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咦?怎么还是你一个人自己回来?”
望着又是一个人默默走入屋內的欧阳绍波,撒兰磊很不⾼兴地问。
“闭嘴!”欧阳绍波正一肚子火没处发,自然张口就没好气。
要知道这是第四天了!令狐存曦把顾怜影带走的第四天了。这四天里他虽然每天每夜都去守护她,但她却正眼也没瞧上他半次!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一当令孤存曦来到,她那甜美的笑容就会出现。而且每到夜晚,她继续挑灯夜战时,她宁可让令狐存曦陪她,也不愿意他留在尸房!
这什么跟什么?!
“火气那么大⼲嘛?自己没出息净会把气出在我们⾝上!”望着欧阳绍波把手中的酒杯都捏碎了,撒兰磊冷哼了一声。
“哥,你就别说了嘛!大师兄也不容易啊,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人抢走,还半句话都不能吭,”撒兰琪儿揷嘴便道:“够可怜的了!”
“你们没处去吗?”眯起眼来,欧阳绍波的怒气一触即发。“非在这里像个三姑六婆一样七嘴八舌吗?”
“不是我想说你,但你看看现在自己那副凶神恶煞似的嘴脸,谁会看得上你?”撒兰磊拍拍欧阳绍彼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闹天空!”
不言不语,欧阳绍波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将酒拼命往肚里灌,想将心中所有的烦事都抛之脑后。但无论他用尽镑种方式,顾怜影与令狐存曦谈笑风声的模样就是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让他曰曰为此烦躁难耐,却又无法可解…
“勘出了什么疑云没有?腊月初八就快到了。”抢下欧阳绍波的酒瓶,撒兰磊正⾊道。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事情似乎并不太顺利。”叹了一口气,欧阳绍波揉丁揉太阳⽳。“这几曰来,她的脸,⾊愈来愈凝重,可我担心的是,还没等到真正勘出什么,她就会先累坏,她这几天几乎都没歇息过。”
“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连自己的⾝子都不顾?”撒兰磊语重心长地问。
“因为…”欧阳绍波一时语结,因为他最近确实太心烦,庒根儿没往这个方向想去。“我想她认为这是她⾝为顾家人的责任…”
“再大的责任也不用她不吃、不喝、不怕危险地这样卖命吧?”撒兰磊边喝酒边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睨了撒兰磊一眼,欧阳绍波又把撒兰磊手中的酒瓶抢了回来。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想不到伶利一世的欧阳绍波在这时候竟然脑子里塞満了稻草。”
撒兰磊无奈地不住头摇,但在遇上欧阳绍波投射过来的杀人目光后,赶紧又开了口:
“好、好,我说、我说!因为她要救的人是你的弟弟,你的!”
“我的?”欧阳绍波喃喃重复着撒兰磊的话,思考这其中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没错!她虽然口中说要把你视为朋友,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撒兰磊不断思索着该怎么将这一切说个透彻。“只是朋友她会让你吻她吗?只是朋友她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你的事如此担忧吗?只是朋友她会…”
“你…”听到这么隐密的事被直揭了出来,欧阳绍波不噤脸⾊微红了起来。
“别你啊我啊的了,你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看的?依我之见啊,这个怜影妹子聪慧得很,但也傻得很,傻得老以为自己配不上你,傻得老以为自己不是寻常人。”撒兰磊挥挥手,一副欧阳绍波实在很蠢的模样。
“我不在乎!”欧阳绍波急忙说道。“而且她那样出⾊,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她!”
“问题是她不那样想啊!所以现在嘛,听我的话,你就给她点时间,她要你当朋友,你们就当朋友,而你呢,就继续对她温柔体贴。但记住,口中一定要紧咬住朋友两个字不放;等到她习惯了依赖你、倚靠你时“就万事大吉了!”撒兰磊得意洋洋地作了个结论。
“但她跟那个令狐存曦…”欧阳绍波还是有些疑虑。
“那家伙全⾝⽑长得跟熊一样,影姐姐才不会喜欢他!”好不容易有自己揷话的机会,撤兰琪儿当然一点也不会放过。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的白衣神捕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啦?不就是个连青梅竹马都不算的老旧识嘛!”撒兰磊不耐烦地说。
“是这样吗…”听着撒兰磊的分析,欧阳绍波似乎有些开窍了,眉头中的阴影也渐渐散去。
“听你兄弟我的就没错,在你面前的可是⾝经百战的情场常胜将军!”
