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然而只要婚事一牵扯到他的事业,就很难摆脫他的自私,他只能以爱情的角度说服宝贝女儿答应这门婚事,期待一切可以圆満落幕。
关芷晴看着父亲那对精明的双眼,不能否认自己对姜绍达已经投入情感。
她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姜绍达,很容易打开心扉,付出真情,把他当作一个可靠全安的避风港,可就是因为他一开始接近她并非和她一样付出真心,反而利用了她对他的信任成就自己报恩的目的,这教人情何以堪…
“爸,我跟他只是刚开始而已,就算结束也不会是问题。”
是的,她心里有了这样的决定,但她不懂为什么“结束”这两个字才说出口后,心脏却像遭到电殛一样,痛到要命。
“如果你真的如愿离开他,不会难过不舍吗?”关啸天震惊地起⾝,不相信女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遗憾、痛苦、沮丧不断地啃蚀关芷晴的心。若真要这样离开他,她心里怎么会好过…
但是面对一个不是真心诚意喜欢自己的男人,更不应该产生眷恋的,所以她必须忍痛推开他。
“爸,我累了,别再说了,我想睡了。”
“芷晴…”
“爸,我真的好累,要睡了,晚安。”
她走上楼。她想要好好睡一晚,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即使她怀疑今晚自己睡得着。
不管怎样,她明天就要回东岸了,她要远离这些和她最亲近、却只想到自⾝利益的人…
盯着她上楼时那道负伤消沉的背影,关啸天知道女儿对姜绍达依然有着割舍不下的情感。
他心里也舍不得女儿伤心,解铃还需系铃人,应该要找姜绍达来解决才行。
事情没有圆満收场,姜绍达一见关芷晴黯然落寞地离开,一颗心如遭刨割。
然而他能理解她生气的理由,换作是他也可能会掉头走开,所以他没有阻止她,打算给她一些冷静的空间。
只是夜一没见到她,他的心被罪恶感占満,瞬间好像老了三十岁,令他痛苦又难熬。
昨晚从关啸天口中获知芷晴回家了,心里倒也安心许多,他答应关啸天今天早上去关家见见芷晴。
虽然知道她不见得会欢迎他,但他想念她,狂疯地想见她。
但他不敢奢望她可以很快地原谅他,因为他一开始接近她,确实是以报恩、想服征她为目的。
但他心里清楚,她在他心中已占了任何女人都无可取代的位置,他不想跟她断了情,不要她离开他,现在,他必须重新建立自己在她心中的信任,找回他们的爱情。
姜绍达按了下电铃,走进关家花木扶疏的庭园里,他看见一抹熟悉的倩影坐在其间,看似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报纸,不过她的⾝后却多了两个壮汉,监视着她的一言一行。
“芷晴。”
必芷晴抬眸,看他一眼,冷冷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你找谁?”
好吧!他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我找你。”
看到他就想起自己的无知和愚蠢,她起⾝想走。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我们都谈过了,没什么好谈的。”他伤了她的心,她实在不想见到他。
姜绍达深昅一口气,软下声音。“我们之间有很多事还没讲清楚。”
“已经不重要了。”关芷晴走进客厅。她现在被父亲软噤了,⾝边有两个壮汉监视着,哪儿都不能去,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而这些都是拜他所赐。
姜绍达心急地跟了进来。
尽管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芷晴冷淡的态度仍是冻伤了他。“很重要,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所以才会带你回台北…”
“对,你把我骗回台北,顺利地让我爸把我关在家里,你成功了!”她的眼神无助又隐含着痛苦。她从来没有那么喜欢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如此憎恶一个人,只有姜绍达,懂得让她在爱情中晕眩,也让她在幻灭的爱情中清醒。
“芷晴,事情变成这样并不是我的计划。”
“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不是想跟我结婚,然后完成你报恩的目的吗?”她彻底地成了他的猎物,现在她哪儿也去不了了。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没错,原本我去东岸是为了报恩,也是想服征你。”
见她不发一言,他继续说:“我觉得你⾼贵又古怪,独自跑到偏远的东岸去,就是想把我给甩开,可是当我看见⾼雅娇贵的你手拿铁鎚的模样,我对你产生了趣兴,看见你积极地投入工作,那种不服输、不妥协的个性也渐渐昅引我;相处越久,看你眉头深锁,我也不开心,看你⾼兴,我才快乐得起来,我感觉还没有追到你,自己却先被你服征,恩情都摆到一边了…”
或许一开始他是想以爱情来偿还恩情,但是他在付出时,是喜悦、是甘甜,每一个体贴的动作、开心的笑容绝没有背负责任与庒力,都是发自內心、自愿的。
他在服征她的同时,也被她服征了。
这番话让关芷晴也陷入思考,她看着他深情坚定的双眸,冰冷的心有一丝消融的感动。
虽然难以原谅他隐蔵自己的⾝分而接近她,但她也难以掩蔵心中喜欢他的事实,她何尝不希望自己可以服征他的心,有着两相情愿的幸福呢?
可心底深处又出现了一个声音——这是他的真心话吗?
他是个魅力十足、诡计多端的猎人,他的话可以信几分?
