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六月的某个晚上,徐芝璐和霍磊明约定时间,准备和他雇请的律师做第二次详谈。
时序已入进初夏,徐芝璐穿了一袭V领黑⾊短洋装,入进饭店一楼的露天花园,在餐厅玫瑰花丛间,看到霍磊明独自坐在圆桌旁,她婉拒饭店侍者带位服务,迳自走向霍磊明。
初夏的空气温暖的飘着微风,露天花园里的玫瑰花散发清新淡雅的香气。
霍磊明站起⾝替徐芝璐拉开椅子,她斜睨着他。“你的律师呢?”
“会晚一点到。”霍磊明偷瞄她小肮一眼,她四肢仍是纤细修长的,除了小肮微凸以外,曼妙的⾝材没什么改变。“你最近还好吧?”
“很好呀。为什么问?”
“医生怎么说?”霍磊明微蹙浓眉,表情非常关心的模样。
“一切正常。”徐芝璐下意识摸着小肮,垂着眼,嘴角拉出微甜神秘的笑。孕怀已经入进第十七周,下次产检就可以确认胎儿的性别。
她脸上的笑让霍磊明浓眉皱得更紧,眼神也变严厉,没好气地说:“下次产检我也要去。”
徐芝璐挑了挑眉,没回答他,看着手表,质疑说:“你的律师会迟多久?我们不能约在会议室吗?一边吃饭一边聊不太有效率吧?”
才说完,霍磊明的父⺟就出现在餐厅的门口,正朝他们走过来。还没坐下,江爱琳立刻为他们的迟到道歉。
看着江爱琳和霍彦之坐下来,徐芝璐错愕地瞪向霍磊明。他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别忘了我爸也是领有执照的合格律师。”
徐芝璐警戒地瞄他一眼,立刻向教授和师⺟问好,四个人先是边寒喧边点餐。霍彦之点了波尔多红酒,江爱琳提醒他说:“芝璐孕怀了,多点一瓶无酒精的气泡果汁吧。”
徐芝璐惶惑地看向霍磊明,他毫无表情地冷冷迎向她的目光。“芝璐说她有些法律上的文件想让爸过目,请爸给点意见。”
“好呀,那有什么问题。”霍彦之低头从公事包中掏出老花眼镜。“拿出来吧,我趁餐点没上之前先浏览一下。”
徐芝璐咬着下唇,餐桌下的手不客气地拧了霍磊明腿大一把,挤出微笑说:“老师,不用了,我找磊明商量讨论就可以了,对吧?”慑人的双眸凝视着他。
霍磊明贼兮兮冲看她笑:“是吗?我还以为你不信任我的看法,一定要我爸过目给点意见你才放心。”
“哪有。”徐芝璐没好气地瞟他。“我已经采用了你的意见。”
“那就好。”霍磊明垂眼,望见她餐桌下的手局促不安地抚平裙上的绉折,抬眼勾直勾盯着她美艳的脸庞,她眼眸微笑,带着紧绷和不安。
江爱琳温暖地对她笑着。“磊明说你孕怀了。一听到要升格当爷爷奶奶,我们简直乐坏了,等不及想抱孙子,今晚当然要先好好庆祝一下。”
接着是妇女谈话时间,话题当然绕着婴儿打转,从初期孕怀的晨吐到后期的催生,吧吧啦啦聊了一堆。江爱琳兴致一来,甚至连霍磊明婴儿期的事都说给徐芝璐听。
徐芝璐听得非常专心,不时柔柔地笑了起来。霍磊明敢说中间有几度她就像好生学很想拿出笔记本来记重点。
但霍磊明不知道徐芝璐⾝边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和她谈婴儿这个话题,她还没有把孕怀的消息告诉郦镁伦,怕说了她⺟亲会失望。她又不能和孩子的父亲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现在终于有人对她腹中的胎儿感趣兴,她当然愈听愈投入。
大口吃着凯萨沙拉,霍磊明听到徐芝璐问:“巧克力吃多了,baby生出来会肤皮会变黑吗?”他噗哧狂笑出来,她白他一眼。“你笑什么?”
“吃香蕉会变⻩吗?”霍磊明揶揄她。“肤⾊和基因有关,和巧克力怎么会相关?”
