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章 谈心时间
没想到在棠州会再次遇到熟人，舂惠瞥了眼卿之林，感觉这世界真小。
卿之林看到舂惠也是相当的惊讶，更让他惊讶地是舂惠的改变，真符合了那句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
“你想去哪里看看？我虽然到棠州不久，不过城里的大部分都逛过了，我可以带路。”
至于卿之林为何在这里，是因跟他⺟亲相好的园丁是舂国人，听闻舂王即位，就想回家乡，他⺟亲就想一起来，以至于卿之林放心不下⺟亲，变卖了家当跟了过来。
会来棠州，一是这里就是园丁的老家，二来琴娘的哥哥们在这里，花桑，老猫就是琴娘的哥哥，有个熟人好照应，他们暂时就在这里落脚了。
不过不久前园丁和之林娘住到了乡下，卿之林继续留在这里搭把手，卿之林也是男人，他也想过报效家国，虽然这里不是他的祖国，然而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所以他在这里当起了跑腿。
之前他好歹是个老板，现在却是小跑腿的，这个落差他也有些难以接受，然而醉花阁的酒好，美人也好，他姑且是留下来了。
卿之林被交代的是监视舂惠的一举一动，但他认识舂惠，他不认为舂惠会是什么卧底，相当随意地带着舂惠在城里乱转着，舂惠也从他口中认识了棠州城的一些事。
包括郊外的汁醍草园，加工汁醍草的作坊，当然，这并不是他们这边的，而是官方的种植地，他们的还要更隐蔽些，不能被外人所知。
走了半天，单用看的。舂惠在城里没发现什么异常，反而觉得棠州是个相当繁华的地方，这也是，棠州相对而言比较接近夏国，这里的气候比內地要湿暖些，植被丰富，农畜业发达，再加海上洋资源丰富，渔业非常的发达。
这样的如同天堂的地方，自然是繁华的。
“没想到真是官府的人。不过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是明着⼲，还是垄断事业。”入夜舂惠回到暂时居住的房间，皱着眉头细想着。
如此明目张胆。只要派人过来，见到汁醍草，棠州的员官就一个都跑不了，根本就不用调查什么。
就是因为如此明目张胆，却没人来查。那么在朝廷中一定有人在给这里撑腰，舂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木隅，因为只有他的权利大到可以只手遮天。
“叩叩叩。”
敲门声起，舂惠道：“进来吧。”
子语应声进来，手上端着得是舂惠的晚饭。
前头客人吃的是大鱼大⾁，给舂惠端过来的只有青米饭跟一样小菜。子语将饭菜放下道：“不是克扣你的食物，连剩菜剩饭都舍不得拿出来，只是前头的菜里都多多少少加了汁醍草提味。我们都不吃那样的菜的，所以只有这些了。”
“都加了汁醍草提味？”舂惠微惊。
“这是官府的规定，店酒饭菜都要加些进去，城里人都知道，不过没办法。大多都已经上瘾了，外地人不知情。来到这里也会吃上瘾。”
舂惠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打算用毒来控制百姓？
连走了半天，舂惠也觉得饿了，其他事先不想，坐下来安心吃饭，子语并没有走，一同坐下看着舂惠。
“有什么事尽管说吧。”舂惠扒了几口饭说。
舂惠可不认为子语是等她吃完，想顺便带走空碗，可以说，她来送饭就是有目的性的，子语的事情，多多少少，舂惠已经听卿之林说过，聪明得不像话的神童，一来就博取了信任，在幕后出谋划策支持着老猫这群人，这便是让卿之林刮目相看的子语。
“你是为何如此在意汁醍草？”
舂惠一时沉默着，她的那套说辞，想必子语已经听说了，现在再提倒显得是浪费口舌。
“是为了自己吗？但我觉得你是受了谁的差遣。”子语微笑着说出了她的看法。
不置可否，舂惠问：“你呢？我听说你是自愿加入的，你也不是舂国人，为何搅这一蹚浑水？”
“因为是机会。”见舂惠不解，子语轻咳了声道：“你或许会认为我不自量力，不过我的目标是替王办事，说简单点就是，我想当官，还是不小的官。”
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子语突然面⾊严竣起来，说道：“舂娘的登基大典那时，我人在茂舂，在那里我听到了一些事。”
时间回到大典的那天，茂舂的一个小酒馆里，子语和子书在酒馆里吃面，听到⾝后读书人的对话。
“今年的科考你们要参加的吧？”会如此一问，是因为当朝是女皇，有些人不怎么想在女皇手下做事，前几天他们几个喝醉酒就发过牢骚。
