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鸩毒
太阳终于让人感觉到了温暖,阳光照下来,柔柔地,象是撒下了一层层柔软的鹅⽑绒。
阳光也照进这个院子里,院落央中那棵⾼大的榆树吐出一层层淡淡的嫰⻩,一圈圈绕上去,如同一道轻烟袅袅升起,又似霞似雾。可是只要注意了,可以看到院子那些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隐隐地传来刀剑的寒光,让人才觉得一种冰冷的杀气。
那怕⾝手再好,只要误闯进来,将会有无数的箭矢弩只,密集地将敌人射成一个刺猬。这种情形与那个少年阳光一般地笑脸,以及这安静的小院十分地不符。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一战过后,元昊恐怕将石坚恨之入骨。就是石坚自己也不想死在刺客手上。
石坚的声音不大,可立即进来几个护卫,将苏仕国绑了起来。
苏仕国感到愕然,他不由问道:“为什么绑我?”
这让种大姐小也感到不解,她问道:“石大人,为什么绑他?”
谁知道石坚再次说道:“来人啊,将这位大姐小也抓起来。”
“为什么抓我?”种大姐小不住地动扭着被绑起来的胳膊。可是她欺负苏仕国还行,离石坚⾝边的护卫,⾝手还是差了许多,没几下子就被护卫五花大绑。道本官每天有多少事,可你们在本官府外喧哗闹事。严重在妨碍了本官的公务,因此本官才将你们抓起来。不过因为你们的罪行还比较轻,所以本官要命人将你们押往凤州交与凤州通判种大人发落。”
“不要。”种姐小和苏仕国异口同声叫道。
“你们以为本官的府邸是什么地方,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不要?不要也得要。”
石坚嘴角露出了一丝狡猾地笑容。他吩咐人真地将他们押往凤州。不过他在士兵地耳朵里说了几句。那几个士兵会意地点头。
然后石坚才对偏厅说了一句:“出来吧。”
梅道嘉和吴昊走了出来。不过吴昊脸如死灰。他们在偏厅。刚才石坚和苏仕国地谈话全部听到了。苏仕国这一番谈话无疑宣判了他地死刑。不过梅道嘉可惜地说:“石大人。刚才那个苏典观是一个人才。石大人为什么将他送到凤州。”
石坚示意他坐下。不过可不会示意吴昊坐下地。石坚说道:“第一这也等于是种家地家事。我不想为他们操这个神。让种大人自己解决
梅道嘉这也醒悟过来。女婿不翼而飞。跟着女儿又失踪了。那个老种恐怕在家里暴跳如雷吧。况且这件事苏仕没有做错。虽然是种姐小強迫地。可是他居然迫于她地淫威。向老种同意了这门亲事。这就等于通过了家长。虽然少了媒妁之言。这门婚事已成定局。老种地官位不是很⾼。可也不是一个商人世家能糊弄地。但石坚也不能強迫苏仕国娶这个大姐小。于是他将这一对欢喜冤家。押到凤州。让老种头疼去。
石坚又说道:“他地确是一个人才。可是他出⾝大户人家。缺乏了磨练。而且性格也散淡。想找本官谋一个前程。居然带着四十个老婆招摇过市。而且性格也懦弱了一点。希望让那个种家大姐小能将他地性格改改吧。”
梅道嘉虽没有出来,可在偏厅里也听到他们地交谈,想到那个种家姐小的霸道,而且她还有足够的智慧对付苏仕国。面上也开始露出笑意。
可石坚说完这句话,脸⾊阴沉下来。他眺望着远方,说道:“我和这个苏典观的对话你也听到了。也许本官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我还是希望留下一些人才在西北。不致于到时候西北溃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难道朝廷真的让你离开这里?”梅道嘉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想法中,现在西北局势一片大好,如果朝廷这时候召石坚回去,无疑是自毁“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大了。而且元昊也许这一战,看似输得很凄惨,让大家都小瞧了他。实际上这个人不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朝廷急功近利,将会吃很大的亏。”
到这里,石坚地脸上更是乌去迭起,黑得就象暴风雨来临前那一刻的天空。这一战已经平息了好长时间,可朝廷对这一次战役中有功地将士封赏到现在,也没有下来。申义彬当时在与他谈论此事时,就曾说道,这是朝廷在考虑他了。如果还继续让他留在西北,说明朝廷还要继续作战,那么对将士的封赏不会太重。不然以后石坚收复了西北,收复了幽云,甚至将疆扩展得越来越大,那些将士可不象他几乎无欲无求,到时候也没有办法再封赏了。可是朝廷如果惧怕石坚随着一场场大胜,将声望和手中的军权达到了一定的⾼度,甚至超过整个朝廷,那么朝廷为了赵氏的江山,他们能就此放手。相信以后元昊也不敢再次犯侵宋朝。
申义彬说到此处,还冷笑过,说元昊能就此放手?
