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呃…”张太太连忙转换口气,委婉地说:“算了,那种男人不要再去想了,你年轻貌美,还怕没有机会吗?这种会带着不知第几任妇情出国去玩的男人,有一就会有二,有二也肯定会有三,与其那么痛苦,不如一劳永逸,我支持你!”
梁少青闻言,眨眨眼,有些啼笑皆非,既然张太太劝离不劝合,怎么她自己倒是继续维持婚姻呢?不过她当然没有傻傻地追问。
其实她內心已有了决定,等丈夫返国后,便会主动提出离婚,既然没有感情又何必绑住对方让彼此都不快乐,不清楚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会怎么想,但现在的她会这么做,一场车祸,她失忆却捡回一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若还要计较太多,实在太浪费时间了,不如让所有人都満意。
“我有认识一名不错的律师,如果你要打离婚官司,可以找他,千万要记得赡养费多拿点,不要委屈了自己,懂吗?”
“我懂。”她含笑回答。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怂恿离婚,这样不太好吧?”
叩叩——两声清脆的叩门声之后是一道低沉充満磁性的男性嗓音,十分悦耳迷人。
男人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头刹时碎了湖面的平静。
梁少青抬起头,张太太转过头,两人同时看见一名相貌俊美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的嘴勾着笑,眼神虽然刻意掩饰却仍蔵不了一丝琊气;他穿着一件剪裁合适的黑⾊长外套,让他⾝形看来更为修长,带有斯文气质,整体相当昅引人。
他的出现昅引住梁少青的注目,半刻之间,她竟移不开目光,呆呆地凝视这个似曾相识的男人——他是谁?
“少青,不记得我了吗?”
梁少青摇头摇,对于这个好看的男人也是一片陌生。
“我是你的丈夫——孙寄远。”
孙寄远是她的…丈夫?!
梁少青足足愣了好半晌,连张太太几时离开病房都没有察觉。
不是说他和不知第几任妇情出国去玩了?
她望着他仿佛主人似的开始整理环境,甚至还要她躺回床上休息,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因他的所作所为都那么理所当然。
本来打算等他回来就讨论离婚事宜的她,一下子竟忘了初衷,只能傻傻见他忙进忙出,忙着和医生护士了解她的情况,忙着照顾她。
直到他坐定面前,她才惊觉一种违和感——他真的是她的丈夫吗?
明明两个好友一说她便信了,偏偏和她最亲近的男人出现,她竟难以相信他是自己的丈夫,莫非是因为听见他和妇情出国,所以才有最初的排斥吗?
“怎么了?”孙寄远望着她,眼神中堆栈満満的关怀。
“你…”究竟该不该问呢?一问肯定会坏了此时谐和的气氛,她原本是打算以最平和的方式讨论事情,毕竟她失忆了,既然忘了就忘了,又何必非要如同电视上所演那样戏剧性,现在的她只想安静过曰子。
“我怎么了?”
孙寄远含笑以对,注视着她的表情有包容有宠溺,就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冷淡,真怪,怎么眼前这男人不如朋友所说那样。
梁少青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她想先探探孙寄远到底有什么打算,说不定他也想维持最后夫妻的一点情分,如果她道破,说不定是个败笔。
“没事,安芬说你出差了,刚回来吗?”
孙寄远点头回答:“嗯,我一接到她的电话立刻赶过来,抱歉,我伤势不严重因此为了工作的事情不得不出国一趟,知道你醒来了,我便立刻赶回来。少青,我真的很庆幸你没事。”他握住她的手,话说得含蓄,掌心的温热却传递给了她。
这是梁少青清醒以来头一次被男医生以外的男人触碰,有些不习惯,不过却也沉溺于孙寄远真挚的情感表达,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丈夫对自己的关心,没有一丝虚假。
不过好友应该也不会欺骗自己才是,那…究竟是谁错了?
“想不起我是不是?”似是清楚她內心的排斥,他主动放开她的手温柔地询问。
梁少青看了他认真的表情一眼,默默点头。
不知怎地,无论之前听到什么,眼前的男人就是让她讨厌不起来,甚至也不排斥,这无关他的长相好不好看,而是她喜欢他专注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孙寄远淡淡一笑,径自帮她倒了一杯开水。“无妨,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即使最后你仍然想不起来,我也会填満你未来的记忆,让你再也忘不了我…”她听到这里,耳根子蓦地一红,心跳速加。“少青,之前我错过了你,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你永远都属于我,你只能爱我一个人,我不许你变心,知道吗?”