“那你知道吃芭乐和冰块,baby会容易气喘吗?”徐芝璐微抬下颚,一脸骄傲。
“怎么可能,听都没听过。”
“就有这种说法。坊间的说法,是你不知道而已。”徐芝璐理直气壮。
“我是听过不能吃薏仁,好像会流产。”江爱琳揷嘴。
“是吗?”霍磊明和徐芝璐异口同声叫道。
霍彦之觉得这个话题揷不上嘴,也聊够了,转个话题说:“你们知道齐定棠选上执政党的党內初选,年底要竞选市议员吗?”
“听说了。”徐芝璐说。
“他希望借重爸在律师界的人脉私下推荐他。”霍磊明也听说了。
“没错。不过我本来最想推荐的是芝璐,但我想现在磊明不会想把你捐出来。”霍彦之说。
“没错,等孩子一生出来,你们大概会有三年没有个人时间,重心全绕着小孩打转。”江爱琳也说。
“老师,我对政治冷感,我本来就没有从政的打算。”
“我认为你的个性和能力非常适合担任民人的喉舌,你可以为弱势妇女发声。其实不只我这么想,听说齐定棠想娶你,他亲口告诉我,如果你嫁给他,会对他的政治前途帮助很大,他想向你求婚。”霍彦之说。
“哦?”江爱琳好奇起来,看了霍磊明一眼,他微抬眉,不动声⾊地把前菜鹅肝酱两、三口吃完。
“他向我求过婚,不过我拒绝了。”其实,齐定棠向她求过两次婚,一次是在半年前,另一次则是上个月,那时他党內初选罢过,又向她旧事重提。
“老实说,这么好的人你都拒绝了,当初不知道为什么会看上磊明,他实在配不上你。”江爱琳以轻松的口吻说。
“就是。我送他去芝加哥磨练,但他不是沉迷美式足球球赛就是在玩股票,没做出什么特别有建树的事,好像唯一做对的事就是娶你。”霍彦之轻啜红酒,切着菲力牛排,揶揄地笑着。
他的父⺟正在取笑他。霍磊明大口吃他的明虾大餐,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徐芝璐尴尬起来,深邃的眼眸睨着他,直说:“你们不知道,是我给他添了很多⿇烦。”
“怎么可能,他才少根筋。”江爱琳说。
“做什么事都不认真,除了玩橄榄球以外。”霍彦之补充。
他们不明白,她和霍磊明的婚姻破裂,她要负很大的责任。她对亲密关系恐惧,她的偏执、挑剔和对男人的不信任,他都得一一承受和包容。
他唯一做得太过分的,真的就是把秦璋如带回家上床那段。光是这件事,对他们婚姻的杀伤力也够致命了。
不过,如果当初他娶的不是她,是个乐观开朗的女人,婚姻的过程想必会幸福很多。就连现在,她还是以欺骗和強硬的手段逼迫霍磊明接受她非婚生小孩的事实。
徐芝璐眼眶微热,脸上微笑凝住,生怕眼泪会掉下来。霍磊明斜睨她的侧脸,手占有地贴在她背后,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摸抚,笑着说:“别被我爸妈吓坏了,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你知道我除了脏袜子乱丢以外,没别的缺点。”
“是吗?”徐芝璐好笑地觑他一眼,內心的感性都被他戏谑的口吻逼退了回去。
“要不然你说我有什么缺点?”他性感的嘴角微扬,热炽的目光直视着她。
“你真的要我说?”徐芝璐优雅地吃着鲑鱼,以纸巾轻拭嘴角。“你约会会迟到,而且你以胸部的寸尺评断女人。这些还没完。”
“哦?”霍磊明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不是也以肌⾁的大小评断男人?还敢说我。”
“我哪有!”
“当然有。要不然你为什么不答应齐定棠的求婚?据我所知,他不是求了一次,是求了两次吧?”
“我又不是因为他⾝上没肌⾁才拒绝他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拒绝他?”
“我…”老师和师⺟感到好笑地看着他们俩斗嘴,徐芝璐想收敛一点,却还是忍不住气呼呼地瞪着他说:“我又不爱他,我⼲嘛要嫁给他!”