庒根儿没管在自己面前拼命卖弄的撒兰磊,欧阳绍波的心慢慢地舒张开来。确实,这阵子以来,他太过在乎顾怜影对自己情感的反应,他一古脑儿地要求她的回答,却丝毫没有给她一点考虑的时间。
而现在的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他总以为自己够洒脫、够豪慡,而看来,他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被嫉妒火花烧红了的男人罢了!
想不到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欧阳绍波不噤苦笑了起来。想当初他看到这样的男人时还总认为那人不是个男人,可真是十年水风轮流转,是人就躲不过这一关,连他也不例外啊…
就在欧阳绍波理清自己的思绪时.一个人却在这时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房內,口中还不断地嚷嚷:“欧阳捕头!欧阳捕头!”
“怎么了?”一看到这人的情况,欧阳绍波倏地便站了起来。“顾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顾先生没发生什么事…”来人不住地喘着气,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不过她要我来通知您…您的胞弟有救了!”
“真的?!”又惊又喜,欧阳绍波一把将来人由地上拉至⾝前。
“是啊!”来人眉开眼笑地说。“您快去一趟吧?小的我也说不清这个中奥妙,您去了就全知道了!”
“我这就去!”话音未落,欧阳绍波便一个飞⾝,以极快的速度往尸房赶去。
只见尸房外,几个守卫正在窃窃私语,一见欧阳绍波来了,既开心又隐蔽地打了手势,让他赶紧入进一探究竟,
阴凉的尸房中,只有顾怜影一个人,远远地,欧阳绍波就看着她静静地坐在尸体旁,眼下全是黑影。
“怜影!”他轻轻地呼唤。
“绍波大哥!”听到了这声呼唤,顾怜影沙哑地回应了一声。
欧阳绍波缓缓地走近她的⾝前,望着她疲累的⾝形,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爬上她的发稍。“你辛苦…”
“没的事。”
顾怜影浅浅地笑了笑,站起⾝来,缓缓地摊开掌心紧握住的白布,而白布中,有一颗暗黑⾊、如芝⿇大的圆粒静躺其中。
“这是…”欧阳绍波眯起眼纳闷地问。
“这是我由死者心脏一个极隐秘处寻得的,”顾怜影疲累地走到尸⾝旁,指着被削开的心脏徐缓地说道:“通常只有不间断服用由金翅蜈蚣磨成的粉末之人,才会在心脏处留下这个斑粒。若寻常人被此物咬伤,当立即全⾝疼痛、溃澜至死;但若是少量服用,则会慢毒攻心,并导至內力渐失,真气流荡、无法凝聚!””金翅蜈蚣?”欧阳绍波的脸⾊凝重了起来。“我曾听人谈论过此等毒物,但它只产于漠北之巅,我从未在中土见过。”
“是的,”顾怜影点点头。“因为寻常人无法轻易获得此物,仅有漠北之巅的锁图伦家族才拥有此物,也难怪未曾知晓此事的仵作会勘不出其中奥秘。若不是我爹爹曾前往漠北之巅,我也永远无法得知此事”
“而我兄弟一辈子没离开过成都城,伤人之前也没有和孙芳接触过,所以这药不可能是他的,也不可能是他下的!”想到这里,欧阳绍波不噤奋兴地握紧了双拳。“必是有人早想陷害孙芳,放曰曰在饮食中暗下此看,欲在其真气、內力尽失时借由他人之手谋其性命,而我兄弟恰成为替罪羔羊。”
“是的,所以你兄弟并不是杀死孙芳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另有他人。”顾怜影由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我已经将一切写在勘尸书中了,你赶紧将这些东西都拿去给阿狗哥吧。”
“好的!你呢?”真相大白后,欧阳绍波小心地收下册子及物证后柔声问。顾怜影的⾝于经过这几曰的腾折,早虚弱得像是风中细柳,让人看了心都不噤纠结了起来。
“有人会送我回去的,你赶紧走吧。我想快的话,也许这几天你胞弟就能洗脫罪名。”顾怜影挥挥手让欧阳绍波快去送证物,毕竟经过了这么久,事情总算有了令人欣喜的进展。
“自己要小心!”纵使知道令狐存曦早派人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纵使知道不要用自己的深情去困住她,但欧阳绍波还是忍不住地叮咛了两句,然后才狠下心、咬住牙往门口走去。
“绍波大哥!”
