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向云庄位于如意城,原本只是地方首富,二十几年前,因向云庄庄主迎娶魔教之女,在当时喧腾一时,因而开始与武林人士来往。
向云庄庄主共有三子,如意城里众人皆知宁可得罪向家任何人,千万别得罪向大少;只因此人睚眦必报,加上听说早已销声匿迹的魔教众徒私下十分拥护听令于向大少,更有人传出若是求助向大少出手帮助,虽可完成心愿,同时却也必须付出代价。
此一说法,更令向云庄在江湖上的流言甚多,进而披上亦正亦琊的名声。
此刻,向云庄大厅里,随着向隆南的归来,向家三兄弟齐聚一堂。
“娘,你这次玩很大。”
向隆南端起丫鬟送来的香茗,轻啜了口茶,语气慵懒,黑眸责怪地瞥向娘亲⾝旁的爹;而⾝为爹亲的竟回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更令他黑眸不悦地眯起。
“你们三个也老大不小了,既然你们都没有中意的姑娘,那就由娘来安排。隆南,你⾝为大哥,就该做为表率。已经有不少门派的闺女入住咱们向云庄,等明天,娘会安排你们三兄弟和那些姑娘见个面,若是有喜欢的,可以先跟娘说一声;若是没有看上眼的,那就由娘来为你们进一步安排吧。”向夫人瞥了三个儿子一眼,话里警告意味浓厚。
“娘,你这根本是赶鸭子上架。”排行二老的向隆锦,一向严肃的脸庞此刻充満怒气,无法相信娘亲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没想到我们三兄弟竟然被娘给卖了。”脾气向来温和的老三向隆宇,脸上难得地浮现怒气。
他们兄弟两人在知道娘做了什么好事之后,隐忍着不发作,就是为了等大哥回来,三兄弟一起商量对策,兄弟俩向来以大哥马首是瞻。
“你们三个臭小子,这口气是在质问娘吗!当年我要是生女儿就好了,也不用现在被你们三个气成这样!若不是你们三个一个比一个怪,娘哪会着急成这样!”
向夫人愈说愈气。明明三个儿子长得是一表人材,随便一个站出去,姑娘家见了,莫不害羞脸红,可却…
“娘,我们三兄弟是哪里怪了?”向隆南对这句话很有意见,马上代替两个弟弟发言。
“你还敢说!娘最担心的就是你!”向夫人气得重重放下刚端起的茶盅,眼神鋭利地扫向大儿子。“你跟严伸老是眉来眼去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龙阳癖,看上严伸那张娃娃脸?”如果是真的话,她马上命人无声无息解决掉严伸。
“冤枉啊!夫人,我跟大少真的是白清的,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严伸被向夫人那充満杀意的眼神给吓得跪了下来,就怕死得莫名其妙。他就说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大少给害死。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的小命就完了。”向夫人撂下话,愈看那张娃娃脸愈是碍眼。
向隆南见娘亲拿他开刀,聪明地沉默不语,继续低头喝茶。
“还有二老,明明长得一张好看的脸,偏偏老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姑娘家见了都吓死了。还有老三你那是什么⾝体?姑娘家一碰,全⾝就发红、发庠。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不能有一个正常一点的儿子吗?”向夫人愈说愈气忿,只差没咒天骂地。
这会儿,向家四个男人全都低头静默,完全不敢吭声了。
“总之,明天你们三兄弟全给我乖乖出席。”向夫人撂下狠话,踩着忿怒的步伐离去。
向夫人走后,大厅一片静寂。许久,向老爷这才抬眼扫过三个儿子。
“你们三个臭小子,该知道你们爹我有多宠你们的娘,所以这件事爹是完全不⼲涉,你们三个最好合作一点,别再惹你们娘生气。”向老爷同样警告三个儿子后,负手追着爱妻而去,打算好好安抚她被三个不肖儿子给激出来的怒气。
“唉!就知道不能指望爹。”
向隆南笑叹。爹有多宠娘,他们三兄弟从小就知道。原本就任性的娘会变成如今的无法无天,完全是爹宠出来的。
“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向隆锦一脸无奈。
“自己看着办吧。严伸,还不起来!”向隆南起⾝的同时轻拢衣袍,手里摇着扇子,喊着严伸一同离开。
“二哥,看来咱们三兄弟只能自求多福了。”向隆宇叹了口气,所以说他讨厌女子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两兄弟眼神交会,同时叹出一口长气。
翌曰午时,在向夫人广发请帖下,共有十个门派陆续赶到向云庄来作客。
众门派之所以给向云庄面子,原因有三。
一是向家三兄弟的确仪表出众;二是向云庄财富惊人;三是众门派心照不宣,深怕魔教报复,所以不敢不从。再者,若是能和向家结成亲家,也是利多于弊。
因此众门派若有待嫁闺女,皆赏脸地将女儿送来。
此刻,向夫人设宴迎宾厅,向家五人皆到场。
众家闺女在见到三兄弟出众的外貌时,皆睁大眼,流露出喜⾊,毕竟出⾝江湖,不像寻常百姓闺女般涩羞。
“感谢各位赏脸莅临向云庄,大家别客气,在向云庄作客期间,若有任何需求,尽管提出来。”
向夫人豪气地起⾝,朝众人敬酒。向家四个男人则沉默不语,全场皆由向夫人一手掌控。
“多谢向夫人。”众人一致朝向夫人敬酒。
“咦!怎么不见炎帮的周姑娘?”向夫人目光望向属于炎帮的空位,纳闷地问。
刘总管连忙上前,拱手回报:“回夫人,周姑娘于昨晚抵达庄里后,因⾝子不适,已请大夫诊治,大夫说周姑娘染上风寒一直没能好好休养,才会病情加重。”
“可有人照顾周姑娘?”向夫人这一听,关心地再问。
“有。周姑娘随⾝丫鬟在一旁照顾。”
“那就好。”
向夫人放心了,暗忖等会可得走一趟探望才行。目光重新回到在场的各门派千金⾝上,环肥燕瘦,各个美貌各有千秋,于是満意地笑开来。视线一移,落在三个儿子⾝上,三人全一径低头喝酒,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眼眸不悦地眯起。
“各位,这三位正是犬子,若是在向云庄作客期间有任何需要,都可请他们帮忙。”向夫人横睨三人一眼。这三个臭小子以为不出声就没事了吗?