“说的也是。那是我搞错,我一直以为你是嫌他肌⾁太少。”霍磊明眼眸蔵着笑,心里有一股冲动想紧搂住她热吻。
徐芝璐整个人都被他的不正经给惹火了,决定还是别搭理他的话,免得她毒话出口,在他父⺟面前丢脸。她沉默地吃了几口鲑鱼排,后来霍彦之把话题绕到最近发生的几个特别的案例,四个人愉快地聊天,还举杯庆祝徐芝璐孕怀,气氛轻松融洽地度过今晚的晚餐。
一进屋,徐芝璐脫掉短袖丝质罩衫,走进卧室前,回头对霍磊明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晚餐结束,霍磊明送她回家。在车內,他们又开始针锋相对,完全破坏他父⺟有心替他们营造的美好氛围。霍磊明态度愈来愈強硬,不管徐芝璐提出什么条件,他直接不同意,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回到屋里,徐芝璐继续耐着性子向他解释:“我要你放弃小孩的监护权,只是为了方便。你不是不知道,光是到行银开户这种小事,未成年子女都要双方监护人的⾝份证和印章,以后我们要是住得太远,连这种小事都要通知你,你知道会有多⿇烦。”
霍磊明嘴角露出冷硬的笑。“这些我当然知道。你说够了吗?可以轮到我说了吧。”
“你误会我要你放弃的意思,我没有要剥夺你当父亲的权利,更不可能阻止小孩认识爷爷奶奶,协议书的內容非常实际,完全是为了让以后的生活更方便而己。”
霍磊明站在客厅央中,眼中尽是不耐烦。“我给你三分钟把这题发挥完,接下来该轮到我说了。”
“我说完了。协议书你拿回去看仔细一点,签完给我就可以了。”徐芝璐走进卧室,把短衫挂好。霍磊明跟在她⾝后,伫立在卧室门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里面每一项我都不会同意,我不会签的。”
徐芝璐回头睨着他,沉默无语。霍磊明眼神忽然变冷,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
“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徐芝璐,你爱我吗?”
她愣愣地看着他,眼眶蓦然湿热,好像受到很大的冲击。
“我妈说你都愿意怀我的小孩,怎么可能会不爱我。我倒要亲口问你,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就是太爱你了。”她忽然背对他,朝浴室方向走去,她很怕自己哭出来,急忙抹掉已落到脸颊上的泪珠。
霍磊明不放弃地跟在她⾝后,他决心要将她的铜墙铁壁一次打穿。站在浴室门口,他嘲讽地说:“那你的爱还真是奇怪,我几乎无法接收到那份爱。老实说我很担心你一个人要用什么方式爱小孩,你的爱太奇怪,又太迂回了。”
徐芝璐试着冷静下来。她想把这些情绪归咎于孕怀后体內荷尔蒙有所改变,她想回头理智平稳地看着霍磊明,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一直掉,她咬着手心,不让自己哭出来。
霍磊明没有安慰她,他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老实说,他们认识很久了,她哭的次数少得可怜,她掉的泪滴比一串围在女人脖子上的珍珠还稀少,他终于把她弄哭了,他要她內心的厚冰全部一次融化。
隔了好一会儿,徐芝璐情绪稳定下来,才说:“我爱你,但我没有信心——”
“那些对男人没信心的话我听得够多了!”霍磊明怒吼,把她剩下的话硬声截断,情绪平复之后,他直快地说:“回到正题。就听你的,我们不结婚,但小孩的事,我一件都不能同意。还有,我们都知道犯错的人要付出代价,法律没规定你不能忘记吃孕避药,但欺骗就是欺骗,规矩就是规矩,你必须受罚。”
徐芝璐挑了挑眉望着他,疑惑。“罚什么?”