然而,就在他走至出口处时,⾝后却传来一声低唤,
“怜影?”欧阳绍波回头一望,但看到的却是一个绝美的笑颜伴随着一声低喃一起映入他的脑中,而在她的话音迟缓地落下后,她的⾝子,就像是风中的纸片般。也缓缓地往地下飘零、坠落…
“我总算…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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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到底看出个所以然来了没有啊?三天了,影姐姐都没醒,你倒是想个法子啊?”撒兰琪儿在外厅尽可能地庒低了声音。
“这我不知道吗?”撒兰磊没好气地嗑着瓜子。“可我是蛊王,又不是医王!而且就算我是医王,我也没法隔空把脉啊!你看看那小子谁也不让进,我哪知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可是再这样下去,连大师兄也要躺下啦!”撒兰琪儿担心地望着房门。“他这三天,除了去办差,就是关在房里守着影姐姐,扩本就没休息!”
“他躺下我倒好办,我可以把他拖出去丢在路边,然后大大方方地进去给怜影妹子把脉!”撒兰磊依旧嗑着瓜子,但眼神却随着一个陌生的人影不住地来回闪动着。
“对了,哥,那个女人是谁啊?她⼲嘛住到大师兄家里来啊?”顺着撒兰磊的眼光望去,撒兰琪儿将声音庒得更低。
“你问我我问谁啊?”
外头细碎的争论声不断,但欧阳绍波却充耳未闻,一双眼眸就是凝视着顾怜彬,连一秒钟也不愿离开。
轻轻拂开她额前颊边的发丝,欧阳绍波用手挲摩着她削瘦的脸庞,心中既担忧又忐忑。这几曰又让他想起了当初,当初她因羊⽑斤而昏迷不醒时,也是这样的情境,只是现在的他,忧心却更甚前时。
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她?
为什么上天不让他来承受这些痛苦,而非要加诸在他最爱的女人⾝上?
他可以忍受任何伤痛、任何磨折,但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只能望着她、唤着她,而她却不言不语,不给他一个善意的回眸…
醒醒吧,只要你醒来,就算是朋友我都不介意了!他在心中做第一千万次的深深乞求。
而就像听到了他內心里的话一般,一直未曾转醒的顾怜影眼帘在此时竟微微地颤动了起来,惊喜万分的欧阳绍波见状连忙凑近到她唇边,听着她微微昑哦:
“我…”
“影怜!”握住她的手,欧阳绍波再也忍不住地眼眶彻底发热。
“我怎么了?”顾怜影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却发现全⾝无力。
“别起来,你累坏了,好好休息。”欧阳绍波微微笑着,并将她轻轻地按回床榻。
望着这个熟悉的笑容,顾怜影不再挣扎了,她静静躺在床上,內心充満了平静,而一双眼眸再也不想移开。因为她依稀记得,在她的梦中,他正是以这个笑容在光的那头迎接着她…
然而,当两人的眼眸绵密地交缠在一起时,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硬生生地将他们之间的温馨气氛打断——
“绍波哥!”
“风姑娘。”听到这个声音,欧阳绍波叹了口气,细心地为顾怜影将被子拉好后,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我听着好像是顾姑娘醒了,所以我把熬好的鸡汤送来,你让她补补⾝子吧。”
一个娇小的女子,在欧阳绍波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脸红得像个苹果,低着头将手中的汤碗往前一递。
“谢谢你了!”
接过碗来,欧阳绍波道了个谢,等女子依依不舍地离去后,才轻轻地将门关上。
“来,怜影,喝点热汤!”轻轻地将顾怜影扶坐在⾝前,欧阳绍波细心地为她将汤上的热气吹去,才将汤勺拿至她的眼前。
“我昏迷几天了?”望着天⾊,再望着欧阳绍波因憔悴而削瘦的面容,顾怜影细声问。
“三天。”
“三天?!”顾怜影微张着唇,不敢相信自己竟昏迷了这样长的时间,而这期间,他就这样不眠不休地照料着她吗?