“十年寒窗苦，只为今朝，能不参加嘛。”
“前几天你还说死都不要的呢。”
“那就醉话能当真嘛，真是的。”
“不过说起来是不是舂娘也没差别，朝政把持在三公手上，我们相当于是替三公办事。”
“你这有所不知了，在朝三公，你还得分清投靠哪一边。”
“所以说你笨，自然是太师底下了，谁人不知现在是角家当权。”
三位读书人在那畅谈言论，子书早就狼呑虎咽吃完了，子语却是慢慢吃着听着，一碗面她吃了很久。
舂惠听着露出了丝苦笑，朝中局势局外人都看得清，不过这跟子语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我原先是听闻舂国登基的是舂娘，才千里迢迢来到舂国，不为别的，只为了同为女性，舂娘该是会重用女性，因为是舂娘，女官们才更能崛起，跟朝中男官们一较⾼低，平起平坐。”
跟个小娃谈论这种家国大事，舂惠有一时的觉得好笑，然而，眼前这位小女孩神情，语气都是极具成熟，根本不像同年龄的孩子，这让舂惠想到了舂晓，同样的老成，明明都只是个孩子，却有不输于大人的气魄魅力。
“那么你现在来这里，是想借此立功，一举成名？”舂惠没忘了她说过的机会。
子语摇头摇：“不，这是给舂娘的考验。”
舂惠差点被⼲涩的青米饭噎死，忙是倒出了水，一杯灌了下去，她是被子语话里的傲气给惊到了。
子语继续说道：“现在朝中局势对舂娘相当不利，如果她有收回实权的打算，那么棠州就是她的突破口。在朝中有三公把持，舂娘不会有机会下手，棠州就不同了，棠州员官明目张胆，只要注意到这里，就能将这里一锅端了，从这里的员官下手，顺藤摸瓜，朝中的贪官污吏也能抓起来。”
“你想考验舂娘有没有收回实权的打算？”舂惠端着茶杯迟疑的问道。
“不，我是想考验，她有没这个实力将手伸到棠州来，有决心还不够，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舂娘也逃不出三公之手，那么她注定了只能当个傀儡，若是如此，我也不需要做什么了，我会死心回家。”
舂惠想到了若是没有暗部，没有事先得到心宣的支援，若是当初她什么都没经历过，直接进了牢笼般的舂宮，如果情况是这样，现在她该是坐在王位上，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能感觉到的只有大臣们制造出来的假象。
如果是这样“或许舂娘现在连棠州的事情都不曾听到，那你们现在所做的事又有何意义？”
子语沉默片刻道：“说了这是考验，如果舂娘将手伸到了这里，那么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支援她的力量，如果舂娘没注意到棠州的情况，那么他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垂死挣扎。”
“不是我，只有他们，生活在棠州这片土地的他们，为了保护家园，明知没有胜算，哪怕孤⾝奋战，他们都必须拼一拼，不拼只有等死，拼搏或许还有奇迹。”
“正如我说的，棠州的事对于我来说只是机会，考验舂娘是非值得我效忠，同时，也如同你说的，借此立功。考取功名还得靠家世背景，但这个机会却不用，我只需要表现出我的机智，世人就会注意到我，一举成名也不在话下。”
幼嫰的脸蛋，幼嫰的嗓音，讲出来的话却是极其的有分量，豪情壮志都表现在了其中，她的傲气，她的智谋，她的冷然，这一番话下来，舂惠已经见识到了。
果然，年龄是不代表什么的，眼前这个孩子，舂惠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事实是她根本比不上她，神童天才的智商，她这个平凡的人根本是望尘莫及啊，不服气都不行。
然而，现在又回到了原点，她对她说这番话的意义何在，舂惠不觉得现在是谈心时间，何况，在他们的眼里，她还是个值得怀疑的人。
“说吧，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舂惠处事不惊地继续扒饭吃，未被子语的豪言所动摇。
舂惠的冷淡倒是在子语的意料之外，她以为像舂惠这样有本事的人，她该也是有些想法，听了她这番话后，难道她不想趁着这个机会证明自己吗？
有心计的孩子，看似谈心的话语，其中势必另有目的啊，在朝中耳濡目染了一段时间，舂惠还是有成长不少。
舂惠向子语瞟来，等她的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