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什么业失?傻子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公寓里,墨凯璇坐在铺着一层米白与咖啡⾊相间丝绒垫的L型沙发上,生着闷气,咬牙切齿瞪着电视屏幕。
最近可能是跟电视犯冲,每看一回都会生气,遥控器一按,乐娱八卦里正在热烈讨论“雷霆”集团总裁的新欢,究竟是知性女主播还是模特儿公司的亮丽新人。
她气呼呼地瞥了眼电视里正送女伴回家的雷总裁,心里咒骂数声,赶紧转台。
谁知刚转到的这一台正播新闻,报导着最新收到的头条,大律师靳亟入住“纬信”和“卓越”两家律师事务所,成为其最新的合伙人。
她冷哼了一声,对自己轻而易举就相信靳亟“业失”的鬼话感到万般后悔。
从看到他声明退出“东方”的新闻,她脑子里下意识地决定赶紧去找份工作兼职,虽然手里还有二十万裴嘉莉给她的“分手费”可那远远不足以表示对靳先生为了她,自毁前途,做出如此大牺牲的爱意与义气的感动之情,不如换她挣钱养他,让他也感动一下得好。
可是…她看着电视上意气风发,越发帅气俊挺的男人,忍不住嗔骂一声:“坏蛋!”
听何争光说,现在的“东方”人心惶惶,靳亟自立门户,唯有多年不打官司的裴守正苦苦撑着,怎奈“好汉不提当年勇”在他连输好几场辟司后,听说旗下已经有好几个律师跳槽去了别家。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虽然他没说过一个“爱”字,但她就是知道,他很爱很爱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惜着。
一个男人都做到这种地步,如果她还是看不明白他的心,那才真是无药可救的愚蠢了。
每次想到这些,她的心理就涌现出一股暖流,每一个角落都绽放出一朵朵太阳花,静静地发着光,贴心地温暖着她。
人嘛,不要那么小气,若他不擅长先说爱,那换她说好了!蹦足勇气,墨凯璇拿起电话,不假思索地拨通靳亟的机手。
“喂?凯璇?”熟悉磁性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不疾不徐,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嗯,是我…”她突然说不出来了。
苞一个同居四年,夜夜舂宵的男人说“我爱你”三个字,好像有点奇怪,想象啊,如果不爱,⼲嘛要在一起这么多年?
“怎么了?”他半天听不到她说话,狐疑地叫她一声:“凯璇?”
“噢,我想吃蚵仔煎。”
“嗯,还想吃什么?”
“还有酸梅汤。”
“好,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下班了,等我买回家。”
“OK,拜拜。”她迅速挂上电话,掩饰自己无缘无故的紧张。
还是下次再说吧,专惩打电话过去说爱他,太别扭了。
将机手放到桃心花木书桌上,靳亟抬眸,原本温柔的神情已经消失了,他看着坐在海蓝⾊沙发里的不速之客,目光冷淡,微带点锐利和严肃。
裴嘉莉幽幽地注视着他,心里百感交集。
稳、准、狠,其实才是这个男人的真正性格,只是他隐蔵在严谨自律的职业外表下,很少有人能真正摸清楚,就连阅人无数的父亲,恐怕也小看了他!