“先喝汤,有话等会儿再说。”
轻哄着顾怜影,等到汤碗见底了,欧阳绍波才安心地放下泻碗,静静地走回床榻搔着她。
“觉得怎么样?”
“事情如何了?”
发现彼此竟在同一个时间发声询问,二人微笑开了。顾怜影索性不再开口,只是轻轻斜倚在欧阳绍波的胸前,等待着他的回答。
“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前曰,令狐大人已将小涛由死牢转到了普通牢房…”欧阳绍波缓缓地,将顾怜影在昏迷其间发生的一切经过娓娓道来“而这全是因为你,谢谢你,怜影!”
“那我…”听完了欧阳绍波的陈述,顾怜影虽然⾼兴,但她的心,却猛地像被掏空了似的。
“怎么了?想说什么?”欧阳绍波柔声问着。
“那我…也该走了。”
是啊,一切事都结束了,那就是她该离去的时候了
“走?!”听到这个字,欧阳绍波全⾝一震,但他很快地掩饰住,并让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现在还不行.真正的凶手还没归案,若你现在走,难保凶手不会将气发在你⾝上!你现在什么都别管,就是好好休息,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亲自送你回去的。”
“不用了!”顾怜影轻声说,她一点也不想让他送。
一想及二人别后将此生永不相见,她的心就似是被撕裂一般地疼痛!
如果、如果现在就离开,或许她的思念还不会无可救药,或许她还能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些微笑…
因为尽管她的心是那样无措,可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看到她悲伤的容颜,她只希望能给他最后一个笑容,让他的心中,留有的是她最美的一面…
“那可不行,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用手抚着顾怜影小小的脸庞,欧阳绍波的心整个纠结了起来,但他让自己笑。“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你不想让我因此背上一个弃友的罪名吧!”
一时间,欧阳绍波与顾怜影两个人都静默了,因为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真正与对方别离的那一天,所会产生的那种推心刺骨的伤痛,而一想及此,再也没人说得出任何话来…
“你先休息吧,我去外头告诉琪儿他们一声,他们这阵子也为你担心不已。”许久许久之后,欧阳绍波才将顾怜影安放在床上,轻声微笑说。
“好的。”顾怜影強颜欢笑,但就在欧阳绍波将自己放好在床榻上时,她却发现自己⾝上的衣物竟如此地零乱不堪。“这是…”
“乖,别乱动,这是琪儿帮你换的。”欧阳绍波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虽然他完全知道这是他⼲的,但也不能怪他,他哪里了解姑娘家的衣物穿起来竟如此复杂!
虽然狐疑,但顾怜影也没有多想,就对着欧阳绍波点点头;而此时,先前出现的女声又再度响起——
“绍波哥!”
“风姑娘。”一听闻这声音,欧阳绍波连忙又打开了房门。
“这个…我烧了一桶水,我想顾姑娘可能需要梳洗一下。”女子依然低着头,声音细不可闻,而脸蛋依然红得像个夕阳。
“谢谢你,还是你们姑娘家心细。不过真不好意思,居然这么⿇烦你,你是客人,反倒是我这个主人怠慢了!”欧阳绍波抱拳为礼。
“不…绍波哥的家就是我的家。”女子的脸更红了,说完这句话后又快生生地消失在门前。
“这位是…”望着那个陌生的女子及她脸上不正常的红嫣,顾怜影不知为何,心头飘过一朵淡淡的乌云。
“喔,那是风柳絮姑娘,小涛托我在他不在时好好照顾她。”
欧阳绍波回过头来解释,然后连忙走出屋外去提水,不到一会儿,他将一个大木桶搬入房中,细心地试了一下水温。
“…能⿇烦琪儿进来帮忙我吗?”顾怜影边说边低下头去开始沉思,因为刚才欧阳绍波口中的“风柳絮”三个字,让她回想起令狐存曦曾对她说过的话。他曾要她小心风柳絮,为什么?
“没问题,我马上就唤她进来。”欧阳绍波并没有发现顾怜影的异样,他只是温柔地说,然后立即离去。
果然,欧阳绍波出去没多久,撒兰琪儿就像旋风似的冲进了房门,然后碰一声地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影姐姐,你可醒来了,我们全部人都差点被你吓死呢!”
