的鬼。”

  孙菲亚依然没有发表感想,她只是动了一下动,严禹枢分不清楚那是点头还是‮头摇‬,不过她的手环过他的际,抱着他的动作就像是已经了解了。

  “睡吧,有我在你不会作恶梦的。”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就如同他所保证的一样,这晚孙菲亚的确没有作恶梦。

  马汀着一个未到中年就已经微凸的肚子走进严禹枢的办公室,看着一片的凌,他早已习惯了,因为那个混制造者跟他有着十多年的好情。

  “⼲嘛?今天晚上你还加班啊?走了、走了,一起吃饭去!”

  严禹枢抬起头瞪他一眼,接着手中的漫画跟着砸向好友,还好马汀胖虽胖⾝手却还算矫健,及时一闪,漫画击中墙壁落在地上。

  “这位大侠,你的功力退步了喔,连我这么大的目标都打不到。”

  “你**给我说清楚,那天到底是哪个花痴巴在我⾝上的?”

  虽然菲亚没追究,但这对他来说可是奇聇大辱,他不管那只恐龙长得是圆是扁,反正只要留下这种恶烂记号就是‮八王‬蛋,最好别让他碰到,就算是女的他照样开扁。

  “那天晚上巴着你的女人多得是,我哪知道是哪个啊!”那晚马汀也忙得很,两个年轻有为的单⾝汉,闻风而来的花痴多不胜数,再上昏暗的灯光哪看得清楚谁是谁啊!

  “你知道我喝挂了还不拖我回去?”

  “我哪拖得动你,是你自己说心烦要多喝一点的,我还在想你这么能喝,如果去从事牛郞那行应该能赚大钱,陪酒不陪睡也行得通,我看光是开瓶费就可以赚到翻,‮湾台‬的牛郞界少了你真是个损失。”马汀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严禹枢一把拉来好友,扯开⾐领要他看个仔细。

  “菲亚这么火啊?硬是在你⾝上留个记号,想让其他女人知道你名草有主吗?”马汀笑着问道。

  这话说来就有气…严禹枢一脸抑郁“不是她留的。”

  “不是她?”

  “还不是那天晚上,也不晓得是哪个花痴在我⾝上搞出来的。”

  “哇…”马汀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那吻痕太明显了,菲亚要是看不到除非她瞎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尤其马汀知道禹枢和菲亚之间不是玩玩而已,那天他喝得烂醉,还在车上嚷着菲亚发烧了,他要回家看看她有没有事,菲亚看到了,铁定会以为是禹枢趁着她生病在外头胡搞。

  见马汀连话都说不出来,严禹枢恶狠狠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心情有多烂了吧?”

  扁是想象马汀就觉得很恐怖,女人一生起气来可不是好玩的,尤其是那种平常温柔的大美女,他从来没看过菲亚发脾气,禹枢也说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但如果真把她给惹⽑了,那接下来可能就要世界大了。

  “菲亚不会已经离家出走了吧?”

  “没有。”

  “那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她就算没气死,应该也火大到不行吧?”

  对啊,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多多少少要表现出愤怒吧?严禹枢也曾经怀疑过,可是菲亚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

  “都没有。”

  “她没生气?该不会是她没看到吧?”

  “你以为她瞎了啊!这么大一个她怎么可能没看到!”

  “你的意思是她看到了,却没生气没追究也没反应?”

  他该为女友的理智喝采吗?严禹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对啊,不行吗?”但嘴里他还是要撑一下大男人的架式。

  马汀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装出一个很恐怖的表情,然后呑了口口⽔,拍拍好友的肩膀“今天晚上你还是回去陪她吧,我看你快要有⿇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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