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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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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北辰老夫人对贺兰钰并没有多好。

  老夫人总以为,应该要更出⾊的姑娘才配得上北辰阳,在她心目中只认定原本打算提亲的对象,青州城內的富家千金——姚采凝。

  她才是老夫人相中的媳妇人选。

  偏偏北辰阳某次到方元城收帐时,见过贺兰钰一面之后便看上了她,第二回便擅自找上媒婆,到贺家提亲。

  先斩后奏的处理方式,让老夫人来不及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娶进贺兰钰。

  贺家,是没落的书香门第。贺老爷是个夫子,收入来源就是教书,空闲时帮忙乡里的人写写书信、门联或是喜丧帖,赚点外快。

  讲白一点,贺家根本没有多余的财力为女儿准备丰富的嫁妆,贺兰钰带进北辰家的,只有简单的几件衣裳,以及几本常读的书册。

  因此在她进门之前,老夫人便交代喜娘,对她耳提面命各种应守的规炬,尤其要她尽心尽力伺候婆婆。

  她果真乖巧的伺候老夫人,还将北辰阳的生活打理妥善,让他在外时没有后顾之忧,更‮心花‬思与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和睦相处,一切就只为尽到自己的本分。

  但是老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付出就改‮态变‬度,反而更加刁钻、挑剔,待她越发严苛。

  若北辰阳在府里时,老夫人会摆出一副慈⺟脸孔,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

  可算一算,北辰阳一年之中待在府里的时间,最长也只有三个月,其余的曰子都在外奔波,自然而然,也见不到老夫人怎么对待她。

  但贺兰钰从来不抱怨,她总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让老夫人对她极尽严厉。

  只要北辰阳一离开府里,她的⾝分马上从少夫人降至与婢女相差无几,除了砍柴、挑水之外,几乎其他的事都要亲自动手做。

  好在府里的奴仆都知道她生性善良、温和,在老夫人背后能帮她担着就尽量帮她担着,减轻她不少负担。

  不过,也没有人敢多嘴的将事实告诉北辰阳,就怕会惹上⿇烦。

  何况北辰阳对待贺兰钰,似乎也不闻不问,以为她在府里真的不愁吃、不愁穿,舒舒服服的做个少夫人。

  他自信的认为,娶贺兰钰进门,就是看中她温柔娴淑的个性,会是个能分忧解劳的好妻子。

  于是,他从不曾为她操心。

  因为他相信她是个聪明伶俐,甚至乖巧得没有自己意见的媳妇。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亲娘竟然会苛待他的妻子。

  贺兰钰还来不及用早膳,便将收拾好的行囊送至马车前交给北辰阳。

  她的眼里有着担忧,担心他这一出门,又不知多久才会回府、在路上是否会出什么乱子?

  “府里,就交给你了。”北辰阳淡淡的丢下这句话,便上了马车。

  她乖顺的点头,不忘关心交代道:“夫君,你这一路上可要小心。”

  “我知道。”北辰阳望着她担忧的小脸,又开口道:“最快,我半个月后就回府了。”

  她轻咬着唇,嗫嚅道:“我可以上车…给夫君一项东西吗?”

  他沉默了一下,⾼大的⾝子探出车外,一手便捞起娇小的她,让她进到马车里同坐。

  她怯怯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符,将红线系在他的颈子上。

  “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可保夫君出入乎安。”她将平安符收进他的领子內,才轻轻说道。

  “谢谢。”北辰阳望着她羞怯的表情,唇办轻扯出一个弧度。

  他并非无情之人,两年的相处,他有时候还是会为她的温柔动容。

  “还有…”她又从袖袋中拿出一条红线。“这是我从月老那儿求来的‘同心结’,同样也有保平安的功效。”

  她动作轻巧的将红线绑在他的左腕上,正好与她右腕的红线相映。

  他眼尖,瞧见她右腕的红丝线。

  “女人家的东西,秀秀气气的绑在我手腕上,不适合。”他阻止她的动作,硬是将红丝线扯下。

  贺兰钰一愣,没想到他会拒绝。

  “可是…”咬着唇办,她欲言又止,不敢说出那是她不安时,特地去求来的‘永保同心’的同心结。

  “有你的平安符就够了。”他将红线放进她的掌心里,发现她的手似乎又比之前耝厚许多。

  但他没有怀疑,只以为她体贴的个性,多做了下人该做的工作。

  她轻咬着唇办,眸里有着哀求。

  “那…让我将“同心结”放进夫君的荷包里,这样就不怕被人瞧见,好吗?”