那么朝廷将会将石坚召回,有可能还会闲赋一段时间。那么朝廷将会重赏这一战中地将士,还有可能将他们调往各地,使他们不能在一起扎堆儿。姓,申义彬将百姓两个字咬得很重,不能再犯上次的错误,只有狠狠心肠,实施那个计划。
石坚在心底里叹息,否则在朝廷地猜疑下,他甭想创造一个盛世大宋,甚至连拿回本来属于国中的领土都很困难。他也知道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可真那么做了,将有多少英勇地将士,牺牲于元昊的手中。一想到此处,他感觉到深深地愧疚。于是拼命地奔波操劳。希望西北人们有一个好曰子过,以此来弥补他们。看到石坚每天劳作如此,连范仲淹也是感叹不已,可他不知道石坚在抱着立功恕罪地想法。
梅道嘉虽然没有象申义彬那样细心研究过朝廷,特别是刘娥的心理,可他也明白朝廷为了防止唐末军阀割据、以及五代之乱,一直对武人制肘,而且从赵匡胤一爷子扔下大渡河为止,就宣布了宋朝地政策以保守为主。无论怎么样,朝廷是不怎么可能让石坚出现一枝独大地局面。他也是黯然神伤。为了今天的大好局面。有多少壮士不惜牺牲,就连自己也几次命悬一线。可是马上就可能化为乌有。
听到这里,吴昊突然说道:“其实还有一条方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石坚好奇地望着他,问道:“什么方法?”有所不授,况且石大人在临走时还说过,不到石大人收复西北时候,朝廷不得⼲涉石大人在西北的一举一动,石大人可以以此为理由。留在西夏,然后灭掉西夏。挟大胜之威,取而代之。那么石大人主掌国全大权,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何必这样畏首畏尾?”
吴昊还没有开口,石坚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微微一笑说:“如果宋朝士兵与西夏士兵单打独斗,谁厉害些?”
吴昊说道:“我说一句实话。就是西大夏士兵下了马,宋兵与大夏士兵交手。估计胜面也不会超过三成。”
石坚又说道:“那么为什么这次元昊会输得如此?”
“那是石大人的智谋过人,所以元昊才输的。”吴昊说到这里。他还看了一眼梅道嘉,想到这个名震中外的少年竟然在十三岁时。那时候宋与西夏还在藌月阶段,他就布置策划此事,他也感到恶寒。就是元昊再英武无敌,在这样的智谋面前,恐怕也不是对手。
石坚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许保安军之战,与马头山之战,还有本官连下绥静宥三州,就连种大人指挥的天都山之战,都与计谋有关。可是金明寨一战,全部是硬碰硬的。为什么金明寨子每次让西夏攻得摇摇欲坠最后还是保住了。这是一种精神,正如刚才苏典观所说,这是士兵保家卫国的精神。这样一支队部才是真正地王者之师,那怕他们战斗力稍弱了一点,可是他们能拼命。带着这样的一支队部,本官才能百战百胜。”
“一是本官没有这样的野心,也许本官性子疏淡了一点,在本官心目中,也很想每天陪着妻子逛逛大街,然后陪朋友喝一点小酒,聊聊家常,下几盘棋。但是为了与本官流着同样血脉的人们,为了我的同胞更加強盛,不再受外族欺侮,所以本官这才出任朝廷官职。也因为本官这片赤胆忠心,所以士兵才甘心为我所呐喊的话语,吴昊不由惭愧地低下头颅。
“如果本官按照你这样做了,士兵就不会再为本官卖命,那么本官手中的军队也就不再是,现在这支敢打敢拼的王者之师,那么到那时候本官有什么本事,能取而代之?”
实际上石坚这话说得完全正确。虽然刘娥野心是大了一点,但她治国确实有一手,朝中清理了丁谓之后,陆续提拨了一些名臣。就是吕夷简因为种种与他走上对抗的道路,而且此人心胸狭小,可并不是象丁谓那样昏暗,就是他打击对手时也只是将他们下放,并没有象丁谓那样狠不能草除根而后快。总之,现在宋朝还处于上升阶段。
这时候石坚想要造反,十有**会失败地。
、石坚说完后,又说:“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如何处理的事?”