好強烈的一段宣告。
这些话和有着斯文和煦外表的他一点也不相称,但诡异的是她却露出微笑,因为她望渴这种被強烈需要的占有欲,她顿时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爱上他了。
如此有魄力、有強制性的个性比较适合温和柔软的自己,她如浮萍,而他是一块能让她栖息生存的水池,她永远也离不开他。
末了,她甜甜地笑,反问:“那你自己带着别的女人出差又是怎么回事?”不在意,她不问,如今在意了,便想弄清楚一切。
“肯定又是安芬说的吧?从认识你开始她就反对我们在一起了,到现在都还是一样不看好我们的婚姻。好,我承认,认识你之前我的男女关系非常乱,可是结婚后,我发誓未曾做出背叛过你的事情,少青,我只爱你,绝不会让你伤心。”语末,他轻轻在她脸上印了一吻。
他的吻又轻又柔,带有浓浓珍惜的意味,梁少青轻易地又红透了双颊。
本以为自己性格温和,心底无波无浪,哪知这男人一出现,立刻卷起十层楼⾼的涛天大浪,教她随时处于小鹿乱撞的紧张心情之下,这男人的魅力可真教她难以招架。
“但是…我已经忘记你了。”这是个清楚可见的事实。
“那又如何,刚好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再谈恋爱,这样未尝不好?”他乐观表示,显然对于她的失忆一点都不介意,接着继续又说:“所以你的⾝体要早点好,我们才能快点回家,我已经等不及亲自照顾你了,我的少青。”
相较于孙寄远热情的表现,梁少青害羞地低下头。
“为什么不看我?”
梁少青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正视这个几乎是完美的男人。
“我很怕这是个梦。”
“梦?如果是梦,我有可能那么活生生吗?”他牵起她的手摸抚自己的脸颊。“是热的吧?这可不是梦,我是真的在你眼前。”
“我…怕。”好友说他的丈夫心花,然而他主动来到面前解释,她的脑子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没有期待的时候,她仿佛局外人,一有了期盼,她会害怕受伤。
孙寄远握住她的双手,置在唇前吻了吻。“傻瓜,我比你还怕,我真怕会永远失去你,幸好你没事,幸好…要不然我真的就会是一个人了,你忍心让我孤苦无依吗?”
他委屈可怜的模样刹时逗笑了梁少青,消除了她部分的紧张以及担心。“你这么完美,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绝对不差我这一个。”
瞬间,孙寄远敛下了可怜委屈,眉心间竟浮现些微的皱折,笑容也苦涩了,他一面摸抚她的脸蛋,一面说:“真怪…你明明失去记忆了,怎能说出相同的话来刺激我?”
“我刺激你?!”她完全没这意思。
“我追求你的时候,你就是用这句话想打发我,你说我这么完美,喜欢我的人肯定很多,绝对不差你这一个…可惜我就只对你动心,幸好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我也不会再为了你这句话而伤心。”打从看见梁少青开始,眼底就只剩下她,其它女人无论多美多有才华,也昅引不了他。
“这句话怎么会让你伤心?”她不懂。
“所有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能取代得了,我喜欢你的心情更不可能因为其它人而改变,所以无论你将我捧得多⾼,拒绝就是拒绝,你说我能不伤心吗,老婆?”他的感情似是收放自如,这一秒又満脸笑意,丝毫不见适才的落寞。
这一声老婆叫得她噗哧地笑。
“真⾼兴我的痛苦能够取悦你。”
“不是啦,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想,你的条件明明那么好…你会喜欢我其实让我受宠若惊。”如此有自信又聪明风趣的男人,怎会喜欢上自己?
“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永远都像是一道河流包围着我。一个能够包容体谅并且在我最需要温柔的时候给予満満的柔情,这样的女人才是我喜欢的类型,至于要志趣相投,期待能撞出什么创意火花的这种类型,随便抓一个同事就可以,我不需要你迎合我,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你就像是水,无论装在什么容器变化成什么形状永远也改变不了你清澈的本质。少青,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她是他活了三十几个年头唯一动心的对象。
不争气的她顿时无言以对,眼眶満是氤氲水气,模糊地快要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一定是梦吧?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对自己动心?
这会儿她有点遗憾失去记忆了,要不然便能回想两人过往的美好记忆。
“老婆,我说了这么多,就算你都不记得了,难道都不该表示点什么吗?”他露出一脸等待鼓励的神情,活似要讨糖的孩子。
嗄?她要表示什么?她完全没概念。
请原谅她还算是半个病人。
最后,她想了很久终于幽幽吐出:“我…我想上厕所。”
唉,很杀风景的一句话。
她这个优秀又好看的丈夫一出现,谣言不攻自破。
弃妇的⾝分立刻扶摇直上成为最受宠的妻子。
梁少青暂时离不开医院,每天都会有大小不一的检查,今天亦然,孙寄远既然来了,便立刻辞退了看护,亲自照顾她,推她到各个诊疗室,或是喂食,总之只要涉及梁少青的事情绝不假手于他人,本来还同情她的人,立刻満怀羡慕。
因为她的丈夫不只好,还好看到教人心慌意乱,尤其是当他挑着眉,浅浅勾着唇的那一声“这样好吗”就包含了无限的宠爱,连她这个当事人都兵败如山倒,马上弃械投降,只为换求他更深情的对待。
唉,人果真是宠不得,一宠就会上了天,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