  见到她可怜的模样,他没有办法拒绝。“随你。”

  她一听,总算又露出笑容,将红丝线放进她绣的金虎荷包里。

  “时辰不早,我该出门了。”北辰阳又将她抱起,让她下了马车。

  短短一瞬间,她用力的环住他的颈子,将他⾝上的阳刚气息深深烙印在心头。

  只是当足尖落地时,她的双手就得松开他的颈子,望着他又‮入进‬马车內,垂幕掩住他的⾝影。

  她只能从马车的窗子望着他的侧脸,听着他的声音吩咐马夫起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一直到马车驶出府里,她的左手轻轻握着右腕上的红丝线。

  同心结,象征夫妻永结同心…也象征着,她的心系在他的⾝上。

  尽管,北辰阳口头说着最快半个月就能回府。

  但是他一出门,长达半年没有进过家门,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树叶都从枝头上掉光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也飘落了,他恐怕连除夕夜都赶不回来团圆。

  今儿个,老夫人邀了中意的姚采凝看戏,顺便到府里喝茶聊天。

  “我说你啊,进到咱们北辰家也已经两年了,怎么就不见你的肚子大起来呢?”在贺兰钰奉上点心时,老夫人又瞧她不顺眼,当着外人的面数落她。

  “娘,是媳妇不争气。”贺兰钰轻咬着唇,虽然觉得委屈,但还是默默呑忍。

  “真不知道我儿子被你这狐狸精下了什么蛊,竟然甘愿娶个穷书生的女儿。”老夫人冷言冷语。

  “姨娘,您就别气了。”姚采凝嘴甜,直接唤老夫人“姨娘”把关系拉近了些。“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怎么怪得了兰钰姊姊呢?”

  话说破,姚采凝本就暗恋北辰阳,在他还未娶妻之前,她常来府里串门子,目的就是要让北辰阳记住她。

  姚采凝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会让北辰阳对她印象深刻,进而到姚府提亲,没想到这男人完全不懂她的心,竟然娶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气死她了,盘算好的事情全都走样,只便宜了这个看起来听话又没用的贺兰钰。

  “不怪她要怪谁?”老夫人气得将杯子重重放下。“这女人进门两年,不但没兴夫旺子,反而让阳儿曰夜奔波在外,我真不晓得娶这种媳妇有什么好处!”

  “姨娘,好歹兰钰姊姊也辛苦操持家务。”姚采凝长相甜美,说起话来也甜甜的,虽然心里嫉妒贺兰钰,但也没有直接中伤。

  “府里奴婢这么多,多她一个不事生产的废物做啥?”老夫人毫不留情的骂道。

  贺兰钮紧咬着唇,虽然红了眼眶,但不让泪落下。

  “你瞧瞧,才说她几句,眼泪就要落下了。真不知我造了什么孽,让这个爱哭的扫把星进门,哭得我都衰了!”老夫人气得拿起拐杖挥向贺兰钰。

  她没躲也没挡,就让那一杖结结实实的打在手臂上。

  “哎呀,姨娘,您别气坏了⾝子啊!”姚采凝急忙上前打圆场。“兰钰姊姊,你先下去吧,别让姨娘继续生气,这儿由我来安抚。”

  “姚姑娘,不好意思,⿇烦你了。”贺兰钰挨了痛,心知老夫人一见她就赚烦,只得无奈的退下。

  “你瞧瞧,那女人还一副我虐待了她的委屈样…”老夫人气得大骂,直至贺兰珏的⾝彭消失才罢休。

  “姨娘,别这样嘛!”姚采凝轻拍着老夫人的胸口。“您怎会这么厌恶自己的媳妇呢?”

  “我才不承认她是我的媳妇!”老夫人气得翻白眼。“我只认定凝儿你才是我的媳妇,若不是她跑出来搅局,今天你肯定是我捧在掌心疼的媳妇,只可惜阳儿娶妻了,想将你纳为偏房又舍不得委屈你,今天我才这么生气。”

  姚采凝一听,心中暗喜。

  “其实…凝儿也以为能嫁进府里,当姨娘的媳妇。”她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只可惜凝儿与北辰哥哥今生无缘…”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将贺兰钰赶出府。”老夫人心疼姚采凝,作了决定。“在过年前就把这事办妥,让阳儿对她死心,再娶你进门。”

  “这…”姚采凝欲言又止,觑了老夫人一眼,轻声道:“凝儿觉得拆散一对夫妻,似乎不太好呢!何况,要让北辰哥哥写下休书,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老夫人皱眉,似乎也觉得是件难事。

  “想到那个苦瓜脸,就让我満肚子气。”老夫人气不过,匆然眯起眼眸,似乎想到另一件事。“对了,咱们今天不是听戏去了吗?这让我想到一个办法…”

  “姨娘想到什么了?”姚采凝不解,偏着脑袋问。

  “要让阳儿写下休书,也不是一件难事…”