吴昊脸⾊一下子变得灰蒙蒙起来,他搭拉着脑袋说道:“我知道,本来我就命悬一线,加上那个苏典观说地话,我是不指望石大人放过我官就没有准备放过你,这就象一辆全速行驶的法拉利已经冲出了悬崖,无论后面是有人拉还是有人推。都改变化不了你的命运。”
梅道嘉好奇地问:“法拉利是什么东西?”
石坚大汗。刚才他说错话了,连忙搪塞道:“就是一辆豪华马车的名字。”
梅道嘉才明白过来,这样一辆马车掉下悬崖的速度有多快,不但苏仕国推了一把,就是拉了一把,都是于事无补。
石坚说道:“一个民族地兴起,是经过无数次地机遇,想当初我们地祖先还在茹⽑饮血时,随时一个灾难,就能将他们湮灭。经过了数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的进化。终于成了今天天下人口最多,也是最富裕地民族。孔子曰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其实每一个都有他的长处,他地短处,也就是说都有他的可取之可是朝廷不可能将每一个人都重用的。这天下人都是士大夫,那么还有人去耕地?去织布?去生产?象你这样的人在大宋又何其之多?比如我的谋士申义彬,还有梅道嘉,以及刚才那个苏仕国,他们地才华都在你的左右。这还是因为他们运气好,遇到了本官。否则他们也会湮灭在历史上。如果每一个人都象你和张元一样,因为都没有得到朝廷的重用。就去投靠敌人,甚至为了证明你们的成功,拿自己的同胞鲜血来表现你们有本事,那么这个民族很快就会变得羸弱,严重的都可能象那些在历史长河里。永远消失的民族一样,彻底地消失。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做才对得起你⾝上流着的血脉?”
这一句反问,让吴昊再次脸红。
石坚又说:“为什么王猛所做的功业不亚于诸葛亮。可有几人赞叹过王猛?这就因为他是帮助的是外族人,而不是帮助汉人地。”
符坚。氐族人,南北朝前秦皇帝。实际上他对人十分宽厚,对待汉人也并不是那么差,可因为进攻晋朝时,淝水大战一败,一个王朝轰然倒地。
吴昊不甘心地说:“既然,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为什么石大人还要请我过来?”
石坚道:“朝闻道,夕可经无法挽回,可是死也有多种死法。”
国中古代死刑的名目繁多,比如纣王时的炮络、烹煮、割腹、食人、火焚,先秦时的活埋、车裂、沉水、鸩毒、菗肠、钉颅。以后的腰斩、斩首、射杀、绞杀,最忍残地就是剥皮与凌迟。剥皮是从三国孙皓开始的,符坚与⾼澄也做过,但那时只是剥去面皮,到了元朝出现了剥去整张人皮,在朱元璋手中更是发扬光大,可是那是为了对付贪官地。可比起凌迟来,剥皮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凌迟就是千万万剐,发明于⾼洋手中,现在辽国就有这条刑法。但宋朝为了张扬礼教,刑律里没有这条刑法,可难免为了怈愤,石坚用这条刑罚来处置他,安抚西北的民心。事实历史上宋仁宗手里时,余姚县主簿李逢,以及刘育、徐⾰就因为谋反被凌迟处死。
凌迟地刀法也没有一万刀,标准刀法分为八刀、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一百二十刀,也有特殊的情况,如明朝大太监刘瑾是四千三百刀,可行刑地刽子手没有这本事,到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时,刘就毙命了。
就是石坚按照宋朝的法令来,将他斩首,可把他尸体交给那些因被元昊杀屠的百姓怈愤,而被吃掉,那也是一件忍残的事。
无论想到那一种,吴昊脸汗水也象雨滴一样。
石坚又说道:“因此本官来,是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说出一些有用的报情,本官会给你一个鸩毒的处置。”
在所有死刑中,鸩毒也许是很轻的,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全尸,而且因为尸体里有毒,更不会让百姓分食。
吴昊面如土⾊,他说道:“好吧,石大人,给我一支低笔。”
这夜一,吴昊不但将西夏所有报情写出来,还画了西夏的所有山川地理的分布。然后喝下石坚送来的毒酒,闭目逝去。
可是他的尸体面目上还是一脸的后悔,想是临死前也懊丧自己当时不去找石坚,反而急功近利地去投奔元昊。他现在是证明了自己的才华,可也将自己的一切生路也断掉。
石坚望着他的尸体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然后他又奔到延州,现在诸事基本上都上了轨道。
他要在延州城等候朝廷的消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将苏仕国送到了凤州,开始发生了一件事情,也许对他来说,是一件小事,可这件小事却加快了他回京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