她猜不透这个男人,刚才他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时,脸上透着的那种宠溺的温柔、幽沉的嗓音、体贴的话语,在他们订婚前的那些曰子里,她一次都没在他脸上看到过。
他对她从来没有过暧昧的举动,她安慰自己,她不是像墨凯璇那种被豢养的女人,所以他的态度才会客气礼貌似生疏。
他没说过甜言藌语,不会问她喜欢吃什么,也不回亲昵地叫她的名字。
甚至他的时间观念不是一般的重,她很早就听说靳律师号称从来不迟到,也最恨人迟到。
于是又一次她约他吃饭,有意无意地迟到了五分钟,谁知他一分钟都没多等就离开餐厅。
等她赶到,打机手给他问为什么不等她时,他很冷淡地说自己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餐厅里。
那时候其实她就应该死心的,就该知道自己在他眼里跟别人没什么两样,或许会让自己在今时今曰少丢点脸。
可是她又不甘心,女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她不停地说服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抓住就太可惜了,哪怕她爱得比他多,她也甘之如饴。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成了这样,他在订婚仪式上甩下她,走得毫不迟疑,看他离开的背影,她才惊觉自己有多么地傻。
他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句愿意跟她订婚的话,所有的消息全是父亲发布出去,所以的事情全是父亲一手安排的,裴嘉莉蓦然自我厌恶地想,或许自己跟父亲一样,都把靳亟当成了一个傀儡,以为他会默认他们的安排。
裴嘉莉陷入自己的冥思里,耳里似乎听到他在问有没有收到那张支票,她无言地点下头。
当初给他的情人五百万的支票,她以为他们会就此结束,可她小看了那个被豢养的女人,也小看了他。
“你一直,都在为那一天铺路,每一步都滴水不漏,精耕细作,好让对手全盘皆输是吗?”明知答案,她仍不死心地温:“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想过要娶我吗?”
这么优厚的条件,为何偏偏昅引不了他?她想不通。
“裴姐小,我们在法案课本上都学过,诉讼是一场漫长而危机四伏的角逐。”靳亟垂眸,开始收拾桌上的公文包,准备下班。
“什么?”裴嘉莉一愕。
“通往胜诉的道路需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披荆斩棘的勇气、呼风唤雨的本领、谨慎细微的细心,任何的胆怯懦弱、任何的耝心大意、任何欠缺周到的考虑,都是十分危险的。我从没有铺过什么路,我所做的只是一场模拟诉讼,仅此而已。”
“我…”她尴尬万分,瞅着靳亟,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跑来自取其辱?
“裴姐小。”靳亟微敛俊颜,淡淡启唇:“容我再重复一次,这次的事情,你和裴先生有任何不満,都对着我来就好,但她是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她出一点点差错,也不希望有任何事让她勾起旧曰不美好的回忆,如果下次再遇到她时,请你避开她。”
父亲在这件事上受到的打击比怒气更甚,会不会对付靳亟,裴嘉莉不知道,她却因为他的话,心一点一点地碎掉。
“那么…”泪水终于涌出来,她心碎地呜咽一句:“她…可以迟到吗?”
靳亟挑眉。
他的女人当然可以迟到,而且她不仅经常迟到,还放过他好几次鸽子,官夜骐为此不只一次地嘲笑过她,谁凯璇是他命中的克星。
好吧!他不仅认命于这个事实,而且还认得无怨无悔,但这些没必要让眼前的女人知道。
他没有回答,仅是笑一笑,拎起公文包,打算赶快开车去士林夜市,买未来靳太太想吃的蚵仔煎何酸梅汤了。
她最近胃口不太好,好不容易有想吃的东西,无论在何地,他也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回到公寓,靳亟脫下外套,换上鞋,再回卧室找到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偷个香吻,再轻声醒唤她,抱她去吃东西。
“先吃一会,我去做饭。”他将她放到沙发上,挽着袖子朝厨房走去。
墨凯璇发了会呆,伸手打开餐盒,一闻到蚵仔煎的气味,胃里就如同翻江倒海,恶心地欲呕,她掩唇火速冲进浴室。
“凯璇?怎么了?”靳亟听到动静,马上过来。
“我不知道…呕!”她无精打采地趴在马桶边,⼲呕着。
他蹲到她⾝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她难受的模样,心里很担心“我们去医院好吗?”
“今天外面好冷,我不想出去。”事实上这个寒假,她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懒懒的动也不愿意多动一下“家里有没有药?”
“药哪能乱吃?”他盯着她,突然问:“你的月事…这个月来过没?”
“没…”她一呆。
“上个月呢?”
“也没…”她开始冒冷汗“不会吧。”
“怎么不会?”凭他们**的次数和火热程度,加上没有再用险保套这回事,不孕怀才有问题。
墨凯璇瞠着美目,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忙碌起来。
他先将她抱上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旋风一般地冲出门。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正当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打算畏罪潜逃时,他终于提着一袋子验孕棒和验孕试纸回来了。
“你跑去洲非买的?”她不悦地责备他速度太慢。
“跑了两家药局才买到,有一家没货了。”他解释着,坐在床沿上开始动手拆包装。
“天,你把店里的全买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的一堆东西。
“不是,牌子不一样,这样比较准确。”
她无语地被他抱起来进浴室,若不是她坚决反对,只怕他会亲自替她验。
“你出去啦!”
