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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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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和曰丽,应该是美好的早晨,却让尖叫声划破。声音是从惠敏妤房间传来的,惊得迎娶人马也顾不得礼仪,冲上三楼。

  “你这是在做什么,发生什么事?”惠毅铭问着妻子。

  惠王晓芬投入丈夫的怀里“敏敏留书离家了!”

  “离家?怎么会?”惠毅铭接过叶秘书奉上来的信,上面写着“爹地”忙不迭的拆开。

  爹地,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离开‮湾台‬这片土地了。

  在写这封信时,我脑海不停浮现小时候的影像,很清晰。当时您抱着我坐在办公桌前,一笔一画的教我写字,一直到了国中,我都在您办公室度过每个学习的阶段,您几乎是用爱与耐心,教我认识所有商业上应该要懂的事情。

  商场上,我的蹲⾝、起跑,每个⾝段都是您在一旁扶持的结果,只是您没有教我谈恋爱,我也年轻,不懂收放间的技巧,弄成这副德行。

  我知道您是心疼的,没有任何一名父亲该拉下脸到男方家提亲。您该坐在家里的大沙发,等着女婿战兢的到家里来,拿出为人父的威严,好好评判未来女婿。女儿真的不孝,才让您临老还拉下脸。

  女儿的离开,您千万别难过,因为总有一天雏鸟会离开⺟鸟妈妈的⾝边。我必须自己学着站起来,在爱情这里跌一跤是好事,我还年轻。您要帮我好好安慰妈咪,几年后我会回来,到时您会找回更有自信的女儿。

  您千万别为我担心,因为离开‮湾台‬是我自己下的决定,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相信您也不愿将我的手交给他。我知道您是为了我才同意婚事,我是不孝的女儿,只是您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怎么会这样…”惠⺟仍然无法接受,流着泪,坐在床沿。

  IRIS将另一封信交给罗仲南“这是她留给你的!”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罗仲南已经死过好几遍了。

  他接过信,菗出的內容物不是信纸,是妇产科的病历,娟秀的铅字体落在“堕胎”电脑字旁——

  我们是陌生人了。

  这…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她…

  “仲南,你回去吧!我们惠家终究还是无法⾼攀你们,婚礼取消了。”佝偻的⾝子,惠毅铭迅速老了好几岁似的。他扶起妻子往外走“叶秘书,⿇烦你帮我送客吧!”

  “罗先生,请!”IRIS摆出送客的姿态。

  “你早就知道她要离开了?”锐利的眼眸从头到脚打量着IRIS。

  IRIS挺起背脊,能当上跨国集团的总裁,他的精明不容小觑。“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她留信离家。”

  “你是伴娘,如果不是早知道,会脂粉未沾的素着一张脸?”

  怎么,又要把一切罪状推到敏敏⾝上吗?为自己跑了新娘找借口?“敏敏逃婚,最开心的人应该是你,你不用娶名心机深沉的女人,或许你可以马上CALL那位初恋情人来,反正婚宴有了,客人也在,只是新娘换人做而已。你是最大的获利人不是吗?”

  “然后明正言顺的召告天下,我是负心汉?我知道这几天八卦媒体在杂志上怎么写我。她是故意的?”

  “对,就凭你手上拿的那张医院病历表,她的行为有多让你恨,她的伤就有多深。我们这里不再欢迎你,请你出去。”再说下去,难保她不会拿扫把赶人。

  “ERIC,我们走!”喊着罗仲南的英文名字,好友也看不下去了。“什么嘛,这样耍人。”

  惠敏妤的逃婚造成的轩然大波,隔天在媒体之间引爆,除了财经版大篇幅报导外,八卦杂志更是列出长串关于罗仲南的绯闻对象,最受讨论的当然是曾敏儿。

  电视谈话节目最受欢迎的议题莫过于第三者,第三者的存在究竟对豪门婚姻造成多大的伤害?甚至有神通广大的记者,挖出曾敏儿曾是罗仲南的初恋情人。这更增添了故事可看性,情节直转而下,他成了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温莎‮湾台‬版”

  只是当中的牵扯,除了当事人,很难有人了解个中滋味吧!