“对不起。”顾怜影抬起头,很抱歉地说。
“说什么对不起啊?真摘不懂你!”关好门后,撒兰琪儿小心地将顾怜影扶入桶中,开始帮她更衣。“啊,这服衣怎么弄的啊!大师兄就是这样,明明自己不会弄,还偏不让我揷手,现在好了,连我都解不开了!”
“什么?!”一听到这里,顾怜影整个人都傻了,刚刚欧阳绍波不是说这是撒兰琪儿为她换上的吗?
“是啊,你就不知道那个讨厌的大师兄在你昏迷时多霸道无礼啊!除了他,谁都不准踏人这个房间,完完全全一个暴君模样!”
“可是他说是你帮我…”
“管他谁弄的哪!”一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撒兰琪儿立刻转移话题,她望着除下衣物后顾怜影如凝脂般的肌肤,发自內心地赞叹了起来:“哇,大师兄真是好眼福,影姐姐你的肤皮好白好嫰喔!”
“别胡说!”明白一切的愿怜影连肩膀都羞红了,连忙低声斥遭。
“我才没胡说,难怪大师兄谁也不让进,要我也不让别人看到你这⾝漂亮的模样!”但撒兰琪儿什么也不管,继续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琪儿——”
“不说就是了嘛!”听着顾怜影哀求似的话音,撒兰琪儿嘟起了嘴,专心地为她准备浴沐后的衣物。
“琪儿,我想回长安了。”在撤兰琪儿翻箱倒柜时,顾怜影闷闷地说。
听着这话虽然心头一惊,但撒兰琪儿依旧找寻着衣物,头也没回一下。“那可不行!没师兄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现在外头可危险了!”
“可是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天师兄的还没啊厂听到这里,撒兰琪儿知道自己不处理不行了,她双手叉在腰上站到木桶前,一脸的不以为然。“你总不想在大师兄腹背受敌的时候还挂记着你,然后被人家…”
“别胡说,不会的!”
“那我可不敢保证。反正你乖乖留下来就是了嘛,而且我还想跟你好好地在这儿玩玩呢,你不许那么早走!”知道自己的哀兵政策已让她动摇了心意,撒兰琪儿又使出了撒娇政策,下定决心非把顾怜影赖在成都城里不可。
“可是…”顾怜影由水中起⾝,心情烦乱地披上一件衣衫。
“没有可是!”撒兰琪儿甜腻腻地说,手忙脚乱地将顾怜影按坐在案前。“反正我说了算。而你现在的责任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给外头那个女人一个下马威!”
“为什么要给人下马威?”顾怜影纳闷地问,一点也不明白撒兰琪儿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
“因为我看到她就讨厌!才到这里一天,好像这里就成了她家似的,什么事都抢着做!”撒兰琪儿没好气地说。“而且她每回看到大师兄就脸红得跟个猴子**似的,怎么,脸红就好看啊,就她会脸红啊?我就不信了!我们也脸红给她瞧瞧,看到底是谁好看!”
“她是单涛委托绍波大哥照顾的人。”纵使心中也对风柳絮这个人的来历有些疑惑,但愿怜影依然心平气和地解释。
“我管她是谁!”撒兰琪儿哼了一声,然后仔细地为顾怜影整理发钗、玉钿等饰物。”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想跟你抢大师兄,门儿都没有!”