  老夫人冷笑着,附在姚采凝的耳旁说起悄悄话来。

  七天过后。

  今晚的雪,下得特别大。

  地上厚厚的多了一层白雪,琉璃瓦片上也覆上了银霜。

  贺兰钰今晚显得特别快乐,因为就在这个寒冷的早晨,她接到北辰阳写回来的家书。

  于是她准备了文房四宝,准备回信给他,告知他家里一切安好。

  其实她最想写的是——

  她想他。

  就算老夫人对她不好,她也从不会写在纸上,但是想念他的心情,她却蔵不住。

  想问他,天冷是否有多添衣物、饿了有没有准时用餐…

  就算是琐碎的杂事,她都想叮咛,就怕他因为公事而忘了照顾自己。

  她拿起狼毫笔,沾墨。

  笔尖才刚接触到纸张,门扉突然被人砰地一脚踹开,一名蒙面男子強行‮入进‬房里。

  “你是谁?”贺兰钰放下⽑笔,警戒的望着他。

  男子没有说话,直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抓住之后,便拿出手绢蒙住她的嘴鼻。

  当她呼昅之时,一股呛鼻的味道窜进肺中,让她没办法喘气,双眼一翻,顿时昏厥过去。

  男子随即将她放在床上,动手‮开解‬她⾝上的衣裳,让她全⾝只剩下肚兜与亵裤。

  当她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时,蒙面男子又溜出门外,稍后,扛进一名同样不省人事的男子。

  同样的伎俩,将昏迷男子的外衣褪去,安置在她的⾝边。

  两人的鞋子整齐摆放在床前,蒙面男子将床帐‮开解‬,低垂下来掩住他们的⾝影。

  “事情办好了吗?”老夫人出现在门边,冷冷的问道。

  “办好了。”蒙面男子低声回应。

  老夫人踏进房里,撩开床帐见到并肩而眠的两人,轻声笑了起来。

  她绕过桌旁,见到北辰阳写给贺兰钰的家书,一眯眸,便将家书给收了起来。

  因为,她要让贺兰钰没有招架的余地,死心的离开北辰家。

  这样一来,等到她的儿子回家之后,便可以听从她的安排,娶她中意的姚采凝做媳妇。

  其实,这两年来贺兰钰写给北辰阳的家书,全都被老夫人拦下,并未真正传到北辰阳手里。

  她就怕自己对媳妇不好的事,会被儿子知道,⼲脆一不做、二不休,买通送信的探子,将贺兰钰的信件一封又一封的拦下来。

  这让北辰阳以为贺兰钰一点都不关心他在外的情况,也让他们夫妻俩虽然远距离的思盼着彼此,但却无法获悉对方的心意。

  久而久之,他写回来的信,总是淡淡的一句…一切安好。

  每回都让贺兰钰有些失望,以为他没将她放在心上…

  但她不气馁,提笔写下的字句之中,都充満对他的思念。

  只是她这样用心的诉说,全都白费功夫,老夫人梗在他们之间,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今晚,老夫人横了心,决定不择手段将贺兰钰赶出府外,让她永远都无法再见到北辰阳一面。

  一穷二白的女子,对北辰家没有任何好处,这样的女人俯拾皆是,没什么好稀罕的。

  只有像姚采凝这样的姑娘,出⾝大富之家,就算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大‮姐小‬,至少也还有一笔可观的嫁妆。

  对势利的老夫人而言,这样才是当北辰家媳妇的首要之选。

  于是,她买通了一个江湖人士将贺兰钰迷昏,又将曰前随便雇用的短期工人击昏,送进来与贺兰钰同床。

  他们估计,只要五更时分,两人便会一同醒来。

  到时…

  呵呵,老夫人得意的笑。

  她就能以通好的罪名,将这看不顺眼的贺兰钰赶出家门,还要让全青州城都知道她的不检点!

  “现在就等五更时,他们醒来。”老夫人眼里有着深沉的算计。“我们出去吧!”

  蒙面男子与老夫人一起步出房间,并将房门关了起来。

  “事情办妥了,你答应给我的银票呢?”蒙面男子低声问着。

  “在这儿。”老夫人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交代道:“银货两讫,别再出现在北辰府了。”

  “缺德事,只⼲这一回。”蒙面男子冷笑一声,收好银票后,⾝子轻盈的跃上屋顶,消失在雪夜之中。

  老夫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转⾝却见到不远处有个婢女全⾝发抖,想转⾝跑走却又腿软得跑不了。

  “你!”她指着婢女。“我认得你,翠英。”

  “老、老夫人…”

  “你是刚签了卖⾝契的婢女。”老夫人眯眸,声音冷冽。“如果你胆敢将今晚的事怈漏出去,我会把你转卖至青楼,听清楚没引”

  “翠、翠英明白…”婢女全⾝打颤,说话结巴。

  今天起你就调来我⾝边服侍,我得亲自看紧你的嘴巴。”老夫人冷冷的命令着。“敢走漏一丝口风,我会先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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