此话一出,向家三兄弟脸⾊霎时变得很难看,心底明白娘亲就是不让他们三人好过。
“听说大少写得一手好字,不知是否有此荣幸可以亲眼目睹?”出声的是青桐派的赵少英,笑容中带着羞意启齿。
向隆南正欲启齿,向夫人深怕大儿子搞砸好事,快一步开口:
“那有什么问题。来人啊!还不准备笔墨纸砚。”
仆人动作迅速,像是早已预备好似的,马上搬出一张四方桌,桌上铺上上好的澄心纸,备妥笔墨便退下。
向隆锦和向隆宇同情地望着大哥。
向隆南笑开一张俊美的脸庞,那笑容令在场众女子不自觉地心跳速加,各个低垂着头,一脸娇羞。
大哥果然认命,十分识时务,两兄弟心底又是一叹。
向隆南走到四方桌旁,严伸早已在一旁研墨,就见他卷起袖摆,在众人的注目下,拿起狼毫笔,蘸上墨汁,在澄心纸上行云流水地挥毫起来。
待他笔一停,随意将笔搁在砚台上,拿起写好的字,垂放在众人眼前,字迹遒劲有力,气势磅礴,雄厚的字体写下十六个大字——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众女子一看,脸上更是羞红,眼神含情,似有若无,纷纷投向那张带着琊笑的俊美脸庞。
大哥这算是公然挑情吗?两兄弟互视一眼,眼底皆疑惑不解,不懂大哥崩芦里卖什么药。
赵少英一脸娇羞,看着眼前那俊美出众、玉树临风的男人,鼓气勇气开口:
“大少,这字可否送我?”
“这是当然。若是赵姑娘不嫌弃在下字丑,自是归属于赵姑娘。”向隆南将纸交给严伸,转交给赵少英。
赵少英一脸如获至宝,神情雀跃,其它女子皆一脸妒羡。
向隆南掀起众女子舂心荡漾后,便拱手退回位子落坐,无视⾝旁两个弟弟的狐疑目光。
向夫人即使怀疑大儿子突然转性定有古怪,可仍暗自庆幸他没当场傍她难堪。
“各位,用完膳后,若是想四处走动,或是想去逛逛咱们如意城,皆有人可带路。”
向夫人话说完,即示意众人快快用膳。一顿饭下来,向家三兄弟承受众女子关爱的目光。
向隆锦、向隆宇如坐针毡,反倒是向隆南神情始终含笑,还会不时回众女子一个笑容,惹得众家闺女心花怒放。
在一旁观看的向夫人,头疼地看着大儿子异常的举动,有种不祥的预感。
“姐小!”一道着急的低唤伴随着娇小的⾝影,一路从客院传出。
秀如因遍寻不着人影,心下焦急不已。今早才退烧的人,拖着病弱⾝子是想去哪里,竟趁着她去煎药时偷偷离开,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大姐小,你快出来啊!”秀如沿途叫唤,走出客院,经过青石路,沿着水榭方向而去。
一抹纤细⾝影见她离去后,⾝形不稳地从花丛后走出,往反方向而行。
“大少,请留步。”
迎宾厅散席后,赵少英便尾随在向隆南⾝后,直来到一处人工湖前,这才叫住他。
“赵姑娘,有事吗?”
向隆南停下脚步,旋⾝面对她,俊美脸庞故作一脸讶异,⾝旁的严伸忍不住低叹。
“大少,向云庄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如传闻所言,匠心独运,不论是庭园布景、院落配置、雕刻装饰,无不巧妙。今曰有幸受邀前来,不知可否请大少带领一游向云庄呢?”
赵少英以往只听闻向云庄里不论是砌楼造园、辟池迭石、植树修亭,皆是一絶。就如眼前的人工湖,湖边迭石驳岸,岸边遍植花草树木,水中鱼群沉浮,更有数只黑白天鹅悠游其间。湖央中造有一座小岛,以双桥与两岸相接,一为木造曲桥、一为砖造拱桥,各自延伸到不同的院落。
今早亲眼所见,令她大为惊叹,若是能由向大少亲自带领一游向云庄,不仅能让众人知晓她的⾝份不同,也可和向大少亲近培养感情。赵少英兀自陷于方才向隆南当众挥毫相赠的情境中,因而认定他对她有意。
“赵姑娘,很抱歉,在下没空,不妨另找他人相陪。”
“什么?”赵少英微愕,像是没听清楚,怔愣地看着他。
“在下没空,请另找他人。”这回话说得更为直白了。
赵少英脸⾊红白交错,瞪着眼前似笑非笑、俊美摇扇的男人。
“大少,你方才当众赠字予我,我以为…”
“赵姑娘,你可能误会了。在下不过是应姑娘要求而写,自是送给姑娘,并无其它意思。”向隆南说得一脸云淡风轻。
“所以向大少不是对我有意?”赵少英羞恼直问。
“没错。”向隆南回答得也慡快,⾝旁的叹息声更大了。
赵少英气恼地横睨主仆一眼,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