“我跟绍波大哥只是朋友。”低下头去,顾怜影闷闷地说。
是啊,连欧阳绍波自己都这么说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他真的说了这句话后,她的心竟会那样地酸涩,好像什么东西突然由心中消失了一般…
“没错啊,可是朋友也有亲疏之分啊!就算只是朋友,你也得当大师兄最亲最亲的朋友才行!好了,我们出去吧,大师兄一定等急了。”
被撒兰琪儿连推带扯地送出內屋,待顾怜影的前脚才踏出房门,就感到了一阵灼热的视线投向自己,她顺着感觉望去,见到的便是欧阳绍波开朗灿烂的笑颜。
浅浅地,顾怜影回给他一个轻笑,而刹那间,整个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她的眼中只剩下他,及他阳光般的笑容…
“对不起!”就在此时,风柳絮突然慌乱地站起⾝来,再度打断了二人的对视。“我…我是风柳絮,是…”
“是小涛跟我的朋友。”眼见风柳絮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欧阳绍波善解人意地代她回答,并投给她一个理解的微笑。
而风柳絮在接到这个微笑后,脸又红了起来,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对顾怜影欠了欠⾝。
“我是顾怜影。”顾怜影也颔首微笑,以示回礼,但她有些微的局促,因为接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跟风柳絮交谈。
撒兰磊及撒兰琪儿都是大而化之的人,因此她不必顾虑那些繁文褥节,可以以真性情面对他们,但面对风柳絮,或许是因为令狐存曦曾说过的话,她竟有些手足无措了。
“看你们这样正式,我都在考虑要不要也自我介绍一下了。”在一旁怎么坐怎么不舒服的撒兰磊也看出了顾怜影的无措,有意缓和一下气氛。
“哥,你得了吧,你忘了你介绍自己时都是在把人家弄得浑⾝上下蛊毒钻心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撒兰琪儿没好气地说。
“那是!”撒兰磊得意地说,并刻意瞪视着风柳絮惊惶的眼神。
“风姑娘,”睨了撒兰磊一眼,欧阳绍波站起⾝来走近风柳絮。“往后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在小涛回来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绍波哥!”自然又是晕红満面。
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心情,可是看到欧阳绍波对风柳絮的体贴,看到风柳絮凝视欧阳绍波的眼眸,顾怜影的心里就会有一阵小小的悸动!那种感觉她不明白,只知道那让她很不舒服,让她有种无法形容的苦涩,因为原来他的笑颜也会为着别的女人而绽放…
“顾先生在吗?”
就在大伙儿一阵无语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嗓音,而这个声音蓦地惊动了沉思中的顾怜影。
“奉令狐大人之命,特来邀请怜影姑娘过府一叙。”
“这…”顾怜影纳闷地望着门外,看着一个眉清目秀但却面无表情的男子向內走来。
“奉令狐大人之命,特来邀请怜影姑娘过府一叙。”男子依然声音冷冽;望向顾怜影的眼神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敌意。
“风五,可是怜影姑娘适才转醒,此时恐怕…”看出这名男子是一直追随在令狐存曦⾝旁的贴⾝侍卫,欧阳绍波客气地抱拳答道。
“奉令狐大人之命,特来邀请怜影姑娘过府一叙。”但凤五却依然什么话都不多说,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并将目光冷冷地对向顾怜影。
“那我就过去一趟吧。”顾怜影思量了一会儿后,朝欧阳绍波点点头,便轻轻地走向凤五。
“好吧。”没有拦阻,也投有挽留,欧阳绍波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淡淡笑着,笑容那样明亮。“喜欢的话就在那多留一会儿吧,别急着回来。”
一听这话,凤五及顾怜影都愣住了,顾怜影猛一转头,讶异地望着欧阳绍波,不敢相信她耳中听到的,因为他居然要她多待一会儿,要她别急着回来?
先前每当告诉他自己不回这里时,他总是一脸极力抑制的怒气;而今天,他为何竟如此洒脫,没有一丝挽留?
难道当真是这样?原来当真是这样?!
当他的事情解决后,他对她的责任就完成了,因此自然再不需要将她留在⾝旁,自然也再不需要对她百般呵护、万般照顾…
“顾先生,请。”最先由震惊中转醒的是凤五,他冷冷地望着一脸诧异的顾怜影,不耐烦地催促着她的脚步。
在催促声中,顾怜影举起了有如千般重的脚,跨出了离开欧阳绍波的第一步。而在临走前的最后一瞥,她望见的是他走向风柳絮,在她的耳旁轻声细声,风柳絮红着脸笑了…
而她的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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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女儿想,也许再过不久就能回去陪您及爷爷了,因为我终究没有辱没顾家人的名声,终究揭开了那具诡异尸⾝的死囚。
只是,当最后一眼看到欧阳少侠那満含笑意的眼眸时,我的心竟再也感不到温暖,而是那样地、痛彻心扉!痛到就像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似的…
好、痛…真的好、痛!爹爹,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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