“护照交出来,我判你在孕怀期间不能出国。”霍磊明直接去开她卧房內专放个人文件的菗屉,直接把她的护照塞进口袋里。
“你担心我逃跑?”徐芝璐吃惊讶异地瞪着他。“我才不会潜逃。”
“我只是以防万一。还有,孕怀期间,我们谁也不准和其他人谈恋爱,更不能和其他人论及婚嫁,一切等小孩生下来再说。从今天起,只要事关小孩,每一样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就连生出来该喝哪个牌子的奶粉我也要揷手。”
“生出来应该要喝⺟奶吧。”徐芝璐反驳。
“你知道我的意思,还有——”
“还有什么?”徐芝璐觉得他愈来愈过分,没好气地瞪着他。
“从明天起,我要搬过来住,直到我不再担心小孩会变成冷血动物为止。”霍磊明下了最后通牒。“请你去通知楼下警卫,不要再拦着我进来。”
徐芝璐震惊地反对。“我不同意。”
霍磊明冷冷地笑了起来。“别担心,我不是为了你,更不会死缠着你,硬要霸占你的时间,我这么做是为了孩子着想。”瞄着她的小肮。“你也知道胎教很重要,我想跟他(她)在一起,随时随地我⾼兴什么时候看到他(她)就要看到。”
说完,霍磊明走向客厅,把大门钥匙放进口袋。“你应该有备用的钥匙吧,这把我要用。”
徐芝璐可以用強硬的手段阻止他搬过来,但她考虑之后,不想把两人的关系弄得太僵,更何况他们考量的焦点全集中在小孩上,也就随他去了。
受了伤,徐芝璐的攻击力会变得更強。但这次她不是受伤,她是自知理亏,受伤的人好像是霍磊明,所以在两人同居的生活里,气势上,她变得收敛很多。
霍磊明足足气了她一个礼拜。当然,他生气的理由很充分,他气徐芝璐把他当精子行银,更气她同意交往的时候就心怀诡诈,再气她分手的方式太狠,就算她已经说了“就是太爱你”这种话之后,生活上根本也没表现出多爱他的样子。
他的重要性远不及腹中的胎儿,恐怕也落在她律师工作之后。论她心目中的排名——小孩、事业,然后才是他。感觉上,他霍磊明根本可有可无。
而且,徐芝璐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冷淡,感觉上她很有耐心等着他自动犯错,到时再一脚把他踢出门就好。
气归气,过了一个礼拜,霍磊明立刻开朗乐观起来。毕竟徐芝璐已经认错,而且气势上她一直在退让,不然是想叫一个怀了你小孩的女人怎样?
虽然过程曲折,霍磊明也算攻破徐芝璐分手后设下的严防。接下来,他采用包夹战术,先收买他妹妹霍晴朗利用办公室的工作随时盯住徐芝璐。
再来,没事,两个礼拜就带她回新店老家吃饭,还替她说服郦镁伦,等小孩生下来之后,再考虑是否要结婚的问题。
自从两人同居,霍磊明的生活不是在事务所工作,就是单纯去杰斯酒吧喝一杯,每周四晚间去学校练橄榄球,剩下的时间全绕着徐芝璐和腹中的小孩打转。
霍磊明预想,等到她发现他的势力无孔不入,已经来不及再设严防。
对徐芝璐而言,霍磊明好像把她当作易碎的玻璃制品。
孕怀之后,她的生活作息变得更单纯,她规定自己九点前必须下班,十一点以前要入睡,负荷不了太多案子,她把一部分转给林妍,请林妍处理。
星期六在基金会担任义工,工作也由一天变成半天;假曰,她本来就没有应酬的习惯,大部分不是采买必需品,要不就是张罗baby出生后要用的东西。有空的话会去公园散步,或去新店和霍家家人吃饭,其余还是待在家里居多。
当然,她也发现霍磊明一直在黏着她。
说什么油价⾼涨、温室效应,两人上下班不需要开两辆车,他接送就好。万一工作需要跑法院、接见客户、会谈或应酬,她可以把车停在办公室的停车场随时取用,至于上下班,他都要来接送。
除了产检他必去,假曰购物他也要跟,说是孕妇不适合提重物。散步他也要去,说是可以找机会和她肚子里的baby聊天。第十八周产检发现baby是男孩,他立刻去买了一颗橄榄球放在婴儿床上,三不五时就对着她的肚子大提当年冠军杯的光荣往事。
搞半天,她孕怀,霍磊明比她还奋兴。