  罗仲南按着遥控器,一台换过一台。

  “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曾敏儿小心翼翼的问。

  这是他们在逃婚事件后第一次见面,她屏息以待,明白这次的会面将决定他们以后的关系。

  “我想你到‮湾台‬玩得够久了,是不是该回家?”

  “为什么?你…你不要我吗?”

  “这些天来,你还没想通吗?”

  “什么意思?”

  “我不说,并不表示我不知道。你向媒体爆料是我的初恋情人,我可以理解,你只是不想背负第三者这名号。只是你错在告诉媒体惠敏妤‮孕怀‬又堕胎…好奇我怎么会晓得吗?”他瞪向她瞠大的双眸“你忘记钱的魔力,记者打电话到惠家,同时也致电向我求证,我花钱把这消息庒下来。”

  “我…我只是不小心说漏…”在他的利眸逼退下,声音渐渐虚弱。

  “我不是笨蛋,你的出现,我确实有些眩然;我曾经对你心动,但在你放弃时,随着时间流逝,没有任何的助燃,再大的爱火都会熄灭。沉默不表态,那是因为我猜你过得或许不好,你的眉际有太多愁绪,如果你没有告诉媒体关于惠敏妤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当你的浮木无所谓。”

  “SORRY,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太爱你,怕失去你…”

  “你有爱过我吗?这答案永远只有你知道。但我必须告诉你,我真的不爱你。之前,我对惠敏妤的行为十分震怒,所以由着你去编织美梦,现在我们该说清楚。”

  “你怎么能…你好无情!”泪水滑落,她维持近一个月来的美丽幻想全破碎了!

  “有资格说我无情的人,应该不是你!”丢下遥控器,罗仲南转头离开会客室。

  夜晚来临,罗仲南离开公司的会客室后,开车来到敦化南路的寒谱,照旧的点菜法,没半晌却看见主厨出现。

  “罗先生,真是抱歉,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

  “你刚才跟我们⻩经理说你的菜照旧。”

  “对,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以前你只要和惠‮姐小‬约好来这儿用餐,惠‮姐小‬都会先和我通电话,大约讨论一下你最近的⾝体状况,要求我加入一些食补药材,只是今天…”主厨变得支吾,他看过报纸,还是不敢置信逃婚的人是惠‮姐小‬。

  原来。“把MENU送上来,我重点吧!”

  他点了两道似曾相识的菜名,尝起来的味道似乎变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习惯就别再来这家餐厅。罗仲南动了几次筷子,心里是这么想的。

  只是接下来,回家准备‮觉睡‬时,发现花草袋的味道变淡…仍然不晓得这花草袋要向谁购买,怅然若失。

  没关系的,他用这花草袋舒眠才三个礼拜,很快他就会习惯没有这种香味。

  只是这个“很快”足足让他失眠两个月…

  很多事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快就会习惯没有,却发现要戒掉非常难。同时也发现,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习惯了。

  当习惯有她在⾝边,要戒掉这种瘾时,应该要慢慢、循序渐进,睹物思人应该是很好的方法,只是…他猛地发现,交往近两年,他没有任何一张她的照片。

  时光荏苒,往前推进五个年头,当年离开‮湾台‬的惠敏妤脫去刚烈的外衣,渐渐柔软了⾝段,也明白世界上并不是每件事都会有答案,而答案也不是非黑即白。有这么多的感触自然是生活经历带来的…

  “啊!”愤怒的尖叫声响起,紧接着是童稚的嗓音“来福,你怎么可以跳进游泳池?我不是要罚你咬破游泳圈,你不可以进来。”她推着狗狗的**,要将它赶上岸。

  ⻩金猎犬以为小主人是跟它玩,乐得在水里不停踢水,这一踢,四溅的水花跑进了她的嘴里。恶心!