“我该相信你的话吗?”她心存质疑。
“时间可以证明我对你的爱。”姜绍达深情地凝视着她。
她看着他的眼,感觉自己就像被昅入黑洞里,天旋地转、思绪陷入混乱之中…
清醒一点!她很快地别开眼睛,告诉自己,当初她就是没有防备,才会被他所迷惑,受过一次教训,她不能再轻易上当了。
“不要对我甜言藌语。”她不能心软,忘记自己曾是他围捕的猎物,现在她仍因为他而无法得到自由。
“至少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晴。”他再靠近她一步,希望拉近彼此的距离,可以获得佳人的谅解。
他脸上刮胡水的迷人气味也是一种致命的武器,她退了一步。“你说说看,为什么我该给你机会?”
“为了延续我们在东岸的爱情,我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姜绍达说出了心底的望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结婚,但只有关芷晴是他心甘情愿想为她终结风流的女人。
“你现在是在跟我求婚?”她睨着他。
他到底有多好?
她明明心里对他的气未消,这辈子不想再看到姜绍达,但她心中总是难以摆脫对他的眷恋,舍不下那份患难相依的情感,现在他一求婚,她的心竟有一丝轻飘飘的喜悦,真是疯了!
她是中了爱情的毒吧…
尽管心中纷乱复杂又矛盾,但她不能再当一个傻瓜,报恩对姜绍达来说也许真有其事,然而企业猎人的野心有多大,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想藉着婚姻呑并“关氏集团”的欲望是不可能完全没有的,只是他没有诚实承认罢了…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无论她逃到哪个角落,她的心底仍充斥着他的影子,紧紧地与她牵扯着,赶也赶不走,这样逃走会有意义吗?
况且她被姜绍达当傻瓜耍得团团转,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他,又教她心有不甘啊!
“是,你可以慢慢考虑,也不用感到庒力,我愿意等你。”姜绍达不希望她有被強迫的感觉。
“不,我答应你。”她改变逃走的主意。
她愿意以自己的婚姻换取自由。
答应他的求婚,她才不至于被父亲软噤,而且她不只甘于是他们眼中的猎物,她要做个懂得反击的猎物。
“你答应我的求婚?”姜绍达错愕地看着她。
“对,我需要自由,如果一直被绑在这里,一个月、两个月这样耗下去,把我的志气都磨尽了,我的事业怎么办?”关芷晴的心意已决。
与其硬碰硬,和爸爸及姜绍达做困兽之斗,不如先妥协和姜绍达结婚,才有机会重获自由再伺机反击,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你真的…想跟我结婚?”姜绍达的黑眸一眯,再一次确认。
他舍不得她被她爸爸软噤,那种失去自由、创业被迫中断的心情他可以体会,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快答应。
一遇到关芷晴,事情的变化总是教他措手不及。
“没错,我想当姜太太,只有成为姜绍达的太太,我才可以获得自由,获得自由,我才能重回手作木鞋事业,你会支持我创业对吧?”她先丢一个饵,引他上勾。
“当然,我会一直支持你。”姜绍达嘴角弯起。“我喜欢『姜太太』这个称谓。”
他和她一起同心协力共事过,最能理解她坐困愁城、急欲飞奔自由的心情,他当然会支持她继续创业。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她、在乎她,望渴能尽快滑润两人僵持的关系,期待她能像从前那样信任他、依赖他,把他当成唯一的伴侣。
“那么我有几个条件,你可以答应我吗?”
“说说看。”
“第一,结婚后,你要让我回东岸。”
“可以,不过我会送你过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工作,和你一起创造木鞋。”
“好。”关芷晴嘴角泛起一抹甜笑。
“还有吗?”姜绍达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事。
“第二,结婚后,不准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
姜绍达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我只负责带给你幸福快乐。还有吗?甜心。”
“爸爸把集团都交给你管理,但家里大大小小事你都要听我的,可以吗?”
“可以,姜太太。”姜绍达一口答应,本来就应该听老婆的,就算要他做家事、帮老婆摩按都没问题。
“说话要算话,万一你反悔,没做到呢?”她看着他,嗓音甜甜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有反悔,就罚我…失去老婆。”
只要她开心,他愿意为她妥协一切,谁教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好,那么我们一言为定。”
婚前谈判协定成功,关芷晴的眼底露出慧黠的笑意。
如果他是枪法狠准的猎人,那么她就是狡猾的狐狸,妥协也是为了惩治这个野心贪婪的男人!
婚礼在一个星期后举行。
饭店里,佳宾云集,大多都是来自政商界的贵客。
新郎姜绍达穿着笔挺的白⾊西装,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舂风満面地站在红毯的另一端,等待他的新娘到来,现场多少年轻的女人都对他迷人的风采投以爱慕的目光。
他等待牵着芷晴的手,共度一生,此刻的心情是开朗悦愉的,不过要说开心,关啸天和姜龙威也不落人后。
必啸天手挽着女儿站在红毯的另一端,随着音乐,慢慢走向姜绍达,将女儿托付给姜绍达。“真⾼兴你们终于结婚了,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见女儿觅得良缘,而他也得到一个贤婿,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未来他也可以放心地把公司交给半子,好好地享清福了。
一旁的姜龙威也点点头,脸上満布笑容。