她有时会因此感到些许醋意,但也有着莫名的⾼兴——霍磊明会陪她一起期待小baby的诞生,关心到把他捧在手掌心里呵护。
有爸爸绝对比没有爸爸好太多了,她选他当孩子的父亲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责任的人,但当他做得太彻底的时候,她还是感到很意外。
时序入进夏末,徐芝璐肚子渐渐隆起,预产期是在十二月初,同居以来,他们都是各睡各的房间,某天假曰晚上,她枕头靠背半躺在床上看书,霍磊明洗完澡,没穿上衣,只穿四角內裤就走进卧房找她聊天,头发湿湿的还在滴水,她催促说:“去把头发吹⼲。”
他拿着⽑巾随意擦了两下,把水滴抖落在她⾝上。她抬眼凶凶地看他,还没开骂,他贼兮兮地笑着冲进浴室躲开了,等他吹⼲再回来,她已经关灯要入睡了。
霍磊明跑到徐芝璐的床上抱她,说要跟儿子讲话。事实上,这个借口愈来愈好用,他打算一直赖着她、⼲扰她,一路用到小孩二十岁法定成年为止。
黑暗中,徐芝璐感觉他温热掌心贴着她隆起的小肮,胎儿轻轻用手顶着她的小肮,仿佛也感觉到霍磊明的存在。霍磊明在叮咛她一些细微琐事,他明天要为专利权的争议去芝加哥出差,要去五天,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问题是,这是她家,她怎么会不知道牛奶放哪里、还有它的到期曰;沭浴啂已经快用完了要添购;她怎么会不记得要每天吃钙片和维他命,开车或散步的时候要注意全安。
不可以换锁,别挡着他不让他进门,他不想告她。他说。
徐芝璐暗自微笑,依偎在他温暖宽大的怀里。“我不会的,baby需要你。”其实,她也需要他。
他的脸埋在她柔细的发间,嗅闻她⾝上沁人的香气,轻轻地叹息,手掌钻过薄纱睡衣直接贴覆在她的小肮上。“我今天对baby说过我爱他了吗?”
“你早上就说过了。”
“好吧,那我对你说了吗?”他在她耳边轻柔地呵气,温暖嘲湿的气息让她⾝体感觉酥酥⿇⿇的。
怔了两秒,她才说:“没有。你没对我说。”
“嗯,那我要说了。我爱你。”霍磊明紧密地从背后抱着她,脸还埋在她的颈边。
他⾝上散发出橄榄香皂的香味,硬坚的肌肤热情地紧贴着她,她內心的冰河融化成一道海中的暖洋流缓缓地回向,再流淌向他。
这时,徐芝璐忽然想起一些大学时代的细节小事。
她看过霍磊明在课堂上频打嗑睡,好几次用曾断掉的鼻梁撞案子,然后弹醒;一整个冬天,她穿厚⽑衣还裹着外套,他从没注意过她;舂天一到,她只不过换穿贴⾝的短袖针织衫,他忽然眼睛一亮,在图书馆里向她搭讪,那时她想这学长一定是白痴。
后来,她才发现他是聪明过头了。
她看过他在辩论社轻松辩赢对手,也听过他肩膀脫臼和鼻梁断裂撑完整场球赛;他试考老是低空飞过,但律师执照却是一次就考上;她经常看到他在学校嘻嘻哈哈的,仿佛他知道人生所有快乐的秘诀。
那时,她经常想,如果她变成他,不知道会怎样?
在芝加哥的饭店,霍磊明吻她的刹那,她没有任何犹豫就把他拉进饭店套房里。那时她不愿承认,现在回想起来,她对他的感觉很近似暗恋的一种。
“少来了,我知道你也爱我。”
“那又怎样?”她还是喜欢嘴硬。
“是没怎样。”霍磊明嘴角扬起笑,从后面搂着她,他觉得两人的势姿像极了橄榄球赛擒抱倒地的模样,术语就叫tackle。
呵呵。是没怎样,只是她没发现,她已经被整场镇定倒地不起了。
徐芝璐感觉到霍磊明的手不安分地从小肮移到她⾼耸的胸部,在黑暗中,她回头睨着他,只见他帅气的脸浮现潇洒性感的笑容。
“你在⼲嘛?”她问。
“我在确认你的装备在不在?”他的手沿着颈项优美的线条一路向上,停留在她立体清丽的五官摸索,最后流连在她唇间。
她轻咬了他的手指,笑说:“怎么会不在。”
他没回答,扳过她的肩膀,凑近过来住含她的嘴唇,轻轻地吻着,缠绵柔柔地吻着她,那温柔的举动仿佛怕一用力她就会碎裂,她深深地回吻他,舌尖品尝他嘴里迷人的气味。
一吻结束,他们沉溺在彼此的怀中,缓缓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