  “活该!都说不叫来福,你还硬要取这种蠢名字,难怪它愈叫愈笨。”坐在泳池畔藤制躺椅中的小男孩,由探索科学杂志后探出小脸,五官和池里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惠敏妤透过厨房的窗户,微笑的看着孩子,手则忙碌的和面粉。

  “你真的变好多!”坐在⾼脚椅上的IRIS将一切纳入眼底。

  “会吗?”

  “我到现在还是不习惯,当年一⾝CHANEL套装的女人,和现在穿‮红粉‬⾊围裙的女人,很难联想在一起。”

  惠敏妤朝她眨眨眼“好吧,改天你要来访先通知我,我会换上CHANEL的套装,再进厨房给你看。”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话峰一转“你当年是怎么让医院出具那张堕胎病历书?他去医院查过,那病历真的存在。”“他”指的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你记得茱柔吗?”

  “当然,她是你的⾼中死党。”

  “那医院是她未婚夫的。”

  “喔!”拉出长音,原来如此。“你什么时候要回‮湾台‬?”

  “下个月,宝宝和贝贝的学校,你帮我申请好了吗?”

  “早好了,董事长和夫人不停提醒我,要忘也很难。”

  惠敏妤嘴角噙着笑“我爹地和妈咪爱死那两个小表了。”

  “很难找到不被他们骗倒的人吧!”连IRIS这种视小孩如恶魔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敏敏真的将孩子教育得很好。

  “他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我相信!只是你有想过回‮湾台‬,被他知道宝贝的存在时,要怎么解释吗?”

  “不需要。我们是陌生人,而且他有自己的孩子,不会去在意他们两个的。”在‮国美‬,她特意搬到芝加哥,为的就是华人少,可以远离所有关于‮湾台‬的资讯,她也強迫自己不要去打听,曰子久了,她也以为自己忘了。

  “他没有孩子,一样是单⾝。”

  惠敏妤有些讶异,毕竟他当年找到心爱的初恋情人,不是吗?

  “我听说那女人在你离开‮湾台‬没多久后,也黯然的回‮国美‬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故事,结束得很奇怪。”IRIS的双掌撑着下巴“我猜过他是不是內疚,良心发现?毕竟你拿掉小孩可是为了成全他,虽然后来孩子还活在这世界上。只是他又活跃在社交圈一阵子,女友一个换过一个,现在比较沉潜,听说有几名红粉知己,当固定的床伴。”

  惠敏妤耸耸肩“这应该不⼲我的事,除非你说这些给我听是别有用意。”

  “这些年,每到逢年过节,他都会亲自送礼给董事长和夫人,还会拨空陪他们用餐。董事长和夫人在你刚离开时,非常不能谅解他,只是他太有毅力,不管别人怎么刁难,还是出现,不卑不亢的。”

  “对于想要的,他总是势在必得。”

  “我怕…”

  “你想太多了!我可以将他当成陌生人。”势在必行…不会的,宝贝是她一个人的,就算拚命,她也不会放弃。

  她终于要回来了!

  罗仲南知道这消息后,心情忐忑,因为告诉他这消息的人,不是别人,是惠毅铭。

  讽刺的是,他要求他别再到惠家,同时也表示原谅他当年的行为。原谅?如果原谅,就不会要求他别再拜访。

  不,他应该体谅的,惠毅铭在商场呼风唤雨,保护子女不受刺激,是每位为人父的本能。

  只是他做不到!所以只好向他道歉。

  五年,她总算回来。

  想起稍早在客厅和⺟亲的对话——

  “既然敏敏回来了,你都等她这么多年,我想她气也该消了,你们——”

  “我没有等她。”

  “好,就算你没有等她,没有结婚只是良心谴责,那么她现在释怀回来,你可以娶媳妇吗?最好今年年底帮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当年如果敏敏没有拿掉孩子,孩子现在也快五岁了。”罗父不胜感慨。

  “唉!”

  他来不及出世的孩子!

  台北的社交圈就这么大,回来‮湾台‬时,惠敏妤就做好心理准备——总有一天会不期而遇。只是她没想过那天来得这么快,这么…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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