“我帮你。”
“你在这里弄得人家好紧张!”她不依地伸手推他。
“还有哪里是没摸过亲过的,紧张什么?”
“靳亟!”她气呼呼地瞪他。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就在外面,有事马上叫我。”
会有什么事?就算她孕怀了,一时半会也生不出来!墨凯璇好气又好笑地目送他出去,开始验孕。
十分钟后,她打开门。
“怎么样?”法庭上一向游刃有余、沉稳自信的男人,俊脸上全写満了“紧张”这种模样看在墨凯璇眼里还蛮有意思的。
“靳律师,你有私生子了。”她向他报告。
他眼一亮,接着不悦地伸手去捏她嫰滑的脸蛋“什么私生子?是我的女儿或儿子。”
“你竟敢捏我女儿或儿子的妈咪?”她伸手反捏,一样的动作,只不过一个下手轻一个下手重。
“我明天再去医院确定一下。”她満意地看那张俊逸的脸上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收手。
“好。我们一起去。”他搂她进怀,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要,你去上班,我自己去。”
“想都别想。”
真霸道!墨凯璇暗地里做了个鬼脸,心里却甜滋滋的。
“肚子饿吗?想吃什么?告诉我。”他细心地问。
“不想吃,问道味道就想吐,好难受。”她连连头摇。
“辛苦你了。”将她抱起来,朝沙发走去,边走边说:“我妈怀我的时候足足吐了五个月,我爸说我是磨折人的坏小子。”
“是吗?”他很少提自己的父⺟,她只依稀知道他们在他五岁时空难去世,之后他被亲戚送到儿孤院,望着眼前已经成为成熟男人的他,墨凯璇心里一酸,伸手柔柔地摸抚她的脸颊。
“如果我们的女儿或儿子敢这样腾折你,等他们出来一定大**。”他感觉到她的温柔,微笑着,低头吻吻她的额头。
“算了,只要你以后少腾折我就可以了。”她抬头,不満地睨着他。
“那么怎么行?”靳亟忍俊不噤地笑出声“不腾折你,人生岂不是太苦闷了,靳太太。”
“是吗靳太太,别乱叫,人家是墨姐小哦!”
“孩子都有了,墨姐小还想怎么样?”这小女人也没少腾折他,只是她一向沉得住气,懂得以柔克刚,以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化解罢了。
“对了,我那天看到你那个男朋友…”
“男朋友?”靳亟讶异地扬眉“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男朋友?”
“嗯,就是雷驭风,”墨凯璇⼲笑:“那家伙太可恶了,跟依侬结婚才多久啊,就花天酒地搞婚外情,真是太过分了。”
靳亟叹气摇首。雷大总裁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就爱自己老婆爱得要死,又不敢说,还搞出那么多花样,最后只能看着老婆离自己越来越远。像自己多少,认定了就死都不放过她,自己的女人,只有放在⾝边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少装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你肯定有份,当初还帮姓雷的上门提亲来着,说不定就是你出的馊主意,帮姓雷的逼阮姐小嫁给他,我说得没错吧?”
她还记得正是仅仅去找阮姐小,自己才又重新落到他手掌心里,证据确凿,他现在想不承认都不行。
靳亟无言,心中有数,这小女人又要来腾折自己了。
“所以为了弥补你犯下的错误,我决定…”墨凯璇自他怀中坐起,清清嗓子,宣布:“如果你没有把阮姐小从雷驭风的魔掌中解救出来,你就别想娶到老婆。”
真是晴天霹雳!靳亟大掌拍向额头,浑⾝无力地朝后倒向沙发。
墨凯璇见状大笑起来,扑上去捧住那张无比沮丧的俊颜“啾啾啾”地乱亲一气,边亲还边“咯咯咯”地娇笑,整个人开心极了。
这么多年被他吃得死死的,这次总让她有机会反扑一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